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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世子爷的我才不会成为绿帽奴,1

小说: 2025-09-08 22:40 5hhhhh 6500 ℃

北境的春风,总是带着点刮骨的凉意,不像江南那般腻歪。这不早不晚的光景,日头刚过晌午,北境重镇的“醉春风”楼里,却是暖意融融,酒气与脂粉气搅合在一起,熏得人骨头都轻了三分。

三楼雅间,凭栏处,江家世子江临川正斜倚在一张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一手支颐,一手把玩着枚莹润的玉骰,眼神迷离,似醒非醒。身侧两位衣着清凉的歌姬,一个素手剥着晶莹的提子喂到他嘴边,另一个则轻轻捶着他的腿,嗓音婉转如黄鹂,唱的是江南新传来的靡靡之词。

“世子爷,这新到的‘醉红尘’,您尝尝?”一个管事模样的半老徐娘,掐着嗓子,端着一壶色泽妖艳的酒,媚笑着凑上前。

江临川眼皮都未抬,懒洋洋道:“爷今儿个高兴,赏。楼里上下的姑娘们,有一个算一个,今儿的酒水吃用,都记在本世子账上。”声音不大,却透着股子不容置疑的散漫。

“哎哟!谢世子爷赏!”半老徐娘眉开眼笑,楼下隐约传来一阵姑娘们的欢呼与娇笑。

旁人见了,多半要道一声“江家门风不幸”,出了这么个败家子。可这北境城里,真正恨他江临川入骨的,却也寻不出几个。毕竟,这位爷虽瞧着不务正业,隔三差五散出去的银子,也确实让不少寒门小户在青黄不接时,锅里能多几粒米。所以,风评嘛,也就是“还行”二字。

江临川将剥好的提子咽下,甜得有些发腻,他微微蹙了蹙眉,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窗外。长街尽头,那巍峨连绵的城墙在日光下泛着冷硬的青光,一如这北境千年不变的铁血与苍凉。他素日里挂在嘴边的,总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仿佛这北境的烽火狼烟,都与他这江家世子隔着十万八千里。

他打了个哈欠,将玉骰随手一抛,正落在旁边歌姬的胸口,惹来一阵娇嗔。江临川嘿然一笑站起身眺望远方,桃花眼里却闪过一丝与这氛围格格不入的清明。

江临川重新懒洋洋地躺回去,目光却投向了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北境的天,似乎总是少了几分南方的明媚。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都说我是麒麟儿……哼,我江临川要是麒麟,那也是头只爱打滚睡觉的懒麒麟。”

歌姬见他又恢复了那副惫懒模样,小心翼翼地问道:“世子爷,那‘醉红尘’……您还用不用了?”

“用,怎么不用?”江临川收回目光,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招牌式的纨绔笑容,“满上!今儿个不醉不归!”

“是,世子爷!”歌姬怜儿应了一声,忙着张罗。

雅间内又恢复了方才的靡靡之音,只是江临川端着酒杯,眼神却有那么一瞬间的飘忽。他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巨大的北境舆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处关隘要塞,那北境长城如一条受伤的巨龙,蜿蜒盘旋。也想起那个从小就板着脸,舞刀弄枪比他还利索的齐云霄,她那双狼耳,据说在黑夜里能听到百里外的狼嚎。

而他江临川,此刻却只能在这“醉春风”里,听着这些软绵绵的曲子,说着这些不着调的浑话。

他确实只能算个术士入门,眉心那“灵台穴”里的灵力,细弱得如同山间刚化冻的小溪,想要驱动什么“唤风符”,都得憋红了脸,更别提那些传说中需要捏碎“灵髓”才能催动的“大法则”了。江家的传承,到他这里,似乎真要断了香火。

“不过,”他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翘了翘,“就算是条小溪,总好过一潭死水。”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灼热。窗外,一只信鸽扑棱棱地落在窗棂上,腿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管。

江临川眼神一凝,方才那股子慵懒劲儿瞬间收敛了几分,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哟,稀客啊。”他轻笑一声,朝那信鸽招了招手。

那信鸽也不怕生,见江临川招手,竟直接飞落在他伸出的手腕上,咕咕叫了两声,歪着脑袋,用黑豆似的小眼睛瞅着他。怜儿和莺儿都有些好奇地看着,这种传递消息的信鸽在北境并不少见,但直接飞到世子爷手上的,倒也稀罕。

江临川另一只手轻轻挠了挠信鸽的下巴,那鸽子舒服地眯起了眼。他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对两位歌姬道:“瞧见没,连只扁毛畜生都晓得投奔本世子,可见本世子这‘醉春风’的日子,过得比那苦哈哈的信使要滋润得多。”

怜儿掩嘴笑道:“那是自然,世子爷洪福齐天呢。”

江临川不置可否,手指灵活地解下鸽子腿上的细小竹管,那鸽子也不挣扎,乖巧得很。他拔出竹管里卷着的纸条,展开一看,纸条不大,上面只有寥寥数行蝇头小楷。

他看得很快,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淡了下来,虽然那弧度依旧挂在嘴角,却像是被北境的风吹了许久,有些僵硬。他的眼神不再是方才的迷离与戏谑,而是凝成了一点,如同深夜里荒原上独燃的狼烟,幽深而专注。

“小溪……总好过一潭死水。”他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低语,这一次,声音里带上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涩然。

那一潭死水,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那曾惊才绝艳,被整个江家乃至北境无数前辈寄予厚望的亲哥哥,江临渊。天赋卓绝,冠绝同辈,一路高歌猛进,直指那虚无缥缈的修士大道,筑基、金丹,何等意气风发。所有人都以为江家要出一位真正的陆地神仙,却不想,最终倒在了那九霄雷劫之下,神魂俱灭,连转世的机会都没留下,只余下一声叹息,和一座空荡荡的衣冠冢。

江临渊陨落的那天,北境的风雪格外大,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埋葬。江临川记得父亲一夜白了半边头,母亲哭得肝肠寸断。他自己呢?他站在兄长的灵堂前,看着那“英年早逝”四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什么长生久视,什么与天同寿,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赌上一切,却可能连一捧骨灰都留不下。修自己的道?太难了,也太险了。他江临川自认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执念。

所以,当家族让他选择修炼道路时,他毫不犹豫地选了术士。借天地大道施法,死后还法于天地,干干净净,不拖不欠。哪怕眉心“灵台穴”里的灵力至今还只是涓涓细流,施展个“唤风符”都费劲,他也认了。至少,他还能在这“醉春风”里听听曲儿,看看美人,而不是像兄长那样,化为天地间的一缕青烟,连个念想都淡薄。

“世子爷,可是……出了什么事?”莺儿见他神色有异,轻声问道,带着几分担忧。

江临川将纸条缓缓捏紧,指节有些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懒散中带着点邪气的笑容,仿佛方才的沉凝只是错觉。

“能有什么事?”他将纸条随意往袖子里一塞,重新靠回软榻,伸手揽过怜儿的纤腰,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惹得怜儿一阵轻颤,“不过是家里老头子催我回去吃饭罢了。催什么催,本世子在这儿吃得好,喝得好,还有美人相伴,回去看他那张老脸吗?”

怜儿被他搂着,脸颊绯红,娇嗔道:“世子爷又拿奴家们取笑了。老爷也是关心您呢。”

“关心?”江临川嗤笑一声,“他那是怕我把江家的脸面丢尽了。放心,丢不尽,本世子心里有数。”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不过嘛,既然老头子发话了,本世子也不能太不给面子。怜儿,莺儿,今儿个就先到这儿。账,依旧记在本世子头上。”

说着,他便要起身。

“世子爷不多坐会儿了?”怜儿有些不舍,莺儿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不了,”江临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这温柔乡虽好,待久了,骨头真要酥了。”

他走到窗边,那信鸽依旧停在窗棂上,歪着头看他。江临川从袖中摸出一小块方才歌姬喂他剩下的糕点碎屑,递到鸽子嘴边。

“去吧,告诉给你信的人,他要的东西,本世子……知道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信鸽啄食了糕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后振翅一飞,很快便消失在北境那灰蓝色的天空之中。

江临川目送着信鸽远去,眼神再次变得深邃起来。他转过身,对两位歌姬随意地摆了摆手:“行了,都散了吧。本世子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他迈开步子,看似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但熟悉他的人若是细看,便能从他那双桃花眼里,捕捉到一丝与平日截然不同的锐利光芒,如同拨开云雾的星辰,虽不耀眼,却也坚定。

这北境的风,似乎要起得更大了些。而他这条看似孱弱的小溪,也终究要汇入那波涛暗涌的大江大河之中了。

江临川踏出“醉春风”那股子暖香腻人的氛围,北境午后的风迎面扑来,带着独有的凛冽,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甩了甩袖子,仿佛要甩掉沾染的脂粉气,嘴角那抹惯常的笑容也收敛了些许,添了几分思索。

归府的路不长,穿过几条熙攘的街道。街边有贩夫走卒高声叫卖,有顽童追逐嬉闹,也有穿着朴素的妇人提着篮子匆匆而过。偶尔有认出他江家世子身份的,会投来各色目光,有羡慕,有不屑,也有几分善意的调侃。江临川对此早已习惯,依旧是那副懒散模样,只是偶尔遇到相熟的店家,会丢下一两句不咸不淡的玩笑话,惹得对方哈哈一笑,倒也融洽。

“哟,这不是江大世子吗?今儿个这么早就从温柔乡里出来了?”一个卖炊饼的老汉,满脸褶子笑得像朵菊花。

江临川停下脚步,从怀里摸出几枚铜板丢过去:“老张头,你这炊饼还是那么香。给小爷来两个,刚出炉的。”他又压低声音,凑近了些,“我爹那老古板催得紧,不然小爷还能再听两支曲儿。”

老张头麻利地包好炊饼递给他,嘿嘿笑道:“世子爷孝顺。不过话说回来,最近城外不太平,您也少往那些是非之地凑。”

江临川咬了一口热乎的炊饼,含糊道:“知道知道,本世子惜命得很。”他心里却想着那封密信,看来妖魔异动的消息,连寻常百姓都有所耳闻了。

回到江府,果然如他所料,他那位不苟言笑的父亲江伯陵,早已在书房等候。江伯陵一身常服,依旧掩不住那股久经沙场的铁血之气,只是鬓角的银丝,似乎又多了几根。

“回来了?”江伯陵放下手中的军报,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江临川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将还剩大半的炊饼往江伯陵面前一递:“爹,尝尝?城东老张头的,味道还是一绝。”

江伯陵眼皮都没抬,沉声道:“一身酒气,成何体统!江家的脸面,迟早被你丢尽!”话虽如此,语气中却无多少真正的怒意,倒像是例行公事般的训斥。

“爹,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给您带了孝敬回来嘛。”江临川将炊饼放在一旁,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再说了,我这叫体察民情,深入群众,多接地气。您整日待在这府里,哪知道外面的风土人情?”

江伯陵冷哼一声:“少跟我贫嘴。北城门外的第三戍堡前几日送来的军报,你看看。”他将一份卷宗丢了过去。

江临川接过来,脸上的嬉笑收敛了些,仔细翻阅起来。卷宗上记录了戍堡附近几次小规模的妖兽骚扰事件,以及一些巡逻兵遭遇不明袭击的记录,笔迹潦草,却透着一股紧张。

“有点意思。”江临川看完,摸了摸下巴,“这些妖兽,不像是没脑子的那种,倒像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试探。”

江伯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你倒是看出来了。最近城外妖氛渐浓,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明日,你去一趟第三戍堡,将这批新到的符篆和丹药送过去,顺便看看那边的情况。”

江临川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他虽只术士入门,但对天地间异常气机的感应,确实比寻常武夫要敏锐些。看来,父亲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只是军情紧急,抽不出更得力的人手细致查探,才把这差事丢给了自己这个“闲人”。他面上依旧是那副惫懒模样,哀嚎道:“爹,您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我这点微末道行,万一撞上个厉害妖魔……”

“少废话!让你去查探气机,不是让你去降妖除魔!”江伯陵瞪了他一眼,“小心行事,若真遇险,保命为上。这是几张‘敛息符’和一道‘千里传音符’,以备不时之需。”

江临川接过符篆,嘿嘿一笑:“得嘞,有老爹这宝贝,儿子就放心多了。”他心里却琢磨开了,能让父亲如此郑重其事,看来第三戍堡那边的情况,怕是不简单。再联想到近些日子从“醉春风”那些消息灵通的姑娘或是南来北往的客商口中听到的、关于黑风峡一带妖魔异动的零星传闻,他隐隐觉得,这两者之间,恐怕有所关联。

翌日,江临川领了物资,带着家丁前往第三戍堡。一路上,他收敛了几分纨绔气,暗暗运转术士法门,果然感觉到越靠近戍堡,空气中弥漫的那股阴冷、暴戾的妖气就越发浓郁,隐隐还透着一股……被刻意压制和引导的意味。

第三戍堡位于北城门外三十里,扼守着一条通往妖兽活动区域的要道。还未靠近,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混合的气息。戍堡的城墙上,站岗的士兵神情警惕,不时有巡逻小队进出。

江临川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守堡的校尉是个粗犷汉子,认得江家世子,倒也客气,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

“江世子,您怎么亲自来了?”校尉抱拳道。

“奉我爹之命,给弟兄们送些补给。”江临川跳下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光在戍堡内随意扫过,“听说最近这边不太平?”

校尉叹了口气:“何止不太平,那些畜生越来越狡猾了。前几日,齐将军还亲自带队清剿了一波,杀了不少,但总感觉没伤到它们的根本,并且昨日…”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只见一队身着轻甲的骑兵护送着一人疾驰而来。为首那人,身姿挺拔,银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正是镇北将军齐云霄。

齐云霄显然也刚从外面巡查回来,脸上带着几分风尘,眉宇间却英气逼人。当她看到站在戍堡门口的江临川时,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江临川?你怎么在这儿?”齐云霄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声音清冷。

江临川拱手笑道:“奉家父之命,来给弟兄们送些东西,顺便……感受一下北境前线的铁血雄风。”他目光扫过齐云霄略显凝重的神色,以及她身后几名亲卫身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更甚,“齐将军,可是……前方战事吃紧?”

齐云霄看了他一眼,并未隐瞒太多,毕竟江家也是北境柱石,她将事情悉数告知。

她手下的将士王猛,不仅是她的得力臂膀,更是此次发现妖魔在断龙脊秘密囤积兵力和布置蚀骨瘴阵关键节点的唯一目击者。他怀中的地形图,标注着足以让北境防线崩开一道致命缺口的弱点!

“这妖魔……在用王猛钓我。”齐云霄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锐利如刀,扫过远处那片被不祥黑气笼罩的黑风峡。“它们算准我一定会去。” 她还记得昨夜,一道裹挟着血腥气的妖风幻影,在王猛凄厉的惨嚎声中,向她发出了最后通牒:“明日月落之前,狼帅若至,或可全尸!”

江临川听罢也是毫无头绪,阳谋,赤裸裸的阳谋,哪怕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又如何,于公于私,她齐云霄都得救回这个部下。

“斥候队回来了吗?”

“回来了,折了三个弟兄。”亲卫的声音低沉下去,“峡内妖魔数量确如之前预估,布有困阵,但已被标出几处节点。只是……深处妖气凝如实质,斥候无法靠近,只隐约感知到一股极其阴寒邪异的气息盘踞,恐有大妖坐镇,实力……深不可测。”

齐云霄沉默片刻,指尖在冰冷的石垛上划过。风险极大,那未知的大妖是最大的变数。但王猛的情报价值更高,她的实力加上五十名啸月狼族最精锐的战士,足以撕裂已知的妖魔阵线和困阵。她有七成把握救出人,然后凭借速度突围!至于那大妖……只要不被其瞬间锁定,她自信能周旋一二。

“传令!”她猛地转身,风衣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甲队,二十人,由赵副将率领,负责外围破坏困阵节点,制造混乱,吸引主力!乙队,十五人,五郎带队,于峡口预设‘惊雷阵’与‘匿踪符’,确保退路畅通,随时接应!丙队,十五人,随我突入核心,救人!”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信号:金焰冲天为得手撤离;黑烟弥漫示警大妖现身;血光迸发……则为死战断后!”

她顿了顿,看向江临川:“另,以我的名义,告诉江伯陵将军:今日午时,黑风峡东翼,佯攻策应。”一下子带过去太多人,那妖魔也不是傻子,必然不会现身,只是做事需谨慎,这是她预留的后手,不求精准救援,只求能让事情办成的把握更高。

“将军!”副将还想劝阻。

“执行命令!”齐云霄眼神如寒星,“王猛必须救,北境……不能有失!”

……

黑风峡内,怪石嶙峋如妖魔獠牙,阴风怒号,卷起腥膻的尘土。

甲队的突袭如烈火燎原,赵副将怒吼着劈开困阵的一处节点,绚烂的法术光华与妖魔的嘶吼交织,成功吸引了大部分火力。齐云霄率领的丙队,如同十五道银灰色的闪电,在混乱的战场缝隙中急速穿行,精准地避开了几处未被破坏的困阵陷阱,直扑峡谷深处一片被黑气笼罩的石林。

“将军!王校尉在那!”一名狼族战士指着石林中央,一根粗大的石柱上,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王猛被铁链锁着。

“救人!”齐云霄低喝,重剑“裂山”已然在手,剑锋吞吐着森寒的月华,直劈铁链。

眼看铁链应声而断,王猛被两名战士接住。齐云霄心中稍定,正欲下令撤退。

“呵呵呵……啸月狼族的小丫头,本座等你……好久了。”

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峡谷中每一个角落响起。紧接着,峡谷最高处那块形如鬼爪的巨石上,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气骤然凝聚,化作一个身披破烂黑袍的诡异身影。他周身没有散发惊天动地的威压,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灵魂颤栗的、深入骨髓的阴冷与不祥!

是那个斥候无法探知的存在!

黑袍妖魔枯槁的手指,遥遥点向正欲带人撤离的齐云霄。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炫目的法术光芒。齐云霄只觉得一股无形无质、却冰冷彻骨到极致的诡异力量瞬间锁定了她!仿佛有一只来自九幽的魔爪,直接探入了她的气海深处,要将她赖以生存的某种根本之物——她的气运、她的生机、她的丹田——生生剥离、攫取!

……

齐云霄走后,江临川在戍堡内坐立不安。那妖魔的目标是齐云霄,想来是对她颇为了解,专门定下必死局。

“不行,不能让她就这么去送死!”江临川咬了咬牙,也顾不上父亲“保命为上”的叮嘱了。他找了个借口支开家丁,即便他再惜命,但有什么事绝对是现在的他可以做到的。

他没有直接追赶,而是取出了江伯陵给的“敛息符”贴在身上,隐匿了身形和气息,然后凭借着对气机的感应和一些家族秘传的追踪小技巧,远远地、小心翼翼地朝着黑风峡的方向潜行而去。他知道自己实力低微,正面冲突无异于以卵击石,他的目标是观察情况,如果真有变故,至少能捏碎那道“千里传音符”,向父亲求援。

当他潜行到黑风峡外围,藏身在一处隐蔽的山岩后时,峡谷内已然杀声震天。他远远望去,只见齐云霄率领的狼族精锐被无数妖魔围困,战况惨烈。而峡谷高处,那黑袍妖魔周身散发的恐怖威压,更是让他心惊肉跳。

就在他焦急万分时,他敏锐地察觉到,那黑袍妖魔正在引导一股极其阴晦、恶毒的力量,目标直指被围困在阵法中心、已现疲态的齐云霄!那股力量并非实体攻击,而是一种针对灵魂与生机的歹毒诅咒。

江临川看得分明,一旦这诅咒完成,齐云霄就算不死,恐怕也要根基尽毁,彻底沦为废人!

千钧一发!他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暴露的风险,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巴掌大小、刻满了银色复杂符文的玉符——这是他临行前,母亲偷偷塞给他的保命之物,名为“乱法符”,据说能在关键时刻干扰敌人的法术施展,但威力有限,且只能使用一次。

“去!”江临川用尽全力,将“乱法符”朝着那黑袍妖魔正在汇聚能量的指尖掷去!

玉符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光,精准地撞上了那团凝聚的妖煞能量!

“嗡——!”一声刺耳的能量紊乱声响起。

“乱法符”瞬间爆碎,释放出的干扰之力虽然微弱,却恰好打断了“蚀魂妖煞”最关键的稳定节点!那原本凝练无比的歹毒诅咒,顿时如同失控的烟花般,威力骤减,方向也发生了偏移,大部分能量溃散开来,只有一小部分依旧射向齐云霄,但也只是让她气血翻涌,受了些震荡。

“咦?!”黑袍妖魔发出一声惊怒的低吼,显然没料到这关键时刻竟有人捣乱。他那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山岩后暴露身形的江临川。

“找死!”被坏了好事的妖魔勃然大怒,随手一挥,一道比之前溃散的诅咒更加凝练、更加狂暴的纯粹妖煞能量,如同黑色的闪电,恶狠狠地劈向江临川!

死亡的阴影当头罩下!江临川只觉全身气机都被那恐怖的妖力锁定,身体僵硬,连挪动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他眼睁睁看着那道黑煞劈来,避无可避!

“呃啊——!”黑煞狠狠击中他的左肩,剧痛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骨头仿佛都要被震碎,经脉中传来灼烧般的痛楚,眼前一阵发黑。他闷哼一声,身体软倒,撞在冰冷的岩石上,意识开始模糊。索性,这一击似乎耗费了妖魔不少力量,并未直接取他性命,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身上的平安玉已然碎裂,但剧痛和冲击却仍然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临川!”

峡谷中,齐云霄一直分神关注着江临川的方向。当看到他掷出玉符为自己解围,又看到他被妖魔含怒一击命中时,她那双锐利的狼瞳骤然收缩!一股难以言喻的焦急与怒火瞬间冲上了心头。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家伙,竟然……竟然真的敢在这种时候出手!还因此受了重伤!

眼见那妖魔并未停手,反而因一击未杀而更加愤怒,枯槁的手指再次抬起,数道更加凝练、如同实质刀锋般的黑色诡异刀光,带着切割灵魂般的阴寒气息,再次呼啸着斩向已然倒地、毫无反抗之力的江临川!妖魔显然是想将这个坏它好事的蝼蚁彻底抹杀!

“休想!”齐云霄发出一声清叱,再也顾不得围攻她的其他妖魔。她猛地一踏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暴射而出,手中重剑“裂山”带起一片森寒的月华,后发先至,精准地横在江临川身前!

“铛!铛!铛!”

接连数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那几道诡异的黑色刀光狠狠斩在“裂山”宽厚的剑身上,爆发出刺目的黑芒与银辉。齐云霄只觉得一股阴冷诡谲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震得她虎口发麻,气血翻腾。她硬生生接下了这几击,手臂微微颤抖,但眼神却更加坚定,将江临川牢牢护在身后。

她这一挡,虽然救下了江临川,却也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在意。那黑袍妖魔见状,原本暴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加阴毒的算计。它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其中夹杂着啸月狼族特有的嚎叫和人类修士的灵力波动——援军到了!它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今日绝无可能生离此地。

杀不了这个狼帅,但……让她痛苦,让她留下永远的隐患,或许更有趣。

妖魔的目光再次落在被齐云霄护在身后的江临川身上,看着齐云霄那毫不犹豫、甚至不惜硬接攻击也要保护他的姿态,一个恶毒的念头瞬间成型。

就在此时,数道强大的气息从峡谷外冲入,江伯陵亲率的江家精锐和齐云霄预留的接应部队同时杀到!各种法术光芒、凌厉剑气、狂暴血气如同潮水般涌向那黑袍妖魔!

妖魔知道自己死期已至,它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却在临死前,将最后残存的力量凝聚于指尖,朝着江临川的方向,看似随意地弹出了一道微不可查、几乎透明、仅带有一丝极淡幽绿光泽的细线!

这道光线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而且几乎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在混乱的战场光影和四散的妖气掩盖下,如同幻觉一般。它并非直接攻击肉体,而是如同跗骨之蛆,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江临川因重伤而昏迷的身体之中。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全神贯注抵挡妖魔最后反扑、并急于查看江临川伤势的齐云霄,都没有察觉到这最后一道阴毒的诅咒。那诅咒的性质极其诡异,并非直接破坏生机,更像是某种针对气运、命格、甚至未来道途的恶毒印记。或许,只有同样修行术法、对天地间微妙气机变化极为敏感,且恰好处于半昏迷、灵台空明状态下的术士江临川,才在那一瞬间,模糊地“看到”或“感知”到了一缕极淡的、不祥的幽光没入自己体内,但随即,彻底的黑暗便吞噬了他的意识。

“轰——!”

随着援军的合力绞杀,那黑袍妖魔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在各种攻击下寸寸碎裂,最终化为漫天黑气消散,只留下一股浓郁的怨念和不甘在峡谷中回荡。

战斗结束。

峡谷内一片狼藉,妖魔的尸骸与牺牲战士的遗体交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妖煞残留的恶臭以及法术过后的焦糊味。

齐云霄顾不上清理战场,第一时间冲到江临川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他。探了探他的鼻息,尚存,又检查了一下他左肩的伤口,虽然狰狞可怖,黑气缭绕,但并未伤及要害。她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大半。

“快!军医!给他处理伤口!”齐云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后怕。

江伯陵也赶了过来,看到儿子虽然昏迷,但气息尚存,也是松了口气,随即脸色又沉了下来:“这个逆子!胡闹!”嘴上虽骂着,眼神中的担忧却做不得假。

经过随军医官的紧急处理和丹药救治,确认江临川只是妖煞入体导致重伤昏迷,幸得有平安玉性命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好生修养驱除余毒。

齐云霄站在一旁,看着属下们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目光却不时飘向被小心抬上担架的江临川。她想起他掷出玉符时的决绝,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虽然实际是她挡在他身前)的狼狈却勇敢的身影,想起他最后昏迷前那苍白的脸庞……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这家伙,平时看着那么不靠谱,关键时刻……倒还像个爷们。

她对他的印象,早已不仅仅是那个需要她照顾的、有点烦人又有点可爱的世家弟弟了。这一次,他用行动证明了某些东西。她心中对他的那份本就存在的好感,在担忧、感激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欣赏交织下,悄然又提升了一个层次。只是她自己,或许还未完全意识到这份变化的深度。

……

半个月后的一天。

夜色已深,北境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但在镇北将军齐云霄的帅帐内,却因燃烧的兽油灯和一炉暖酒而显得温暖。帐篷极大,布置却简洁实用,一角堆放着擦拭锃亮的兵器,另一边则是行军地图和文书,唯有中央铺着一张厚实的雪狼皮地毯,上面摆着一张矮几,几碟下酒小菜和一壶温热的佳酿。

齐云霄此刻并未穿着那身威风凛凛的“啸月银光铠”,而是换上了一身相对舒适的劲装。墨蓝色的内衫侧面开口颇高,随着她随意的坐姿,隐约能看到紧实的腰线和一抹惊心动魄的侧乳弧度,更显其矫健身姿与私下里的不羁。那头标志性的银白渐变至墨黑的长发并未束成高马尾,而是松散地披散了一些,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她轮廓分明的脸颊旁,少了几分沙场的锐利,多了几分慵懒的魅力。头顶那对银灰色的狼耳偶尔会随着帐外的风声轻轻抖动一下。她长腿交叠,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把玩着酒杯,眼神望着跳动的烛火,似乎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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