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偃灵放下手中的琉璃灯，轻柔地靠了过来，吐气如兰，“你……想要吗？”

姬云兮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渴望，已经说明了一切。

偃灵没有拒绝。她俯下身，用自己那柔软的唇，轻轻印上了云兮同样柔软的唇瓣。

这是一个缠绵而深入的吻。没有了初次时的生涩与慌乱，多了几分默契与试探。偃灵的舌尖灵巧地探入云兮的口中，与她的小舌共舞，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与津液。

云兮的身体，在这久违的亲吻中，迅速地升温。她能感觉到，自己那已经变得如同少女般敏感的肌肤，在偃灵的每一次触碰下，都会激起一阵阵细密的战栗。她胸前那对刚刚发育的蓓蕾，更是早已挺立如珠，在偃灵的指尖轻拢慢捻之下，释放出奇异的快感。

“嗯……偃姐姐……”云兮口中溢出细碎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呻吟，双手也不自觉地环上了偃灵的脖颈，身体微微弓起，迎合着她的爱抚。

偃灵的吻，渐渐下移，吻过她小巧的下颌，吻过她纤细的颈项，最后停留在那对令她自己都有些嫉妒的、娇嫩挺拔的蓓蕾之上。她用舌尖轻轻地、挑逗般地舔舐着那嫣红的顶端，引来云兮一阵更为剧烈的颤抖与更为高亢的娇吟。

“不……不要……”云兮口中虽在抗拒，身体却诚实地扭动着，渴望着更多的抚慰。

偃灵抬起头，看着她那副情动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她的手，也开始不满足于仅仅在胸前作怪，而是缓缓地、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向下探去，来到了那片已经变得柔软平滑的神秘三角地带。

她轻轻拨开那稀疏的、细软的毛发，找到了那已经萎缩成一小团、如同幼童般的曾经的阳物。虽然它已无法再如往昔般雄壮，但在偃灵那灵巧的指尖轻柔的揉捏与刺激之下，那块小小的软肉，竟也微微地充血、涨大了一些，传递出阵阵酥麻的快感。

“这里……还是有感觉的，不是吗？”偃灵在云兮耳边吐气如兰，声音带着一丝蛊惑。

云兮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她从未想过，自己这具正在发生着剧变的不男不女的身体，竟然还能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快感。她紧紧地抱着偃灵，身体不受控制地迎合着她的挑逗与爱抚，口中发出一声声婉转承欢的呻吟，彻底沉沦在这片由欲望与情感交织而成的漩涡之中。

没有了传统意义上的结合，但此刻的她们，却通过另一种方式，达到了灵与肉的极致交融。

汗水，喘息，呻吟，以及那压抑不住的、源自身体最深处的悸动，交织成一曲动人心魄的夜之乐章。

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之中，在这无人打扰的静谧夜晚，两个命运相连的灵魂，正用她们独特的方式，探索着情欲的边界，也慰藉着彼此那颗同样孤独而渴望温暖的心。

第二十九章 出山之议

日子在每日的修炼、身体的细微变化、以及两人之间那份逐渐演变成日常的亲密无间中，悄然滑过。

卧房中，那张床榻早已成为两人共享的私密空间。夜间的缠绵，虽因姬云兮身体的特殊状况而无法尽享传统的鱼水之欢，却也发展出种种别样的、足以慰藉彼此身心的“手瘾”与厮磨，反而更添了几分探索与禁忌的刺激。

然而，平静的生活之下，现实的考量也渐渐浮现。

这处偃师一族的隐居之地，虽然清幽安全，但毕竟与世隔绝。两人日常所用的米、盐、布匹，乃至一些修炼所需的辅助药材，都是依赖偃灵早年间下山采买时囤积的存货。随着时日渐久，这些物资也渐渐见了底。

“云兮，你看，我们缸里的米，只剩下这点儿了。”这日午后，偃灵指着厨房里一个半空的米缸，对身旁的姬云兮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筹划。

姬云兮如今已完全是一副少女的打扮，身着淡绿色的襦裙，长发用一根碧玉簪松松挽着，肌肤白皙，眉眼柔和，若非那偶尔流露出的、属于昔日皇子的沉静与坚毅，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她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娇弱少女。

她闻言，微微蹙了蹙那已然变得秀气的眉头：“是啊，这些日子修炼‘引凤诀’，食量似乎也比往日大了些。药材也所剩无几了。”

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对身体的消耗极大，自然需要充足的饮食与药材作为支撑。

偃灵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窗外那片熟悉的竹林，轻声道：“此地虽好，清净无人打扰，但终究太过闭塞。长久以往，于你我心境，未必有益。修行之道，一张一弛，过于苦闷，反而会滋生心魔。”

她顿了顿，转回头，看着姬云兮那张日渐娇美却依旧带着一丝英气的脸庞，认真地说道：“我想着，过几日，我们一起下山，去附近的城镇走一趟。一来，采买些必需的物资；二来，也让你我散散心，换个环境。”

下山？去城镇？

姬云兮的心猛地一跳。这两个多月，她几乎已经忘记了山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骤然听到这个提议，她的第一反应竟是……一丝莫名的恐慌。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女装，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前那微微的隆起，以及那已经彻底变成了女子声线的喉咙。她如今这副模样，若是走到人群之中……

“偃姐姐……”她有些迟疑地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忐忑，“我……我这个样子，出去会不会……”

偃灵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云兮，你莫要担心。你如今的模样，与昔日的虞国三皇子姬云羲，早已判若两人。便是那些曾与你朝夕相处的旧部，此刻见了你，也绝计认不出来。”

她的目光在姬云兮脸上细细打量，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你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娇俏可人的小姑娘。谁也不会将你与那个已经‘战死’的皇子联系到一起。”

这番话，偃灵说得笃定，却也让姬云兮心中百味杂陈。是啊，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他”了。这既是她最大的痛苦，如今看来，却也成了她能够重新行走于阳光之下的……“依仗”。

“而且，”偃灵继续说道，“我们只去些偏远的小镇，采买些东西便回，不会引人注目。有我在你身边，你尽可安心。”

听着偃灵那温和而坚定的声音，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暖，姬云羲心中的那份不安与惶恐，也渐渐平复了些许。

她知道，偃灵的决定，总是深思熟虑的。她们确实需要物资，而她自己，也确实在这深山之中待得太久，心境也有些郁结。或许，出去走走，看看山外的世界，对她而言，也未必是件坏事。

至少，可以让她暂时忘记这具身体带来的种种不适与烦恼，也让她……有机会去了解，作为一个“女子”，该如何在世间立足。

“好。”姬云兮深吸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期待，有忐忑，也有一丝……破茧重生般的勇气，“我听姐姐的安排。”

偃灵闻言，清丽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那便好。这两日我们准备一下，便即刻出发。”

下山的日子，就这么定了下来。

姬云兮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心中既有些许对未知的期待，也有些许对过往的怅惘。

山外的世界，她……姬云兮，一个“全新”的女子，就要来了。

第三十章 初探红尘路，山水总多情

出发那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偃灵起了个大早，从箱笼的深处，取出几件她自己都甚少穿着的、颜色鲜亮些的衣衫。她昨日便已细细叮嘱过，今日下山，云兮需得扮作与她一同出行的、略显年幼的“妹妹”，如此才不引人注目。

她为云兮挑选了一件嫩黄色的交领襦裙，裙摆上用浅色的丝线绣着几朵小巧的迎春花，外面罩上一件轻薄的白色纱质罩衫，更添了几分少女的娇俏与灵动。她又仔细为云兮梳了一个双环望仙髻，发髻上点缀了两支小巧的珍珠发钗，映衬着云兮那张日渐柔美、肤如凝脂的脸庞，竟是说不出的明艳动人。

偃灵甚至还找出了一盒她母亲留下的、几乎未曾动用过的胭脂，用指尖蘸了极淡的一点，轻轻晕染在云兮的脸颊与唇瓣上，让她原本略显苍白的面容，顿时多了几分健康的红润与少女的娇羞。

“好了。”偃灵端详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与促狭，“云兮妹妹，你如今这般模样，便是站在虞国故都的街头，怕也无人能将你与昔日的姬三皇子联系起来了。”

姬云兮看着铜镜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眉眼依稀还是自己的轮廓，却又柔和了太多，添了太多属于女子的精致与妩媚。她穿着这身明媚的衣裙，脸颊带着淡淡的红晕，一双清澈的眼眸顾盼流转间，竟也真有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小女儿情态。

她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对这副模样的抗拒与无奈，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于“美”的本能触动。

“偃姐姐……莫要取笑我了。”她用那娇柔的嗓音低声说道，脸颊更红了几分。

两人收拾好简单的行囊，锁上院门，便联袂向山外走去。

离开了那处隐居数月的幽静山谷，外面广阔的天地让两人的心情都为之一畅。她们皆有修为在身，这山路虽然崎岖，于她们而言却如履平地，脚步轻盈，气息悠长，丝毫不见疲惫之态。

初时，姬云兮还有些拘谨，不时会下意识地整理自己的衣裙，留意自己的步态是否合乎“女子”的规范。但山间的景色实在太过怡人，加之偃灵在一旁不时地与她谈天说地，分享一些山林间的趣闻或是偃师一族的奇闻异事，她的心神也渐渐放松下来。

她们沿着蜿蜒的山道前行，一路鸟语花香，蜂蝶飞舞。清澈的溪流在山石间潺潺流过，她们便会驻足，掬一捧清泉解渴，或是赤足在冰凉的溪水中嬉戏片刻。见到开得烂漫的山花，偃灵会采撷几朵，插在云兮的发髻上，惹得云兮嗔怪她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花蝴蝶，眉眼间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看那只松鼠，竟敢偷咱们的果子！”

“偃姐姐，你说这山涧尽头，会不会有龙王爷的宫殿？”

“前面那片枫林好美，我们去看看吧！”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昔日那些沉重的话题与压抑的情绪，似乎都被这明媚的山光水色所稀释。姬云兮那张因长期忧思而略显沉郁的脸上，也渐渐漾起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她的声音本就娇媚，此刻带着欢快的语调，更是如同山谷中的黄鹂鸟一般，清脆动听。

偃灵也一改往日的清冷沉静，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她会耐心地解答云兮那些天马行空的问题，会与她一同追逐林间的彩蝶，也会在云兮不小心被石子绊到时，及时扶住她，眼中满是宠溺与关怀。

她们并不着急赶往城镇，反而更像是一对结伴出游的姐妹，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无拘无束的时光。山风吹拂着她们的裙摆与发丝，也吹散了她们心中的阴霾。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她们并肩走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偶尔会相视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只有彼此才能明了的默契与……甜甜蜜蜜的情意。

或许，对她们而言，目的地在何方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条漫长而又充满未知的道路上，她们能够相伴而行，共同品味这旅途中的每一分风景，每一分……甘苦。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际。两人寻了一处避风的山坳，生起一堆篝火，依偎在一起，分享着简单的干粮，眼中映着跳动的火焰，也映着对明日的淡淡期盼。

城镇，似乎就在不远的前方了。

第三十一章 红尘初见万般扰

经过两日的游山玩水，姬云兮与偃灵终于在第三日傍晚，抵达了青玉山脉边缘的一座名为“清河”的小镇。

这清河镇虽不大，却也算得上是五脏俱全，青石铺就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酒旗招展，往来的行商旅人络绎不绝，一派热闹景象。

偃灵寻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客栈，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舟车劳顿（虽对她们而言不算什么），加上初入红尘的些许兴奋与不安，两人梳洗一番后，便早早歇下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姬云兮便被窗外集市的喧嚣声唤醒。她起身，在偃灵的帮助下，穿戴整齐——依旧是那身嫩黄色的襦裙，外面罩了件月白色的褙子，长发梳成秀雅的垂髻，簪着那支梅花玉簪，略施薄粉，点染朱唇，已然是一位娇俏可人的妙龄少女。

“走吧，云兮，我带你去尝尝这镇上的早点。”偃灵拉着她的手，眼中带着笑意。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莲色长裙，身形婀娜，气质空灵，与姬云兮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姐妹，只是气质略显清冷成熟一些。

两人携手走出客栈，汇入了熙熙攘攘的早市人流。

街道两旁，各色摊贩早已摆开了阵势。卖早点的蒸腾着热气，包子、油条、馄饨的香气扑鼻而来；卖新鲜果蔬的，红红绿绿，鲜嫩欲滴；还有各种小玩意儿、针头线脑的摊子，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充满了浓郁的人间烟火气。

姬云兮看着眼前这番热闹景象，听着耳边那熟悉的乡音土语，心中既有几分新奇，也有些微的恍惚。她已经太久没有接触过这样真实而鲜活的市井生活了。

偃灵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在各个小吃摊前流连。她们买了一串裹着糖稀的山里红，又尝了刚刚出炉的梅花香饼，还一人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

姬云兮小口地吃着手中的甜饼，感受着那份久违的、属于凡俗食物的香甜，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周围的一切所吸引。她看到穿着粗布衣衫的农人挑着担子匆匆走过，脸上带着对生计的期盼；看到满脸皱纹的老妪坐在自家门口，一边择菜一边与邻人闲聊；看到衣着光鲜的管事带着仆役，趾高气扬地穿过人群……

这些，都曾是她父辈、她姬氏皇族所统治下的子民。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街边酒楼茶肆悬挂的旗帜。那不再是她熟悉的、象征着虞国威仪的玄鸟图腾，而是一面面绣着狰狞狼首的、属于赵国的赤色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心，猛地一沉。

原来，这便是被赵国占领后的土地。

她曾无数次想象过，国破家亡之后，故土的子民会是何等的水深火热，何等的民不聊生，何等的……期盼着王师的归来。她以为，没有了姬氏的统治，这里会是一片愁云惨雾，百姓会生活在赵人的铁蹄之下，苦不堪言。

可眼前的一切，却与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街道依旧喧闹，行人依旧行色匆匆，小贩的叫卖声依旧洪亮，孩童的嬉笑声依旧清脆。他们脸上的表情，有疲惫，有麻木，有算计，也有满足与安乐，却唯独……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亡国之痛，也没有对旧日王孙的丝毫怀念。

似乎，对他们而言，城头变换大王旗，不过是换了一面旗帜而已。只要苛捐杂税没有重到无法忍受，只要还能勉强糊口度日，谁来做他们的统治者，又有什么分别呢？

变得，似乎真的只是旗帜。

姬云兮手中的甜饼，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故土”，心中翻江倒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迷茫，瞬间将她淹没。

这和她想的……太不一样了。

那支撑着她忍受一切屈辱与痛苦、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复仇信念，在这一刻，似乎也因为这残酷的现实，而发生了一丝动摇。她为之牺牲一切的“故国”与“子民”，似乎……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在乎她的牺牲，在乎姬氏的存亡。

就在她心神激荡，几乎要站立不稳之际，一只温暖而柔软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是偃灵。

她不知何时已来到云兮身边，默默地牵起她的手，然后将两人的手指紧紧相扣。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旁边的小摊上又拿起一块新做的桂花糖糕，温柔地、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轻轻塞进了云兮那因震惊而微张的口中。

香甜软糯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带着桂花的清香，也带着偃灵指尖的温度。

姬云兮的身体微微一颤，从那巨大的冲击中，稍稍回过神来。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偃灵，只见偃灵正用那双带着奇异粉红色泽的眸子，温柔而担忧地望着她，眼神中充满了理解与安慰。

在周围喧嚣的市井中，在那些漠然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这两个绝美的少女就这般静静地站着，一个牵着另一个的手，后面那个身着嫩黄色襦裙的少女，神情还有些呆呆的，眼中带着未散的迷茫。而前面那个青莲色身影的女子，则时不时地回过头，用自己衣袖上干净的帕子，轻轻为身后的“妹妹”擦去唇边不小心沾上的糕点残渣。

那份旁若无人的亲昵与关怀，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脉脉温情，在这熙攘的红尘之中，美好得如同一幅精致的画卷，引得不少路人纷纷侧目，心中不由得感慨：这世间，果然还是有如此纯粹而美好的事物，让人见了，便觉心生欢喜，暂时忘却了生活的烦恼。

只是，画中人此刻的心境，却远非旁人所能体会。

那块桂花糖糕的甜味，似乎怎么也化不开姬云兮心中那股突如其来的、浓重的苦涩。

第三十二章 凉亭慰语解心结

那块桂花糖糕的甜腻，终究未能化解姬云兮心中那股因残酷现实而生出的、深入骨髓的悲凉与迷茫。离开早市后，她一路沉默不语，神情恍惚，仿佛整个魂魄都还停留在方才那人声鼎沸、旗帜易换的街头。

偃灵默默地牵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冰凉与微微的颤抖。她知道，今日所见，对云兮的冲击实在太大。那种自幼便根植于心的、关于家国天下、君臣百姓的信念，在赤裸裸的现实面前，被撞击得粉碎。这种信仰的崩塌，远比身体上的任何痛苦都要来得更为折磨。

穿过几条安静的巷弄，前方豁然开朗，一弯碧水映入眼帘。湖边垂柳依依，一座小巧玲珑的凉亭，静静地立于水畔一角，远离尘嚣，显得格外清幽。

“我们去那里歇歇脚吧。”偃灵柔声说道，拉着失魂落魄的姬云兮，走进了凉亭。

凉亭内设有石凳石桌，被打理得颇为干净。偃灵扶着云兮在石凳上坐下，自己则绕到她的身后。

姬云兮依旧低垂着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地面，仿佛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偃灵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阵怜惜。她轻轻叹了口气，伸出双臂，从后面温柔地环住了云兮那日渐纤细的腰肢，然后将她整个娇小的身子，都揽进了自己的怀中，让她背靠着自己温暖柔软的胸膛。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云兮能够更舒服地依偎着。然后，她将自己的下巴，轻轻抵在云兮的发顶，感受着她发间那淡淡的、属于自己的蜜露清香。两人头顶着头，发丝交缠，姿势亲密无间，宛如一体。

“云兮，”偃灵的声音，如同这水边的微风一般，轻柔而带着安抚的力量，“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怀中的娇躯微微一颤。

“你所见到的，或许让你觉得……你所珍视的一切，你为之奋斗、为之牺牲的信念，都变得……毫无意义。”偃灵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带着深切的理解，“你觉得，那些曾属于你父辈的子民，他们背弃了姬氏，他们麻木不仁，他们……不值得你为之付出，是吗？”

姬云兮没有说话，但那微微耸动的肩膀，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激动与委屈。

“傻丫头，”偃灵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脸颊轻轻蹭着她的发丝，“寻常百姓，所求为何？不过是餐桌有粟，身上有衣，头顶有瓦，一家老小平平安安，不受冻馁，不遭兵祸罢了。至于谁坐在那高高在上的龙椅，对他们而言，只要不让他们活不下去，其实……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这并非是他们寡情薄义，而是千百年来，这世道便是如此。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王朝更迭，于他们而言，大多只是换了个收税的人。他们早已习惯了在夹缝中求存，习惯了对高高在上的权柄，保持着敬畏与……疏离。”

偃灵的声音，如同春雨般，一点点地滋润着姬云兮那颗几近枯萎的心田。

“你为虞国，为姬氏，流过血，拼过命，你问心无愧。你的父皇母后，你的兄弟姐妹，若泉下有知，也定会为你的坚韧与不屈而骄傲。他们的死，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至少你还活着，姬氏的血脉，还未断绝。”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沉的温柔：“而你现在所承受的一切苦楚与转变，也不仅仅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万民拥戴’，更是为了……你自己，为了那些爱你、你也爱着他们的人，讨还一个公道。为了让你自己，能在这残酷的世道中，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哪怕……是以另一种方式。”

“至于这天下，这万民……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生存之道。你无法强求他们为你做什么，也无需因为他们的‘麻木’而否定自己。你只需……做好你自己，坚守你心中的那份道义与执念，便足够了。”

偃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察世情的智慧与超然。她不像是在说教，更像是在与她分享着自己多年隐居深山、旁观世事所感悟到的点滴。

姬云兮静静地听着，依偎在偃灵温暖而柔软的怀抱中，感受着她平稳的心跳与身上那令人安心的幽兰体香。那些堵在她胸口的郁结与愤懑，那些让她感到迷茫与绝望的念头，似乎在偃灵这番娓娓道来的话语中，渐渐地……消散了。

是啊，百姓何辜？他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为了“活下去”而苦苦挣扎？

她的仇恨，她的目标，不应因外界的漠然而动摇。她要做的，是为那些逝去的亲人复仇，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大到足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姬云兮那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渐渐放松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带着浓浓的鼻音，闷闷地开口，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初醒般的沙哑与脆弱：“偃姐姐……我……”

“嗯，我在。”偃灵柔声应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我……我明白了。”姬云兮将脸颊更深地埋入偃灵的颈窝，感受着那份难得的温暖与依靠，声音虽然依旧带着几分哽咽，却已不再像方才那般绝望。

风，轻轻吹过水面，带来阵阵涟漪。凉亭之内，两个同样命运多舛的少女，紧紧相拥，彼此慰藉，也彼此支撑。

红尘万丈，人心难测。但至少在这一刻，她们拥有彼此。

这份相濡以沫的温暖，足以支撑她们，去面对未来那更加莫测的……风雨。

第三十三章 红尘市井女儿妆

自那日凉亭倾谈之后，姬云兮心中的郁结确实消散了不少。偃灵那番话，如同拨云见日，让她明白了许多从前未曾想通的道理。那份亡国之痛、身世之悲，并未消失，只是被她更深地埋藏在了心底，化作了前行路上更为坚韧的动力。

她的脸上，重新漾起了浅浅的笑意，虽然那笑容中依旧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疏离与沉静，却已不再是先前那般死气沉沉。

“走吧，偃姐姐，我们不是还要采买物资吗？”她主动拉起偃灵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学来的、属于少女的轻快。

偃灵见她恢复了精神，心中也甚是欣慰，回握住她的手，笑道：“好，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这凡尘俗世的琳琅满目。”

两人再次回到了清河镇那热闹的市集。这一次，姬云兮不再像先前那般失魂落魄，而是带着几分好奇与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熙攘的人间。

偃灵先是带着她去米铺、粮油店采买了足够两人数月用度的生活必需品，又去药材铺添置了一些修炼所需的辅助药材。这些琐碎的事务，偃灵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显然是早有经验。

随后，偃灵便拉着云兮，来到了一家门面颇为雅致的胭脂水粉铺子。

铺子内香气袭人，各色胭脂、水粉、眉黛、口脂陈列在柜上，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几个衣着鲜亮的年轻女子正在挑选，不时发出阵阵轻笑。

姬云兮看着这些专属于女子的物件，脸上微微有些发热，下意识地便想退缩。

偃灵却是不容她抗拒，拉着她走到一个摆满了各色胭脂的柜台前，拿起一盒玫瑰色的胭脂，在云兮的脸颊旁比了比，对一旁殷勤招呼的掌柜娘子笑道：“劳烦掌柜的，给我们这位小妹妹看看，哪种颜色更衬她的肤色。”

掌柜娘子见二人皆是容貌清丽、气质不凡，更是笑脸相迎，取了好几样时下流行的胭脂水粉，热情地为云兮推荐起来。

姬云兮如同一个木偶般，任由偃灵和那掌柜娘子在她脸上涂涂抹抹，闻着那阵阵的香气，心中只觉得既新奇又别扭。她看着镜中那个被脂粉修饰得愈发娇艳的“自己”，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最终，偃灵为她挑选了一盒淡粉色的珍珠水粉，一盒海棠红的胭脂，还有一根小巧的螺子黛。

“女儿家，总该有些妆点之物，方能不负这大好韶光。”偃灵将这些东西细细包好，递给云兮，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买完了胭脂水粉，偃灵又带着她来到了一家成衣铺。

这家铺子规模不小，里面挂满了各色绫罗绸缎、四季衣衫，款式也比她们在山中所穿的更为多样与精致。

“云兮如今身子骨已与从前不同，山中那几件旧衣也该换换了。”偃灵一边说着，一边目光锐利地在那些衣衫间挑选起来。她眼光极好，很快便挑中了几套颜色素雅、款式却不失灵动的襦裙和褙子。

“去试试吧。”偃灵将一套水绿色的齐胸襦裙和一件乳白色的轻纱褙子递给云兮。

在伙计的指引下，姬云兮走进了内堂的试衣隔间。她笨拙地解下自己身上的襦裙，换上那套新的。齐胸襦裙的穿法与她平日所穿的交领襦裙略有不同，她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穿戴整齐。

当她从隔间中走出来时，偃灵和一旁的伙计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那水绿色的长裙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胜雪，齐胸的设计更凸显出她如今已初具规模的、少女般玲珑的胸线。乳白色的轻纱褙子披在外面，仙气飘飘，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宛如春日里一株含苞待放的柳条，清新脱俗，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娇媚。

姬云兮看着伙计搬来的穿衣镜中那个焕然一新的身影，自己也有些怔住了。镜中的少女，身姿纤细，眉眼如画，一颦一笑间，竟真的……有几分动人心魄的美丽。

这……真的是自己吗？

“很合身，也很衬你。”偃灵走到她身边，仔细为她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裙带，眼中满是赞许，“就这几套吧，都包起来。”

于是，在偃灵的主持下，姬云兮又添置了好几套合身的四季衣衫，从里到外的亵衣、中衣、外袍，一应俱全。

当她们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走出成衣铺时，姬云兮回头望了一眼那喧闹的市集，心中那份因初见红尘而起的激荡与迷茫，似乎又被这些崭新的、属于“姬云兮”这个女子的衣物与妆粉，覆盖上了一层更为复杂难明的情绪。

她的人生，似乎真的要在这红尘俗世之中，以一个全新的、属于女子的姿态，重新开始了。

第三十四章 同浴与锦绣肚兜

回到客栈时，已是薄暮时分。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脸上都带着几分满足的疲惫。店小二早已殷勤地备好了热水，就等着她们回来沐浴。

客栈的浴房自然不比山中偃师一族的汤池那般宽敞舒适，只有一个半人多高的、略显狭小的柏木浴桶。

当两人褪去衣衫，先后挤进这只浴桶时，肌肤不可避免地紧密相贴，温热的池水也因两人的进入而溢出了些许。

“有些……挤呢。”姬云兮红着脸，感受着偃灵那光滑柔软的身体紧贴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小声说道。她如今的身形虽然娇小了许多，但两人同处一桶，依旧显得满满当当。

“将就些吧。”偃灵的脸颊也有些发烫，她尽量往桶壁靠了靠，却依旧无法避免与云兮那同样赤裸的身体亲密接触。

狭小的空间，氤氲的水汽，以及那因彼此体温而更显温热的池水，都让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息。

起初，两人还有些拘谨，只是默默地清洗着自己的身体。但渐渐地，当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对方的肌肤，当目光在水汽朦胧中偶然交汇，那份潜藏在心底的、经过一夜沉沦后便再也无法忽视的渴望，便如同被投入干柴的火星，悄然复燃。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