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路瑶正式收监的第二个晚上，她因为浑身的疼痛和委屈而难以入睡。监室里横十竖三排列着三十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收押着一个像她一样可怜的女囚，监室里的空气因此变得污浊不堪。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卫生条件可言，为了保证她们的健康，监管员会每天过来朝她们喷洒一次高浓度的消毒液，刺鼻的味道混着狱友们的臭汗、臭脚和体味，让路瑶感到一阵阵的恶心。监室里还不断响起此起彼伏的磨牙声、鼾声和含糊的梦话，让她的心情逐渐烦躁。她摸了摸自己胸前还没有完全结痂的烙印，想了想自己今天受到的惩罚，自己以后真的就连路瑶这个名字都不配拥有了吗？即使这样，因为一个“我”字就对自己施以酷刑，是不是太残酷了？当然，不久她就明白了，这种惩罚在这座监狱里只能算是毛毛雨——第二天一早，浑身布满伤痕的她又被反绑，然后栓到了一个巨大的磨盘面前，旁边还有两个磨盘，也有两个和她一样反绑着但年纪大一些的女犯拉动着。这磨盘十分沉重，路瑶感觉每一步都要用很大的力气，脚掌完全着地的程度才能推动一点点距离，她的汗水浸湿了囚服，打在了地上，磨盘旁边的水泥地上也留下了一串湿哒哒的足印，因为用力过猛，那足印几乎连足弓都看不出来了。即使这样，一天下来以后，她的效率仍然是最低的，看守愤怒地扯住她们三人项圈上的铁链，把她们拉去了行刑室。另外两个女犯轻车熟路地跪在一边，看着看守把路瑶吊铐在了刑架上，然后拿起皮鞭，疯狂地抽打着她，一道一道鲜红的血印浸在了囚服上，还有几鞭划过了她娇嫩的脸颊，和昨天掌嘴的旧伤一起，让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看守打了一会，把皮鞭放在一边，又拿起了电棍，旁边的两名女犯立马起身站在路瑶身体两侧，把她的双腿抬到九十度，屁股上垫了一个椅子，脚镣的链子用另一根铁链挂在天花板上。路瑶就这样被拉扯成了一个L型，双手还保持着被高高吊起的姿势，十分难受。两名女犯操作完成后，又跪在了旁边观刑，看守则打开了电棍，在她娇嫩的脚底疯狂地肆虐着，可怜的小路瑶从没尝过这种滋味，随着电弧的击打而抽搐着，浑身的铁链也跟着抖来抖去，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旁边的两名女犯则云淡风轻地跪着，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次这种场面了。

　　看守的电棍从脚底打到小腿，直到把路瑶的皮肤电出了很多焦糊的斑块，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可怜的路瑶才被解下来，一瘸一拐的走进监室里。之后的日子里，路瑶用身体感受着这座残酷监狱里的生存逻辑：看守每天都会惩罚劳动进度最慢的几名女犯，越是被惩罚过的女犯，越会因为身上、脚上的伤痕而难以入睡，第二天更是难以劳作，更容易再次被惩罚，直到挨到“药浴”的日子。“药浴”每15天进行一次，虽然是一种酷刑，但确实能治愈全身上下除了烙印以外的伤口。在药浴后，女犯们必须在前几天拼尽全力劳动，以免被惩罚后身上的伤口“滚雪球”式积累起来，被打得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好皮肉。

　 十八岁的路瑶身体素质不如其他年长的女犯那么好，因此，在刚入监的半年里，她尝遍了看守的各种道具，以及惩戒室里的各种酷刑，每一种都让她终生难忘。除了皮鞭和电棍外，看守随身带着一瓶强力的辣椒水，一旦女犯有任何反抗行为（可能只是被烫到了脚，跳了起来），看守就会把辣椒水喷到她的脸上，女犯就会痛得捂住脸在地上打滚，恨不得剥下自己的皮肤，一两个小时后才能睁开眼睛，紧跟着，整个脸颊都会痛上两三天。惩罚室里最残酷的莫过于拶子、夹棍和穿刺，有一次路瑶只是不小心踩到了管教的脚，就被立刻带到了惩罚室，两个面目丑陋、恶狠狠的女犯迅速把几根铁钉扎进了她的脚心，几乎深到要从脚背穿出来，路瑶大叫着求几位阿姨饶命，她们却越发兴奋，直到路瑶的脚上几乎流满了骇人的鲜血方才罢手。有一天早晨，路瑶仅仅因为昨天被绑缚的时间太长，爬出监室慢了一些，直接被按在地上，双手戴上了拶子，小腿上了夹棍，其他女犯围在一旁看着，两个看守一同上阵，路瑶纤细娇嫩的手指立马变得鲜血淋漓，她大声叫喊到几乎缺氧倒下，又被拽住头发抬起头来，两个看守一边死死拉住她小腿处的夹棍，一边用力踩着她白嫩的脚掌，可怜的路瑶终于熬不过酷刑，当场昏死了过去，其他女犯不但没有同情，甚至直接踏着昏迷的路瑶的身体上了工，路瑶虽没有知觉，但醒来后觉得肋骨好像断了几根，五脏六腑有撕裂般的疼痛，几乎从地上爬不起来。惩罚室里最严厉的刑罚是炭火道，但这往往是作为一种威慑，并不真正使用。炭火道是一条很简单的小道，两边都是光滑的墙壁，中间则是烤红的火炭，受刑人会被推到火炭上，最后关闭大门。路瑶曾经被叫去观刑一次，只见受刑的女犯在炭火上嗷嗷大叫，不断跳起，最后失去平衡倒在炭火上打滚，被烤得不成人形。

　　路瑶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胚子”，被捕前在学校里也是无数男生追求的对象，尽管在阴暗的牢狱里长大成人，却也出落得十分美丽动人，脸庞精致而柔美，额头饱满光洁，显得眉眼格外分明。一双大大的双眼澄澈如有星河倒悬，瞳孔如琥珀般透亮。她的唇形弧度完美，唇珠饱满，薄而柔软的双唇带着天然的粉色，似是未染的桃花瓣，微微抿起时，隐约露出两颗整齐的贝齿。她的双腿笔直修长，线条流畅，仿佛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尽管经历了长期的监禁和苦役，皮肤依然白皙如瓷，细腻得仿佛一触即融。除此之外，一双绝美的嫩足更是让整个监狱都为之倾服，珠圆玉润的脚趾齐齐整整，骨感的脚背上透着淡淡的粉色，几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和优雅的足弓相辅相成，只轻轻一翘，就能把人拉回李白写下“履上足如霜”的那个瞬间。

　　姣好的面容和这双嫩足在外面是十足的“美丽资本”，可在监狱里，却为她带来了不少痛苦和羞辱。同监的狱友自然都是女犯，在日复一日的苦役折磨之下，她们的皮肤变得黝黑蜡黄，手脚也因为劳累的磨损而布满了粗糙的老茧，虽然饭食的营养不够她们变成水桶腰，但身材比例也早就无法直视了。她们十分默契地嫉妒着美丽的小路瑶，即使自己已经处在可悲的苦役之中，也不忘时刻对她使坏。路瑶遭受刑罚时，在一旁辅助的女犯绝对会出全部的力气；路瑶被绑着、铐着示众惩罚的时候，路过的女犯会肆意地揪起她的头发，抽打她的脸颊，踢打她的玉腿，猛踩她的嫩脚，即使懒得动手，也会把肮脏的口水吐在她身上，可怜的小路瑶就这样遭受着许多人无端的恶意，经常被虐待到哭肿了眼睛。监狱里仅有周载鹏和其他几位警官是男性，本来他们在这座监狱里只能看到些面目可憎的女犯，直到路瑶的到来让他们瞪直了眼睛。常规的刑罚和看押是由女看守进行，只有晚上巡夜的时候，他们才可以享用路瑶的嫩足。路瑶被关在狭长的监室里，看不到他们的样子，只知道其中一个监管会以安全为由，给路瑶戴上脚趾铐，然后再把一副一副的手铐挂在脚趾铐的铁链上增加重量，让可怜的路瑶用尽全力把小脚绷直，再用皮鞭和电棍击打她娇嫩的脚底，最后贴近了听她又痛又痒的低吟声。折磨过她的几个脚趾和脚底之后，他还会用细绳捆住路瑶的脚背，一圈一圈地绳子绕下后再狠狠拉紧，看着路瑶的脚掌和脚趾一样因为缺血变得青紫，最后留下性感的绳痕。另一个监管虽然不会让她太痛，但每次都带着各种各样的道具过来挠她的脚底，刷子、羽毛、滚轮等等一应俱全，让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其他女犯也会被吵醒，暗暗把这笔阴账算在路瑶的头上，第二天对她加倍报复。只有一位监管比较轻柔，过来轻轻把玩她的脚掌，揉捏她的脚趾，轻轻掰开脚趾缝嗅着里面的味道，急促的鼻息让路瑶有些害羞，但小脚一动就踢到了他的脸上。情到深处，他还会吸吮路瑶的脚趾，甚至把半个前脚掌都含到嘴里吮吸着，柔软的舌头和温暖的津液让路瑶有些意乱情迷，最后往往还会留些黏糊糊的东西在她娇嫩的脚底上。

第四章

　　大概用了半年，路瑶在一次次刻骨铭心的痛打之后明白了这里的生存法则，也逐渐训练出了一些力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引奴”，每天被反绑着拖货物、拉磨盘，甚至有时候还要负责清出死在劳动现场的狱友们的尸体。这件事对路瑶的打击有些大，她虽然觉得这里生不如死，但看到骨瘦如柴、形容枯槁的女犯一撒手就死在了自己面前，还是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未来，下工后躺在狭长的监室里偷偷哭泣。

　　“啊！”哭泣的路瑶突然感到脚底被烫了一下，原来是周载鹏听到有哭哭啼啼的声音，来到监室里发现是她，就把手里的烟头按在了她的脚上。本以为这样她就会噤声，没想到她哭得更厉害了，周载鹏把栅栏门打开，把她拽了出来，双手反铐并连接脚镣成驷马的姿势，提着她的胳膊丢到了监室外的走廊里。

　　周载鹏见过了太多不听话的女犯，师父曾经告诉他，对女犯的仁慈不会换来她们的服从，只会让她们更加放肆。他一脚一脚踩在路瑶的胳膊、大腿、后背甚至头上，一下一下逐渐踩得路瑶没了声音。他伸手一提，却发现路瑶闭着眼睛不动了，伸手探了一下鼻子，感觉到路瑶的鼻息急促而炽热，他一阵惊慌，双手抱起了可怜的小路瑶，跑进了给监管人员准备的诊所里。

　　路瑶模糊的意识里感觉到自己被解开了束缚，躺在了一张白色的床上，周载鹏在自己旁边大声地跟别人争吵着，然后又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双手被两双手铐固定在床头，脚镣的链子被锁在床尾，周载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周围的地上满满的都是踩灭了的烟头。她想起身却无法动弹，只好动了动自己的脚，让脚镣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把他从睡眠中叫醒。

　　“监管，您这是干什么，我不配躺在这里，快放我回去上工吧，我可不想再尝试皮鞭和拶子的滋味了。”路瑶带着哭腔说。

　　“我知道，你觉得监狱里的惩罚太重了，是么？”周载鹏又点上了一支烟，熏得路瑶有些难受。

　　“您在这里做监管，难道还不清楚吗？进监狱前，我特别害怕，管教老师告诉我说，现在都是文明执法，苦役的强度可能大了些，但不会大人，结果呢？我们每天都在认真工作，却要因为身后随时可能到来的皮鞭、电棍抽打而担惊受怕，甚至被架到老虎凳上折磨，把我们的皮肉打得血肉模糊，你们却无动于衷，难道你们的心都是铁打的吗……每天劳动那么久之后，还要被关回那间水泥棺材，想要好好睡个觉，不是听到其他女犯被殴打的惨叫声，就是被一鞭抽打在脚底上痛醒。有时候你以为我睡着了，对我的脚底做那些事情，其实我根本没睡着，只好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不然又是一顿痛打。我们到底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要遭到这样的虐待啊？我们名义上被判处有期徒刑，可这副脚镣都焊死了，你们根本不会放我们出去的，对吗？我会和今天送走的那位同改一样，累死在这里吧。与其累死，不如请您给我一个痛快吧！”路瑶心里的委屈一瞬间迸发了出来，周载鹏听得字字泣血，声音里夹杂了几分沙哑：

　　“我来了也没多久，师父一直教育我说，能来到这里的所有罪犯，所犯罪行都不轻，我们要抛弃自己内心的恻隐和同情，对罪犯给予最严厉的惩罚，不然就是对受害人的不公。这句话放在大部分女犯身上或许合适，但昨晚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你真的很可怜。法律很无情，但我想给你一些活下去的希望。”

　　“希望？您真会开玩笑啊。”

　　周载鹏并没有开玩笑，一天中午，路瑶被从劳动车间里拽了出来，蒙上了一层黑眼罩。她被拉扯着到了一间漆黑的小屋子，按在一张冰凉的铁椅子上，套上了一身灰色的罩袍，脚镣的链子被挂起在椅子下方，双脚无法着地，双手则从反绑变成反铐。这个姿势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让一个普通女生手脚磨得出血，但在长期受到各种肉刑折磨的路瑶看来还算不上难受。她在黑暗中等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双手双脚已经被铐得发紫，突然灯光亮起，面前的大屏幕上出现了自己阔别许久的父母。

　　她立马从困意中苏醒过来，想着如何避免让父母看到自己身上的项圈、脚镣和烙印，好在周载鹏给的灰色罩袍套住了她的身体，她只需要抬起头来，让自己的姿势不那么奇怪就可以了。自从被捕以来，路瑶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也没听到过他们的声音，这时的她几乎哭哭啼啼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周载鹏在另一边的办公室里远程监视着这一切，他既是为了给路瑶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又想要知道她是否真的那么无辜。为了防止路瑶说出监狱里不该说的东西，他随时准备按下铁椅子的电流开关，一旦路瑶失口乱言，铁椅子通过的电流就会让她痛不欲生。路瑶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父母，双手双脚却被无情地束缚在了背后，她想离屏幕近一点，看得再清楚一点，却一丝一毫都没法挪动自己的身体。她委屈地抽泣着，父母却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多么悲惨，只说着一些什么等她出来之类的话。十五分钟后，路瑶的“探视”结束了，屋子里的灯光熄灭，周载鹏走了进来，脱下了她的罩袍，为她解下了手铐，松开了脚镣的拘束，坐在她对面抽起了烟。

　　“我没有别的意思，这间探视室也很久没用了，毕竟……探视是违规的。”他说。

　　“感谢你，周载鹏，我……不，0763感谢你。”

　　“我只是不想你就这样失去生的希望。你是个可怜的女孩子，还没有好好看过外面的世界呢。跟我说话的时候，你可以用‘我’这个字，我相信你和她们不一样。”

　　周载鹏擦干了她的眼泪，也弥合了她心里的伤口。她把伤痕累累的双脚搭在周载鹏的大腿上，刚刚被磨破的脚腕不断渗出着鲜血，洇湿了他的警裤，沉重的脚镣压在他身上，仿佛诉说着这名可怜的女犯心底无尽的委屈与羞耻。

　　好景不长，路瑶入狱五年后，新的劳役任务被派发下来，她作为劳役时间较长的女犯，被抽调去进行沙漠里的植树工作。不幸中的万幸是，作为重点锻炼对象的周载鹏，被选拔去带领这支由女犯组成的“工人队伍”。从第一天起，他就发现这件事是对他莫大的挑战：植树的任务很重，但以领导们分配下来的人手和物资来看，仿佛真正的任务是给女子监狱减员。这支队伍往往选用“引奴”出身、劳役时间很长的女犯，她们的年龄本就不小，被一条沉重的铁链把项圈连接起来后，拖着沉重的物资，徒步丈量着无垠的戈壁滩。周载鹏穿着特制的警靴，觉得深一脚浅一脚的沙漠十分难走，而女犯们各个都光脚戴着脚镣，不但难以维持平衡和步伐，脚掌还被炽热的沙土烫得通红。经常有女犯坚持不住倒了下去，导致被铁链牵引着的队伍被拽得东倒西歪，让女犯们的行进更加困难。

　　更残酷的是，按照领导的要求，每晚休息的时候，也需要保证女犯无法逃脱，周载鹏第一天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只是把所有女犯都反铐了起来，让她们睡在帐篷里，结果第一夜，就有一队女犯深夜逃脱，但不久后就被捉了回来。在领导的要求和斥责下，他不得不在入睡前把所有女犯吊铐挂在树枝上，这虽然保证了绝对的安全，但也让女犯们遭受着彻夜的痛苦。爱哭的路瑶几乎流干了眼泪，看着身边的女犯们一个个因为过度的劳累、干渴和苦闷一个个倒下，随手被埋在了沙子里，而她们还要在酷热的沙漠里继续栽下一颗颗渺小的梭梭树。或许是劳累导致了麻木，路瑶在长期的苦役之下竟然逐渐变得适应，在沙漠里一待就待了十年，她甚至学会了用收集起来的枯草编织成草鞋，但织好之后都送给了其他女犯。没有人知道，这时候已经33岁的路瑶仍然没有对残酷的命运低头，想到周载鹏日复一日盯着自己小脚的目光，她不愿意让丑陋的草鞋剥夺掉自己生命的最后一点美好。或许是监狱领导良心发现，也或许是植树任务的主体已经结束，在这一年，路遥被调回了监狱，继续进行室内的苦役，工种也从“引奴”变成了相对轻松的“纺奴”，只需要每天踩着缝纫机编织一件件简单的衣服就可以完成工作份额，虽然工作强度并没有降低，但被鞭打和惩罚的次数少了很多。可这次，周载鹏并没有被一起调回来，而是留下来继续监督植树工作。路瑶闷闷不乐地继续进行着劳作，再也不愿意想起生命中经过的每个人，也不想考虑自己能活多久，能不能活到离开这座残酷的监狱。在艰苦的劳役里，她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力，心里的情感也逐渐被消磨殆尽，即使在劳作时被看守当众拖出来跪在地上抽打，她也不会再喊叫或大哭。她逐渐习惯了刑罚室里的刑具，被绑上老虎凳、钉子扎穿脚掌的时候，她只是闭上眼，紧紧地咬住嘴唇，期待自己在熬刑的途中迅速昏死过去。看着一个个新来的年轻女犯嚎叫着被押进监狱，在狭小的监室里彻夜地抽泣时，她也不再会想起当年被钉上脚镣、烙上烙印时几乎痛昏过去的自己。

　　一个无比平凡的夜晚，她从监室里被拽了出来，丢进了一间明亮的房间里，灯光刺眼到让她有些不习惯了，她抬头一看却愣住了：周载鹏？

　　“是我。”他仍然抽着最廉价的烟，脸上却充满了深深的皱纹，头发也变得花白枯槁。

　　“你……你还好吗？你调回来了？”路瑶并不清楚上次见他已经是多少年前。

　　“我要走了。”

　　“为什么？”

　　“你调回来以后，我一直很想你，担心你的情况，怕你再寻短见。他们让我好好监督植树队的工作，我没有认真做。凭良心说，我把气撒在了那些女犯身上，手下得特别重，她们的伤残率也一再提高，现在上面要我停职回家。我也该回家了。”周载鹏低着头说。

　　“那，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吗？”路瑶的皮肤已经不再像年轻时候那样细嫩，但眼睛里还闪着亮晶晶的泪水。

　　“你不必再见我，一周后的今天，你就要刑满释放了。”

　　周载鹏的话让路瑶如同被拉进了一个新的位面，她回想着，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被逮捕，被判了很重的刑罚，哪一年被送到这个监狱里，开始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苦役。过多的思绪冲进了她的脑海，提醒着她已经44岁了，从18岁开始，她已经赤着脚，戴着沉重的脚镣和项圈承受了26年的极端苦役和残忍殴打。她突然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小臂、小腿已经没了往日的水润饱满，脚上的皮肤也有些枯黄褶皱，一些褐色的斑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沉积了上去，翻过来看看，脚底上则布满了各种陈旧和新鲜交替着的伤痕。她想起，这双嫩足曾经被无数人艳羡着，周载鹏曾经无数次在巡视时忍不住揉捏把玩，甚至做了更过分的事情，而如今，还会有人喜欢它们吗？

　　她丧失了理智，一把冲过去抱住了周载鹏的腿，开始央求他：“你不要走好吗，我也不走，我在这里关一辈子，我罪大恶极，我活该坐一辈子牢……呜呜呜！你别走，我不知道怎么生活，我现在只会开门，上工，下工，受罚，关门，这种生活我已经过了太久，你和政府就这样丢下我的话，我还能去到哪里……”

　　周载鹏轻轻摸着她干枯分叉的头发，叹了口气，不舍地开了口：“你在这里忍耐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是为了出去吗？记得我说的吗，你是个可怜的女孩子，你一定要出去，好好感受一下这个世界，所以我才一直努力给你活下去的信念。”

　　“是我不好看了吗，还是我的脚已经不好看了？”路瑶的声音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失去了少女的水润感，她嘶哑地问着。

　　“你当然好看，时间磨不掉你的美丽，你的玉足也一样。”周载鹏在她面前跪下，把她的左脚抬起，捧在手心里端详了半晌，亲吻了一下。“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欢你，除了对你身体的渴望，更多的是对你的怜爱。如果因为喜欢就不放你出去，让你孤独地在监狱里枯萎，那我就太自私了。”

　　“我已经凋谢枯萎了，四十多岁，难道还是个小女孩吗？”路瑶看着自己已经发黄的皮肤和变皱了的脚背，叹了口气。

　　周载鹏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拿来一台切割机，磨断了路瑶脚镣上的锁链，至于镣环和项圈，还没有好的办法能够打开，不过路瑶自己也没想要打开。最后的一个星期里，路瑶被丢进了一间宽敞的监室里，她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期待出狱，还是期待再次对她判刑的消息。一星期后，她被拽着脱掉了身上的囚服，拿着一个文件夹，穿上了一身灰色的衣服和一双粉红色拖鞋，几乎是被硬推着出了监狱，随着身后的大门关上，她陷入了深深的恐慌和无助。

　　面对着面前这个真实到模糊的世界，路瑶感觉被浸泡在了恐惧里。她并不习惯这双拖鞋，直接把它们丢在了监狱门口，然后顺着一个方向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到了一间派出所门口。她早已不认得这些文字，但还能记得有关的配色和徽标。她径直走了进去，看到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后，习惯性地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警察大惊失色，看到她脖子上的项圈和脚上的镣环，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好先把她反铐在了审讯椅上，然后打开了她随身携带的文件夹，发现了一份释放记录。

　　不过由于时间太久，并且苦役监狱在建设之初就没有考虑过罪犯释放出狱的问题，路瑶的身份早已在系统中抹去。警察按照对流放犯的处理方法，给她签发了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上没有出生日期，只用大大的字体写着她的入狱时间、释放时间和罪名，底下的一行小字则是她的新名字“犯瑶”。路瑶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被送回监狱继续关押了，没想到警察把自己推了出去，她只好继续在街上流浪。城市的霓虹灯缤纷璀璨，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戴着新型的智能设备，可这一切在她看来都那么陌生。

　　路瑶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街区，感觉有些饿了，找出监狱放在文件夹里的两张最新的纸币，走进了路边的一家面包店。她看不懂这货币的面值和里面的价签，怯生生地走到收银柜旁边，指了指一条又干又硬的面包，然后把两张纸币放在桌上。店员看着她身上的项圈，赤着的双脚和沉重的镣环，摇了摇头，收起两张纸币，拿了两条面包装在袋子里递给她。路瑶愣在原地等店员给她找零，却不知道那两张纸币的面值很小，店员愿意给她两条面包已经是打了八折。她垂头丧气地走出面包店，外面又突然下起了雨，她只好赶紧躲在路边一个天桥楼梯下面，生啃着又干又硬的面包，然后靠着墙边，听着雨声睡着了。

终章

赋闲在家的周载鹏也有些失魂落魄，回家以来，他的生活作息已经黑白颠倒，每到午夜前后，他就会走出家门闲逛一阵，顺便买些小吃。他撑着伞走在雨中，想着自己这些年几乎把青春都献给了“事业”，却仿佛一无所有。雨渐渐停了，他想走上天桥过到路对面，却看到天桥下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反射着对面大排档的灯光。他走过去一看，竟然是疲惫的路瑶在这里熟睡着，赤着的双足被泥水沾得乌黑。百感交集的周载鹏解下外套搭在她身上，双手抱起了她，走向了回家的方向。

　　“周监管，”路瑶从他的怀里挣开了惺忪的睡眼，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面孔和身边移动着的街景，感觉一阵恍惚。“这是真的吗……您要送我回监狱了，对吗？”

　　眼前这个乖巧的女犯让周载鹏的心率飙升了起来，他开始相信，对她来说，释放出狱比继续服刑还要残酷。“嗯，这辈子都不走了。”周载鹏眼里噙着热泪，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路瑶看着他的眼睛，爱怜的眼神如汩汩热流一般涌出，仿佛她还是那个十八岁的可爱少女，被裹在一条洁白的轻纱里，娇嫩的皮肤和玉足还像以前一样细腻和水润。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沉入了踏实又温暖的清梦。

　　第二天一早，路瑶从一张宽敞又柔软的床上醒来，躺了这么多年的水泥硬板，她竟然有些不习惯了。她从床上坐起，发现自己脚镣的镣环上已经被重新连上了一道铁链，让她感觉熟悉而安心。周载鹏睡在旁边的懒人沙发上，听到她的声音也坐了起来。

　　“今天就送我回监狱吗？”路瑶着急地问。

　　“你现在不就在监狱里了吗？”周载鹏丢给她一套囚服，转过身去，示意她换上。

　　“啊？什么意思？”路瑶不明白，但还是换上了囚服。

　　“很简单，关在我这里，到永远。”

　　周载鹏在路瑶的项圈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以表示两人缔结下了终身的契约，从此再也没有0763和周监管，只有女犯和主人。白天，路瑶会戴着连腰的手铐跪在地上，周载鹏则会在一旁坐着教她重新学习一些知识，如果路瑶忘记了或者上课走神，手心和脚心就会遭到一阵严厉的抽打；吃饭时候，路瑶的双手会被换成反铐，跪在饭桌边上，伏下身体用一个垫高的饭盆吃饭。周载鹏需要出门的时候，会把她铐在拘束架上，塞上口球，或者驷马反铐起来放在地上，再把一个壶铃压在背上以保证她不能移动；晚上睡觉时，则会把她反绑之后吊起来，娇嫩的足底朝着他床头的方向，方便他随时把玩、嗅闻甚至虐打她的小脚。

　　亦奴亦友的关系逐渐重塑了路瑶的人格和自尊，也治愈了她多年来在监狱里养成的怯懦、畏惧和自卑。尽管每天还被各种严格拘束，经常被主人踩住头和身体，还会时不时遭到虐打，路瑶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开朗，也逐渐开始对房间外面的世界产生了一点兴趣。她开始学着戴着镣铐做饭、打扫卫生和洗衣服，也喜欢拿着主人的手机摆弄几下，刷一些搞笑的短视频，主人外出的时候也不再把她锁得严严实实。聪明伶俐的路瑶虽然年纪不小了，却越来越可爱贤惠，逐渐包揽了家务，还学会了不少菜式，尽管戴着镣铐的工作效率不是太高，但赤着双脚忙碌的样子却格外可爱，一天的劳作下来积累的味道也让主人十分喜欢。

　　一天，周载鹏出门处理了一整天的琐事，疲惫地回到家里，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还点着几支浪漫的蜡烛，一支高脚杯放在桌上，另一只放在地上，里面装着些深红色的液体。

　　“这……我什么时候买过这些？”

　　“这些蜡烛是我跟着视频做的，红酒是用主人买给女犯的葡萄酿的。主人，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路瑶戴着手铐，跪在门前，仰视着主人。

　　“嗯？”

　　“今天是女犯正式入监两年的日子，请主人享受这个夜晚吧。”路瑶伸手脱下主人的鞋子，然后跪在餐桌前等待主人入座。主人用叉子喂给了她几块牛排，然后拿起了酒杯，路瑶刚想拿起地上的酒杯，却被主人的左手拽住了头发，抬起了脸。

　　“你也想喝吗？”路瑶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吓得喘着粗气，她不敢说话，只点了点头。

　　“好呀！”主人猛地一抬手，把手里的葡萄酒倒在了路瑶的头上，冰凉的酒液顺着她的头顶流下，一丝丝沾湿了她的囚服，香甜的气息伴着酒味，让这一刻的场景更加暧昧。“好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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