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 金丝牢笼

阁楼的门轴发出不祥的吱呀声时，奥菲莉亚闻到了海风带来的鱼腥味。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金属工具碰撞的声响——那个男人回来了。爱丽丝的手指突然掐进她的大腿，在雪白肌肤上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他喝了酒。"爱丽丝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每次从港口回来都喝很多..."

奥菲莉亚的喉咙已经嘶哑。三小时前，当爱丽丝解下她口中的丝袜时，她试过所有方法——命令、威胁、甚至虚假的承诺。但爱丽丝只是歪着头，像在听一首遥远的摇篮曲。现在，随着脚步声逼近楼梯，奥菲莉亚尝到了真正的恐惧，那种粘稠的、金属味的恐惧。

"爱丽丝，"她终于嘶哑地说，"解开我。"

爱丽丝正在整理奥菲莉亚的校服，手指抚过每一道褶皱，像在准备祭品。听到这句话，她转过头，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呈现出浑浊的灰色。

"您说过不想见到我。"爱丽丝用袖口擦拭奥菲莉亚额头的汗水，"说过我让您恶心。"

楼下的脚步声突然停了。奥菲莉亚听见啤酒罐被拉开的声音，然后是电视新闻的嘈杂。时间像被拉长的太妃糖，每一秒都粘稠得令人窒息。

"我改主意了。"奥菲莉亚的金发粘在脸颊上，"我允许...不，我想要你成为我的奴隶。"

这句话像咒语般悬在空气中。爱丽丝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扑到奥菲莉亚身上，鼻尖几乎相触。奥菲莉亚能闻到她呼吸里的铁锈味——是咬破嘴唇的血，还是更深处的腐朽？

"再说一次。"爱丽丝的手指缠住奥菲莉亚的项链，"求您。"

"做我的奴隶，爱丽丝。"奥菲莉亚翡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永远。"

楼梯突然震动起来。那个男人在上楼，脚步沉重得像濒死的野兽。爱丽丝猛地直起身，项圈上的铁链哗啦作响。她抓起地上的鱼叉——那是父亲昨晚带回来的，尖端还沾着鱼鳞和血迹。

"他来了。"爱丽丝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就像那天晚上带着妈妈回来时一样。"

奥菲莉亚还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阁楼的门就被踹开了。男人庞大的身躯填满门框，工装裤上沾着机油和呕吐物。他的目光从被绑的奥菲莉亚移到举着鱼叉的女儿身上，嘴角扭曲成一个丑陋的笑容。

"小贱货偷藏了玩具啊。"他摇晃着走进来，铜戒指在月光下泛红，"老子先尝尝这金毛妞，再收拾你——"

鱼叉刺入颅骨的声音像椰子被敲开。第一下，男人的表情凝固了。第二下，他的左眼球从眼眶凸出来。第三下时，爱丽丝踩住了他的喉咙，就像他曾经对母亲做的那样。

奥菲莉亚看着鲜血呈扇形喷在墙上，像某种抽象表现主义画作。男人倒下的姿势很奇怪——脖子向后扭曲，左手小指抽搐着，和那幅被丢弃的素描一模一样。爱丽丝站在血泊中，鱼叉尖端滴落的血珠在她脚边形成小小的漩涡。

"妈妈也是这样。"爱丽丝突然说，"头骨碎掉的声音像打破西瓜。"

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将血迹染成蓝黑色。奥菲莉亚看着爱丽丝拖走尸体，瘦小的身躯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当阁楼门再次关上时，她发现自己能动了——爱丽丝不知何时解开了绳索。

"现在您是真正的主人了。"爱丽丝跪在血泊里，捧起奥菲莉亚的手贴在额头上，"请赐予我名字与项圈。"

奥菲莉亚的手指触碰到爱丽丝脖子上的金属环，内侧的皮肉已经溃烂发炎。在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夜晚，她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要活下去，就必须成为比爱丽丝更疯狂的存在。

三个月后，罗斯柴尔德庄园的地下室新增了一道铁门。宾客们被告知这里饲养着凶猛的杜宾犬，但偶尔从门缝溢出的呜咽声分明是人类发出的。每周四的沙龙结束后，年长的绅士们会轮流进入那扇门，出来时总是整理着袖口，脸上带着餍足的神情。

今晚的沙龙格外热闹。奥菲莉亚穿着香奈儿定制套装，金发挽成优雅的发髻。她手持水晶杯向宾客致意时，没人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铜戒指——那是从某个港口工人尸体上取下的。

"您驯服野兽的本领令人惊叹。"一位银行家凑近她耳边低语，"不知道能否让我也...调教一番？"

奥菲莉亚微笑颔首，从丝绒口袋里取出一把黄铜钥匙。地下室的墙壁铺着隔音软垫，中央的钢制拘束椅上，一个瘦小的身影被皮带固定成跪姿。黑色皮革面罩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后颈上烙烫的玫瑰纹章——罗斯柴尔德家的徽记。

"这是爱丽丝，我最忠诚的宠物。"奥菲莉亚用鞋尖抬起女孩的下巴，"她喜欢被使用，是不是？"

拘束衣里的身体颤抖起来，发出含糊的呜咽。奥菲莉亚取下口球时，一条银丝垂落在抛光地板上。爱丽丝的舌头上有新鲜的穿刺伤，挂着小小的铃铛。

"是的，主人。"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请尽情使用我。"

当银行家解开领带时，奥菲莉亚退到监控屏幕前。画面中的爱丽丝像破碎的人偶般被摆弄，但露出的半张脸上竟带着幸福的微笑。这种笑容奥菲莉亚只在一处见过——圣母院教堂的苦像上，那些殉道圣徒的面容。

地下室角落的玻璃柜里，陈列着一本破旧的素描本、一根生锈的鱼叉和几颗脱落的牙齿。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个小巧的项圈，内侧刻着两行字：

"给最爱的奴隶

——奥菲莉亚·罗斯柴尔德"

宴会持续到凌晨。当最后一位宾客离开，奥菲莉亚独自返回地下室。她解开爱丽丝的束缚，用消毒棉擦拭那些新鲜的伤痕。爱丽丝温顺地靠在她怀里，像找到归处的流浪猫。

"今天也很快乐吗？"奥菲莉亚轻声问。

爱丽丝点点头，手指缠绕着奥菲莉亚的珍珠项链。在吗啡的作用下，她的瞳孔扩散成漆黑的圆，映出奥菲莉亚扭曲的倒影。

"谢谢您给我存在的意义。"爱丽丝的嘴唇擦过奥菲莉亚的耳垂，"我终于...被爱着了。"

月光透过地下室的气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融合成一个怪物的轮廓。在遥远的港口，潮水冲刷着某具无名尸骨，就像冲刷着所有不被记住的痛苦。而在这里，在这座镀金的牢笼里，两只受伤的野兽终于找到了彼此獠牙完美契合的角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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