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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文心雕龙——风花雪月】【无处安放】【066】【完】 - 10,2

小说:【2024文心雕龙——风花雪月】【无处安放】【066】【完】 2025-09-09 11:32 5hhhhh 8940 ℃

  他甚至不敢合眼太久,眼皮只要轻轻一合,程甜那张带着惊恐和无助的脸就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可能的消息,哪怕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垃圾短信推送,都能让他瞬间从浅眠中惊醒。

  他无数次有冲动地想要冲到前台报警,让警察帮他找到程甜的冲动,但理智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冲动。且不说对方可能的身份和关系,他比谁都清楚,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见不得光的、肮脏的交易,是他和程甜在那个夜晚,共同签下的、用灵魂作为抵押的魔鬼契约。报警只会将他们彻底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根本无路可走。

  就在顾初感觉自己的精神即将彻底崩溃,被无边的黑暗完全吞噬的边缘。突然,死寂的房间里,手机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那尖锐刺耳的铃声,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瞬间撕裂了他早已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心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而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屏幕上跳动的,却是李博的名字。

  「顾初?你和程甜,去哪里『二人世界』了?玩得这么投入,连工作室的紧急会议都直接无视了?」电话那头传来李博带着一丝惯常戏谑的声音。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他清晰地听到了,电话那头,顾初的呼吸声粗重而压抑,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绝望地喘息,甚至还夹杂着几不可闻的、压抑到极致的哽咽声。

  「喂,顾初,你怎么了?没事吧?」李博的声音瞬间变得焦急而凝重。

  「你……你在哪里?……知道了,我和璐璐马上过来。」挂断电话,顾初无力地瘫坐在床边,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凌晨四点,宾馆的房门被急促地敲响。戴璐璐和李博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担忧。没有买到火车票,他们连夜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从临安赶了过来。

  看到他们,顾初再也无法压抑心中那如同火山般奔涌的情绪,像一个在外面受尽了欺负、终于见到家人的孩子,他一把抓住李博的胳膊,哽咽着,声音破碎而绝望,断断续续地将这三天来如同地狱般的经历和盘托出:「李博……璐璐……我把程甜……我把她弄丢了……都怪我,都怪我……」

  李博紧紧地抱了抱这个几乎要崩溃的兄弟,用力地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沉稳而有力地安慰道:「没关系,顾初,我们都在。我们会一起想办法的,你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戴璐璐也默默地走到顾初身边,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那只因为绝望而冰冷、不住颤抖的手。她的手心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们三个人,就这样在冰冷而压抑的酒店房间里,沉默地等待着消息。在好友的陪伴下,时间仿佛过得稍微快了一些。

  他们一起分析着女人的信息,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线索,但一切都像迷雾一般,没有任何头绪。顾初不知道,如果没有李博和戴璐璐的陪伴,他是否还能坚持下去。

  第四天早晨,天还未完全亮透,房间里依旧一片昏暗。顾初几乎一夜未眠,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就在他感到绝望即将吞噬一切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顾初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颤抖着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女人声音,清晰地从听筒里传来:「来接人吧。上次那个会所。」

  没有丝毫的寒暄,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或安抚,仿佛只是在通知他去领取一件早已预订好的、无关紧要的包裹。

  顾初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和意识都在这一刻停止了。几秒钟后,当他终于从那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时,只剩下一种近乎本能的、沙哑的回应:「好……我……我马上过去!」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跳下来,踉跄着冲出酒店房间,甚至都顾不上穿好外套,也顾不上和同样被惊醒的李博、戴璐璐打声招呼。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刻!马上!见到程甜!

  车子像一支离弦的箭,在清晨弥漫着薄雾的街道上疯狂地奔驰。顾初紧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油门被他踩到了底。他脑海里一片混乱,既有即将见到程甜的激动,又有对未知情况的深深恐惧。她会怎么样?她还好吗?那些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会所四周被高高的围墙包围着,显得格外神秘而森严。紧闭的铁门外,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斜倚着墙壁,漫不经心地抽着烟。顾初一眼就认出了停在门口的那辆黑色商务车,那是他开过的,属于那个女人的车。

  女人果然已经在等他了,她穿着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黑色的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头发一丝不乱,妆容精致,但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眼底深深的疲倦,那疲倦中还夹杂着一丝令人不安的冷漠。

  「人带来了,在车里。」她语气平静地说道,说完便转身走向商务车,打开了后车门,示意顾初过去。

  顾初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跟在女人身后。女人打开车门,一股淡淡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药水味扑面而来,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车里的光线有些昏暗,顾初的目光立刻被蜷缩在座位角落里的身影吸引住了。程甜像一只受惊的小猫,把自己紧紧地缩成一团,身上胡乱地裹着一件宽大的、明显不合身的、甚至还带着几块不明污渍的男士风衣,那风衣看起来像是从哪个垃圾堆里随便捡回来的破烂。她的头发凌乱不堪地披散着,上面甚至还沾着一些草叶和泥土,脸色苍白得如同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溺死者,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干裂起皮,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紫色。

  她的双眼,空洞地、无神地望着前方虚无的空气,瞳孔涣散,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焦点和灵魂。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她的身体只是微微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机械地转过头来,空洞的目光在顾初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甜甜……」

  顾初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内心那如同火山爆发般汹涌的情绪,他嘶吼着,声音哽咽破碎,像一头绝望的野兽。他踉跄着,几乎是扑过,扑在程甜脚边。

  「甜甜……是我……你看看我……甜甜……」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痛苦和自责而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她冰冷的脸颊,想要去感受她是否还真实地存在,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如同被火焰灼烧般猛地缩了回来。

  他害怕……害怕他的触碰会让她像泡沫一样再次消失不见。

  程甜那双空洞的眼睛,依旧怔怔地望着他,没有任何焦距。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几秒钟后,她的脸上,才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挤出了一个虚弱的、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那笑容,像一朵在严冬里被冰雪彻底冻僵的、即将凋零的残花,在风中无力地摇曳着,随时都会彻底粉碎。

  程甜怔怔地望着他,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几秒钟后,她的脸上才慢慢地挤出一个破碎而虚弱的笑容,那笑容像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视频……都在里面了。」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的、甚至可以说是残忍的表情,「包括之前的那些,和这几天所有的『精彩瞬间』。我想,顾先生你应该会很感兴趣。你自己慢慢处理吧。」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身体状况大致检查过了,没有大问题。」她的语气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不过这三天,她基本没怎么吃东西,精神也比较虚弱。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

  然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用一种近乎「体贴」的、却又充满了恶毒暗示的语气,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哦,对了。记得让她按时吃避孕药。」

  顾初的心脏猛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紧,一股强烈的痛苦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一股混杂着极致的痛苦、滔天的愤怒、以及深入骨髓的悔恨的情绪,如同最猛烈的岩浆般,瞬间冲上了他的头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将眼前这个冷酷恶毒的女人撕成碎片。

  但他最终还是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理智,死死地克制住了自己。他知道,此刻任何的冲动,都只会给程甜带来更深重的灾难。

  他小心翼翼地将文件袋塞进口袋,然后轻轻地将程甜抱了起来。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软得仿佛没有骨头,整个人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连呼吸都轻微得像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他紧紧地抱着她,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再次离开他。

  离开会所前,女人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半真半假的笑容,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你们可要感谢我啊,要不是她费了那么大劲儿,可轮不到你们这种小角色攀上张局的线呢。」

  顾初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但他只是更加紧地抱紧了怀里的程甜,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充斥着罪恶与绝望、让他感到每一秒都如同身处炼狱的地方。

  出了会所的大门,清晨的薄雾已经逐渐散去,东方的天际,终于露出了一抹带着血色的、肮脏的鱼肚白。阳光似乎也畏惧着这里的黑暗,迟迟不愿降临。一切,都像一场醒不过来的、荒诞而残酷的梦境。

  在清晨的光线还带着一丝凉意时,程甜已经被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一件极易破碎的琉璃般,安置在了房间中央那张铺着洁白床单的大床上。

  房间是顾初在接到电话后,戴璐璐以最快速度让度假村酒店做了升级,她希望能给程甜一个尽可能舒适的空间。然而,此刻,这房间里所有刻意营造的洁净与舒适,在床上那个了无生气的身影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充满了讽刺。

  顾初的目光如同被钉住了一般,紧紧锁在她的身上,试图从她身上捕捉到一丝生气。宽大的风衣滑落,露出她瘦弱不堪的身躯。身上那件原本应该是纯白色的丝质睡裙,此刻却像一张被揉搓过、又被肮脏的泪水和别的什么液体浸湿过的废纸,皱巴巴地、屈辱地贴在她单薄的身体上。

  她的眼神空洞而涣散,像两泓失去了光泽的死水,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反应,仿佛灵魂已经抽离了这个躯壳。她的嘴唇干裂起皮,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紫色,微微张着,似乎想要发出某种声音,却又因为极度的虚弱和恐惧,而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顾初的视线艰难地向下移动,最终落在了她睡裙的下摆处。那里浸润着大片大片不规则的、已经干涸发硬的乳白色痕迹。在空气中,隐隐散发着一股无法忽视的、混合了精液、汗水、以及某种更难以名状的酸腐发酵的腥臊气味,如同夏日里被遗弃在角落、早已腐烂变质的果实。

  当顾初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帮她合拢那双微微张开、无力垂落的双腿时,他清晰地察觉到了一种异乎寻常的、令人心悸的阻力。

  她的双腿,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病态的红肿,似乎因为长时间的、非人 的折磨,已经无法完全并拢。尤其是靠近大腿根部的、那片曾经细腻娇嫩的肌肤,此刻更是肿胀得厉害,甚至能看到几道如同被利器划开般的裂痕,像是被粗暴地、反复地强硬撕裂过。

  那些肮脏的、白浊的痕迹,不仅仅浸透了她那件薄如蝉翼的睡裙,更是沿着她曾经白皙光滑的腿内侧,蜿蜒而下,在某些隐秘的、不堪入目的角落,凝结成了半透明的块状物。

  顾初他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失态。他紧紧地闭上眼睛,仿佛要将眼前这不堪入目的一切都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指尖冰冷,他甚至不敢触碰程甜的身体,那不再是他深爱过的、熟悉的温软,而是一件沾满了世间所有污秽的、破碎不堪的瓷娃娃,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彻底化为齑粉。

  戴璐璐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房间。当她的目光落在床上那个如同被彻底玩坏后随意丢弃的、破碎娃娃般的程甜身上时,她脸色瞬间变得冰冷而愤怒。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了程甜冰凉的手,眼眶在瞬间微微泛红。

  她转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李博,你和顾初先去外面客厅等我。顾初,你去烧一些温水,再拿几条干净的毛巾和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过来。」

  顾初如梦初醒,僵硬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卧室,仿佛逃离一个充满罪恶的深渊。他的脚步踉跄,双手冰凉,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对程甜深深的怜惜和对自己无能的痛恨。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切,都只能交给戴璐璐来处理了。

  在客厅里,他和李博如同两尊雕塑般沉默地等待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和不安。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像一把尖锐的刀,一下下地刺痛着顾初的心。他只能紧紧握着拳头,在无尽的煎熬中等待着。

  他紧紧地靠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身体因为无法抑制的颤抖而微微晃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试图平复自己那如同惊涛骇浪般翻腾不休的情绪。鼻腔里,似乎还残留着那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腥臊气味;眼前,不断闪现着程甜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以及她身体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无法忽视的屈辱印记……这一切,都像一块块沉重无比的、带着尖锐棱角的巨石,狠狠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要窒息,几乎要发疯。

  他终于清晰无比地明白了,程甜在这短短的三天里,所承受的,是怎样一种远比他所能想象的、最坏的情况还要残酷、还要黑暗、还要毫无人性的……地狱。

  悔恨,如同最恶毒的、带着倒刺的毒蛇一般,贪婪地啃噬着他的每一寸理智、每一丝良知,以及他那早已不配拥有的、可悲的爱情。

          第三十九章 远方的曙光

  套房厚重的门被戴璐璐从里面猛地推开,又在她身后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无声地合拢。她倚靠在冰冷的门板上,胸口剧烈起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和胃里阵阵的恶心感。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的皮肤却是一片冰凉,还带着未干的冷汗。

  「这帮……禽兽不如的……畜生!」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因为极力压抑而剧烈地颤抖着,带着一种咬碎银牙的恨意。

  她转过身,看向等在另一头、如同雕像般僵立的顾初。李博站在顾初身边,脸上写满了焦灼、担忧和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而顾初,则像一个被抽空了所有精气神的破败木偶,低垂着头,肩膀垮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重到令人窒息的颓败气息。

  戴璐璐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顾初。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甜甜她……她为什么会说……是她自己答应的?!」她猛地提高了音量,带着无法置信的愤怒和心痛,「这不是一次两次的游戏,顾初!你告诉我!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地狱?!你知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

  不需要顾初回答,刚才在房间里触目惊心的一幕幕,如同最残酷的慢镜头,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一遍又一遍,凌迟着她的神经:

  那不是什么「玩乐」,那是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几乎没有任何喘息时间的、彻底的凌辱。她甚至无法想象,程甜那个看起来那么柔弱、那么文静的女孩,是如何在那十几个(或者更多?)男人身下,被被当成一个没有知觉、可以被随意使用的泄欲工具一样,被反复地、残忍地蹂躏、践踏……

  清理身体时看到的景象更是让她心脏像被刀剜一样疼。灯光下,程甜那原本光洁如玉的大腿内侧,布满了青紫交错、深浅不一的指痕和抓痕,有些地方甚至破了皮。小腹上,残留着已经半干涸的、浊白色的精液痕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最让她无法呼吸的是……是她最私密的部位。那曾经娇嫩的地方,此刻微微张开着,红肿得像是熟透了的果子,边缘组织撕裂,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仿佛随时会再次破裂出血的状态。而后庭,同样血肿不堪,括约肌因为过度的使用而严重松弛,边缘处还能看到清晰的破皮和隐隐渗出的血丝。清理时,她能感觉到,那些混杂着污浊液体的精液,几乎被深灌到了子宫口附近……而液体,还在从那两个已经失去防御能力的、红肿的洞口,缓慢地、屈辱地淌出来,沾湿了她腿间的床单和垫子……

  戴璐璐猛地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画面驱逐出去,但那份恶心和愤怒却更加汹涌。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报警!必须报警!」她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好几个度,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她几步冲回房间内,将刚刚用来擦拭的、沾染了污秽的毛巾狠狠摔在地上,对着床上那个蜷缩着、几乎没有生气的身影喊道:

  「甜甜!他们这是故意伤害!是强奸!是轮奸!还有那个女人,是诱骗!我们要把他们,把所有参与的人,统统送进地狱!!」

  床上的程甜身体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像小猫一样的呜咽。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那双往日里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涣散、空洞,没有任何焦距。她茫然地望着天花板,然后极其缓慢地、幅度微小地摇了摇头。

  戴璐璐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快步走到床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握住程甜那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手。她的声音瞬间软了下来,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甜甜,你别怕……有我在,我们都在。你说句话,告诉我是谁干的,咱们报警,我们保护你,好不好?」

  程甜的嘴唇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一种气若游丝、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地低语:「……不……是我自己……答应的。」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戴璐璐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程甜。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没有撒谎的痕迹,只有一片死寂般的麻木。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愤怒早已褪去,只剩下深重的疲惫和压抑不住的失望。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硬生生把一口火气强行压回胸腔。

  「好。」她沙哑着嗓子说,「我们不报警。」

  她松开程甜的手,站起身,语气却变得异常冷静和坚定:「但是,甜甜,从现在起——你必须听我的。所有事,都必须听我的。」

  她不给程甜任何反驳的机会,立刻开始安排:「我们先去医院。必须做全面检查,拿证据,然后开药,消炎,止痛,所有必要的。」她顿了顿,补充道,「然后,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心理医生。你需要治疗,长期的,专业的治疗。」

  ……

  交代完这一切,戴璐璐再次走出房间,将空间留给程甜。她带上门,转身面对着依旧等在走廊里的顾初和李博。

  顾初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低着头,肩膀垮塌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重的颓败和自我厌恶的气息。在戴璐璐那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他终于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从他和网友最初策划的「献妻」游戏,到那个荒唐的、要在群交中进行的求婚仪式,再到温泉度假村那晚,被那个女人(学生家长)如何撞破、如何拍下视频、如何威胁利诱,最终导致了程甜这几天的地狱……他说得断断续续,有些语无伦次,说到后来几乎泣不成声,整个人像是在崩溃边缘。

  戴璐璐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打断。但他每说一句,她的眼神就更冷一分,像刀子一样。

  等顾初终于讲完,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

  然后,她向前走了一步,冷冷地看着顾初,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

  「顾初,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和程甜解释“开放式关系”,但程甜不是你的玩具,更不是你满足那些变态欲望的工具。」

  她的声音不高,但语调像刀子,直接剜在人心上。

  「如果你还想陪在她身边,还想和她一起走下去——」她顿了顿,眼神如利剑,「那你必须记住:哪怕她亲口答应了什么,你也得是那个站在她前面的人,是那个挡在她面前、保护她的人。不是放任她、甚至推着她往深坑里跳的懦夫!」

  顾初红着眼,喉咙发紧,却说不出话。他只能狼狈地重重点头,像个认罪的孩子。

  这时,戴璐璐忽然想起了什么,走近他,低头从他外套口袋里抽出那台手机——那个女人留给他的、据说是「纪念用」的。

  手机没有锁,照片里全是偷拍的视频和图像。她扫了一眼,就把手机屏幕反转给他看,让他清楚地看到。

  然后,她面无表情地一键一键地删光了所有内容,最后点进「回收站」,彻底清空。

  做完这一切,她把手机丢回给他,仿佛那是一块污秽的抹布。

  「她说,这是留给你的『纪念』。」她语气冰冷,「我帮你清干净了。」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至于对方手里还有没有备份……我不知道。」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那就只能……看他们做人还有没有最后一丝良心了。」

  话锋一转,她重新看向顾初,声音低沉坚定:

  「不过听好了,如果她敢再拿这些出来威胁甜甜,或者威胁你们——」

  她的语气像刀砍在钢板上:「我们就撕破脸。鱼死网破。」

  顾初猛地抬起头,对上戴璐璐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他一瞬间明白了:这不是气话,也不是恐吓。这一次,戴璐璐是真的会为了程甜,拼尽一切。

  她收回视线,转向李博,声音转为干练:「李博,我得出去给甜甜买点药。你能不能联系一下你在美国的那个房东,安东尼教授?他是心理学领域的权威,问问看,像甜甜这种情况,前期心理干预需要特别注意些什么?或者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资源推荐?」

  李博立刻点头,态度果断:「这事交给我!我马上联系。」

  戴璐璐点了点头,然后目光重新回到顾初身上,语气缓了下来,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提醒。

  「顾初,李博之所以这次火急火燎地来找你,还有一个原因。」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

  「我们的数字人项目——拿到了关键融资。」

  「是硅谷的一家顶尖科技公司。」她说得不快,但每个字都沉甸甸的,「他们对我们技术非常感兴趣,打算以八位数美金整体收购整个项目团队,并为我们几位核心成员办理H- 1B签证,邀请我们前往美国,加入他们正在秘密研发的虚拟现实社交项目。」

  她看着顾初逐渐睁大的双眼,接着说:「如果我们签了,你也可以过去。程甜能以家属身份同行。」

  她停了几秒,语气低下来,像是最后一次提醒:

  「所以,接下来,你们该做决定了。」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冷硬,像是在宣判:

  「是留在这里,继续在污泥里打滚,被过去困住,永无止境地被拖着走,还是趁现在,带着她离开,换个干净点的地方,从头来过。」

  她的目光灼灼,如钉子钉在顾初脸上:「现在,你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顾初脸色苍白,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他喉头滚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想带程甜走。」他说,声音沙哑而破碎,「去美国,去重新开始。」

  戴璐璐盯着他,似乎要看穿他的灵魂。片刻后,她点了点头,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那就开始吧。」她冷冷地说,「从今天起,你们只许往上爬,不许再往下沉沦。」

  她转向李博,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干脆:「李博,订最快的机票。带程甜和顾初出国休养,先去西海岸,找个安静的地方,医院、心理诊所,全套安排上。」

  李博立刻掏出手机,着手操作。

  戴璐璐又望向顾初:「甜甜需要时间,需要疗伤,不只是身体,还有心灵。

  你必须保护她,像保护自己的命一样。」

  「如果她哪怕有一丝一毫再受伤害——」她停顿,眼神锐利如刃,「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顾初咬紧牙关,用力点头。

  这时,屋里传来细微的动静。几人回头看去,程甜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因虚弱而力竭地倒了回去。

  戴璐璐立刻快步过去,俯身轻声哄着:「别动,甜甜,乖,咱们马上去医院。」

  程甜睫毛颤了颤,眼角滚下两行清泪,嘴里呢喃着:「不要丢下我……」

  戴璐璐蹲下身,握紧了程甜冰凉的手,声音低而坚定:「甜甜,别怕。这一次,谁也不会丢下你。」

  程甜睁大了眼睛,泪水扑簌簌地滑下来,声音颤抖得像被风吹着的叶子:「真的……真的不会嫌弃我吗?」

  她像只受伤的小兽,带着本能的不信任与渴望。

  戴璐璐轻轻擦掉她的眼泪,柔声说:「怎么会?你是受害者,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

  一旁的顾初红着眼眶,嗫嚅着开口:「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

  「不,是我太傻了,是我自己……」程甜喃喃,像是在自责,又像是想为大家开脱。

  戴璐璐摇头,俯身拥了拥她,声音轻得仿佛怕惊到她:「甜甜,不要再责怪自己了。你已经很勇敢了。现在我们还能在一起,就是很值得庆祝的事情。」

  程甜咬着嘴唇,眼神里涌上深深的愧疚和自卑。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嗓音微弱而哀伤地问:「你们不会看不起我吧?我以后还能跟你们在一起吗?」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像是害怕被拒绝。

  戴璐璐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当然能。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程甜轻声重复,眼神里有不确定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渴望,「是什么样的朋友?」

  戴璐璐笑了,摸了摸她的发顶:「是那种,可以走进彼此生活里去的朋友。

  不只是表面上的关心,而是可以互相依靠、互相托付一生的那种。」

  顾初也在旁边点头,声音沙哑:「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抛下彼此的朋友。」

  室内的空气静默而温暖,像是结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光网,把他们紧紧包围。

  程甜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她咬了咬下唇,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

  过了很久,她终于怯生生地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我……有机会,成为你们开放式关系的一份子吗?」

  话音落地,屋里安静了一瞬。

  戴璐璐微微挑眉,看向李博。

  李博被她盯得一激灵,连忙举手表态:「听璐璐的,听璐璐的!」

  戴璐璐笑了,眸子里多了几分戏谑:「你这态度倒是挺快。是不是早就想了?」

  李博讪讪地笑,脸上浮起一丝窘迫,但又掩不住一丝憨厚的期待:「我倒是觉得……顾初也别落下,咱们一起,谁都不能少!」

  顾初一怔,脸微微发烫,却也被李博的话逗笑了。

  程甜含着泪,破涕而笑,笑声像春天里最细小却最动人的风。

  李博半开玩笑地张开双臂:「来,都过来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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