シェズ　ｓｉｄｅ

又过了一节。

即使不算完全情愿，谢兹仍与他保持着结合的频率。

他比贝雷特要更容易生出那些角一类的东西。以他的解释，是“大司教”职业的影响。

“大司教……蕾雅的继任者。”

平行世界里，名为贝雷特·艾斯纳的佣兵成为了教师、率领学生们战斗，取得胜利带来和平，并最终成为新任大司教。

和这个世界有些相通之处，但也有些不同。

比如，那些学生中有许多熟悉的名字，却单单缺了“谢兹”。

那个世界的自己怎样了呢？没有去大修道院的自己，应该继续作为佣兵生活下去了。依然把“击败灰色恶魔”作为人生目标吗？总不会在那持续五六年的战斗里阵亡了吧……

谢兹好奇那个世界的事，却也没敢询问。

这个世界里，表面上他们还是夫妻。不想让太多人在意变化，就要伪装出普通的样子。

回程的路的确漫长……漫长也是因为自己走错了路，为此麻烦并非贝雷特的他来迎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谢兹会像平常那样，讲些这个世界的事。谢兹讲过许多无关的事，上次的任务、贝雷特的钓鱼技术、杰拉尔特的酒馆欠账记录、自己养母的教诲……他总是听着，偶尔也会说点什么。谢兹就这样零碎地知道了些那边世界的事，却没有任何关于“谢兹自己”的信息。他在那个世界不认识自己，这让谢兹有点感伤。

除去家人与世界的变化，他格外在意的一次，是听到了“拉鲁瓦”的名字。

【他来到这里就喊出了你的名字，我认为他认识那个世界的“谢兹”。】

“但他又没有提过。就他说的那些事情里，感觉没有‘我’能参与的部分啊。”

【或许他隐瞒着真相。】

“什么真相，拉鲁瓦？”

【是呢，什么真相呢……直觉上不是什么好事。】

谢兹仍在自言自语时。

“那是谁？”他突然问。

“唉？问谁？”习惯了贝雷特的气息，所以没意识到他接近，谢兹慌忙地回答。

“‘拉鲁瓦’。”他重复问，“是你什么人的名字？”

“拉鲁瓦是我的命运共同体……就算这么说你也不好理解吧。”

谢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确切说，甚至不知道是否应该“如实告知”。

这个世界里，自己和贝雷特很早就确认了心意、也经历了许多被操纵着彼此攻击的事件，最后算是不可避免地向彼此坦白了身上的“另一个灵魂”。苏谛斯和拉鲁瓦也是看在两个容器彼此关系融洽的份上，暂时休战、不再每天明嘲暗讽。

但，那个世界的他被蕾雅托付了大司教之位，成为女神苏谛斯真正的代言人。因杰拉尔特的血仇、敌视所有“暗黑蠢动者”的他，在之前战斗中见到谢兹的变身能力就有所怀疑。事到如今，坦白拉鲁瓦的存在，是否会让他的处境更不自在呢……

思来想去，自己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做了答复。

因为无法拒绝。纵然知道不是自己的那个人，他也是贝雷特。

“拉鲁瓦是我体内的另一个存在……就像你体内有苏谛斯一样，我体内有拉鲁瓦。这样说会比较好理解吧？”谢兹回答。

很明显地，提到“苏谛斯”时，他的表情变了一下。

的确，之前自己也没坦白过已经知道“苏谛斯”呢，谢兹想，于是继续说：“拉鲁瓦的上司……不，应该说本体？原型？是埃皮米尼得斯，也是被你称作‘暗黑蠢动者’的其中一人……不过实际是不是其中一人呢……”

【那个“我”和他们的关系并不融洽，谢兹。】

“嗯，这个部分也解释不清呢。不过拉鲁瓦不是埃皮米尼得斯，不会伤害别人、不会伤害杰拉尔特先生。这点我可以保证。”

【在这样模糊的说明下，这份保证还真是相当没有说服力。】

“我很努力解释了啦，拉鲁瓦。”

虽然自己在解释的同时还要应付拉鲁瓦的吐槽，但这副自言自语的模样，足够让他理解“拉鲁瓦”是什么人了。他只要能理解他身上的苏谛斯，一定就也能理解自己身上的拉鲁瓦。

他思考着。谢兹等了有些久的时间，最终等来了奇怪的回应：“不是你以前的男人？”

“……当然不是啦！没可能在丈夫面前提以前的男人……也根本不存在‘以前的男人’啊……”谢兹红了脸。

而他解释道：“性事之后，你会念这个名字。”

“我没有喊过吧，平时都说好了让拉鲁瓦不要看的。”

“不是‘你’。”他回答，“是另一个‘你’。那个世界的。”

“这样，所以你才会在意拉鲁瓦的名字……等一下，是做了那种事之后吗？那个世界的‘我’和你，做了‘那种事’？然后喊了拉鲁瓦的名字？”

“嗯，有那么几次。一般是不会喊名字的。”

“诶诶诶诶？”谢兹陷入了混乱。“‘几次’？“一般不会”？喂，这个……你你你都在说什么啊？”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男女的事情，和现在的我们所做的相同。”

“不这个我听得懂啦但是，你以前也没提过关于‘我’的事情，突然说这些……所以，你其实很认识那个世界的‘我’？刚好从来没提过，其实很熟悉？”

“只有身体关系。除此之外……”他轻微地叹气，“不熟悉。”

“抱歉，让我歇一会儿。”

谢兹蹲下来，捂着头。

【这可真是过于爆炸的情报，连我也意料不到。】

“嗯，还真是……不可思议。”自己当然更不可能预想到是这种情况。

那个世界的大司教贝雷特和那个世界的谢兹有着频繁的身体关系，但他本人对她并不熟悉。

这么糜烂的吗。仅出卖身体、拒绝了互相认知的女性佣兵，那样的自己已经是娼妓了吧。

太糟了。那个世界的他没有娶妻，只靠娼妓解决欲望，而自己负责提供服务……

那样的世界，有点可怕。

【你还好吗，谢兹？】

“勉勉强强吧……”

【乐观地说，那个世界里，你们至少以另一种方式和平地相处了。总是比拼死战斗只留一人要好。而且那个世界里，我也还在你身边。你不是独身一人。】

“是呢，谢谢安慰，拉鲁瓦。”

谢兹站起身，甚至有点眩晕。

“那个世界的‘我们’最后没有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而且拉鲁瓦也还在。虽然关系仅限于身体，但也不错吧。”揉了揉额头，整理心情的自己重新看向他：“谢谢你告诉我。”

而他问：“为什么要道谢？”

“多知道点事情总归更好……之类的？”谢兹托着脑袋思考，“知道那个世界里的‘我们’也不算陌路人，还是会有点开心的。”

奇妙的心绪。谢兹想。

那个世界的贝雷特或谢兹，和这个世界的自己没什么联系。如果不是这场意外，自己都不会知道还有那么一个平行世界存在。但，既然知道了，自己就有些擅自的希望。希望那个世界里的他们也关系友好，希望那个世界里他们也……

【那种仅限于身体的关系，算得上“友好”吗。】

“再怎么说也是互帮互助的行为，既然不是敌人，那就是友好的。而且，以我对自己性格的了解，就算能拿到很多佣金，肯定也不会优先出卖身体。既然还是这样做了，那说明，那个世界的‘我’对贝雷特印象不错。”

【你总有些破天荒的想法，不，是乐观的精神呢。】

“那种意味深长的语气是想说什么啊，拉鲁瓦。”

【不，没什么。既然那个世界里“我”也在，事情大概就如你所说、是那样乐观的状态吧。】

虽然想不通拉鲁瓦在忧心什么，但谢兹总感觉，那个世界说不定正如自己所想。

或许只是还没到互相熟悉的阶段，又或者是那个世界的拉鲁瓦不太同意自己和贝雷特接触。毕竟拉鲁瓦好像会在性事中出现，以至于自己还要喊他的名字。也可能只是因为他太沉默了，那边的自己找不到交流的机会——不如说现在的自己近两节来也没找到太多机会。

谢兹有种预感，那个世界的自己一定也喜欢贝雷特，只是他没有觉察。

差一点杀死自己、成为自己人生目标的人，过于特别、总是占据自己思考的人。那个世界的自己，一定不会满足于“只是作为泄欲工具存在”，一定会在未来有所行动。说不定，已经有示好的行动，只是灰色恶魔太沉默、没有反应呢。

自己相信这份直觉，因自己最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即使换了世界也不会改变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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