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凌影嗤笑一声，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屑，“连信息素都没有的‘普通人’，能看懂什么？”

“影。”凌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他看向苏琉璃，“原始数据流，你们修改了多少？” 他问得直接，银色的瞳孔紧盯着大姐，仿佛要穿透她冷静的表象。

苏琉璃的黑眸没有任何闪躲：“基于传感器量程和保护性屏蔽的必要修正。核心特征保留。”她顿了顿，补充道，“爸爸亲自过目并确认的。”

凌云沉默了几秒，指尖又开始无意识地敲击膝盖，速度更快了。“知道了。”他最终说道，声音恢复了那种带着点飘忽的平静，“我们会准时到。”

苏琉璃微微颔首，目光在凌影依旧混乱的信息素场和凌云那神经质的指尖上再次停留了一瞬，没再多言，转身离开了休息区。

“妈的…”凌影低骂一声，重新瘫回沙发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麻烦。”

凌云没说话，只是端起水杯，看着杯中晃动的清水。水面倒映着他苍白的脸和那双带着奇异光芒的银瞳。精神链接里，凌影的烦躁如同实质的火焰在燃烧，而他自己意识海中那股融合后的狂暴力量，也在蠢蠢欲动。下午的会面…会很有趣。

下午两点五十分。九宣集团总部顶层。一号保密会议室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内部光线柔和，巨大的环形会议桌中央投射着深邃的星图全息影像。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高级空气净化剂的味道，隔绝了外界所有的信息素干扰。

凌云和凌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都换上了测试部备用的干净工装，深蓝色的布料挺括，遮掩了身体的疲惫，却掩不住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精神透支后的异常感。

凌云走在前面，步伐看似平稳，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落脚点带着一种极其轻微的、不自然的精准，仿佛在丈量地板的缝隙。银色的瞳孔扫过空旷的会议室，眼神锐利而快速，带着高速扫描般的审视意味，最终定格在会议桌旁一个背对着他们、正凝视图谱的身影上。

凌影跟在后面，猩红的眸子半眯着，像没睡醒的猛兽，但周身那股混乱尖锐的信息素虽然极力收敛，依旧如同实质的寒风，让会议室恒温的空气都仿佛下降了几度。他双手插在工装裤口袋里，肩膀的线条绷得很紧，带着一种随时准备暴起伤人的戒备。

听到脚步声，那个身影转了过来。

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联邦海军常服，没有任何军衔标识（保密要求），剪裁利落，完美地衬托出她高挑而充满力量感的身形。黑色的短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灰色眼睛。她的面容线条分明，鼻梁高挺，嘴唇紧抿，皮肤是长期户外训练留下的健康小麦色。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同淬火钢铁般的冷硬气质扑面而来。她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眼神沉静，带着久经沙场磨砺出的沉稳和一种洞穿表象的审视力。

“凌云先生，凌影先生？”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利落，目光如同精准的标尺，在两人身上快速扫过，尤其在凌影那残留着戾气的眉眼和凌云那双高速震颤后略显失焦的银瞳上停留了一瞬。

“我是联邦海军装备研发部，‘深渊凝视’项目组技术主管，代号‘信天翁’。”她微微颔首，没有任何客套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很荣幸见到两位。你们在‘深海’计划第三阶段测试中产生的数据片段，引起了我们极大的兴趣。”

与军方的交谈

会议室的光线柔和得近乎虚假，空气净化系统发出低微的嗡鸣，过滤掉一切可能干扰判断的气味分子，只留下一种冰冷的、无菌的洁净感。巨大的环形会议桌中央，深邃的星图全息影像无声旋转，仿佛一个沉默的宇宙旁观者。

“凌云先生，凌影先生？”代号“信天翁”的海军技术主管转过身，深蓝色的常服挺括得没有一丝褶皱。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火的钢钉，精准地钉入这片刻意营造的宁静。灰色的鹰眸锐利如刀，扫过并肩走进来的两人。

凌云走在前面半步，深蓝色的测试部工装穿得一丝不苟，扣子系到最顶一颗，勉强遮住后颈那道无法抹去的永久标记咬痕。他步伐看似平稳，落脚点却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精准，仿佛每一步都在丈量地板缝隙的宽度。银色的瞳孔快速扫过空旷的会议室，眼神锐利得如同高速扫描的探针，最终锁定在“信天翁”身上，瞳孔深处残留着高速运转后的细微震颤和一种非人的审视感。

凌影紧随其后，猩红的眸子半眯着，像没睡醒却极度危险的野兽。他双手插在工装裤口袋里，肩膀线条绷得死紧，周身那股极力收敛却依旧尖锐混乱的信息素如同实质的寒流，让恒温的会议室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他看也没看“信天翁”，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扫过会议桌、天花板、甚至墙角，仿佛在寻找一个可供发泄的出口。他眉宇间那股精神透支后的戾气混合着某种被强行拔高后的“疯癫”感，浓得化不开。

“我是联邦海军装备研发部，‘深渊凝视’项目组技术主管，代号‘信天翁’。”女人微微颔首，没有任何客套寒暄，军人的干脆利落刻在骨子里，“很荣幸见到两位。你们在‘深海’计划第三阶段测试中产生的数据片段，引起了我们极大的兴趣。”她的目光在凌影混乱的眉眼和凌云那双高速震颤后略显失焦的银瞳上停留了一瞬，灰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纯粹的评估。

“兴趣？”凌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讥讽，他拉开一张椅子，动作粗暴地坐下，椅腿与光滑的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那鬼东西…钻进来…像鼻涕虫…冷的…黏糊糊…还想吃人脑子…”他颠三倒四地描述着测试中遭遇的精神污染，猩红的瞳孔微微扩散，带着残留的惊悸和厌恶，手指无意识地在坚硬的合金桌面上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凌云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姿态看似比凌影放松，但指尖却在膝盖上快速敲击着某种复杂而紊乱的节奏，如同失控的代码流。他银色的瞳孔看向“信天翁”，眼神飘忽，带着一种高速计算般的冰冷光芒：“数据…片段？哦，那个…溢出的烟花？”他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肌肉的抽搐，“好看吗？炸得挺绚烂的。”

“信天翁”对两人明显异常的精神状态视若无睹，仿佛早已司空见惯。她抬手在会议桌的感应区一点，桌面中央的星图瞬间切换，变成几道剧烈扭曲、峰值高得离谱、中间却大片空白的复杂波形图。“原始数据流因传感器过载丢失了百分之九十二点七，”她的声音平稳无波，“但仅存的这些异常峰值和波形特征，显示你们在极限压力和精神污染双重冲击下，精神链接发生了远超记录的深度共鸣，产生了某种…未知的、高强度的能量聚合反应。其瞬间爆发强度和污染抗性，超出了我们现有模型的预测上限。”

她指尖滑动，波形图被放大，聚焦在几处剧烈抖动的锯齿状尖峰上：“这些高频震颤，是精神污染模拟体‘深潜者之触’的核心干扰频率。常规应对是精神屏障硬抗或切断链接规避。而你们的数据显示，”她灰色的眸子锐利地看向两人，“你们不仅承受住了，甚至…在共鸣状态下，反向解析并部分同化了它的干扰模式？虽然只有极其短暂的片段，但轨迹清晰。”

“同化？”凌云敲击膝盖的手指猛地停住，银瞳里高速流转的光芒凝滞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强烈的、近乎亢奋的异彩，“哦！你说那个…滑溜溜的…海藻腐烂味？”他歪了歪头，像是在努力回忆某种恶心的触感，“它钻进来…我们就…吃了它一点？味道…真烂。”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神经质兴奋的笑容。

“信天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用‘解析并能量化中和’更准确。这种能力，对我们在极端深海环境，尤其是对抗某些…原生精神污染源方面，具有难以估量的潜在价值。”她身体微微前倾，灰色的鹰眸带着强大的压迫感，“我们需要确认这种共鸣状态的可控性、稳定性，以及复现条件。这也是此次非正式交流的核心目的。”

“确认？”凌影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眸子死死盯住“信天翁”，里面翻涌着被冒犯的暴怒和一种被当成实验品的极度不爽，“拿我们当小白鼠？还是免费的那种？”他周身混乱的信息素瞬间变得尖锐如刀，带着血腥味的黑檀毁灭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信天翁”依旧面不改色，Beta的体质让她对信息素威压完全免疫，只有军服领口下紧绷的肌肉线条泄露了一丝本能的戒备。“合作建立在互利基础上。”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海军可以提供最前沿的测试环境、安全保障，以及…符合你们价值的资源倾斜。”

“价值？”凌云突然插话，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飘忽和亢奋，他银色的瞳孔紧盯着“信天翁”，指尖又开始无规律地敲击，“我们的价值…你们怎么算？按斤？还是按…炸掉你们传感器的次数？”他神经质地笑了笑，随即又猛地收敛笑容，眼神变得异常锐利，“想看‘烟花’？可以啊。”

话音未落，凌云和凌影甚至没有交换眼神。一股无形的、浩瀚的意志瞬间降临！

嗡——！

会议室柔和的光线骤然扭曲！以两人为中心，空气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荡漾开来！银蓝色的精神力与暗红色的信息素不再是泾渭分明，而是如同两股狂暴的洋流，在灵魂链接的永久标记通道内疯狂奔涌、交汇、旋转！消耗骤降，强化倍增！一个肉眼可见的、直径约两米的微型能量漩涡凭空出现在会议桌上方！

漩涡的核心是深邃的银蓝，如同暴风雨前凝聚的海雾，深邃而蕴含着恐怖的能量。边缘则缠绕着狂暴的暗红色流焰，如同燃烧的血橙与沉郁的黑檀交织，散发出毁灭与生机并存的诡异气息。漩涡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带起细微的空间涟漪，发出低沉如深海巨兽呼吸般的嗡鸣。强大的精神威压混合着实质化的信息素能量，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拍向端坐的“信天翁”！这不是攻击，而是纯粹的能量展示，是灵魂融合状态下精神力场域的具象化！

“信天翁”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即使身为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压迫，但那纯粹的精神力威压和眼前这违背物理常识的能量具现，依旧让她感到头皮发麻，呼吸为之一窒！她放在桌下的手瞬间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桌面上的全息影像受到干扰，星图剧烈闪烁，最终“啪”地一声彻底熄灭。

能量漩涡只持续了不到三秒，便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消散。会议室里柔和的光线重新洒落，仿佛刚才的异象只是幻觉。但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心悸的能量余波和那骤然消失的星图，无声地诉说着真实。

凌云微微喘息，银色的瞳孔里高速流转的光芒黯淡了些许，带着一丝消耗后的疲惫，但亢奋感更甚。凌影则重重靠在椅背上，猩红的眸子半阖着，像刚进行了一场剧烈运动，但眉宇间的烦躁被一种发泄后的、带着恶意的满足感取代。

“看清楚了？”凌云的声音带着点虚弱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他看向“信天翁”，眼神恢复了那种高速计算般的冰冷，“‘烟花’好看，但费神。想谈？可以。”他顿了顿，银瞳深处闪过一丝近乎孩童恶作剧般的狡黠，“让你后面能拍板的人来。跟一个…传话筒，没什么好谈的。”他故意在“传话筒”三个字上加了重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信天翁”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她灰色的鹰眸锐利如刀，深深看了凌云一眼，又扫过旁边一脸“老子不耐烦”的凌影。沉默在会议室里蔓延，只剩下空气净化系统单调的嗡鸣。几秒钟后，她没有任何争辩，只是抬手按了一下耳廓内的微型通讯器，低声说了句什么。

片刻，会议室侧面的墙壁无声滑开一道暗门，一个更大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会议桌另一端。投影中是一个穿着同样深蓝色海军常服的中年男人，肩章上的将星在虚拟光影中熠熠生辉。他面容刚毅，眼神深邃如海，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一种洞悉人心的沉静。即使隔着投影，一股无形的压力也弥漫开来。

“我是‘深渊凝视’项目总负责人，代号‘海渊’。”中将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透过投影传来，带着金属的质感。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瞬间锁定了会议桌这端的凌云和凌影，在两人异常的精神状态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凌云那双高速运转后略显疯狂的银瞳上。“你们的展示，我看到了。很…震撼。海军需要这种能力。开条件吧。”

中将的直接让凌云嘴角的古怪弧度更大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银色的瞳孔直视着投影中的“海渊”，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亢奋和贪婪。

“条件？简单！”凌云的声音陡然拔高，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带着神经质的跳跃感，“我们穷学生，就喜欢实在的！四种方案，您挑！”

他竖起一根手指，指尖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第一，按数据量算！1KB有效数据，1联邦币！童叟无欺！你们要多少，我们炸给你们看多少！量大从优！” 这个离谱到近乎侮辱的价格，被他用一种推销地摊货般的热情语气喊出来。

没等对方反应，他飞快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打包价！我们哥俩平时爱看网络小说，逛‘铁血熔炉’、‘深蓝兵锋’那些军事论坛，视频分析也看了不少！我们觉得挺靠谱的玩意儿——”他报出了一连串名字，什么“幽影潜航器”、“潮汐力场盾”、“神经元集群干扰弹”、“深蓝共鸣者单兵装甲”…全是些在军事幻想论坛和科幻小说里被津津乐道、现实中连概念验证机都未必存在的装备名称，“——给我们来个百八十套！最低十套！不挑！我们自己去黑市找门路卖掉换钱！省得你们麻烦！” 他一副“我替你们着想”的表情。

紧接着是第三根手指：“第三，一口价！爽快点！1亿信用点！现金！转账！立刻到账！数据你们拿走，我们保证忘得干干净净！” 他报出一个天文数字，眼睛都不眨一下。

最后，他摊开双手，身体向后靠进椅背，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恶劣的、带着怜悯的笑容：“第四嘛…你们自己滚回去慢慢测呗！多抓点‘小白鼠’，总能撞大运测出来！比在我们这儿…省钱多了，真的！” 他最后三个字拖长了调子，充满了真诚的“建议”。

凌影在旁边听着，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嗤笑，仿佛在赞同凌云这通胡言乱语。他甚至还嫌不够似的，懒洋洋地补充了一句：“方案二不错。那个‘潮汐力场盾’，论坛分析贴说能硬抗万吨水压，拆了卖零件应该挺值钱。”

投影中的“海渊”中将，那张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瞬间变得无比冰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个SSS级Alpha和一个SSS级Enigma，在精神高压下呈现出的这种肆无忌惮、近乎癫狂的敲诈和羞辱，显然超出了这位军方大佬的预料和容忍底线。

“年轻人，”中将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冰坨子砸在地上，“狂妄需要资本。海军不是慈善机构，更不是任由你们戏耍的对象。你们提供的方案，毫无诚意，甚至…充满恶意。”

“恶意？”凌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神经质地笑了起来，银瞳里高速流转的光芒带着疯狂的意味，“是你们…先放‘鼻涕虫’钻我们脑子的！现在嫌贵？嫌我们疯？”他猛地止住笑，眼神变得异常冰冷锐利，“穷，就别学人家搞尖端研究！又穷又没诚意，浪费我们时间！”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被冒犯的委屈和愤怒。

就在这剑拔弩张、谈判即将彻底破裂的瞬间——

笃，笃，笃。

清晰而富有节奏的高跟鞋敲击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地响起在会议室门外的走廊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会议室里凝固的、充满火药味的死寂。

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苏琉璃站在门口。

她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完美的米白色西装套裙，黑发一丝不苟地高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天鹅般优雅的脖颈。黑曜石般的眸子平静无波，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扫过会议室内的景象——投影中脸色冰冷的中将，神情紧绷的“信天翁”，以及会议桌这边，一个银瞳闪烁、亢奋中带着委屈，一个红眸半阖、满脸写着“老子不爽”的两个少年。

她的目光在凌云那句“又穷又没诚意”的余音上停留了半秒，随即，那完美无瑕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淡、却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夜清歌像只轻盈的粉蝶，从苏琉璃身后翩然闪出。她今天穿了件藕粉色的雪纺衬衫配白色铅笔裙，长发微卷，脸上挂着惯常的甜美笑容，琥珀色的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猫科动物。她的视线精准地落在投影中的“海渊”中将脸上，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夺目，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兴奋。

“哎呀呀，”夜清歌甜腻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会议室，目光在剑拔弩张的双方之间扫了个来回，最后定格在凌云和凌影身上，语气带着夸张的心疼，“看看把我们小云和影委屈的！跟姐姐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了？是不是…有人又穷又没诚意，还凶我们家的宝贝？” 她一边说，一边自然地走到凌云身后，纤细的手指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搭在了凌云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苏琉璃没有立刻说话。她步履平稳地走进会议室，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无形的节奏点上。她径直走到会议桌的主位旁——一个原本空着、却仿佛天然为她预留的位置。她没有坐下，只是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光滑冰冷的桌面。

然后，她抬起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平静地看向投影中脸色铁青的“海渊”中将，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不带一丝烟火气，却清晰地传遍了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将军，小孩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她微微颔首，姿态无可挑剔，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接下来的事情，由我，苏琉璃，九宣集团深海计划总负责人，代表九宣集团，与贵方详谈。”

正式的商谈

苏琉璃清冷的声音在会议室内落下，如同一块投入死水的寒冰，瞬间冻结了所有躁动的空气。投影中的“海渊”中将脸色铁青，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过苏琉璃平静无波的脸庞，又掠过她身后夜清歌那毫不掩饰看好戏的灿烂笑容，最终定格在会议桌另一端那两个依旧散发着异常气息的少年身上。

他肩章上的将星在虚拟光影中微微闪烁，声音低沉，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被冒犯后强行压抑的怒火：“苏小姐，贵方的测试员似乎欠缺专业素养和基本的尊重。”

“专业素养？”夜清歌抢在苏琉璃开口前，甜腻的声音带着夸张的惊讶响起。她依旧站在凌云身后，指尖轻轻搭着他的肩膀，琥珀色的眸子却如同探照灯般扫向投影中的中将，“将军是指他们成功触发了贵方梦寐以求的高阶能量共鸣呢？还是指他们用血肉之躯硬生生扛住了贵方投放的‘深潜者之触’精神污染模拟？哦对了，数据还溢出了呢！”她故作无辜地歪了歪头，“这难道不是对你们设备精度不足最‘专业’的证明吗？”

“清歌。”苏琉璃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截断了二妹的话头。她甚至没有看夜清歌一眼，黑曜石般的眸子依旧平静地直视着投影中的“海渊”。“专业素养由结果界定。至于尊重，”她微微颔首，姿态无可挑剔，“对于在非告知情况下提升测试参数、投放超出安全阈值的精神污染模拟体，并导致我方测试员精神受创的合作方，我想，保持‘克制’已经是最大的尊重。”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会议桌的感应区优雅而精准地点了几下。桌面中央的全息影像再次亮起，这次不再是星图，而是两份并排呈现的文件投影。左侧是经过技术修正的、第三阶段极限测试的部分数据流图谱，那些扭曲到骇人的峰值和中间大片的空白无声控诉着传感器的无能。右侧，则是两份字迹工整、逻辑清晰的报告——《关于“深海计划”第三阶段压力测试遭遇未知精神污染模拟的分析报告》和《精神力过载共鸣状态初步观察记录》，署名赫然是“凌云”和“凌影”。

“这是测试员基于亲身经历提交的初步分析。”苏琉璃的声音清冷平稳，如同在宣读实验数据，“其中详细记录了遭遇‘深潜者之触’的精神污染特征、侵入模式，以及他们被迫进入深度共鸣状态后，感知到的能量聚合反应的部分特征和…短暂的同化尝试。”

投影中的“海渊”中将眼神猛地一凝，目光死死锁住那份“同化尝试”的描述。作为“深渊凝视”项目的核心负责人，他太清楚“深潜者之触”的可怕和难以对抗。常规应对只有硬抗和切断链接规避，同化？这几乎触及了他们项目追求的终极目标之一！这份报告的价值，瞬间压过了刚才被羞辱的怒火。

然而，未等他开口索要详细数据，一个带着点神经质亢奋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同化？哈！”凌影嗤笑一声，猩红的眸子半眯着，里面残留着精神受创后的暴躁和被当成小白鼠的不爽，“说得轻巧！那玩意儿钻进来的时候，感觉就像被一万条冰冷的鼻涕虫糊在脑浆上，还在里面产卵！要不是废物灵机一动…”他瞥了凌云一眼，后者正低着头，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快速敲击着某种复杂紊乱的节奏，银色的瞳孔失焦般盯着桌面，仿佛沉浸在高速运转的计算中，“…硬拉着老子共鸣，现在坐在这儿的可能就是两具被掏空的白痴！”

“海渊”中将的眉头深深皱起。凌影的描述虽然粗俗，却无比精准地印证了他们对“深潜者之触”的了解。这种原生精神污染源最可怕之处，就是那种黏腻、冰冷、试图寄生并同化宿主意识的特性。

“共鸣的代价呢？”中将沉声问道，目光锐利如刀，试图穿透凌影的暴躁和凌云那怪异的状态，“失控的能量溢出，精神紊乱，甚至…永久性损伤？你们的报告里提到，‘消耗骤降，强化倍增’，但这只是表象！瞬间的力量爆发需要付出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现场微妙的气氛。夜清歌搭在凌云肩上的手指微微收紧，苏琉璃的黑眸也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审视。

就在这时，一直低着头的凌云猛地抬起了头。银色的瞳孔里高速流转的光芒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亢奋，嘴角勾起一个怪异的、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弧度。

“代价？将军，您看小说吗？”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不等对方反应，便自顾自地飞快说下去，“那些主角爆种，哪个不是先残血再锁血？我们俩嘛…”他指了指自己和凌影，“代价就是现在这样咯！一个像被踩了尾巴的疯狗，”凌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个嘛…脑子烧得有点嗨，总想拆点啥或者算点啥。”他神经质地笑了笑，指尖敲击的速度更快了，“不过，比起被‘鼻涕虫’彻底寄生同化，这点代价简直赚翻了好吗？”

他无视了中将愈发阴沉的脸，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银色的瞳孔闪烁着狡黠而危险的光芒：“至于您关心的‘表象’和‘内在’…报告里写得还不够清楚？那我免费附赠点‘亲身经历’的干货好了。”

话音未落，凌云和凌影甚至没有眼神交流。一股无形的意志瞬间降临会议室！

嗡——！

空气再次剧烈扭曲！一个比之前更凝练、更稳定的微型能量漩涡瞬间出现在会议桌上方！直径依旧约两米，核心是深邃如暴风雨海眼的银蓝，边缘缠绕着暗红色的流焰，散发出毁灭与生机交织的诡异威压。但这一次，漩涡的旋转速度明显缓慢了许多，结构也显得更加“有序”。强大的精神威压和信息素能量如同实质的潮汐，一波波涌向投影中的中将和“信天翁”，带着清晰的示威意味——看，我们能控制！代价？那是我们的事！

“信天翁”的身体瞬间绷紧，灰色的鹰眸死死盯着那能量漩涡，即使身为Beta，那纯粹的精神压迫感依旧让她感到了窒息般的压力。中将的投影似乎都扭曲了一下，他放在桌面下的手显然攥紧了。

漩涡持续了五秒，再次消散。凌云微微喘息，脸色又白了一分，但眼神中的亢奋更盛。凌影则重重哼了一声，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发泄后的快意。

“如何？这个‘表象’够不够‘内在’？”凌云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的沙哑，却充满挑衅，“想要可控性和稳定性数据？想要复现条件？”他报出一个让“信天翁”瞳孔骤缩的天文数字，“这个数，买我们配合你们下一次测试的‘门票’！或者…”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伸手进口袋掏出了他那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智能手机。凌影也几乎同时，动作粗暴地摸出了自己的同款手机。两人旁若无人地解锁屏幕，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起来。

“或者…你们自己研究研究这个？”凌云头也不抬，语速快得像连珠炮，“‘铁血熔炉’论坛，ID‘深渊观察者’，三个月前发的技术贴，《论深潜者级精神污染源对抗的第三种可能——能量层面的逆向解析与局部同化可行性猜想》，里面引用了十七篇军方内部技术报告摘要（当然是脱敏版），推导过程嘛…啧啧，漏洞多得像筛子，但核心思路和我们被逼出来的野路子，居然有百分之六十三点七的相似度！”

凌影配合默契地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往会议桌中央一推，屏幕上赫然是“深蓝兵锋”论坛一个热帖的截图，发帖人ID“破浪者”，标题《从“潮汐III型”力场盾失效案例反思对原生精神污染源的被动防御策略》。他猩红的眸子带着讥讽：“看看这个‘民间大神’的分析，人家从你们几次实战失败案例里，都能倒推出‘深潜者之触’的部分干扰频率共振点！再看看你们官方实验室搞出来的玩意儿？除了堆能量硬抗，就是堆算力屏蔽！效率低下，耗能惊人！难怪我们共鸣炸一次，你们的传感器就爆一次！”

凌云也把手机屏幕推了过去，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摘要和论坛分析截图，包括他刚刚提到的“深渊观察者”的帖子核心论点。“再看看这个，”他指尖点着屏幕上另一个论坛截图，“ID‘星尘技师’，在‘前沿科技狂想’板块发的脑洞——《论基于精神链接共振原理的超限能量聚合约束器设计（伪）》。虽然是个民科的幻想贴，但他提出的约束模型雏形，和我们共鸣状态下能量聚合的部分特征，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五十八点二！你们拿着天价预算的实验室，思路还没民间野路子和科幻爱好者开阔？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语速飞快，配合无间。手机屏幕上那些来自各个军事科技论坛、幻想板块的分析贴、技术猜想、失败案例讨论截图不断被调出、放大、对比。凌云凭借着对测试数据的深刻理解和高速运转的大脑，精准地点评着军方现行技术的弊端、论坛分析的闪光点和谬误，以及这些“民间智慧”与他们亲身经历的共鸣状态的奇妙契合点。凌影则负责用最粗暴直白的语言进行总结性打击和嘲讽，配合他那张写满“你们就是废物”的脸，效果拔群。

“海渊”中将的脸色从铁青转为涨红，再由红转白。投影中的影像甚至出现了细微的抖动。他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有相当的眼光。凌云和凌影引用的那些论坛帖子，有些ID他甚至在内部技术简报上见过，是军方刻意关注甚至接触过的民间科技颠佬！那些帖子里的分析，很多在军方内部也引起过争论，甚至启发了某些项目方向！而此刻，这些零散的分析、大胆的猜想，甚至是不切实际的狂想，被这两个刚从高中毕业、刚经历了精神污染冲击和能量失控的少年，结合他们亲身测试得来的核心数据碎片，串联、印证、批判，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海军装备研发部在相关领域的笨拙、保守和创新乏力，兜头盖脸地罩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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