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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祥】Sub Rosa,Sub Luna. (上)

小说:【睦祥】Sub Rosa 2025-09-08 22:40 5hhhhh 7890 ℃

1.

我叫丰川祥子。现在正百无聊赖地听老师在黑板前孜孜不倦地讲课,那些宛如催眠曲般单调的内容让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视线顺势落在前排的姐姐身上。

睦坐在我前排,阳光打在她的发尾,泛出那种只有她才有的淡绿色光泽,像是春天刚冒头的嫩芽。她靠在椅背上,侧脸微微仰起,眼神懒懒的,和往常一样没有表情。我知道别人总觉得她难以接近,说她冷,其实……她只是懒得理他们而已。她只在我面前会露出一点别的样子。

有一缕头发翘了起来,在她的肩膀边晃啊晃,我突然很想伸手把它抚平。就像小时候那样,她坐在地上让我帮她绑头发,结果我手忙脚乱,最后发绳缠成死结,我们俩笑成一团。

——可现在的她,不会再那样笑了。

我和姐姐自幼相依为命。母亲因为体弱早早离世,父亲沉迷酒精,经常三更半夜都不回家。我们俩就这样互相扶持着活了下来。说不辛苦是骗人的,但至少这个小镇民风淳朴,对两个孤儿还算宽容。除了偶尔在深夜传出的关于“狼人出没”的像是在吓小孩的奇谈怪论。

姐姐很漂亮,从国中时期开始,就不断有青春期的男生因为荷尔蒙的躁动而试图接近她。但她总是冷淡以对,沉默寡言得让人望而却步。于是,那些告白的信件便悄悄地流转到我这边——一个看起来更“好接触”的妹妹手中。

今天的抽屉里,又多了几封。有写给她的,也有写给我的。但我从来没打算把那些交给她。她那么好,怎么能被这些带着窥伺意味的、低劣的目光玷污?我一封封撕了,把纸屑按进抽屉深处,甚至没有一丝愧疚。姐姐平时除了我以外,对任何事都冷漠无趣,恐怕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不屑地扫一眼,然后继续弹她的吉他。

——叮铃铃。

放学铃响起,老师终于停止了她那场长篇累牍的唠叨。她最后交代了一件事:最近镇上有猛兽出没,连镇民养的鸡鸭都被咬死了几只,提醒我们天黑后不要单独外出。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偷瞄姐姐。今天她有园艺部的活动,不能和我一起回家。她再三叮嘱我不要在外逗留,不用等她吃饭,如果爸爸回来了记得锁好门窗。

“啰嗦死了……”我嘴上这样抱怨,脚步却乖乖地往家走。路过超市的时候,看到芒果打折——是姐姐最喜欢的水果,我没怎么犹豫就跑了进去买了几个。等出来时天色已然昏暗,街灯开始一个个亮起。

我有些慌了,加快脚步奔回家。得赶紧做饭,不然姐姐回来又要念叨。幸运的是,醉酒的老爸今天也没回来。虽然他不在家的时候才是“常态”,但能确认家中没有那个恶臭和怒气,就格外安心。

我把芒果洗净放进冰箱,算着时间开始做晚饭。炉火上煮着汤,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厨房的窗户。饭后洗完澡,我窝进沙发,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等姐姐回家。

电视上演着肥皂剧,一个女人歇斯底里地对着男人大喊:“滚开!你们一家都是骗子!”我对此毫无兴趣,只是用来打发这段等待的时间。沙发边那个小木柜,是母亲留下的旧物。我知道里面有一本她生前常看的旧书,封皮都翻烂了。但我从没打开过,也从没想过要打开——直到今晚,我第一次对它有了些奇怪的在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姐姐却迟迟没有出现。我抬起头,望向墙上的挂钟——她早就该回来了。一种不安缓缓爬上心头。脑中突然浮现老师说的关于“猛兽”的话语,手指微微发颤。我几次起身,又坐下,终于还是拿起了桌上的钥匙,准备出门去找她。

就在我手握门把的瞬间——

“咔哒。”

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我猛地后退一步,心里“咯噔”一下。

门口站着睦。是她……但也不像是她。她浑身都在颤,校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书包像被什么动物啃过一口,肩膀在一下一下地抖。我愣住了,腿一软,差点后退。

外面的风很大,街灯闪了几下。透过窗,我好像瞥见路口站着一个人影,长发在风中微微晃动,似乎正朝着这边看。但下一秒,灯灭了,那影子也没了。

睦迈进屋内的那一刻,我闻到了一股浓得发腥的味道——血的味道。热的、黏的、像某种刚死不久的生物还在她身上挣扎。

她叫了我一声,轻的几乎听不见:

“……さき……”

那声音不是她平时的语调,是从喉咙深处刮出来的低哑。我突然害怕了,甚至不敢靠近。可我还是伸出手了。她是我姐姐啊,不是吗?

“睦?!你怎么了?”我慌乱地把她搀进屋里,门在身后被风带得“砰”地一声关上。我感觉她的体温透过衣料灼烧我的手心,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顺着空气进入我的气管,让我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我赶紧让她坐下,慌乱地查看她的身体:“哪里受伤了?你说话啊!睦!”

灯光下,我看到了她右侧肩膀上的伤口——像是被巨大的兽爪狠狠撕裂过的伤痕,深可见骨。鲜血已经浸透了她半边衣服,沿着她手臂滑落,在地板上滴出一个个猩红的印记。

我的大脑一阵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按住。可奇怪的是,出血虽然多,但边缘却似乎正在慢慢收口。那种愈合速度……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我知道,这不该出现在人类身上。这不是普通的受伤。不是校园事故,也不是动物咬伤——我想起那些“传闻”,却又在心底拼命告诉自己,

那种事……不会是真的吧?

这个伤口……已经不是我可以处理的程度了。我站在床边,双手颤抖着拿着棉签、酒精和纱布,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她躺在床上,脸色看起来很苍白,眉头紧皱,双手紧紧按着右肩的伤口,似乎连呻吟都在强忍着压抑。那样虚弱却倔强的模样,让我感到一阵窒息。我真的很想打电话叫救护车。可就在我手指触碰手机的时候,睦却突然用尽力气拉住了我。

“……不行……不能让他们知道……”姐姐的声音极低,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这种伤……会被抓走的……我不想离开你,さき……”

她的手指死死扣住我的手腕,像是溺水的人紧抓着唯一的浮木。她的力气大得惊人,甚至让我隐隐作痛,但我没有挣脱。我只是看着她,心里浮现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这点疼能替她分担一点,那就再疼也无所谓。

我晃了晃脑袋,甩掉脑中那些情绪泛滥的念头,告诉自己必须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睦的伤口。我深吸了一口气,跪坐到床边,颤抖着手掀开她沾满血迹的校服。那片布料像是与皮肉黏在了一起,撕开的刹那,我几乎听到了她轻微的倒抽气声。

那伤口……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几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从肩头斜斜划过,血液与肉翻卷纠缠,像被某种巨兽撕咬过,血腥味扑鼻而来。我一手拿着酒精棉签,一手按住自己的膝盖让自己别颤抖,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我开始了……睦忍一忍,很快的……”我低声对她说,声音发干。当酒精触碰到创口时,睦轻轻“唔”了一声,身子像是受电击般猛地颤了一下。我咬着牙继续清理,眼角余光偷偷瞥她的表情,那是一种极力压抑的痛苦,她紧咬下唇,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我忍不住想:要是这个伤在我身上该多好?

终于,在我的双手几乎麻木时,洁白的纱布一层层缠好,将那骇人的血肉包裹住。那一刻,我才真正松了口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板上。我仰起头,想和她说点什么,却发现睦已经悄无声息地睡着了。她躺在那里,睫毛轻颤,脸颊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要不是胸膛还有规律起伏,我几乎会以为……她已经……

我猛地凑近她的胸口,把耳朵贴了上去。

“咚……咚……咚……”

心跳的声音传来,清晰、温热、真实。我这才真正松了口气,眼眶一下子泛红了。睦还在,她真的还在我身边。

我小心地为她换上干净的睡衣,动作尽量轻柔,不敢吵醒她。那些血迹斑斑的东西,我一件一件带去洗涤,洗不掉的,就丢进后院的铁桶里点火焚烧。

火光在夜色中跳跃,舔舐着那些承载着“异常”的碎片。我站在火堆前,感受到火焰的热浪扑面,却怎么都觉得心头发凉。

我明白睦的意思了。

这个镇上从很久以前就流传着关于“狼人”的故事。一旦让人知道她的伤口,知道她可能经历了什么……她就会被视作“异类”,被抓走、被带走、被消失——

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我不能没有睦。

等我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夜半三更了。我轻轻地躺到睦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侧躺着,将她的手握进我的掌心。她的手指冰凉,我轻轻摩挲着,试图给她一点体温。

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夜晚静得可怕,钟表的滴答声都变得刺耳。我躺在那里,感受到自己心脏的“砰砰”乱跳。恐惧像藤蔓缠绕着我的神经,愈发紧绷。

我害怕,一觉醒来,睦的呼吸会消失。

我更害怕,她会变成某种我不认识的“东西”。

可我仍然握着她的手,紧紧地,不愿放开。因为比起那些恐惧,我更害怕的——我们会分离。

睦,你一定要没事啊。

2.

仿佛是在回应我内心的祈愿——睦的伤口,仅仅几天就愈合得几乎看不出痕迹。

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了学校,而我也默契地装作无事发生。那一夜仿佛只是一场虚幻的梦,甚至连那些血腥气味,都像是随夜风一起消散了。

但我知道,那不是梦。

“今天来说一个拉丁成语——Sub Rosa。”

讲台上的老师用她一如既往轻柔却充满神采的声音说道,“古罗马人将玫瑰花视为‘沉默’与‘守秘’的象征。在他们的宴会上,如果在天花板上看到悬挂的玫瑰,意味着‘在玫瑰之下’,也就是说——桌上的一切,都不能外传。”

我坐在座位上听着,原本总会觉得她的这些小故事很有意思,甚至会在回家后和姐姐讨论。但今天,这个典故却让我神游太虚。

在玫瑰之下的秘密……

我的脑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那晚睦肩膀上的伤口,还有她苍白的脸庞、颤抖的唇。

我下意识地看向坐在我前排的姐姐。她侧着脸,专注听讲,安静如常。可我知道,那一夜已经深深刻在我们之间。那是一个不能说出口的故事。

放学后,我留下来等姐姐。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我不敢一个人走夜路。即使白天装作无事,但当黄昏降临,走廊的灯光拉出长长的阴影时,那些压抑的恐惧感就会死死抓住我的脚踝,不肯松手。

然而,比恐惧更让人讨厌的是——我等来了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一个从开学起就像苍蝇一样缠着我的恶心家伙。

“丰川同学……怎么一个人在课室?是在等我吗?”

他的声音带着自以为是的轻佻,笑得令人作呕。我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转头看向窗外,假装没听见。

“哎呀哎呀,这么害羞,真可爱。”他脚步声逼近,带着油腻腻的自信,慢悠悠地说:“别装啦,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吧?不如就答应我吧——别吊着我了。”

我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想站起来离开,手已经扶上了书桌,却感受到他整个人正在往我靠近,甚至想把我逼在教室的墙角。

我浑身一紧,准备大力推开他。

就在这时——

“さき——”

那熟悉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

我猛地抬头,睦站在门口,阳光从走廊洒进来,她逆光而立,脸藏在阴影中,唯有那双金色的瞳孔如火焰般在黑暗中燃烧。

她在看我,也在看那个人。

那一刻,我忽然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连那人都愣住了,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他僵了一下,嘴上还想挽回面子:“哎呀,怎么啦?来接妹妹?你们感情可真好啊——”

睦没有搭理他。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如刀,接着径直走进教室,伸手拉住我。

“走。”

她的手握得很紧,带着一种近乎占有的力道。我顺从地跟着她离开,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他像被点了穴一样站在原地,脸色变得苍白,一动不动,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再一次看向姐姐的背影,忽然察觉到——她的身上,似乎有什么变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边的余晖洒下橘红色的光,街道染上一层温柔的色调。我们经过一家熟悉的超市,今天又再搞特价。这次是牛肉。

平时向来对蔬菜水果情有独钟的睦,却意外地停下脚步,眼睛盯着冷柜里的生肉看了很久很久。

她看得出神,甚至有些……贪婪?

“……睦想吃肉了吗?”我笑着问她,试图打趣。

没想到她点了点头。

“好啊,那我们今晚吃牛扒?”我笑着提议。

她仍然没说话,但眼神闪了一下,轻轻点头。

我只好加入抢购人群,和一群大妈大叔们你来我往,好不容易才挑到两块漂亮的牛排。等走出人群,我举着肉像炫耀战利品般对睦笑,看到她微微扬起嘴角,心情也不由得轻快起来。

她似乎真的很开心,脚步比平时轻盈许多,就连背影也显得活泼了不少。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正要扬起,却突然在余光中捕捉到了一家陌生的店铺。

那是一家从未见过的店。

整间店的外墙被厚重的黑色油漆涂得严严实实,没有招牌,门口却悬着两条鲜红色的绸布,在晚风中轻轻飘动。橱窗后方,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朝我挥手。

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睦,你有看到吗?有人跟我们打招呼。”

她转头看我,眉头微皱,环顾四周后淡淡地说:

“……没有啊。”

我愣了一下,再次回头看那家店,玻璃窗后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手势只是错觉。

难道是我太紧张了?

我甩了甩头,不再去看那家怪异的店铺,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手上的牛肉,想着回家怎么料理出一道让姐姐满意的晚餐。

然而我没注意到——

走在我身旁的姐姐,嘴角的笑意早已消失,眉头悄悄皱了起来,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那家漆黑的店铺,却一句话也没说。

3.

我以为我可以假装忘记那一晚的事,平静地待在姐姐身边,就像无数个我们相伴的日夜那样平常无奇。只要不去想、不去说,一切就还能维持原状。

可睦的口味,开始一点点改变。

牛排从最初的七分熟,慢慢变成五分、三分,最后竟只稍微烤了表面就端上了餐桌。几乎与生肉无异的颜色和气味,让我几乎无法下咽。她却吃得很香,嘴角还染着浅红的肉汁。

那一刻,我的内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攫住,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可以再假装若无其事了。

我开始疯狂地寻找答案,翻遍了图书馆、学校旧藏、甚至一些奇怪的小道传闻。可是我什么都没找到。明明这个小镇从很久以前就流传着“狼人”的传闻,却在文字记录上几乎空无一物,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痕迹。

那种沉默得过于干净的空白,让我更不安了。

我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发呆,双手捧着一本毫无用处的书,翻到一半又合上,机械重复了好几次。耳边响着来自房间深处的吉他声——是姐姐在练习扫弦的音色,节奏一开始还平缓,渐渐却变得急促、带着点沉重和烦躁,像是情绪积压到极限的一次宣泄。

我感到胸口闷得发涨,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想找点什么能让我分心的东西。目光无意中扫过那个角落的旧木柜,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家具之一,静静伫立在那里,像个沉默的守墓人。

突然,我想起了一本书——母亲留下的那本旧书。

我慢慢站起来,脚步轻得像在做贼,不知是怕吵到睦,还是怕打破这份脆弱的平静。我伸出手,手指却在碰到柜门那一刻微微颤抖。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我拉开抽屉,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本几乎快散架的旧书。

封皮已经斑驳不堪,布满了岁月的划痕,而那行鲜红的标题却仍刺目得仿佛刚写上去不久——《狼人之谜》。

我愣住了一秒。仿佛有什么声音在我耳边低语:一旦打开,你将再无法回头。

但我还是翻开了它。

第一页就记载着让我手指发凉的内容:

——狼人,分为两种。

——一种是拥有理智,能够自由转换人身与狼身的存在,他们能混迹在人群中,不被察觉;另一种,则彻底失控,被血与欲望吞噬,化身为嗜血的野兽,只知攻击与杀戮。

——一旦被牠们攻击,不管是咬伤还是抓伤,伤者皆有极高几率被转化。

——转化不会立刻显现,而是逐步发生:会变得暴躁、冷酷,开始嗜血、偏好生肉……然后耳朵、尾巴、利爪等异化特征会逐一显现,最终成为连亲人都无法辨认的怪物。

我倒吸了一口气。

暴躁、生肉、冷酷……我脑海里浮现出睦那天的眼神,还有餐桌上那些几近血红的肉。

不——不,不可能是她……她不可能变成这种东西……

我颤抖着继续往后翻,企图找到拯救的办法。我不能让睦变成怪物。我宁愿被她吃掉,也不想她失去理智。

接下来的文字让我屏住了呼吸:

——伤者被感染后的前三个满月至关重要。若能抵抗住野性与欲望的诱惑,将获得‘理智的狼人之躯’——强大而自由的进化。若被嗜血吞噬……将堕入无理性的深渊,沦为野兽。

我猛地翻页,心跳越来越快。再翻——再翻……快告诉我该怎么救她!

却在最关键的一页,看到一个撕裂的空白。

那页被撕掉了。

像是被谁故意拿走了那唯一的希望。

我愤怒得几乎想尖叫,把那本书刷地一声甩在了地板上,旧纸页在空中划出一个疲惫的弧线,落地时发出干涩的响声,仿佛也在替我悲哀。

而就在这时,我才意识到,吉他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

一种阴冷的感觉从背后袭来。

我缓缓地回头——

姐姐站在我身后,静静地注视着我。她的身影笼罩在客厅昏黄的灯光下,金色的瞳孔在光影交错中,泛出诡异的光芒。

那一刻,我仿佛不是被睦注视,而是被某种高等捕食者盯上了。

“睦……?”我几乎是喃喃地喊出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眨了眨眼,像是刚从恍惚中回神,嘴角扬起了熟悉的微笑,语气一如既往:“都这么晚了,早点睡吧。”

她伸出手拉住我——那只手,比我印象中要冷,也更有力,像是能将我完全掌控。

我任由她牵着走进房间,脚步却微微踉跄。明明是每天都在重复的动作,现在却让我心头发紧。

我只能一遍遍地在心里对自己低语:

没事的。没事的。她是睦,是我最爱的姐姐。她肯定能撑过去,她不会变成野兽的——肯定不会……

在被她牵着走的途中,我悄悄地反握住她的手。那手的温度已经不再像从前。

可我依然紧紧握住,仿佛这样就能把她从深渊里拉回来。

——不管你变成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睦,我的姐姐。

我在心底,郑重地发下誓言。

——可我错了。

错在小看了姐姐对我的占有欲,也错在以为她会一如既往地克制、隐忍。

那个人的身体还未彻底倒下,他的鲜血就已经喷洒在我脸颊和衣服上。温热的液体带着铁锈味,溅进我的鼻腔和嘴角,几乎让我呕吐。耳边还残留着他断断续续、含着恐惧的呼喊:

“丰川同学……救救——”

声音戛然而止。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大脑仿佛一瞬间当机,还没来得及理解发生了什么,他就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睦的身影出现在他倒下的身体后方。

她的手中,正握着——那个人的心脏。

那颗血淋淋的器官仍在微微颤动,像是还未意识到自己的主人已经死亡。动脉还抽动着,喷洒着最后一点血液。睦面无表情,金色的瞳孔一片冷漠,像是在看一件脏掉的衣服。

然后,她轻轻地将那颗心脏丢在地上,像是在扔掉一块无用的碎肉。

我愣住了。

不是害怕——或者说,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震撼到了失语。

我应该尖叫。应该逃跑。应该质问她到底做了什么。

可我的喉咙像被灌了铅,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惨剧。心跳快得几乎要炸开,脑袋却仿佛被浓雾遮蔽,什么也想不明白。

睦……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要杀人?

她控制不住了吗?她要变成狼人了吗?

无数问题一股脑冲进脑子,把我的神经搅得乱七八糟。

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向我。她的脚步不快,却有种让人无法逃避的压迫感。我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滑,几乎站不稳。可身体僵硬得无法逃跑,连思考都慢了半拍。

她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分不清她此刻到底是清醒还是疯狂。

我害怕,却又舍不得闭上眼。

最终,当她距离我只有几寸时,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然后——唇上传来一阵温热而湿润的触感我的眼猛地睁开,映入眼帘的是睦近在咫尺的脸,她低头舔舐着我嘴角破裂的伤口——刚才因紧咬唇瓣强忍惊叫而咬破的那道细细裂口。

她的舌轻柔地卷过伤口,将渗出的血液一点不剩地含入口中,缓缓咽下。

我整个人仿佛炸开了一样,心脏疯狂跳动,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翻搅起来。

可意外的是,我并不觉得害怕。

反而……觉得她在亲吻我。

这种超越伦理的亲昵让我如坠深渊,却又无比沉醉。我感到罪恶、羞耻、甚至一点恶心,却又有一股莫名的快感悄然升起,在心底盘旋。

我闭上眼睛,像个沉溺在禁忌中的疯子,默默享受着这份被吞噬的错乱。

直到她将我嘴角的血舔干,才轻轻抬头看向我,那一瞬间我终于回过神来。

不,不可以被这情绪吞噬。

我得冷静。我必须思考该怎么做,怎么掩盖这场命案,怎么帮睦处理眼前这个“麻烦”。

天啊……我怕是病了吧?

明明一个活生生的人刚在我面前死去,我却在思考该如何处理尸体,如何消除血迹,如何让这一切看起来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我不在乎了。

不能让人知道。不管睦变成什么样,她都不能被带走,不能被隔离,不能……离开我。

姐姐不可以离开我。

我偷偷看了她一眼。她舔过我血迹的唇角带着满足的笑意,像是刚喝下一碗温热的汤。我竟然还能冷静地指挥她搬动那具还带着余温的尸体。

我该感谢那个可笑的人——是他威胁我,说要把睦“吃生肉”的照片公之于众,要我深夜独自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废弃公园“谈一谈”。

是的,我知道睦为什么会杀他。

他发现了我偷偷调查狼人传闻的秘密,甚至偷偷拍下睦在冰箱前吃“东西”的照片,然后写了一封恶意满满的威胁信。

所以睦杀了他。为我。

这场杀戮,是爱衍生出的结果。

他为了恶意而设的陷阱,最终成了自己坟墓的开端。我亲眼看着睦将他埋在公园深处,连同那颗再也不会跳动的心脏,一起埋进潮湿冰冷的泥土里。

大地终究包容一切罪恶。

泥土一铲一铲盖下,直到那个坑彻底被填满,地面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除了我和睦满是血迹的衣服,这个夜晚静得可怕。

我抬头望了一眼月亮。

冷冷的、白得像刃的月亮——还不圆。

但很快就会圆了。

还有几天……就要满月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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