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彼岸花开,1

小说: 2025-09-08 22:41 5hhhhh 2740 ℃

请活到穿婚纱的那天

我是DA的秘密特工锦时,16岁的MTF女孩。

任务失败时,我们被Lilybell特工团团包围。

队长零用枪指着我的头微笑:“DA不需要失败的女人。”

他踹碎我膝盖时,我听见了制服撕裂的声音。

真岛的狂笑声忽然响彻医院走廊。

零猛地将我推向枪声来源:“替我们挡下那个疯子!”

倒下的前辈用血在我手心写“药”字时,我摸到她藏起的蓝色胶囊。

当零再度举起枪口,我将药丸藏进发饰。

必须活下去——活到能堂堂正正穿婚纱那天。

------

空旷的废弃医院二楼,空气仿佛凝成了浓重的石膏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肺叶上。死寂之中,唯有弹壳滚过冰冷水泥地的轻微跳跃声,单调又刺耳——“哒……哒…哒……”。这微不足道的声响,在此时的死寂里放大了无数倍,像是某种不祥的、最后的倒计时。角落里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灰尘的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尿骚气,从一个瘫软在墙边、已然失禁的队员身下渗出来。

我,锦时,靠在冰冷的墙边,身体微微发着抖,像一片被寒风扯拽着的单薄树叶。胸前代表着DA的徽章被不知是自己还是同伴的血染得斑驳一片,紧紧压住平坦的胸腔。每一次急促的吸气,喉间都发出细微又徒劳的嘶鸣。白色JK短裙制服下摆被豁开了一道不规则的口子,边缘参差卷曲,露出下面白皙皮肤上一片片擦伤和青紫,丝袜也早被勾得支离破碎。冷汗从鬓角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辛辣的刺痛,我下意识地眨了眨眼,视野晃动模糊。指尖扣着水泥墙缝隙里凝固的污垢,指甲缝里塞满了灰黑的血泥,冰冷的触感穿透指尖直刺神经末梢。

包围圈正中央,一个身影缓步踏前。利利贝尔(LilyBell)小队队长零,那张过于精致的脸孔在战术头盔的阴影下挂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愉悦笑意。他脚步踩在碎裂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他歪着头,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毒蛇,牢牢地锁定着我的眉心,冰冷坚硬的感觉隔了空气都能传递到皮肤上。他开口,嗓音出奇的柔和清亮,却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直直扎进耳膜:“锦时酱…还有各位可爱的Lycoris小姐们,真是让人遗憾啊。”他微微歪着头,打量着缩成一团的我们,那眼神像是在估价一堆待处理的瑕疵品。“DA的规矩不需要失败的女人,”他微笑着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下唇,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残虐,“真可惜,浪费了这么漂亮的小脸蛋儿。”

那枪口带着一股寒风般的气势猛然压下,沉重的金属质感狠狠抵在我光滑的前额上,冰冷的刺痛感瞬间炸开,逼迫我不得不把头抵在冰冷粗糙的墙面。

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恐惧的尖叫都卡在喉咙里,视野猛地一个疯狂旋转颠倒!巨大的、凝聚着纯粹暴力的撞击精准地砸在我左膝外侧!

“喀啦!”

骨节碎裂的恐怖声音仿佛在我自己的颅骨内部炸响,撕扯着每一根神经末梢。超越忍受极限的剧痛像高压电流瞬间贯通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中哀鸣、抽搐。我像一只被巨锤击中的布娃娃,惨叫着向后狠狠栽倒。身体撞击坚硬地面的冲击力再次撼动胸腔。破碎的膝盖骨仿佛移位错动,剧痛的海啸一浪高过一浪,每一次微小的肌肉痉挛都牵动那粉碎的痛源。眼前金星乱冒,黑白杂乱的斑点疯狂闪烁。

剧烈的痛楚中,另一个更加尖锐的声音撕裂了空气——嗤啦!

左肩袖口的制服布料被野蛮撕开一道长长的裂口,一直延伸向下。带着血腥和硝烟味的冰冷空气骤然扑打在毫无防备的肩头、臂膀皮肤上,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那被撕裂的声响,带着布帛纤维被强行崩断的短促哀鸣,清晰地刺入耳中,甚至盖过了一瞬间膝盖的剧痛。

“哈哈哈哈哈!果然只有这时候才不会无聊啊!” 一个粗犷、癫狂、仿佛混了砂砾的男人的狂笑,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猛地凿穿死寂的楼层,狠狠贯入每个人的耳道!

整个包围圈刹那间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零那张始终带着微笑面具的精致脸孔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被侵扰的愠怒。他猛地转头,视线锐利如刀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通往楼梯的幽暗走廊尽头。那里,阴影浮动,一个绿发狂乱支棱、如同某种不祥荆棘的身影,倚靠在转角处,在昏暗光线下只勾勒出一个模糊而危险的轮廓。他手中的枪,随意地指向天花板的方向。

零点零一秒的僵持被打破。

“啧!”零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厌弃,如同吐掉一块嚼碎了的骨头。他眼神没有丝毫犹豫,那只刚才还捏紧我头发的手突然松开,手腕一抖,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我的胳膊,粗暴地将我如一件毫无价值的沙袋般狠狠掷向那片昏暗走廊!

动作流畅迅疾,不带一丝拖泥带水。我像一个断线的风筝,整个人凌空飞起,身体如同被砸碎般扭曲散架,向着那片潜藏着狂笑声的走廊尽头翻滚、下坠。破碎膝盖砸在地上的触感让我眼前几乎彻底漆黑,而耳边呼啸的风声里,夹杂着零命令队员们后退的低喝:“撤!让这垃圾挡着那头疯狗!”

冰冷的空气倒灌进气管,肺叶里仅存的空气被剧烈的翻滚撞击压榨出来,除了尖锐却无声的窒息,再也发不出任何喊叫。身体撞在什么东西上,也许是墙,也许是散落的医疗设备残骸,巨大的震荡让意识再次模糊。剧痛、眩晕、冰冷和浓得化不开的死亡气息混成一片粘稠的沼泽,将我死死拖住。头顶上方,是骤然爆发的、足以撕裂耳膜的密集枪声!子弹打在墙壁上、金属上、玻璃上的不同声音狂暴地交错炸响,火花四溅,弹片横飞,如同爆裂的炼狱!LilyBell队员冰冷的呼喊和我方残存Lycoris的惨叫声交织混杂。

我蜷缩在墙角一小片相对低矮的废弃诊台后面,那破碎的、刺透骨髓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在啮咬神经。身体不住地痉挛、发冷,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视线里是旋转的地面、破碎的瓷砖、和流淌开的一滩黏稠液体——不知是水、是血、还是药液泼洒的结果。胃里翻江倒海,呕吐的感觉一次次冲击着喉咙,又因为极度的疼痛和恐惧硬生生堵回去。耳朵嗡嗡作响,外面激烈的交火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

混乱中,一个沉重模糊的物体砸在我身旁的瓷砖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那是前辈早濑千夏。她半个身子拖在地上,血污模糊的脸颊紧贴着肮脏的地面,那双曾总是带着点困倦、此刻却盛满不甘和极度痛苦的眼睛艰难地转动,死死钉在我脸上。

“别……”她的喉咙里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大量的血沫涌了出来,染红了唇瓣和下巴。她的一只手,那只沾满黑红污血、已经失去大部分力气的手,却爆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丝倔强的执念,猛地抬起,又重重落下,攥住了我的手腕!巨大的寒冷和粘腻感瞬间包裹了我的肌肤。

剧痛让她的身体猛烈抽搐了一下。但她的手,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力量,死死地、无比艰难地在我冰凉的手心里划动。指尖冰冷得彻骨,却像烙铁一样灼人。一笔,一道横折,缓慢而又沉重,仿佛指尖上系着千钧重物。那一个简短的笔画深深地印在我的掌心皮肤上。是一个字——薬。

她仰起脸,眼神涣散,嘴唇翕动,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祈祷。猛地,她几乎用尽残存的全部力气,将自己仅存的小半个尚算完好的身体,朝着我不顾一切地往前顶了一下!

就在那混乱的、用尽生命的力量传递的动作完成的下一个瞬间——砰!

几乎要撕裂整个空间的巨大爆鸣声紧贴着我们所在的角落炸裂!强劲的气流和碎片猛地扑来!

这沉重的一顶,让我们两人紧贴的身体产生了一瞬间的错位。一股强大的力量几乎是擦着我的脸侧穿透过去,带起灼热的气流。子弹狠狠贯入了她的胸口!她像一块被突然抽去支架的软泥,仰起的头瞬间向后猛地一折,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攥着我手腕的手指瞬间失力滑脱,最终无力地垂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血腥味浓得令人窒息。我的心脏像要炸裂开来,跳动的频率快到失控,泵送着冰冷的液体冲刷四肢百骸,耳边只剩下尖锐的、足以刺破耳膜的死亡静默。千夏最后的动作、那个血写的字、还有那股将她身体顶向我的瞬间爆发力……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她的手滑落的地方,就落在我们两人身体短暂交叠蹭压的那一片污浊地砖上。

一抹蓝。

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一点,带着点不规则的半透明质感。

仿佛有冰锥刺穿了脊柱的骨髓。那念头不是思考,而是身体本能:这就是千夏用生命暗示我的东西!这就是零在找的“药”!

头顶传来零冰冷又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如同毒蛇喷吐的信子:“啧啧,倒是省了点功夫。真岛的疯狗病今天犯得可真是时候……该处理完剩下的垃圾了。”

沉重的军靴踏碎地上凝结的血块,一步,又一步,稳定而充满压迫感,仿佛死亡的鼓点敲打在心跳上。

我甚至不敢吸气。全身的痛楚、神经的灼烧,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更加原始的、冻结般的冰冷恐惧盖了过去。眼角的余光能瞥到他那双沉重的、沾满了血污和尘土的军靴停在了仅仅几步之外,皮鞋尖端对着我。那停顿的姿态,像是在俯视脚下的虫子。他甚至不必弯腰,只需略略压下枪口……

没有时间思考后果。

千夏温热的体温似乎还残存在我的手腕上,那一个血写的“薬”字烫得像烧红的烙铁,就在我的掌心纹路里。

我的右手痉挛般地猛地一攥,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指甲几乎刺进掌心的皮肉里。然后,那只攥紧的拳头——带着整个身体的重量、所有的绝望、以及对一丝微弱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未来的疯狂执念——狠狠地砸向自己左耳侧!不是击打,更是一种挤压、一种毫无章法却决绝无比的包裹动作,目标是那个别在散乱发丝间的、不起眼的粉色星形发饰。

骨头砸在发饰硬塑料上的闷痛尖锐无比,痛感瞬间被放大,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猛地刺穿耳廓神经!

这个近乎自残的疯狂举动,是在利用身体蜷缩在地上抽搐的姿态,用倒地的身体、散乱的长发和手臂做出伪装。就在那只攥紧的拳头接触到发饰背面的瞬间,指缝极其微弱地张开了一道不足发丝宽的缝隙。那粒蓝色的、沾着血污的药丸,在指腹的巨大力量和短暂张开的缝隙里,被用尽全身的意志和仅存的技巧,极其精准地弹进了发饰背面那道极微小的预留夹层缝隙中!

硬塑料边缘锐利,在我蜷起来的手背和耳廓皮肤上留下火辣辣的一道刮痕,细小的血珠瞬间渗了出来。

剧烈的动作牵动碎裂的膝盖,仿佛那碎骨片再次旋转切割着血肉。难以抑制的痛哼从紧咬的齿缝里泄出。

“装死?没机会了哦。”零的靴尖蹭了蹭地上一块凝固的血迹,不耐烦里带着嘲弄。那只握着枪的手稳定而精准,枪口黑洞洞地压低,正对着我此时低伏、毫无防备的后脑勺方向。距离极近,近到他能看清楚我发丝的凌乱和身体细微的抽搐。

他手指开始收紧扳机。那是一种稳定的、绝无迟疑的施压过程。

整个空间只剩下那个细微的、钢铁构件在扳机上紧绷到极致、即将断裂、即将释放死亡的声响。

时间失去了流动的实感,唯有后脑勺对着的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活下去。

不是为了成为被DA赞赏的武器,不是为了这身染血的白色衣裙被踩进尘埃里的命运。

是为了……可以站在明亮温暖的阳光下,可以穿上一件纯粹洁白、没有沾染任何硝烟和血腥、缀着精致蕾丝和珠片的裙子。裙摆曳地,脚步轻盈,能看见自己的影子,优雅而真实地映在地上。

不是为了别人眼中的“女性”,而是为了内心深处,那个从不曾熄灭的渴望。

——请活到那一天。

温热的液体,也许是血,也许是眼泪,滑落在冰冷的脸颊上。

头顶上方那双冰冷的眼睛似乎略微眯了一下,也许察觉了这绝望的泪水?还是仅有的耐心即将耗尽?

扳机被施加到了临界点上。那细微的金属摩擦音停止,宣告着蓄势待发的毁灭,下一秒就会贯穿头颅!

轰!!!

一声远超之前任何爆炸的恐怖巨响,如同撕裂了整个楼层的布帛,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和无法想象的高温气浪,猛地在我们正上方——也许是三楼,也许是更近——毫无征兆地爆发开来!

整个楼层被这巨大爆炸冲击得如同怒海中的舢板般疯狂撼动!脚下的楼板在绝望的呻吟中扭曲变形!天花板上的石膏板、灯具、钢筋骨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捏碎般纷纷断裂、剥离、炸飞!无数沉重的碎块混杂着燃烧的火焰,如同冰雹混着熔岩的末日景象,劈头盖脸地倾盆砸下!

零压在我后脑勺的那股死亡压迫感瞬间被打断!他那始终稳定如山的身形在狂暴的冲击波下也出现了一个极其狼狈的趔趄。他低骂了一句什么,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坍塌声和建筑绝望的撕裂声里。他猛地抬头,瞳孔瞬间收缩,那上面砸下的燃烧巨物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他甚至没来得及再看地上的我一眼。

整个区域瞬间被狂卷的火焰、翻滚的浓烟、和崩塌坠落的一切所吞噬!巨大的水泥板、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顶灯支架,狠狠砸落,溅起一片灼热的死亡火雨。

遮蔽的断墙角落刹那间成了炼狱的中心。

一块燃烧着半人高的混凝土块呼啸着砸落在距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灼人的热浪瞬间舔舐上我的皮肤,火星溅落在身上带来尖锐的刺痛。

身体里残余的所有本能都被彻底激活。活下去!

膝盖碎裂的地方每一次受力都像是被重锤反复夯砸,但肾上腺素如洪水般冲垮了痛觉的堤坝。我完全依靠手臂和另一条尚能勉强屈伸的右腿的力量,在剧烈的震动和滚烫的气浪中,用一种几乎是爬行和翻滚的扭曲方式,不顾一切地蹬踹着地面,手脚并用地从那个即将被落下的巨大燃火碎块覆盖的角落向外猛扑!

手掌和膝盖被地面上尖锐的玻璃碎渣和烧烫的金属碎片瞬间划破割伤,带来密密麻麻的锐痛,但比起头顶的灭顶之灾,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抓挠。身体每一次剧烈摩擦地面,都发出皮肉被擦伤的沉闷声响。耳边是建筑的崩裂轰鸣、火焰吞噬一切的咆哮、以及头顶继续轰落的重物砸地时的恐怖闷响!

仅仅半秒之后!

轰隆!!!

如同陨石撞击般,我们之前所在的角落彻底被巨大的燃烧物和烟尘吞没。灼热的气浪和冲击波将我扑出来的身体狠狠拍飞出去。后背撞在一堵摇摇欲坠的承重墙残垣上,撞得眼前一黑,喉咙涌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无数细小的灰烬和燃烧的碎块噼啪落在我身上,将制服烧灼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浓烟滚滚,呛得人无法呼吸,视野里只剩下翻腾的漆黑、跳跃的橙红火舌、还有纷落如雨的灰烬火星。视线模糊一片,眼泪和鼻涕被刺激得汹涌流淌,努力睁眼也只能看到影影绰绰。

咳嗽撕心裂肺。透过烟尘的间隙,我依稀看到不远处零模糊的身影在暴怒地大声呼喊着什么,对着手腕上的通讯器。他似乎在咆哮着下达命令,要求手下稳住阵脚,或者……追捕某个趁乱逃脱的人?他所在的位置暂时还算安全,但他愤怒和焦躁的姿态却无比清晰。

他的目光,鹰隼般穿透翻腾的烟幕,毒辣辣地扫过整个灾难现场,那锐利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探照灯,最终掠过我蜷缩着的、紧贴墙角的身影。

停留。

仅仅只有一瞬。混杂在满目疮痍中,一个受伤缩在角落里、似乎因爆炸冲击而失去行动能力的Lycoris失败者?此刻在他眼中,价值恐怕为零。不值得再浪费一颗子弹去确认。

他的视线冰冷而高效地移开了,像刀刃切过空气,转向别处,转向他认为更具威胁或者更有价值的混乱源头。他侧身,隐入更浓密的烟尘和晃动的火焰背影之后。

后背的墙壁传来摇摇欲坠的震动感。烟尘和灰烬像是冰冷的铁砂,无情地灌进口鼻。每一次剧烈咳嗽都牵动着全身伤口,碎裂的膝盖处更是一阵阵钻心的酸麻和撕裂痛感传来,如同细密的针沿着骨头裂缝钻进深处。额头在墙角上撞出的裂口渗出的温热血液混合着冰冷的汗水,缓缓淌过眉骨,再滴落到身下冰冷的地板上。

楼层的震荡渐渐衰弱,剩下的是火焰吞噬一切的毕剥声、远处断断续续的枪声、以及……某种极其沉重、金属被强行撕裂挤压发出的不祥呻吟。头顶的天花板裂开巨大的、犬牙交错的豁口,更多的灰尘簌簌落下,仿佛在宣告这方寸之地也即将迎来最后的崩塌。

我靠在冰冷颤抖的墙壁上,身体蜷缩成最小的一团,微微抬起右手,指尖颤抖着,小心翼翼得近乎虔诚,轻轻抚摸着左耳鬓角位置那个不起眼的硬质塑料质感——那枚小小的星形发饰。冰冷的触感下,里面,藏着一粒蓝色的、沾染着前辈最后体温和血污的“药”。

指甲缝里凝固着黑红的血污——千夏的血。她用生命传递过来的东西,此刻就在我的发饰里。

视线穿过不断落下的灰烬雨和浓烟间隙,恍惚间,似乎看到一角纯白。不是战斗服刺眼的白,也不是医院残垣的惨白。那是阳光穿过高级商场橱窗,落在精心裁剪的无瑕绸缎上散发出的柔和光泽。裙摆如云如雾,随着无形的风温柔摇曳,上面点缀的细小珍珠和水晶闪烁着细腻的光芒。长长的裙裾垂落,轻轻拂过锃亮的、映着水晶灯暖光的柚木地板。那裙子拥有不可思议的生命,纯净,骄傲,美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

它太遥远了,悬浮在崩塌、火焰和硝烟的噩梦之上。只是一个瞬间的幻觉碎片,脆弱得如同一个一戳即破的肥皂泡。

喉间翻涌的血腥味和膝盖刺骨的剧痛再次清晰得无以复加。那足以压垮任何意志的痛苦中,却死死地撑着一个念头,一个微渺得几乎等于虚无的火星:

活下去。

带着这个秘密,爬过这片地狱,踩碎这该死的规则。一定要……活到可以大大方方穿上那条裙子的那天。

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早已血肉模糊的伤口里,带来一阵新鲜的锐痛。这清晰的痛感,仿佛是唯一能将我从那个遥不可及的美丽泡沫中拖回现实的锚点,强行钉在冰冷、残酷而真实的死亡边缘。

活下去。

哪怕像虫子一样,在地上爬。

外面,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猛烈敲打着废墟的钢铁骨架和破碎的窗户残框,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响。冰凉的雨丝被狂风吹卷着,透过炸开的豁口泼洒进来,像一条条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我身上、脸上。

湿透的白色JK制服紧贴着皮肤,冰冷彻骨,却也让粘稠的血污暂时被冲刷开来。残存的灰烬和尘土沿着水流,如同绝望的眼泪,一道道蜿蜒地从肮脏的地板上流过。

耳鬓间,那枚被冰冷雨水冲刷的发饰,硬硬的质感依然存在。

轰隆隆的暴雨如同天漏,狂暴地浇灌着这座废弃医院的累累伤痕。冰冷刺骨的雨水疯狂地从炸开的楼板裂缝、碎裂的窗框涌入,砸在滚烫的废墟上,激腾起一片片裹挟着黑灰、血腥和硝烟的污浊水汽。空气黏腻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湿透的裹尸布。

我死死蜷缩在一段扭曲的、烧得只剩骨架的金属柜子后面。这个角落,勉强形成了一个三面封闭的空间,被一大块斜插下来的、炸裂的水泥预制板遮挡住上方不断倾泻的水流。冰凉的雨水还是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在皮肤上。左侧膝盖断裂处传来持续的、深入骨髓的锐痛,每一次身体因为寒冷或恐惧的细微抽动,都让那痛楚尖锐一分。我拼命咬住下唇内侧早已破损的软肉,铁锈味的血混着冰冷的雨水灌进喉咙,才能把那痛楚带来的呻吟死死堵在胸口。

雨水混合着血水沿着脸颊滑落,一部分刺痛着眼球,让本就模糊的视野更加摇晃不定。但另一面,它也暂时冲刷掉了蒙蔽视线的厚重灰烬。透过金属柜烧蚀扭曲形成的缝隙,外面昏暗走廊的情形,如同地狱的舞台剧,在雨幕和废墟的掩映下,清晰地、残酷地呈现在我眼前。

三个……不,是四个幸存的 Lycoris。其中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缩在靠近楼梯口一面还算完好的承重墙凹陷处。她们白色的制服早已污秽不堪,被雨水湿透后紧紧贴在年轻的身体上,勾勒出绝望颤抖的轮廓。雨水打湿了她们散乱的头发,贴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第三个女孩,我还记得她叫小泉惠理,平时总是怯生生的,此刻却独自蜷在走廊中间,一只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软垂着,显然是被之前的爆炸或飞溅物打断了骨头。她徒劳地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徒劳地试图捂住肩膀上不断渗出血水的枪伤伤口。最远的那个,身影几乎完全隐没在半塌诊室的阴影里,只能偶尔从雨幕的晃动中看到一点白色衣角的颤抖。

她们的绝望,隔着一片断壁残垣的走廊和砸落的雨帘,也清晰得如同近在咫尺。没有哭泣,或者说,哭泣声早已被震耳欲聋的暴雨、残余火焰在雨水浇灌下的嗤嗤声以及更可怕的声响所淹没。

靴子踏碎混着血水的碎玻璃和水洼的声音,在这末日般的场景里,稳定得如同死亡的节拍器。

零的身影,率先从走廊另一侧的浓烟阴影中走了出来。他脸上那精致的面具被雨水浸透,更显得皮肤白皙得不似人类,嘴角那抹弧度,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冰冷而诡异。他身后,数个利利贝尔(LilyBell)队员如同从阴影中凝结的猎食者,缓缓现形。他们高大、沉默、装备精良,脸上覆盖着战术面罩,只露出同样冰冷无机质的眼睛。雨水顺着他们深色的战斗服和枪管流淌,更增添了几分屠戮机器的非人感。

零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目标直指楼梯口那两个抱在一起的Lycoris。他根本不需要靠近她们五步之内。那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只是随意地抬起一点——动作流畅得如同拂去肩头的水珠——噗!噗!两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声响。那拥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孩身体几乎是同时剧烈震动了一下,如同断了线的提线木偶,然后无声无息地软倒在肮脏的血水泥水里。其中一个女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无神地望着暴雨滂沱的天空,雨水落进去,瞬间又被更多的雨水冲刷出来。她们的死亡来得快得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像是碾死了两只微不足道的虫子。

他跨过她们的尸体,军靴甚至没有踩实,仿佛嫌弃脚下的污秽。目光扫过蜷在走廊中央、还在因剧痛抽搐的小泉惠理。那眼神,不是看垂死的生命,更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残值。

“这个还有气。”零的声音穿过雨幕,清晰得让人心底发寒,带着一丝玩味的嘲弄,如同在分享一个微不足道的发现。

他身边一个格外高大的LilyBell队员上前一步,没拿枪的那只手,带着沉重的塑胶战术手套,猛地一把抓住了小泉惠理那湿透粘连在脖子上的黑发!

“不……不要……”惠理终于发出了声音,微弱如濒死的小兽,充满了撕裂喉咙般的惊恐。她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徒劳地在空中抓挠。

那队员似乎根本不在意她脸上的伤口被雨水浸泡后更加狰狞可怖,或者那条扭曲折断的手臂。他粗暴地将她整个人扯得向上提溜起大半截身子,就像拎起一袋垃圾。惠理痛苦地昂着头,脖颈被扯出一道脆弱的弧线,雨水无情地砸在她脸上。

另一个LilyBell队员适时走近,脸上同样覆盖着面罩。他们没有交流,只有一种冰冷的、程序化的默契。他低头,盯着女孩因为湿透而紧贴在皮肤上的制服领口下方,那片刚刚开始发育、此刻因恐惧和冰冷而剧烈起伏的区域。那只带着同样黑色战术手套的手,突然粗暴地探向那片区域!

嗤啦——!

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在暴雨的噪音中依然刺耳无比。伴随着惠理一声骤然拔高、瞬间又戛然而止的惨嚎。是那种被掐住了喉咙的、只剩下痛苦破音的窒息哀鸣。

那只手,那只套着黑色手套、本该握着拯救或毁灭武器的手,此刻正蛮横地侵入那片撕裂的衣襟,肆无忌惮地揉捏、掐压着那属于少女的、柔软的、象征着脆弱生命的部位。雨水顺着那只强健的手臂流下,混合着惠理伤口渗出的新鲜血液,在那被粗暴撕开的布料边缘和暴露出来的白皙皮肤上,晕染开一片肮脏的红黑色水迹。

惠理的身体像触电般疯狂弹动起来,扭曲的断臂在空气中无力地摆动,另一只完好的手徒劳地去抓挠那只蹂躏着她身体的手。但她的力量在那铁塔般的身影面前,微弱得可笑。她的惨嚎变成了破碎短促的呜咽,每一次抽噎都因为那只手的肆虐而变得更加扭曲痛苦。

我藏身的残柜后面,冰冷的金属硌着我的身体。指甲死死扣进烧蚀起泡的铁皮边缘,粗糙锋利的卷边深深嵌入皮肉,带来真实的刺痛。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不至于因为强烈的呕吐欲望和那几乎要将胸膛撕裂的惊悸而失控地抽搐或出声。胃袋在疯狂的收缩翻腾,喉头一阵阵腥甜上涌,又被我强行咽下,混着更多雨水和血腥味。

这不是第一次……

DA对Lycoris的“失败处理”,从来都是公开的秘密。冰冷的条例下潜藏着残酷至极的潜规则。LilyBell作为执行者,拥有着生杀予夺之外的“默许”权力——对失去价值的工具最后的“处置权”。有时是迅速的死亡,有时……是这种将尊严彻底碾碎踩进污泥的漫长折磨。所有Lycoris都知道,但没有谁会说出口。这是套在优美制服项圈内的无形荆棘。

雨点像密集的冰雹砸在我头顶的水泥板碎块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密集敲打,混合着惠理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绝望的呜咽。那只手还在她胸前毫不留情地肆虐着,每一次揉捏挤压都仿佛要碾碎那副年轻的骨架。另一个队员甚至低下了头,发出沉闷的、饱含某种令人作呕兴趣的声音,面罩几乎贴上她湿漉漉的颈侧。

零没有参与,他甚至没有再看惠理,任由自己的队员行使这残酷的“权力”。他的视线冷漠地扫视着走廊深处那片残存的阴影——那个几乎完全隐没在暗处的最后一个Lycoris幸存者的藏身之所。

“该出来了,小耗子。”零的声音穿过雨声和惠理痛苦的声音,清晰得像一把冰锥。他甚至好整以暇地用沾了些雨水的靴尖,踢了踢脚边一具Lycoris尸体的头颅,那头颅在血水里轻轻晃动了一下,空洞的眼睛望着漫天落下的雨水。

惠理的呜咽陡然拔高,充满了崩溃的绝望。我能看到她的脚尖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徒劳地蹬着,身体无助地向后缩,却被那只强有力的手死死钳制着,被迫承受着更多的屈辱和痛苦。撕裂的领口下,暴露出的皮肤上,淤青正快速地在雨水冲刷下浮现。这痛苦煎熬的每一秒,都像一根烧红的铁丝,缓慢地灼烫着我躲在暗处窥视的神经。

然后,一声极其突兀、毫无缓冲的枪响!

砰!

沉闷的枪声在封闭的走廊里短促地爆开,压过了连绵的雨声。惠理疯狂挣扎的身体瞬间僵直!

我看到那个折磨她的队员动作停住了。他直起身,雨水顺着他面罩边缘流下。惠理的头颅无力地向一侧偏去,额角赫然多了一个小小的、边缘焦黑的孔洞,暗红的血浆迅速流出,混着雨水滑下脸颊。她最后的目光涣散开,似乎穿透了层层雨幕,落在了某个遥远虚空的地方。

开枪的是零。他手中那支消音手枪的枪口,正对着惠理已然失去生机的头颅,袅袅的硝烟在雨水的冲刷下瞬间消散。

“吵死了。”零淡淡地说,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的涟漪,如同掸掉肩上的灰尘。他甚至没有再看那具瘫软下来的尸体一眼,径直抬步走向了走廊深处那片阴影区域,边走边说,“这里太污秽了,动作快点,处理干净。”

小说相关章节: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