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庭院中央的一块蒲团。

姬云羲依言坐下，盘膝的动作因为不习惯裙装而显得有些笨拙。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偃灵的眼睛，耳根却早已红透。

“今日，我先教你偃师一脉最基础的吐纳心法——‘引凤诀’。”偃灵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仿佛并未察觉到他的窘迫。“你体内凤气初生，尚不稳定，此诀能助你调和气息，稳固凤源，亦是你日后修习其他偃师术法的基础。”

“引凤诀……”姬云羲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五味杂陈。果然，连功法的名字，都离不开一个“凤”字。

“摒除杂念，意守丹田。”偃灵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男子丹田，气沉则刚猛。女子丹田，气旋则轻盈。你如今虽为男身，然龙气已失，凤气当家，当以女子之法运气。感受你小腹之内，那股新生的、温润的气息，随我心法引导，让其缓缓流转……”

她开始一字一句地传授引凤诀的口诀与行气路线。其言语简练精要，直指核心。

姬云羲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按照偃灵的指示，开始尝试运转体内那股陌生的“凤气”。

起初，他只觉得丹田之内一片混沌，那股所谓的凤气若有若无，难以捕捉。他习惯了以往龙气那种大开大合、刚猛霸道的运转方式，如今要他去感受那种阴柔、婉转的气息，实在有些无所适从。

更让他感到不适的是，这“引凤诀”的行气路线，多围绕下腹、胸乳等女性特征明显的部位盘旋滋养，仿佛是在为他日后身体的彻底女性化做着准备。每当气息流过那些敏感区域，他都会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与心慌意乱，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变成一个真正女人的可怖景象。

“凝神！”偃灵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同一道惊雷，“心有旁骛，气机必乱。你若连这点定力都无，趁早放弃！”

姬云羲心中一凛，连忙收摄心神，不敢再胡思乱想。他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努力去捕捉那丝微弱的凤气，引导它按照“引凤诀”的路线运转。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庭院中，只有微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以及偃灵偶尔出言指点的清冷话语。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姬云羲几乎要因为心神消耗过剧而昏昏欲睡之际，他忽然感觉到，自己丹田深处，那股一直难以掌控的凤气，似乎终于有了一丝回应。它像是一条温顺的小溪，开始随着他的意念，缓缓地、柔和地在经脉中流动起来。

那是一种与龙气截然不同的感觉。没有灼热与狂暴，只有一种温润如玉、绵绵不绝的舒适感，仿佛春雨滋润干涸的大地，让他原本因长期亏空而虚弱不堪的身体，得到了一丝极细微的滋养。

尽管这滋养微乎其微，尽管他依旧穿着这身让他感到无比屈辱的女装，但当那股凤气成功运转了一个周天之后，姬云羲的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

这是他踏出的第一步。

一条充满了未知、屈辱，却也可能通向希望的……道路。

他缓缓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偃灵依旧静静地站在一旁，见他收功，才淡淡开口：“今日便到此。你凤气初调，不宜操之过急。回去好生体悟，明日继续。”

姬云羲点了点头，想要站起身，却因为盘坐过久，双腿一阵发麻，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水蓝色的裙摆，心中再次涌起一阵复杂难言的滋味。

这条路，才刚刚开始。

第十一章 脱胎换骨

春去夏来，庭院中的竹叶愈发青翠。

自姬云羲穿上那身水蓝色襦裙，开始修习“引凤诀”以来，转眼已过了两个多月。

对姬云羲而言，这两个月仿佛比他过去十几年的人生都要漫长，却又在日复一日枯燥而艰苦的吐纳修炼中，如白驹过隙般飞逝。他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每日除了必要的进食与短暂的歇息，所有心神都沉浸在引导那股初生的凤气在体内运转之上。

那身曾让他感到无比屈辱与束缚的女装，如今穿在身上，竟似乎还显得有些宽大了。

他每日晨起，都会下意识地打量自己的身体。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也是触目惊心的。

他的整个骨架，似乎真的停止了先前那种急剧的缩减，但与两个月前相比，他确实又矮小纤细了不少。如今站在偃灵身边，竟比她还要娇小几分。曾经因习武而锻炼得略显宽阔的肩膀变窄了，原本还算结实的肌肉也变得柔软，再无半分属于男子的硬朗线条。

他的一双手足，更是变化明显。十指变得纤长，皮肤细腻，掌心和指节处的薄茧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女子般的柔嫩小巧。曾经让他颇为自得的、象征着男性成熟的浓密胡须，如今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下颌光洁一片，让他每次触摸时都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

然而，并非所有男性特征都已消退。他的皮肤虽然比最初白皙了许多，但细看之下，毛孔依旧比寻常女子要略微粗大一些，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粗糙感。胸膛依旧平坦，并未如他最恐惧的那般隆起。至于那最隐秘的所在……他胯间的阳茎，虽然周围的毛发变得稀疏了许多，但其本身却似乎并未有太大改变，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形态与某种……不安分的坚挺。

这张脸，也柔和了许多。眉眼间的英气被一种雌雄莫辨的秀丽所取代，但仔细端详，依旧能看出昔日姬云羲的轮廓。只是，这份残留的男性痕迹，与他日益纤细的身形和那身女装搭配起来，更显得不伦不类，让他每次在水盆中瞥见自己的倒影，都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自我厌恶。

修炼“引凤诀”的过程，也并非一帆风顺。

最初，只是气息运转的生涩与心神不宁。但随着时日推移，当那股凤气渐渐壮大，开始深入他五脏六腑之时，一种更为痛苦的体验开始了。

有时，在他修炼到紧要关头，会突然感到胸腹之间一阵剧烈的绞痛，随即喉头一甜，便会控制不住地咳喘起来，吐出一口口暗红色的瘀血，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些细碎的、像是破损的内脏组织。

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时，姬云羲几乎以为自己练功走火入魔，要不久于人世了。他面色惨白，惊恐万分。

偃灵却只是平静地走过来，察看了一下他吐出的秽物，又探了探他的脉搏，然后用她那贯有的清冷语调说道：“不必惊慌。这是‘引凤诀’在为你伐毛洗髓，修复并重塑你受损及正在变化的脏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体内的阳刚之气日渐消退，五脏六腑也需随之调整，以适应凤气的滋养与女主的体魄。吐出这些瘀血秽物，反倒是好事。”

“好事？”姬云羲看着地上那滩令人作呕的血污，听着偃灵轻描淡写的解释，只觉得荒谬至极，却又无从反驳。

他只能咬着牙，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着这种仿佛内脏被生生撕裂重组的痛苦。每一次咳出那些破损的组织，都像是在剥离他一部分曾经属于“姬云羲”的过往。

渐渐地，他也习惯了。或者说，是麻木了。

他不再去想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也不再去纠结那些残留的男性特征与日益增多的女性迹象。他将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了那枯燥而痛苦的修炼之中。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通往复仇之路的……浮木。

而他，必须紧紧抓住，哪怕这条路上，要他付出的代价，是彻底失去“自我”。

庭院中，水蓝色的身影盘膝而坐，在晨曦中吐纳。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神情专注而坚毅，仿佛早已将外界的一切都摒弃在外。只有那偶尔因剧痛而蹙起的眉头，和唇边溢出的一丝血迹，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脱胎换骨的艰辛。

第十二章 禁术奇才与少女心事

时光荏苒，又是数月过去。庭院中的草木已历经一季荣枯，而姬云羲的“引凤诀”也终于算是真正登堂入室了。

这两个多月来，他几乎将所有醒着的时间都投入到了修炼之中。那身水蓝色的襦裙早已换过几次，尺寸也越做越小。他如今的身形，已然完全看不出昔日男子的半分粗犷，反而比寻常女子更添了几分病态的纤弱与柔美。若非他自己时刻铭记，恐怕连他自己都要恍惚，这具日渐娇柔的躯壳之内，曾住着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魂。

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是，他在这“引凤诀”上的进境，竟是出乎意料的快。或许真如偃灵所言，他这被强行逆转的阴阳之体，在修习这种偏向阴柔的偃师心法时，有着某种旁人难以企及的契合。

如今，他不仅能熟练地引导凤气在体内流转，滋养那些仍在缓慢变化的脏器与筋骨，甚至在偃灵尚未传授任何具体运用法门的情况下，他已能隐约将体内的凤气外放。有时心念一动，指尖便能萦绕起一缕微弱的气流，吹动身旁的落叶；情绪激荡之时，掌心甚至能催逼出一小簇淡红色的火苗，虽然仅仅一闪即逝，却也让他又惊又喜。

凤为火羽之鸟，这莫非便是凤气初显的征兆？

只是，与他修炼进境相伴的，却是偃灵近来越发古怪的举动。

不知从何时起，偃灵看他的眼神，常常会陷入一种莫名的失神与发呆。有时他修炼完毕，一睁眼，便会发现她正怔怔地望着自己，眸光复杂，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有好几次，她会突然开口叫住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摆摆手，让他继续修炼。

这种“似语非语”的状况，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让姬云羲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日午后，姬云羲照例在庭院中修炼。他将一股凤气凝聚于掌心，那淡红色的小火苗比往日更明亮了几分，在他的掌中跳跃不定，散发出淡淡的暖意。

“姬云羲。”

偃灵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他又成功了！姬云羲心中一喜，散去掌心火苗，回头看去，正要与她分享这份进境，却见偃灵又如往常一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飘忽，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迟疑不决。

“你……”她张了张口。

“嗯？”姬云羲耐心地等待着。

偃灵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如同前几次一样，说道：“没什么。你……继续修炼吧。”

又来了。姬云羲眉头微蹙，心中的好奇与不解再也按捺不住。他站起身，走到偃灵面前，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偃姑娘，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者，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若有话，不妨直说。”

他如今身寄人下，这条性命也是偃灵救回来的，若是自己有什么不妥之处惹她不快，那也是应当改正的。更何况，她这般反常，也让他有些莫名的担忧。

谁知，他这话一问出口，偃灵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偃灵那张素来清冷平静的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如同被人当场揭穿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那抹红晕从她的脸颊迅速蔓延到耳根，甚至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我……我没事！”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姬云羲，声音都有些结巴，“你……你想多了！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她竟是头也不回地，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离开了庭院，留下姬云羲一个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满头雾水。

“这……这是怎么了？”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套愈发合身的淡粉色襦裙，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还是……她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她那突如其来的红脸与仓皇离去的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姬云羲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位偃师一族的末代传人，心思比她那些精巧的机关还要复杂难懂。他叹了口气，暂时将这份疑惑压在心底，转身准备继续他的修炼。

只是，心中那份因为偃灵异样而升起的涟漪，却久久未能平息。

第十三章 遗书与抉择

夜，深沉如墨。

偃灵的房间内，一灯如豆，昏黄的光晕映照着她略显清瘦的侧脸。她手中捧着一封早已泛黄的信笺，上面的字迹娟秀而温柔，带着一丝属于母亲的独特馨香，只是如今读来，却只余下无尽的沉重与思念。

这是她母亲临终前留下的遗书。

“吾儿灵素见字如面。为娘时日无多，唯有几句嘱托，望你铭记于心……”

信中，母亲以无比哀伤的笔触，道尽了偃师一族不为人知的辛酸与无奈。原来，自数百年前某一代先祖触碰了某种禁忌之后，偃师一族便仿佛受到了上天的诅咒。族中子弟，无论与何人通婚，所诞下的后代，十有八九皆为女子，且往往是单传。偶有男丁降世，也多体弱早夭，难以长大成人。

曾几何时，偃师一族也是门人数十，于诸子百家争鸣之时，亦有其一席之地。然数代以降，人丁凋零，昔日的辉煌早已烟消云散。到了母亲这一代，偌大的偃师一族，便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为娘不求你将偃师之术发扬光大，只盼你能挣脱这宿命的枷锁，寻一良人，不必是我偃师同门，亦不必精通机关之学，只需真心待你，能与你诞下子嗣，延续我偃师一脉血食，为娘于九泉之下，亦能瞑目了……”

母亲的遗愿，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偃灵的心头。她又何尝不想完成母亲的嘱托？只是，自母亲去世后，她便独自一人隐居在这深山之中，与机关傀儡为伴，世间男子，于她而言，遥远得如同天边的星辰。她又能去哪里寻找所谓的“良人”？

不知不觉间，她的思绪飘向了那个寄居在她家中的特殊“客人”——姬云羲。

白日里，姬云羲那充满困惑的追问，以及自己那突如其来的、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失态，此刻回想起来，依旧让偃灵脸颊发烫。

她最近确实总是看着姬云羲失神。

并非因为其他，只因为母亲信中的嘱托，让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这个目前她唯一能接触到的、尚存男性特征的……人。

她与姬云羲的相遇，本就是一场奇特的缘分。他救她于危难，她亦救他于将死。这份互相救命的恩情，在她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更重要的是，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发现姬云羲的性子，其实与她颇为相合。他虽曾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却并无纨绔子弟的骄横与不堪。国破家亡的惨痛经历，让他比同龄人多了一份沉稳与坚韧。他能放下皇子的身段，忍受着身体与尊严的双重折磨，只为求得一线生机与复仇的希望。这份心性，是偃灵所欣赏的。

而且，她隐居深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遇到一个像姬云羲这样，身世清白（虽然是亡国皇子，但至少不是奸恶之徒）、品性尚可、又与她有过如此深刻交集的男子。

最关键的是……姬云羲的身体，正在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偃灵心中有一个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在日夜滋生。

母亲希望她延续偃师一族的血脉。而姬云羲，他同样背负着延续姬氏皇族血脉的责任。他们两人，在这方面，竟有着惊人的一致。

如果……如果在他彻底变为女子之前，在他尚能作为男性行敦伦之事前，他们二人……结合。

那么，偃师一族的血脉，或许能得以延续。而姬云羲的家族，也能留下一丝香火。这对于他们双方而言，似乎都是一个……解决之道？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便如藤蔓般缠绕住偃灵的心。她知道这很荒唐，甚至有些对不住姬云羲。毕竟，他是被迫发生改变，自己却想利用他这转变过程中的短暂“机会”。

可是，除了这个办法，她又能如何？眼睁睁看着偃师一族在她这一代彻底断绝吗？

她看着母亲遗书中那殷切的期盼，又想到姬云羲修炼“引凤诀”时那痛苦而坚毅的神情，以及他看向自己时，那双日渐清澈却依旧带着一丝迷茫与探究的眼眸。

她的心，乱了。

原来，近日来的失神与似语非语，皆源于此。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姬云羲开口，也不知道他是否会答应这般荒唐的请求。甚至，她连自己内心深处，对姬云羲除了这份“利用”之外，是否还夹杂着其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分辨不清。

长夜漫漫，少女的心事，如同窗外的月光一般，清冷而又朦胧。

为了偃师一族，也为了……他。

或许，她真的应该……找个机会，与他好好谈一谈？

这个决定，无比艰难。

但一想到母亲的遗愿，和那渺茫的希望，偃灵那双清冷的眸子中，渐渐染上了一丝决绝。

第十四章 池畔的低语与重量

又是一日艰苦的修炼结束。

姬云羲拖着疲惫的身体，再次来到那方熟悉的汤池。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视线，也似乎模糊了他对自己身体的感知。然而，当他褪去那身已然习惯的女装，缓缓沉入温热的池水中时，那份无处不在的、细微却持续的变化，依旧如影随形。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愈发纤细白皙的手指，指甲修剪得整齐，透着健康的淡粉色，宛若上好的美玉雕琢而成。这样的手，曾是挽强弓、持利剑、指挥千军万马的手吗？他有些恍惚。

肌肤之下，肌肉的线条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匀称而柔软的触感。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结，那曾经象征着男性特征的凸起，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蒸腾的水汽之中。他闭上眼，将整个身体沉入水中，只露出一个头在水面之上，试图用这温热的池水，暂时麻痹自己那颗日渐茫然与沉重的心。

就在他心神放空，思绪不知飘向何方之际，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淡淡幽兰体香的柔软触感，轻轻地贴上了他的背脊。

姬云羲心中一凛，身体瞬间紧绷！他还以为是巧儿那样的机关人偶，可这触感……这分明是……

他正欲猛地转过头去，一个带着几分颤抖、几分羞怯，又夹杂着浓浓忧郁的女子声音，在他耳畔极轻地响起：

“别……别动，是我。”

是偃灵！

姬云羲僵住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偃灵从他的背后，用双臂轻轻地、试探性地，环住了他的腰。她的脸颊似乎就贴在他的后颈，温热的呼吸浅浅地拂过他的肌肤，让他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是……怎么回事？

“姬云羲……”偃灵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脆弱与迟疑，仿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莫大的勇气，“我……我想……跟你说件事。”

她的胸膛，隔着薄薄的水汽，紧贴着他的后背。那份属于女子的柔软与温热，通过肌肤的接触，清晰地传递过来，让姬云羲本就混乱的心湖，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微微加速的心跳。

“偃姑娘……你……”他艰难地开口，想要挣脱，却又怕唐突了她。此刻的偃灵，与平日里那个清冷沉静的她，判若两人。

“你……你先听我说完，好吗？”偃灵的呼吸有些急促，搂着他腰肢的手臂，也微微收紧了一些，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恳求。

姬云羲沉默了。他不知道偃灵要做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她此刻的情绪，非常不对劲。

“我……我母亲临终前，留下一封遗书……”偃灵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哀伤，“她说……我偃师一族，仿佛受到了诅咒，数代单传，皆为女子……到了我这一代，便只剩下我一人了。她希望我……能为偃师一族，延续血脉……”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哽咽了，滚烫的泪珠似乎滴落在了姬云羲的肩上。

姬云羲心中一震。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坚强独立的女子，竟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家族使命。

“我……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偃灵吸了吸鼻子，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常年隐居在此，不与外人接触……直到……直到遇见了你。”

她的脸颊似乎更深地埋入了他的颈窝，声音细若蚊蚋，却字字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我们……我们都是身负血海深仇，又都背负着家族延续重任的人……不是吗？”

“而且……你救过我，我也救了你，这或许……便是天意注定的缘分……”

姬云羲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他隐约猜到了偃灵接下来想说什么，一股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与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停止了思考。

“姬云羲……”偃灵的声音愈发羞怯，却也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请求很过分，也很……很荒唐。但是……在你……在你彻底变成女子之前……在我们都还有机会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将那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我们……我们能不能……一起……留下一个孩子？为了偃师一族……也为了……你的姬氏皇族……”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汤池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水汽蒸腾的声音，以及两人那清晰可闻的、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姬云羲彻底呆住了。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偃灵那断断续续、却又无比清晰的话语，如同最不可思议的咒语，在他耳边不断回响。

留下……一个孩子？

和他？在她……和他都还有机会的时候？

这……这简直是……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震惊，荒谬，困惑，羞耻……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将他吞没。

而从背后紧紧抱着他的那具柔软而微颤的身体，以及那压抑着极致羞涩与深切期盼的呼吸，都在无声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这个答案，他该如何给出？

第十五章 裸裎的决意

偃灵那石破天惊的提议，如同一道炸雷在姬云羲的脑海中轰然引爆，将他所有的思绪都搅得支离破碎。

留下一个孩子？和她？在他彻底变成女人之前？

他，姬云羲，虞国的皇子，从小接受的是最正统的皇室教育。男女大防，授受不亲，这些观念早已深入骨髓。他虽非迂腐守旧之人，也曾统率千军万马，见惯了生死与血腥，但在男女之事上，却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

别看他曾是皇子，身份尊贵，但他一心扑在军事与武学之上，对权谋储位之事素来不甚热衷，也因此并未被过早地卷入那些复杂的婚配与子嗣考量之中。加之他洁身自好，军营中又多是铁血男儿，是以年近弱冠，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这种事情，莫说亲身经历，便是听闻也少。如今偃灵这般直白而又大胆地提出要与他……共同孕育后代，他一时间只觉得面红耳赤，心慌意乱，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是该严词拒绝这荒唐的请求？还是……体谅她那份延续血脉的苦心？亦或是……他连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个提议究竟是何感受，都分辨不清。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具紧贴着自己的柔软身躯，因羞涩与紧张而微微颤抖着，那压抑的呼吸，带着灼人的热气，一下下喷在他的颈窝。

他该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就在姬云羲尴尬万分，不知所措，拼命在混乱的思绪中搜寻着合适的措辞之时，背后那份柔软的触感忽然消失了。

偃灵……放开他了？

他心中刚闪过一丝莫名的轻松，却又立刻被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声所取代。那声音很轻，像是衣料摩擦，又像是……有人在解开衣带。

姬云羲心中一突，一种更加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他下意识地便想回头，去看个究竟。

然而，还不等他做出任何动作，一股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更加温热、更加细腻、也更加惊心动魄的柔软，再一次从背后紧紧地贴了上来！

这一次，不再有任何衣物的阻隔。

两团饱满而富有弹性的温软，直接印在了他的背脊之上。而最为清晰的，是两颗骤然变得坚挺、如同烧红烙铁一般的滚烫触点，隔着他微湿的肌肤，毫不保留地传递着惊人的热度与触感。

“咚！咚！咚！”姬云羲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偃灵……她……她竟然……

“偃姑娘……你……你这是……”他声音干涩，带着极致的震惊与不敢置信，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挣脱。

“别怕……”偃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依旧带着浓浓的鼻音与羞涩，却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某种破釜沉舟般的勇气，“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也很……不合礼数……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的双臂再次从他腋下穿过，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胸膛。这一次，是赤裸的臂弯，肌肤相亲，再无半分遮掩。

女主竟然脱去了衣服！

那两颗坚挺又火热的蓓蕾，随着她的动作，在他的背上微微厮磨，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酥麻与战栗，让他本就混乱的脑海，更是彻底变成了一锅沸水。

姬云羲彻底懵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与坚挺，能闻到她发间与颈窝散发出的、混合着水汽与体香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幽兰气息。

他一个自诩意志坚定的武人，一个不近女色的皇子，此刻却被一个赤裸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女子从背后紧紧抱住，困在这水汽氤氲的汤池之中，进退失据，心神俱乱。

这……这究竟算是什么情况？！

他该推开她吗？可是，她那颤抖的身体，那带着哭腔的哀求，以及那份为了家族延续而不惜一切的决绝，又让他如何忍心？

可若不推开……难道就要任由她……

姬云羲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意志，都在这突如其来的、赤裸的紧逼之下，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

第十六章 绝境中的媾和

偃灵赤裸的身体紧紧地贴合着姬云羲的后背，那两颗坚挺而火热的蓓蕾，如同两簇跳动的火苗，在他光洁的肌肤上反复厮磨，带来一阵又一阵强烈的、几乎让他战栗的刺激。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带着少女特有的幽兰体香与水汽的潮湿，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防线。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胸脯的饱满与柔软，能感觉到她平坦小腹的温热，甚至能感觉到她双臂环抱自己时，那肌肤之下微微传来的、因紧张而加速的心跳。

这是一个女子，一个年轻、美丽、且完全赤裸的女子，正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将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的面前，或者说，贴合在他的身后。

姬云羲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在一瞬间被点燃了。

一股久违的、几乎被他遗忘的燥热，猛地从他小腹深处升腾而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惊骇地察觉到，自己那本以为随着凤气滋生、阳气日渐衰退而早已沉寂的男性象征，此刻竟不受控制地、缓缓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挺立了起来！

坚硬，滚烫，充满了原始的、属于雄性的欲望与冲动。

这是怎么回事？这几个月来，他早已习惯了身体的虚弱与某些男性特征的逐渐消退，也以为自己对男女之事的心绪早已如古井无波。可此刻，在这突如其来的、赤裸的刺激之下，他身体最深处的本能，竟被悍然唤醒！

这是他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兴奋。

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与……一丝隐秘的悸动。

他想到自己日益女性化的身体，想到偃灵那关于“彻底变成女子”的断言。或许……这真的是自己作为“男人”的最后机会了。一旦错过，他将再也没有可能以男儿之身，留下属于自己的血脉。

让他像个真正的女人一样去嫁人生子？他做不到！让他为了延续血脉而去寻找其他男人？那更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感到恶心与屈辱！

眼前这个女子，虽然行事大胆得让他手足无措，但她的动机，却是为了延续彼此的血脉。她救了他的命，如今又以如此决绝的方式，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出来……

或许，这真的是他留下血脉的……唯一机会了。为了姬氏的列祖列宗，为了那惨死的父皇母后，也为了……给自己这注定坎坷的命运，留下一丝渺茫的念想。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那份最初的震惊与慌乱，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所取代。

他反手，用微微颤抖的手，握住了环在自己胸前那只同样因紧张而有些冰凉的小手。她的手很小，很柔软，却在此刻传递过来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姬云羲缓缓地，一寸寸地，转过了自己的身体。

水汽氤氲的汤池中，他终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毫无遮掩地，看清了偃灵此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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