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面试”，不过是对应聘者是否神智清醒、四肢健全、肯服管教进行初步确认的流程，毕竟佣人的日常工作无非端茶倒水除尘扫灰，还用不上大动干戈地测验其他能力，荫也毫无戏剧性地通过了面试。只是领取工作服时，她被告知正式工作前还需要去见一下女主人。

　　那难道就是传说中被称作“老板”的生物？她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一般都会很严厉吧……第一次踏出校园温室的少女，不免如此忐忑不安地发想。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房间门前，整理好女仆装的裙角，再做个克制的深呼吸，荫才犹犹豫豫地抬手扣响门扉。

　　“请进。”

　　如果说只有短短两字的轻快嗓音太过转瞬即逝，那么阳光暖映下噙着轻浅笑意的娴静素颜才真正让荫把险些脱口而出的“老板好”咽回了肚子里。

　　紫色短发干净利落，纤白的手臂从短袖伸出，用优雅的角度承托起八分满的咖啡杯。长裙如瀑垂落，腿脚也好似赋上了娇滴滴的情绪不曾从中显露。

　　看起来是比自己还小些的女孩子，从容自若的仪态却完全不输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那些大人物。对比一下平常不顾形象坐地板上打游戏阻挡妹妹拖地导致被踢屁股的自己，荫不禁微微红了脸。

　　“刚通过面试吗？”

　　“是、是的。”

　　“衣服很适合你。先来坐下吧，咖啡要凉了。”

　　从面前纤尘不染绣着精致镂空纹样的衬布，到圆桌中央像一座微缩工厂流水线一样的复古手磨咖啡机，还有手里的咖啡——先不说杯碟的金边是真是假，这咖啡可是老板亲手冲泡的诶，连可乐都是一星期才舍得买一次的荫哪里见过这阵仗，直接进入说都不会话状态，身体和声音都是僵的，生怕作出什么破坏这套陈设高雅氛围的举动。她只能先装作专心吹凉咖啡的样子，一边余光偷瞄桌对面少女的神态，一边大脑风暴该和这位“老板”聊些什么。

　　霂珊依然云淡风轻，抿一口咖啡，空闲的左手便拿过荫带来的个人信息表开始阅读。

　　“我看看，名字…住址…年龄…只有十五岁？这个年纪就出来打工好厉害～啊还有电话号码，以后工作方面就通过这个和你联络可以吗？”

　　“嗯，电话号码没问题。我也是正好趁暑假来攒点钱，而且年龄的话三个月后就十六岁了…”

　　看着霂珊在对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荫小小松了口气。感觉这位“老板”还是很好相处的。

　　“大致了解了。总之接下来两个月就请加油努力，虽然这栋房子平常除了我也就只有其他佣人住，布置客厅收拾房间之类的基本都不需要，但因为在郊区，尘土啦虫子啦就比较多了，还是要费一些功夫的哦。”

　　“请、请您放心！”

　　霂珊愣了一下，然后捂着嘴笑了。大概觉得荫过于惶恐的态度实在好笑。

　　“小荫你的措辞太正式啦，把我当成普通同龄人就好，以后就叫我霂珊吧。”

　　“诶，我知道了…霂珊。”

　　“嗯嗯～”

　　荫心中涕泗横流，刚才还一直纠结用“老板”称呼年轻女孩是不是有点不礼貌，这下本人直接帮她解了围，并且允许她直呼其名，能遇到这么善解人意和蔼可亲的雇主真是太好了……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直至杯中咖啡见底。

　　“行啦，小荫没有其他问题的话稍后就可以先回房间休息了，在别墅上下多逛逛熟悉路线结构也可以…呀。”

　　霂珊轻抬信息表，想将纸张对折收起，可一个不小心，纸张竟从指尖滑落，穿过身体和桌板的夹缝，顺着腿部曲线飘到了桌底。

　　“不小心手滑了…真是抱歉。可以麻烦你帮我捡一下吗？”

　　“唔，当然，没问题。”

　　荫急忙将椅子后推，蹲下去检视桌底。

　　表单并没有飞远，正轻飘飘地覆盖在霂珊脚上。荫没费多少力气就抓住纸张边缘，轻轻将其拿起。自然而然地，原本被其掩盖的渺小杂音便引起了荫的注意。

　　呼救。呻吟。在这阳光明媚的雅致陈设之下，为什么会出现如此的不协调音？

　　循声而往，就在纸张未完全被掀开的阴影中，霂珊踩着可爱凉拖的圆润白净的足趾间，亦有不协调之物存在着。

　　男人看样子已经竭尽全力想要从霂珊一二趾的夹击中爬出，他肌肉鼓胀青筋暴起，但仍旧无法从身旁饱满肉壁的禁锢中挣脱分毫。自然，用肉眼就能看出，男人的头颅比起霂珊的大脚趾如同苹果之于西瓜，两团巨大柔软的趾肉配合更加宽广的脚掌，要将他深锁其中实在轻而易举。霂珊的脚掌并非完全踩实，这也让男人可以稍微撑起上身，尝试纵向前进，从脚趾缝间钻出来。可惜少女的脚趾却也无比灵活，于少女尺度下只是轻微地脚趾相互摩挲，男人就被趾纹的摩擦力近乎粗暴地扯回了趾缝里。

　　“……？”

　　荫脑力全开，试图理解眼前的画面。她清楚自己的同理心强得近乎偏执，又容易冲动行事，于是这时她反而异乎寻常地冷静，把几乎快碰到霂珊脚趾的手又强行缩了回来。或许正由于此时与正确答案失之交臂的犹豫，她在两年后遇到同样的事情才会情绪失控吧。

　　有可能只是主从间的小情趣？她猜测道。毕竟荫自己都在美梦或幻想中，设想过无数多在有分寸地欺负属于自己的掌中少年的情景。霂珊年纪看起来比自己略小，在玩乐时有些不知轻重，貌似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况且这个世界的男人如果收到迫害，也一般会顺从对方，不会如此玩命地逃跑。除非——

　　“救救我…我的腿…我的腿已经断了…”

　　除非，痛苦超出了隐忍的阈值。

　　不对不对！急刹车止住可怕的想法，荫心里把头直摇得像拨浪鼓。她又猜，说不定是两个人在合伙骗她，要把她也变成play的一部分，引导她错怪霂珊后又用完好无损的腿站起来…总之，荫设想了好几种离谱的剧情，也没法把霂珊和虐待男性的变态联系起来，毕竟三观要跟着五官走，她刚才又表现得那么和善，就算下周发现了新元素世界左右颠倒了霂珊也一定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孩子…

　　荫顶着过载的脑瓜重新做回座位，差点忘了把信息表还给霂珊。既然想不通，那就快逃吧，逃避可耻但有用。荫以回房间收拾行李为由向霂珊道了别，慌慌张张就要走。

　　“慢走，我送送你吧。”

　　无比平凡的动作，霂珊离开座椅站了起来。

　　但是，她的脚下明明有个人啊。

　　已经快要碰到门把手的荫脚步凝滞住，她的目光死死盯住刚才囚有男人的左脚。然后，她也如愿以偿地在白皙的趾肤间看到了一抹粘腻的鲜红。

　　错不了。不用再怀疑。就算肉体被强化到理论极限的男人也无法承受15岁女孩全身体重的重压，更别提霂珊甚至虚踮着右脚脚尖。

　　宛如血液倒流的寒意在荫全身席卷。

　　“小荫…头发是不是有点炸毛？怎么了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咖啡杯应该由我带走清洗来着，太紧张一下子忘了只想着一走了之请不要辞退我…！”

　　“噗，你说这个啊，今天就不用了，小荫先去适应一下这里才比较重要。放宽心，在这里工作不需要那么多心机——”

　　话语被打断。霂珊感觉突然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抱住了，鼻腔充满洗发水的芬芳。

　　“你真好。”

　　荫带着一丝哭腔在霂珊耳边嚅嗫道，然后很快松开她，退后两步，一副“对不起表现得太亲密是不是越界了”的样子惴惴不安地站着。

　　霂珊眨了眨眼，选择暂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嗯…小荫太客气啦。总之，今天就先好好休息…”

　　霂珊一路安慰着荫送她走出房间，两人甚至开始有说有笑，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刚完成一场普通的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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