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來早了" 頌鳥出現在不遠處的水泥牆邊

「妳也是」V看了看時間，現在才11點，比頌鳥當初說的時間還早了一個小時「妳提早『睡覺』？」

頌鳥笑了笑 "跟那些人相處太累了，不如早點睡，而且我發現妳的定位已經出現在這裡，就覺得⋯⋯我們⋯⋯可以早點見面"

難道她已經發現我從8點就坐在這裡等了嗎！？V暗自希望頌鳥現在沒在注意自己的生理監測數值

V走靠近頌鳥，她的身影依舊是全息投影那樣的半透明，但這次V有種她更確切在這裡的奇妙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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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妳，face to face"

「妳確定這裡只有我們嗎？我不想遇到什麼討厭的意外⋯⋯」V還在介意宴會上被韓森半路殺出來，一副小孩子在鬧脾氣的樣子

"沒有意外沒有驚喜，不過⋯⋯妳也是我們的一員了，所以還是⋯⋯誰都別信吧" 頌鳥移開了眼神

「我猜這裡應該不是妳隨便選的地方吧」V沒太在意頌鳥的那句話

"妳猜對了，我想讓妳看個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還可以讓我們客觀釐清一些事" 頌鳥低著頭眨了眨眼，沉默了一下後才再次看著V "而且這代表我對妳的信任"

頌鳥帶著V走進了一旁茂密的草叢中，還會時不時回頭等V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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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附近V雖然經過好幾次，但完全沒想到這些植物後面還有路可以走

「這地方特別在哪？」

"我以前就住在兩個街區外的地方⋯⋯那時候我在夜城出任務"

往前走是一個階梯式樓層夾出的空間，周圍都被雜草覆蓋，牆上、天花板滿是攀爬植物，中間擺放了幾張破舊的沙發，從樓層的邊緣望出去還能看到下方狗命鎮的街景和遠方的那些爛尾大樓

頌鳥一靠近，周圍的燈具就紛紛亮了起來，讓這個空間多了一份溫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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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人喜歡在太陽下山後跑來這裡，架起烤爐、喝啤酒、東聊西聊" 頌鳥在講這些時聽起來既放鬆又開心 "以前我喜歡傍晚來這裡，這個地方，沒有一處不特別，這裡讓我想起布魯克林⋯⋯我是布魯克林人"

頌鳥選了一張單人沙發坐下，側坐著，兩隻腳跨在扶手上，果然，跟她本人那有些拘謹、冷漠的態度不同，頌鳥的全息投影帶著一種青少年特有的悠哉跟活力

「布魯克林，跟我聊一聊吧」V選了旁邊沙發的扶手坐著，她想聽聽頌鳥還沒加入FIA前的生活是怎樣的

"嗯⋯⋯我記得⋯⋯那天是我攻擊軍武科技某個資料堡壘的前一晚" 頌鳥發現V只是靜靜的聽著，似乎沒有對自己攻擊軍武科技資料堡壘的事感到訝異 "妳看起來不太驚訝"

「嗯？妳說攻擊軍武科技資料堡壘的事？邁⋯⋯呃，有人告訴我了」V不確定提起邁爾斯的名字是否合宜

"看來有人先破梗了" 頌鳥有些不滿的輕哼一聲，她原本還期待看到V的反應呢 "所以妳現在也知道我為什麼加入FIA了"

V輕輕點頭，她其實一直都感覺得出來，頌鳥絕對不是自願加入FIA的，只是之前不確定是什麼原因導致頌鳥被迫加入

"總之，我當時坐在逃生梯上，剛點了一根大麻菸，往下一看，街上開始開趴" 頌鳥輕輕晃著她的兩條腿 "我聽到嬉鬧聲⋯⋯有人放著超大聲的音樂，我還聽到威利的聲音，他賣的蛋白熱狗是我們那邊的第一名，他在跟朋友聊垃圾話，還有篝火的味道⋯⋯很熟悉，讓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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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麻菸？真沒想到妳會抽」

“很久以前的事了，加入FIA之後就被迫戒掉了”

「妳剛剛說的那些，他們是在慶祝什麼嗎？」

"對，慶祝那天星期四" 頌鳥笑的眉眼都彎了起來

V跟著笑了出來「我想我懂那種感覺」

"妳也有非常珍惜的地方嗎？"

「不是地方，游牧民生活的地點永遠不固定，我說的是人⋯⋯或是說『家』的回憶」無論是以前的巴克族，還是後來的阿德卡多族，V都會懷念大家一起坐在篝火旁唱歌、跳舞、聊天的時光，雖然彼此之間沒有直接的血緣關係，但彼此仍然是彼此的家人「妳很想回去，對不對？布魯克林」

"時光不能倒流，V，當妳發現自己懷念某樣東西的時候，通常都來不及了" 頌鳥聽起來十分傷感，她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了樓層的邊緣，似乎不想再繼續布魯克林的話題 ”那⋯⋯我們該把注意力放回當下了，這才是我找妳的主因”

「昭彌⋯⋯我需要妳老實把事情說清楚，拜託」V起身跟上頌鳥

頌鳥看向V那有些哀傷的雙眼，她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謊言傷了這位善良的傭兵

頌鳥雙眼低垂，睫毛輕顫 "我⋯⋯是我幫韓森設下陷阱，偷襲邁爾斯，我的回報⋯⋯就是拿到神經矩陣，我負責造成墜機，交出邁爾斯，這些沒錯，可是把她打下來？再追殺她？我們當初談好的計畫不是這樣”

「妳背叛她」雖然V知道邁爾斯做了那麼殘忍的事，也算是活該，但頌鳥的背叛也是不可否認的

“不只是她⋯⋯” 頌鳥低著頭小聲的說，最後還氣餒的搖搖頭 ”沒有一件事照計畫走，媽的亂七八糟”

「那妳原本的計畫是什麼？」

“妳去救邁爾斯的同時我去拿AI矩陣，然後我們逃跑，都在柯特登場前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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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雖然頌鳥有著超乎常人的智商，但卻小看了人心的險惡與貪婪，以為人心跟程式碼一樣是不會突然變化的東西，實際上，人心是這世上最複雜的東西，哪怕是最高規格的密碼防護也沒有人心的難解

“結果韓森改了我們的協議條件，新美國會逼他負起攻擊事件的責任，他知道，所以他努力消滅證據，包含我，韓森不知道北極星的主機裡面有什麼，他期望裡面的資料可以變成和新美國談判的籌碼，原本幫助他拿到主機裡的資料應該是他還我自由的條件，可是現在⋯⋯他拿到後就會殺了我”

V輕輕靠近頌鳥，試圖讓她安心，頌鳥低垂著頭，完全沒了之前的那種活力

「我不會讓他得逞，我們一定會救妳」V向頌鳥保障「但韓森何必非要連妳都殺不可，如果是我，我才不會白癡到讓自己失去一個神級的竄網使」

頌鳥勾起嘴角，就當作是V對自己的稱讚吧 ”如果是一個會背叛妳，然後可能還會搞到妳差點死掉的神級竄網使呢？”

V張了張嘴，瞬間被堵的說不出話

頌鳥確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稀世奇才，但以韓森的個性，他無法完全掌控的東西，與其放任威脅滋長，那他寧可摧毀掉

「能合作的人那麼多，妳偏偏找韓森當妳的可靠合作對象？真的假的？」V帶著玩味的笑容逼近頌鳥

頌鳥瞪了眼前的傭兵一眼，她才懶得理傭兵狹窄的心胸 ”我需要一個敢幫我脫離邁爾斯控制的人，而且，我派駐夜城的時候就認識他了”

頌鳥帶著挑釁的語氣，下巴微微仰起，瞇著眼睛

V也眯起眼睛，現在她和頌鳥的鼻子只差一點點就會碰上「妳這一步真的是險到不行的險棋，而且也笨的要死」

“所以我也找上妳幫忙，但這仍然很笨，妳不覺得嗎？” 頌鳥歪了歪頭，勾起嘴角

V笑出一聲「我可是夜城最好的傭兵，找我是妳這次『天衣無縫』的計畫中為數不多的聰明選擇」

“哼⋯⋯夜城最笨的傭兵還差不多吧？路上的人隨便賣不知名的幻舞給妳，妳就傻傻的買來用？要不是我，妳早就跟強尼手牽手一起去另一個世界了” 頌鳥說完後才發現自己話講太快了，一時之間跟V較勁的傲氣全沒了，不知所措的低著頭

V也收起了自己的痞氣，溫和的說道「所以真的是妳，妳救了我，而且不只一次」

頌鳥沒回答，只是那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她原本可沒打算讓傭兵知道這件事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妳一直在我腦子裡嗎？強尼怎麼都沒發覺？」

頌鳥輕嘆一口氣，看來是沒辦法輕易矇混過去了 ”準確來說，是妳腦子的聖物裡，自從妳第一次碰觸黑牆的時候我就發現到妳了，然後還發覺了妳腦子裡的聖物，之後就⋯⋯一直偷偷潛伏在裡面，至於強尼，他沒發覺是正常的，畢竟我藏的很好”

「妳不會從那個時候就開始計畫這次的墜機了吧？」

“當然” 頌鳥承認 "即使是我，要駭入太空軍一號又不能留下痕跡，也是要耗不少時間的，而且還得跟韓森談條件”

「那妳潛伏在聖物裡又是為了什麼？」

“⋯⋯妳是我整個計畫的保險，要是妳因為犯蠢跟多管閒事死了，我會⋯⋯很困擾” 頌鳥偏頭不肯看向傭兵，那雙眼睛眨個不停，似乎現在的狀況讓她非常難爲情

V笑的一臉傻樣「只有這樣？」

“我要確認妳是不是值得信任⋯⋯” 頌鳥低頭踢了踢腳

「所以妳『觀察』我很久了」

頌鳥瞪了一眼那個笑的一臉得意的笨蛋傭兵

「不過，說真的，妳為什麼當初還要計畫找人救邁爾斯？我以為妳⋯⋯」

“我確實很恨邁爾斯，恨她讓我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但是要她死？” 頌鳥搖搖頭，她並沒有打算以死來報復邁爾斯”況且，我也知道讓韓森抓到邁爾斯之後會給新美國帶來多少麻煩，所以我才需要一個夠強大的人來幫忙救她”

「結果現在變成妳自己被他抓住了」

這隻小鳥以為自己飛離了華府那華麗卻致命的鳥籠，結果最後自己只是飛進了一個狗籠，而且狗籠裡還有一頭準備咬死她的惡犬，展翅高飛的夢想似乎離她越來越遙不可及

頌鳥洩氣的搖搖頭，最後無力的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每件事都被我搞砸了，我知道，V⋯⋯可是我真的是不得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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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坐在了頌鳥旁邊「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如果有，我不會走上這條路，對邁爾斯和新美國來說⋯⋯我只是他們手上的一種武器，我是他們穿越黑牆的工具，那身為武器跟工具呢？當然不能決定自己的退場”

「我們都在承受過去犯的錯所帶來的後果，這不好受，我是聖物，妳是黑牆」

V是紺碧廣場飯店的竊案，而頌鳥則是入侵軍武科技的資料堡壘，在那渴望向頂點一躍的踏板斷裂之時，她們兩個都墜入了死亡泥淖之中，只能拼命掙扎，為了不讓自己徹底被吞沒

“妳的意思是⋯⋯這該怪我自己？” 頌鳥聽起來快哭了，她沒想到V會說出惡有惡報這種話

看著頌鳥誤會了自己的意思，V沒有慌慌張張，只是緩緩的搖頭，然後讓自己的語氣更柔和一些「不是，昭彌，我想說的是，想救自己一命⋯⋯通常都是別人付出代價」

V當時雖然從紺碧廣場飯店活著離開，卻失去了阿傑跟T-Bug，而想治好聖物，又會不會害得強尼得跟著犧牲呢？V真的不知道

頌鳥像是被這句話電到一樣，整個人僵在原地，甚至身影都開始閃爍不定，像是她的本體正處於一個極不穩定的狀態

V剛想說點什麼時，頌鳥的身影又開始慢慢穩定下來

“嗯⋯⋯對，媽的多殘忍的事實” 頌鳥低垂著頭，沒有看向V

「但⋯⋯我還是想告訴妳，我懂妳的感受，我懂妳的痛苦」也許這沒辦法讓頌鳥好受一點，但起碼能讓她知道她不是一個人在承受這些

”我想應該沒有人比妳更能瞭解我的心情，V” 頌鳥眨了眨眼，眼裡的哀傷卻是有增無減 ”妳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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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鳥伸手覆上V的，即使只是全息投影，接觸不到，也不會有任何感覺，V仍然覺得自己感受到了頌鳥那裡傳來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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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多麼希望現在能陪在頌鳥的身邊，真正的她，即使那雙手只是冰冷的金屬義手，V也會用自己去溫暖頌鳥的手

V反手想握住頌鳥的手，卻穿了過去，但她們兩個誰都沒有把手抽離，至少現在，此時此刻，即使只是幻覺，也還不要打破這溫暖到心尖微微疼痛的一刻

「妳不相信李德？他想救妳，我覺得他是真心的」

“他已經『救』過我一次了，接到有人攻擊軍武科技失敗的消息，讓他決定去拜訪一個19歲的女生，提出她不可能拒絕的邀請”

「加入並為國奉獻，不然就去當衛網監理的戰利品⋯⋯」V用膝蓋想都知道所謂的『邀請』是什麼內容

“那個女生當天已經死了，現在妳面前的人是她死後孕育出的產物” 頌鳥的眼神再次變得空洞 ”當然，李德⋯⋯他也死了，只是更近期，七年前死的，新美國逼他死，他卻盡忠報國到現在，對我不再信任的東西緊抓不放”

「那妳為什麼不回家呢？妳明明那麼想回去，我猜應該不是只有回家很容易被抓回FIA之類的理由吧？」

"我家燒掉了⋯⋯就在我被迫放棄溫暖的布魯克林磚牆，只能盯著華盛頓冰冷牆壁的時候" 頌鳥呆呆的望著前方，眼神卻沒聚焦在任何東西上 "我無家可回"

王八蛋⋯⋯V沒想到FIA竟然做到這種地步

無家可回⋯⋯V離開部族時，曾經也這麼覺得，但後來阿傑跟威爾斯媽媽給了V一個『家』，然後這個家越來越大，維克、迷霧⋯⋯然後現在還有整個阿德卡多族跟自己那些朋友們，雖然不想承認，但還有強尼，現在V到處都有『家』可以回去，但頌鳥呢⋯⋯？

「當他們逼著妳穿過黑牆⋯⋯一次又一次⋯⋯我猜不只是傷了妳的身體，對嗎？」

頌鳥深吸了一口氣，閉起了雙眼 "努力回想妳住了大半輩子的住家地址，卻⋯⋯一片空白的感覺，妳懂嗎？"

「喪失記憶⋯⋯？」

"如果一片雪花落在我的手套上，我可以計算出它的獨特碎形結構⋯⋯可是我卻想不起來我媽的聲音？" 頌鳥的聲音在顫抖，雖然V要她如果難受就別說了，但頌鳥希望還有人知道她到底多無助、多害怕 "有時候⋯⋯我會失控，或是出現一種正在把控制權交給別人的感覺，感覺很可怕，而且我會感覺到有人站在我背後，那種感覺越來越頻繁⋯⋯但每次我轉過去，背後都沒人"

看著頌鳥將她一直藏在內心的那些事告訴自己，V既心疼又開心

心疼是因為這些遭遇太過殘酷，即使是頌鳥要為當時的年少輕狂付出代價，這也早已超過她應該要承受的了，V甚至懷疑，要不是頌鳥決定拚一把，她可能真的會自己走上絕路

至於開心呢⋯⋯

「我覺得這好像是妳第一次和我坦誠相對」

"嗯⋯⋯這也是我第一次誠實面對自己" 頌鳥擦去了滑落到臉頰的淚 "我必須離開，遠離柯特、遠離新美國、遠離李德⋯⋯遠離一切"

「所以夜城只是妳逃亡之旅的休息站，原本的計畫是這樣沒錯吧？」

"對⋯⋯原本是⋯⋯但後來⋯⋯情況變得太複雜、太混亂，我真的沒想到FIA的老朋友會來蹚渾水，也沒想到我會被柯特軟禁" 頌鳥揉了揉自己的頭 "我要逃跑，V，我一定要離開，要想成功，我需要妳，因為妳⋯⋯妳瞭解"

「我瞭解妳，但有時候我又不那麼確定，昭彌，妳保證這次不會再騙我嗎？」

頌鳥沉默了很久後才說 "我沒辦法給妳什麼保證，對不起，妳可以出賣我，把我交給李德，對吧？或是相信我，讓我們兩個活下去，我們雙方都沒有保障，很公平"

「這跟公不公平無關」V搖搖頭「我只是希望妳知道⋯⋯妳不用對我隱瞞任何事」

頌鳥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且，妳知道我不會那麼做的」

"什、什麼⋯⋯？"

「妳知道我指什麼」V只是回給了頌鳥一個笑容「好，那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妳？」

"呃⋯⋯對，我們把任務完成，拿到神經矩陣，讓李德跟艾瑟去跟韓森廝殺，我們趁機逃跑"

「再來呢？」V不是太意外頌鳥打算耍了兩位老同事，但以李德跟艾瑟的能力應該能化險為夷，自己只需要專注跟頌鳥逃跑後的事就好

頌鳥站起身，在V面前來回踱步 "幫我逃出夜城，我已經和某間遠在天邊的地下診所談好了，那間診所的神機醫有辦法存取矩陣，他們會用演算法，製作出我們的雛型療法，他們需要我來進行測試，等他們大功告成，我馬上通知妳"

「什麼！？」V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把頌鳥嚇了一大跳「用妳做測試！？昭彌，我之前可沒聽妳講過這種事」

"呃⋯⋯我、我現在講了" 頌鳥震驚的眨了眨眼

「這太危險了吧！？要是他們失手把妳的身體搞壞了怎麼辦？我去吧，不能讓妳去那個什麼莫名其妙的地下診所當白老鼠」

頌鳥終於回神，她趕緊搖頭 "不行！必須是我去"

「為什麼？」V像個孩子一樣，不滿的喊著

"那個神經矩陣裡面還包含了很多資料，妳的身體裝載不了那麼多資訊，只有我可以，我的身體就是被改造來應付那種龐大的資訊量，他們需要那些資料才能製作雛型療法，所以一定是我去" 頌鳥耐心的給V解釋

看著眼前的傭兵從不甘變成焦躁，最後再變成無奈的接受，頌鳥這才總算是放下了心

"所以⋯⋯我交代完了，毫無保留，說真的，我覺得如釋重負，現在，我想問妳⋯⋯V⋯⋯妳的願意來自於妳理解我的心情⋯⋯還是因為我答應救妳一命？"

「不能兩者皆是嗎？」V露出了她一貫的傻笑

頌鳥也勾起了嘴角 "妳很適合在華府上班，恰到好處的誠實，就算無奈我也得接受"

「嘿，但真的，我理解妳的心情，也相信妳，我知道時時刻刻為了求生而戰的感覺」

頌鳥輕輕點點頭，嘴上的微笑還掛著 "V⋯⋯"

「嗯？」

"我還⋯⋯不想那麼早睡，多陪我聊聊，好嗎？"

V笑得開懷，一屁股坐回了沙發上，然後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妳想聊什麼？我陪妳」

"嗯⋯⋯那⋯⋯跟我說說妳都做過什麼委託吧，我聽說妳什麼任務都接" 頌鳥坐在了V旁邊

「妳不是一直都在『觀察』我嗎？」

"我可沒有妳想的那麼閒，24小時看著妳在幹嘛，只是剛好我看到的時候妳都在做蠢事而已"

「Ouch，妳真會挑時間點上線」V笑了笑，她可喜歡頌鳥那副毒舌了「好啊，委託是吧，那可多了！妳最好有聽到天亮的心理準備」

"那聽起來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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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她們兩人還真的一路聊到天亮，直到太陽從地平線探頭，兩人才停下了談話，一起望著太陽逐漸升起，天空的夜色漸漸退去

"我該走了，妳也該休息一下了，今晚是最重要的一役，我不該讓妳這麼累的" 頌鳥搖搖頭，V所說的那些委託故事，每個都太吸引她了，她進入FIA後的任務永遠都是充滿了陰謀詭計和欺騙，不像V的那麼精彩

「別太在意，我反而覺得更有精神了，倒是妳，妳這樣晚上沒問題嗎？」V對自己的精神體力頗有自信，但頌鳥恐怕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反正我能睡個回籠覺，一覺到中午，妳可沒辦法，我猜晚點李德就會找事情讓妳忙了"

「哈！韓森肯讓妳睡到中午？」

"他不肯又怎樣？他敢叫誰來吵我，我就在那些傢伙腦子裡放特大聲的武士音樂轟炸他們"

V笑到差點在沙發上打滾，她甚至都能想像強尼的怒吼聲把那些犬魔士兵的腦子炸個稀巴爛的搞笑場面了

兩人不捨的道別後，V伸了個懶腰，骨頭喀喀作響，昨晚跟頌鳥聊得太開心了，都沒注意到，現在一閒下來倒是覺得有點腰痠了

V還沈浸在昨晚的快樂氣氛中，結果一通電話直接把她打回現實

「V，狀態回報」

V翻了個白眼，所以說這傢伙真的很無趣「李德，嗨，我很好喔，謝謝，你好不好啊？」

「事情結束之後給我一杯冰啤酒，那時候我們再慢慢聊，現在，我要妳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等等，在那之前，我有話要說，昭彌聯絡我了，有新消息」

「妳說」

「首先，確定可以行動了，就在今晚，我們的貴賓已經準備接受招待」

「非常好，還有呢？」

「昭彌說了一點⋯⋯自己的狀況，真的，真的很嚴重，矩陣是她唯一的希望」V當然不會把頌鳥要逃跑的事告訴李德，但李德的確需要知道她的現況

「我知道了，真的⋯⋯所以我們更該專注完成任務，把療法弄到手」

「好，那你剛剛要我去做的事是什麼？」

「妳需要新的改造裝置，讓妳使用行為印模的植入物，我把診所的資料傳給妳，神機醫知道妳會過去，記得告訴她，說妳知道她喜歡蒐集統合之戰的小東西，這樣她就會知道妳的拜訪跟我有關」李德說完就掛斷了通訊，留下V一臉茫然

雖然完全沒概念等一下到底要幹嘛，但V也差不多習慣特務這種什麼事都要搞得神神秘秘的職業守則了

V很快就抵達了診所，外頭『營業中』的霓虹招牌都還沒亮呢，但V還是先試試看按了按對講機

沒過多久，對講機另一頭就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喂⋯⋯？喂？」

「妳是法莉達嗎？」

「對，但現在不是營業時間」

「我有一些⋯⋯妳或許感興趣的情報」

「不太可能」法莉達聽起來相當不以為意

V早就很想試試這個了，她轉了轉脖子、清了清喉嚨，壓低了嗓音，說出那句暗號「聽說妳喜歡蒐集統合之戰時期的紀念品」

「嗯哼⋯⋯進來」

診所的門應聲打開

雖然有些對不起頌鳥跟艾瑟，但V覺得當特務講暗號這個實在太好玩了，她以前看類似的電影後就一直想試試看

「抱歉我剛才不太好客」法莉達向V道歉「某架太空飛機在附近墜機，讓我不得不繃緊神經」

法莉達開始忙著準備等會要給V做的手術，而這時李德從裡頭走了出來，像是他已經等候多時了

「V，很高興見到妳」

「你來找我？這麼緊迫盯人，沒信任感嗎？」

「我只是關心妳，而且情況瞬息萬變，我想我們該談一談」李德往前走了幾步「我來談昭彌的事」

V握緊了拳頭，她真的希望李德在看過這一切、看過昭彌殘破的身心後，能夠放她離開，而不是抓她回FIA

「我想了很久，好幾個小時，設身處地思考她的立場，我想理解她的心情和心境⋯⋯她決定叛國的原因」

「你想理解她？真的嗎？還是你在找逮捕她的關鍵？」李德還是把昭彌的行為定調為叛國，也許那是事實，但那根本不是作為『想要理解』的前提

「錯了，我的目標是救她」

「你理解不了，李德，你的人生還沒看到終點」

「可是我懂死亡，我親身經歷過」

李德覺得自己已經經歷過頌鳥在害怕的『結果』，那自然就能理解頌鳥的動機

「她長期受困，不只是現在，已經持續好幾個月了，拜託，可能好幾年了吧？」李德長嘆一口氣，他希望這些年輕人相信他真的是站在她們那邊的「我怪邁爾斯，她輸不起的個性讓她極力阻止自己敗下陣來，頌鳥、黑牆⋯⋯她透過這些骯髒的伎倆取得優勢，難怪昭彌誰都不相信，可能妳除外吧，妳好一點」

「你覺得昭彌應該相信你，而不是我，對嗎？」

李德招募頌鳥，又擔任她的導師，兩人起碼有好幾年的師徒情誼，但如今頌鳥卻選擇對一個認識不到兩週的傭兵敞開心胸

「我也無法真的怪她，我只能怪我自己」李德語氣落寞

「可是，你又能怎麼辦？」V覺得只要李德沒放下他那份荒謬的愛國心跟過於氾濫的責任感，就永遠無法碰觸到頌鳥的內心

李德的那份責任感，認為自己要對所有事、所有人負責，其實只會給周圍的人帶來壓力，他們甚至無法背負自己的錯，只能眼睜睜看著李德強行背負一切，然後再安慰別人這些都不是他們的錯

但這難道不是另一種傷害嗎？自己的人生被別人強行背負，說這些都是為了妳好，卻沒給人拒絕的權利

「做什麼都好，而不是⋯⋯在幾千公里遠的夜城，接受流放的生活」

V搖搖頭，這終究是李德他自己的選擇，V甚至懷疑，即使他知道頌鳥在華府的遭遇，李德仍然會選擇以FIA的命令為優先

「她的牢房已經準備好了，昭彌很清楚」

「但她會繼續活下去，這比什麼都重要」

V笑出聲來，不過是因為氣到笑，就算活下去真的很重要好了，但用這種方式活下去？頌鳥千方百計的想要逃出那個折磨她、把她推向死亡邊緣的地獄，然後你現在說抓她回去，因為她能活下去最重要，什麼狗屁理論？

頌鳥就是在那個地獄被害到快死的啊！她回去肯定還是會死，一切都沒有改變，喔，也許會改變啦，但肯定是變得更慘

之前頌鳥是個特務，勉強還算有一定程度的人身自由，但這次被抓回去呢？那就真的只能被關在籠子裡了，而到時候頌鳥身為犯人，邁爾斯將能更毫無顧忌的壓榨她

「邁爾斯要她活著，沒錯，可是原諒謀殺的犯行？不可能」

「邁爾斯也許不會原諒她，但⋯⋯那不代表我不會」

V又再次笑出來，但這次是因為荒謬「你到底想洗腦我什麼？李德」

「我沒有，我只想說服妳」

「你一個聯情局特務說要帶她回去，聽起來溫馨感為零」

「我會帶她回家」李德非常堅定「具體方法還未定而已」

-我無家可回

華府根本不是頌鳥的家，她的家在布魯克林，在那片化為焦炭的廢墟中

「救出昭彌之後，我們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問一些問題，找到共識，只要問到我要的答案，我會親自幫她銷聲匿跡，沒有人找得到她，邁爾斯也不例外」

「想問她一些問題喔⋯⋯」V冷哼一聲，而且什麼叫『我要的答案』，答案如果不是你要的，你就要直接把頌鳥拎到邁爾斯面前嗎？

「我想理解她的想法，但我已經猜到自己大概會聽到什麼，體制毀了她，還差點要了她的命，和我一樣，我的話⋯⋯已經來不及了，但昭彌的人生還有救」

「如果你那麼做，那就等於叛國罪」

李德沉默了很久才說「這不用妳提醒我」

一個忠心到被FIA逼著去死，然後還是甘願賣命的特務，現在要主動犯下叛國罪？只是想問一些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然後就願意幫忙頌鳥逃離新美國？

「你蠻會騙的，李德，還想耍我，不愧是前間諜招募人員」

「Fuck⋯⋯！不對！妳聽我說」李德沒想到現在連V都不相信他「歐洲我有熟人，我們找最厲害的診所讓妳們接受治療、修復，就等我們拿到妳們的療法，但我必須先幫助昭彌，她迷失了，我擔心她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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