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織的命運

森林的濕氣漸濃，夜色也越來越深。艾莉絲跪在莉亞身邊，不斷重複著那句破碎的「對不起」，淚水模糊了她已變化的眼眸。

莉亞的身體停止了抽搐，但那條墨綠色的蛇尾靜靜地盤繞在地上，昭示著不可逆轉的現實。

莉亞的喘息聲漸漸平穩下來，那雙豎瞳也逐漸從混亂中聚焦。她緩緩地，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僵硬，抬起頭，目光落在了艾莉絲那張佈滿淚痕的臉上。

她看著艾莉絲眼中的痛苦和自責，又垂下眼，望向自己那條墨綠色蛇尾。強烈的衝擊感瞬間淹沒了她，比變異時的劇痛更甚。

「艾莉絲……」莉亞的聲音沙啞而虛弱，但比之前的慘叫多了一絲清明。她嘗試動了動自己的尾巴，那條龐大的身軀靈活地輕微晃動，與她身體深處的本能共鳴。

莉亞的臉色蒼白，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那是對失去人類形態的哀悼，也是對艾莉絲行為的複雜情感。

艾莉絲聽到莉亞的聲音，猛地抬起頭，淚水流得更急。

「莉亞！妳……妳感覺怎麼樣？」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莉亞的臉，卻又在半空中停住，害怕再次給她帶來傷害。

莉亞的目光從自己的尾巴移開，定格在艾莉絲那雙充滿愧疚的眼睛上。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我……我這是……」她的語氣中，充滿了絕望與質問，「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妳……艾莉絲，妳對我做了什麼？！」

艾莉絲的身體猛地一顫，她縮回手，臉色更加慘白。她知道莉亞有權利質問，有權利怨恨。

「我……我不知道……莉亞，我當時……我失去了理智，我控制不住自己……」她的聲音破碎，語無倫次地解釋著，那種罪惡感幾乎要將她溺斃，「那個東西……它入侵了我的身體，讓我的理智被本能淹沒……我看到妳……我只知道我需要妳……我…我對妳做了那麼可怕的事……」艾莉絲捂住臉，淚水從指縫中滲出。

「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妳……我把最好的朋友，變成了……怪物……」

莉亞看著艾莉絲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苦，心中那份巨大的恐懼和怨恨，也開始動搖。她能感受到艾莉絲話語中的真誠與悔恨，那不是偽裝。但身體的劇變，讓她無法輕易釋懷。

「怪物……？」莉亞的聲音帶著自嘲與悲涼，「我們現在都是怪物了，艾莉絲。」她嘗試著移動，那條墨綠色的尾巴在地上緩緩滑動，每動一下，都帶來一陣奇特的肌肉拉伸感，以及無法言喻的陌生。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只有森林的蟲鳴和夜風的輕撫聲。莉亞的目光再次落在艾莉絲的臉上，仔細端詳著她那陌生的豎瞳，和那與自己相似的潔白鱗片。她們現在都一樣了。她們都失去了曾經人類的身份，變成了被世界排斥的存在。

莉亞的喉嚨哽咽了一下，眼淚再次湧出，但這次，卻沒有之前的憤怒和恐懼，反而多了一絲茫然和認命。

「我……我該怎麼辦？艾莉絲……」她的聲音弱了下來，帶著前所未有的無助，「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我的家回不去了……我的生活……」

艾莉絲聽到莉亞這句話，猛地抬起頭，眼睛中閃過一絲堅定。她知道，此刻不是自責的時候，莉亞更需要她的支持。

「我們……我們會一起的，莉亞。」艾莉絲顫抖著，緩緩地挪動著身體，將自己的雪白蛇尾靠近莉亞的墨綠色蛇尾，讓兩條龐大的尾巴輕輕地交疊。

她伸出覆蓋著鱗片的手，這次，莉亞沒有躲開，任由她輕輕握住了自己的手。

「我知道妳恨我，莉亞……我也恨我自己。」艾莉絲的聲音低沉而真摯。

「但我保證，我會盡我所能彌補妳。我會保護妳，我會和妳一起面對這一切。我已經在這裡待了幾天，我知道一點點，我們……我們可以找到食物，我們可以找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她緊緊地握住莉亞的手，指尖冰冷，但那份決心卻是炙熱的。

莉亞感受到艾莉絲手掌的涼意，以及掌心鱗片的摩擦感。她凝視著艾莉絲那張充滿歉意和決心的臉。她看到了艾莉絲眼中的痛苦，也看到了她眼中的希望。

她想起她們過去無數個並肩作戰的時刻，她們的友誼從未動搖。即便這次的「背叛」如此駭人，但艾莉絲的痛苦，也如此真實。

莉亞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恐懼、怨恨和茫然都壓了下去。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那雙翠綠色的眼眸中，除了殘存的悲傷，更多了一種全新的、面對現實的平靜。

「這不是妳的錯，艾莉絲。」莉亞的聲音很輕，卻堅定，「妳說過妳控制不住自己……我知道妳不會故意傷害我。」她明白，這種變異是非自願的，她不應該讓艾莉絲獨自背負這份沉重的罪惡感。

她環顧四周，黑暗的森林，她們兩條巨大的蛇尾。曾經的人類生活，已經徹底地化為泡影。但艾莉絲還在這裡，她的閨蜜，她的夥伴，儘管她們都變成了怪物。

「我們……我們該怎麼辦？」莉亞問道，她的聲音不再是質問，而是尋求建議，尋求一個共同的未來。

艾莉絲的豎瞳閃爍著光芒，她那豐滿的乳房隨著她深吸一口氣而起伏。

「我們會一起活下去，莉亞。」她的聲音輕而堅定，「我們變成了這樣，世界不再容得下我們，但我們還有彼此。我們會學著適應，學著在這個森林裡生存下來。」

她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兩條截然不同的蛇尾，在地上輕輕交纏。

夜色漸深，森林中傳來未知生物的低語，但此刻，在兩位變異後的女性之間，一份被血肉與異變重新鑄就的、痛苦而深刻的親密連結，正在緩緩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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