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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荒16,5

小说:饿殍第三线—落荒饿殍第三线—落荒 2025-09-08 22:39 5hhhhh 7090 ℃

“先听个有意思的……烟云楼里面最近来了个新人,贼骨头,你猜猜是谁?”

烟云楼人来人往我怎么知道,又不是老鸨或者房籍先生,我摇了摇头,既不知道,也没什么兴趣。

“哈哈~那姓冷的狗官家里还有女眷,居然也被送到这里了,真是活该!哈哈哈哈哈!”

芸放肆的笑了起来,那模样让我想起了以前舌头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刚刚才出现在我的梦中,以前就是这样以别人的不幸为乐。不过芸这种反应我也可以理解,一直压榨欺凌自己的仇敌家眷沦落至此,肯定会感到快意。不过那冷夫人……好像也不是什么极恶之人,被自己的夫君连累至此,也算是家门不幸吧。

“那姓冷的犯了什么罪,家眷怎会送到这里?”

“听说他以前做官时贪赃枉法的事情败露,还畏罪潜逃,被京官定罪,才会受到惩罚。”小崽子在一边补充,她看了看芸,芸也转头冲她笑笑。

“不过,听芸姐说。这狗官的定罪也太快了些,就算是京官直审,也起码要一个多月才能结案,如此之快定罪,家眷还要连坐,肯定事有蹊跷。”

她顿了顿,看着我接着说道。

“按照常理,若不是官官相护,便是那冷大人已经成为了弃子……良爷,你不是说过,有一些记录,还给了个叫雷的锦衣卫,也许冷大人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正是和那雷有关……”

我闭上眼睛,回忆起在冷家与锦衣卫相遇的一幕。当时为了拿走狗官几年来留下的记录,不得已打昏了监视的锦衣卫,不过后来被那个叫雷的家伙追上,还骗走了我带出的书信、银票、以及一本涉及“下官”的黑料。如果狗官的家眷被送到这里,也许就是官家发现了那些记录,为了报复狗官,才将他的女眷送入这里。这么一想,那个姓雷的也许是官家的狗腿!妈的!这样他就知道了有人在背后作梗,要是当时与他拼上一拼,直接就地灭口,搞不好会省去很多麻烦!还怪我当时不够谨慎,有些得意忘形了!

就在我一五一十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时,小崽子却摇了摇头,并未完全肯定我的想法。

“良爷,你说的情况确实有这种可能,你遇到的锦衣卫确实有可能就是官家的打手,但我认为还有一种相反的情况……”

这小崽子,居然还能想到相反的情况。小脑瓜子想的还真多!话说回来,什么叫相反的情况?

“若是那个叫雷的锦衣卫并不与官家一伙,收到良爷搜集到的黑料,便有了物证,但若想扳倒官家这股势力,仅凭书信与记录是不够的,文字可以伪造,还需要更多证明……”

“证明?锦衣卫自己顺着记录去查便是,还需要什么证明?”

我有些不解,不明白小崽子说的证明是什么意思。满穗看着我一脸呆呆的样子,捂着嘴轻笑一声,眨眨眼说道。

“既然物证是良爷搜来的记录,那最重要的人证,便是记录下这些事件的人,良爷……你现在想想,那记录的人究竟身在何方?”

身在何方?冷大人已经被不明身份的凶手剁了脑袋,只留下一具无头尸身,还拖累了几个盐帮的弟兄,这是我亲眼所见。但这又与冷家的女眷被送到这里有什么关系……

不对……再仔细想想。

若锦衣卫不知道狗官已经身死的消息,必定会想法设法将其抓住审讯。他们如果以为狗官现在藏了起来,很可能会施计将其引出。若是想要将一个躲藏的人引出,那最好的方法,便是拿他最亲近的开刀……至少对我来说就是如此。

“小崽子……你的意思是……冷家女眷被送到这里,就是为了逼迫姓冷的现身投案,换取家人平安?”

“呵呵,你这笨贼,总算是开窍了……”

芸不屑的冷哼一声,不过这一次,她总算是肯定了我的说法。

“锦衣卫便是这样,为了查案,从来不择手段。现在虽然不知道锦衣卫到底是与长安官场沆瀣一气,还是两者处于对立。不过你要知道……锦衣卫自身也并不是铁板一块,京城与地方卫所有着利益冲突,即使是锦衣卫本身,也划分着不同的势力范围。哼……你们男人,总会为了那些无聊的权利斗得你死我活……”

芸顿了顿,看向门口,似乎在提防是否有人偷听。她走到门边,小心看了看门缝,确定没人偷听后,才回到房间,压低声音说道。

“还有件事,在你昏睡时已与小穗说过,现在告诉你也罢。就在昨天,其他头牌已经回到了烟云楼,我问她们去哪,都对自己的去向绝口不提,只是说要做一场排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什么?”

我隐约察觉出了芸想要暗示的东西,但就像身处迷雾之中,看的不大真切。像我这种常年混迹山林的盗匪,哪明白大城里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勾栏之地更是只去过一次,说白了,还是没什么见识……

“蠢货!近期就会有一个大人物来到长安,而且身份不是一般的尊贵,甚至我的那些姐妹,都不敢说出这个人的身份,或者根本就没告诉她们!而且我也是听说,长安城里锦衣卫的活动突然增多,甚至连那些黑道首领,都减少了光顾的次数,现在你明不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脑海里灵光一闪,我忽然明白了芸和小崽子的意思……如果真如芸所说,近期会有一个尊贵的大人物来到长安,那烟云楼艺伎们所做的排演,正是为了迎接这个家伙。芸的脸被狗官打伤,不便露面,才没有被召集同去。而那些锦衣卫……他们所做的活动,要不就是为了这个“尊贵之人”的目的铺路,要不就是为了打探江湖的各路消息,做好各项安保工作。来长安的这个人,也许就是长安官场的幕后黑手,也有可能是与官家对立之人……不管那种情况,这人的身份一定绝对凌驾于大小官差之上……究竟是什么人拥有这么大的权利……

“校尉大人……”

我想起了抓捕狗官那晚,那姓冷的喝醉了酒,将我认成另外一人所说的话。难道来者就是这个校尉大人?

“在抓住狗官的时候,他喝的迷迷糊糊,称呼我为校尉大人……会不会……”

“贼骨头,你知道校尉是几品官吗?”

“呃……不是三品……就是四品吧……”

我红着脸,略有尴尬的答道。如果这个校尉真的这么厉害,应该品阶不低,随便说一个吧……

果然,我的回答立刻引得芸嗤嗤嘲笑起来,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傻瓜。好在小崽子还在帮我,说自己也不知道。芸这才止住笑声,笑眯眯的解释起来。

“校尉只是个七品官,最多只是六品,可能比狗官的通判品阶还要低呢!”

“既然是比那姓冷的品阶更低,为何狗官如此怕他?”

我皱着眉询问着芸,对于官场上的事,我确实一窍不通。这女人是个老江湖,知道的确实强于我数倍。芸收起笑容,缓缓说道。

“虽然品阶较低,但实权可不小,锦衣卫便是皇帝老儿的眼线,要是得罪了他们,那惹得麻烦就大了。如今各地反军四起,锦衣卫已经忙的焦头烂额。若是官家负责的属地有人谋反,或者与反军串通一气,对当地的政要大员,可不是个值得骄傲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皇帝老儿会来长安?!”

“呵呵,我可没这么说……”

“良爷……芸姐刚刚所说的一切只是猜想,也许良爷说的才是事情真相,当然……也有可能……咱们都猜错了。若想知道更多,只能搜集更多信息,才能做出结论。”

满穗在我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催促道。

“饭都凉了,良爷快把饭吃了吧,冷饭可不好吃……”

我沉默的扒拉着饭,思考着方才的谈话。如果真如芸的猜想那般,一个“大人物”会来长安,锦衣卫得到的那本“下官”,便是切切实实可以邀功的证明。如果加上人证,便能更加做实狗官们的罪证。若真是如此,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只不过这个雷的身份胡爷还在确认,到底这家伙能不能成为我们的助力,或者是更加危险的敌人,现在还不为人知……

对了……还有个问题,藏在烟云楼八楼的石脂,究竟有何做用,又是何人所为?

这么多石脂,要是真燃起来,足够烧掉大半个街区,若是在大风天气引燃,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白玲所属的刺客组织便是收集石脂的幕后黑手,而那个被称为“师傅”的家伙,才能解释这背后的一切缘由。

可这刺客组织为何会操纵冷大人,又间接操纵烟云楼的艺伎,躲藏在长安的阴影里,成为作恶的帮凶,难道这些刺客又是与官家一边的?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究竟谁才是这幕后的真正黑手,那个叫校尉大人的家伙,又是何人?

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零星的信息碎片还是太少,不足以拼凑出事件的全貌。但至少现在已经有了些许头绪。只是……我们这些草民艺伎,居然被牵扯进这么大的阴谋中,想想实在是可笑。要是以前知道这些,我早就撒丫子跑的离长安城远远的,再也不回来,绝不掺和进这摊浑水。但如今的我却无法就这么逃走,这些石脂火油,牵扯的可能是成千上万条无辜性命,我不能……我不配就这么逃了,如果这次我像个懦夫般带着小崽子离开,带着她去一个所谓安全的地方,那她会原谅我吗?她会原谅一个杀害了这么多人,遇到危险却只会拍拍屁股溜之大吉的人吗?

呵……也许她会原谅我吧,但即使这样,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那样的我,不配和她在一起,更不配与她长相厮守,我会一直觉得自己是一条落荒而逃的狗,而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抬起头,嚼着嘴里的饭。满穗正笑眯眯的看着我,似乎看我吃她做的饭,让小崽子的心情非常愉快。但我已经暗暗下了决心,我不会逃的,但也不会放任她卷入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得留好后路,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心爱的女孩。也许我们的挣扎最终会以失败告终,最终的结局,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不过对于一个盗匪来说,倒也是种罪有应得的死法。但无论如何,我要保证让她活着,好好活着……在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有她的朋友……她的姐姐陪伴,幸福的度过余生……

在芸的闺房大约躲藏了五天,期间一直受着满穗的照顾。伤口愈合的很快,除了用力时还会隐隐作痛,已经没什么大碍。本就是飞针造成的刺伤,还好女人的力气不大,若是男人投掷,伤口处理起来估计还会麻烦些。芸自从被狗官打伤脸以来,便用着身体抱恙的借口一直没有接客,算起来已经过了不少时日,她的本性已经开始显露无疑。与我们在一起时,完全没有刚开始见到她时那种带着假面的客气,倒更像是个大大咧咧的汉子,连化妆都懒得画了。不过为了避免引人怀疑,还是会安排郎中每隔几日来她这里瞧病,芸便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而我则躲在床底,避免被人发现。这女人还真会演戏,若不是知道她的底细,还真以为她得了什么重病。郎中无法查出病因,便只能给她开些补药,到最后,这些补药都进了我的嘴里,也让身上的伤好的更快。整日窝在床下有些憋屈,像只老鼠似得,我也想出去走走,透透气了。不过好在有满穗陪在身边,被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而且每晚与我同寝,睡前的亲昵,或者说“惩罚”,便成了每天最大的乐趣,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小心翼翼,不让芸听见,到后来小崽子变得更加胆大,每次与她亲吻都像要吸干我的精气一般,经常会憋得喘不过气。不过自从第二次直接喂我“喝药”之后,她便再也不提这事了,估计是跟郎中咨询过,才发现自己着了白玲的道。虽然我也不是有喝尿的怪癖,但这么刺激的事一下不能做了,居然让我隐隐有些遗憾,虽然暂时不能体验那樱丘流出的泉水,但她的芳唇还是唯我所独占,还有那口中的巧舌,在亲吻的时候,也是别有一番滋味,这不愠不火的情趣反而更加剧了我腹中的那团火焰,不如说……快把我憋死了……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幸好头顶还睡着一个人,床底的空间又小。我得时刻提醒要坚持自己的承诺,除非能给她提供稳定的生活,否则绝不对她出手。

不过有一点,始终令我放心不下。那便是白玲的去向,在我中镖之时,她非但没有趁机杀我,反而帮了我们一把。她杀了两个侍女,便独自离开,说以后会来找我们,却一直杳无音信。虽然我觉得她不至于背叛芸和青,但万一被那个师傅察觉异常……会不会出什么事?目前在长安我手中的人脉除了青的盐帮,还有便是吴从义吴大人。要是想给满穗留条后路,还真是一件棘手的事,要是有鸢这样的人在就好了……做着自己的生意,虽说干的不算好事,路子倒也活络。大半年没见面,也不知他们在解州过得如何……

不知不觉,时间又到了傍晚。我还是像往常一样躲在床底,百无聊赖的听芸和小崽子对话,偶尔插上几句。忽的听见有人叩响了芸的房门,满穗立刻跑去开门。从垂下床单的缝隙中,我隐约瞧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华丽的艺伎,似乎和芸一样属于烟云楼的头牌。这倒是有些奇怪,自从白玲给芸下毒那日起,这边就一直放出风来说芸身体有恙,不便叨扰。平日里她的那些姐妹也就不怎么来看她,最多在门口留些礼品,但从不进门。可这次,就在满穗刚把门打开的时候,那艺伎的一只脚便直接跨了进来,把满穗惊得一愣,不过那艺伎是独自前来,并没有带什么人,衣装打扮也不是能够战斗的样子,应该……没问题吧。

不过,要说来是来看望,也不大合理。现在正是烟云楼开始热闹的时辰,这个点跑来探病……还真是有些奇怪。这女人难道找芸有什么要事商量?

“雾姐姐?”

听见满穗的呼唤,我才知道这个艺伎的称呼叫“雾”,也是烟云楼的八大仙之一。我想起来,以前翻看那本“烟花”的时候就留意到她的名字,这个艺伎也杀了不少人,上面有很多篇幅都留有关于她的记录,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连芸都亲手毒死过招募的杀手,这个女人的手上估计也没少沾血。我立刻警觉起来,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佩刀的刀把,从缝隙中死死盯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

“小穗儿,芸姐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还有些虚弱,正在服用开的补药,不过有所好转,雾姐姐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女人露出担心的神色,对满穗笑了笑,自顾自往屋内走去,屋内正中有一张桌子,她在桌边坐下,满穗赶紧跑过来,恭恭敬敬的给这个叫雾的女人倒茶。我倒是第一次见小崽子伺候其他头牌,举止还挺得体,芸应该教过她不少。满穗也称呼这女人为姐姐,让我觉得有些好笑,这烟云楼里面这么多艺伎,你可得有多少姐姐……

女人在桌边坐定,接过满穗倒的茶,优雅的吹了吹水中的茶叶,温柔的笑了笑,这笑容简直无懈可击——举手投足都那么亲切迷人,恰到好处的训练,营造出轻松的氛围,这真是一副完美的面具。

“小穗儿,我想和芸姐单独说两句话,可以吗?”

唔……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却已经像生了根似得坐在原地,那还问个屁啊!

满穗抬起头,用请示的目光看向芸,芸坐在床边,我看不见她是什么表情,不过小崽子立刻像得了令似得,乖巧的点了点头。她站在雾的身后,我清楚的看见,这家伙看向我躲藏的位置,轻轻的眨了眨眼,说了句“那你注意休息。”便离开了房间,出去时还小心合上了房门。我听见她“咚咚咚”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应该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屋里只剩下芸和雾两人,还有我——躲藏在床下偷听。也不能算是偷听……芸既然默许了我的存在,便是觉得我知道也无妨吧。

头顶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芸缓慢挪动着身子,从床上走到桌边,又坐到雾的身边。就在她下床的一瞬间,我仿佛觉得雾的眼睛盯住了这边,好像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让我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那艺伎的目光便落在了芸的身上,跟随着她,直到芸来到自己身边。至此之后,便再也没有看向我这边,而是专注于同芸的对话。

“芸姐……最近恢复的还好吧?”

“嗯,托你们的福,好些了……话说回来,现在只有咱们两人,你怎的还称呼我姐姐,我明明比你年纪小,叫小芸就可以了呀~”

芸的语气轻松随意,但并没有与我们在一起时那般放肆。若是要形容的话,更像是和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聊天。

“这可不行,姐姐虽然年纪不算最大,可在咱们这八大仙中,大家最信任的便是你,如此说来,喊你一声姐姐,也不算你讨得什么便宜~”

这女人的场面话说的可真好听,不过……没想到芸还挺受人尊敬。这女人不是动不动就把脏鞋故意踢到床下,便是对我冷嘲热讽的取乐,最近还开始说些下流笑话调侃满穗,经常把小崽子羞得满脸通红。就这幅样子……没想到还会受人尊敬?

芸笑了笑,用客套话谢过雾的夸奖。两人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聊起了日常话题,听上去有些无聊。不过我知道这女人此次前来,还把满穗支开,肯定不只是为了聊这些,她一定有更重要的事要对芸说。

大概聊了一盏茶的功夫,我就这么躲在床下听她两交谈,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倒像是朋友间的谈天说地,若没有看过那本烟花,我根本不可能看出这两个人的身上都背了不少人命。这两人的代号正如她们给人的感觉,一个芸一个雾,都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摸不透,但从聊天的风格可以看出,芸的性格似乎更直爽些,那个叫雾的艺伎讲其话来慢条斯理,看上去更稳重些,若是问她的兽相……我更觉的她像是隐藏在洞穴中的某种凶兽,无法看清真身,但她的眼睛……虽然给人一种包容柔和的感觉,但那包容的目光之下,隐藏着深不见底的绝渊,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真不知道那些一掷千金,来此寻欢的男人,为何能忍受与这些恐怖的凶兽共处一室。

“既然芸姐身体安好,那我就不打扰了,姐姐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别太辛苦,若是遇上不好应付的男人,直接甩脸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雾被芸的话逗乐,呵呵笑出声来,我却觉得有些奇怪。这个艺伎来找芸,还特意把满穗支出去,难道真是来探病的?这怎么可能!还是说她们刚刚的聊天中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暗语,已经传递了必要的信息?该死!若真是如此,我一句都没听明白!怎么想都觉得那只是正常的嘘寒问暖,这两个女人到底说了什么!

就在我冥思苦想之际,叫雾的艺伎拍了拍裙摆,起身准备要走,算了,等她离开再说吧。如果等她走了我再去问芸,也不知道这个娘们会不会说真话!

“对了芸姐,烟云楼新来了几位乐籍,你可听说她们的身份?”

“哈哈~我就猜到你会问这个,我也听说了,那姓冷的家中女眷,被送到这里来了,对吧。”

这还差不多,这个叫雾的女人说话遮遮掩掩,非得等到最后,才把最重要的话题说出来!我想听的就是这些,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二人的对话,一个字都不敢放过。

“说来也怪,前些日子,那姓冷的还给我安排活计,如今人却失了踪迹,家眷被送到这里。听说他犯了什么大案,被朝廷降罪处罚,芸姐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也不知情,这条老色狗,临走时还狠狠打了我一巴掌,害的妾身无法见人,没想到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还人间蒸发……我心里暗暗好笑,确实是人间蒸发了,已经下了地狱,芸明明知道这些,却没有告诉这个艺伎实情,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听说,来的那几个新乐籍里,有他的夫人、几个小妾,似乎还有个妹妹。冷大人应该是身负要案,而且已被定罪,才会连累全家都被发配到这。芸姐,你觉得……会不会和咱们做的那些事有关?”

唔……听上去这个叫雾的艺伎有点担心东窗事发?毕竟那个冷大人威胁过她们,如果自己出了什么意外,那烟云楼所有的罪行记录都会交给官家,拉几个头牌一起下水,这帮女人才奈何他不得。现在人不知所踪,她们肯定会担心那些记录的下落吧。

“雾姐姐说的有理,若真是如此,你有何打算?”

芸还是一副冷静的模样,她已经从我们这里了解了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却没对雾透露半个字,我越发觉得这女人才是深不可测。明明放肆的开着玩笑,却如此谨小慎微,而她的目的……我仍然一无所知。

“姐姐问我的打算……芸姐,你觉得咱们趁此机会逃出烟云楼,会不会是个很好的机会?”

逃?!这女人居然说想逃?!若是这种说法,那芸不是也可以逃走?

“呵呵,雾姐为何觉得,现在逃跑是个很好的机会?”

芸没有正面回答雾的问题,只是轻笑了一声,但我却觉的若是自己处在她的位子上,这个提议一定会让我心动不已。

”唔……毕竟官家的联络人断了,现在趁着还没有其他人顶替,上面又没人怪罪到我们头上的时候,逃跑是不错的选择……如果咱们做的那些事真的被冷大人交给官家,那可不是杀头那么简单……可能家人朋友,也会遭到诛连……”

“既然家人朋友都会遭到诛连,逃又有何用?再说,你我不会武功,只是凭借一张嘴,还有靠出卖这幅皮囊,才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就算逃了出去,又能做得了什么……又能躲在哪里……”

芸的语气十分平常,就像是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但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雾叹了口气,盯着杯中的茶水,沉默下来。半晌,她才抬起头,苦笑了一声说道。

“姐姐说的是……外面兵荒马乱,逃也没有地方,在这儿接客,毕竟还能讲些道理,若是在外面,可能比这里还要惨的多吧……”

“谁知道呢……我只是没有地方可去,懒得逃罢了……仅此而已……”

“呵呵……”

雾在无奈的苦笑,脸上露出不甘的神情。芸倒还是那样,带着琢磨不透的笑容看向身边的伙伴,轻声问道。

“说句实话,我以为几个姐妹里,你是最不想逃走的。毕竟你和我一样,做的都是要命的勾当,咱们杀了这么多人,早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为何事到如今,你却有了这种想法?”

“是啊……为什么呢……”

雾露出释然的表情,长叹一声,抬起头,凝望着那一轮无法看见的月亮。她的脸正对着我……有不舍,有无奈,甚至还有几分愤怒,无论包含着何种情绪,我都能看出其中酝酿着的最深切感情。

“为何明明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事到如今……却还想活下去呢……”

是希望。

她想要活着,她希望活着,我不知道她活下去的理由,也不知道为何要这般苟且活着,但我知道,她对这个世界还有不舍,不舍到即使能够委曲求全,也想要继续活在这世间。

“芸姐……我好想再见见自己的爹娘,离家这么多年,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身体是否安好……就算他们死了,我也想去给他们上坟……烧烧纸……见最后一面……”

雾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我完全没有想到,这女人居然会表现出如此软弱的一面,记录本上杀人如麻,多次安排杀手行刺的女人,居然像一个小姑娘似得开始思念家乡。我甚至怀疑这也是她的假面,直到芸轻轻将她搂住,拍着雾的背安慰她,我才明白,这个女人并不是在做戏,而是她的真情流露。

“好了,别难过了。都这么多年,还放不下这这些事情……咱们这种身份,还是不要见自己的爹娘为好吧……”

无声的泪水从雾的眼中流了出来,她没有发出一声啜泣,只是无声的哭着,对那高悬的明月宣泄着自己的情绪。不过她毕竟是烟云楼的头牌,哭了一会,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又戴上了迎客时的面具,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的说道。

“抱歉芸姐,我有些失态了。狗官一时不在,没了人约束,才动了这些念头,你可别笑话我。”

“怎么会,这里姐妹们都是一条心,没人会笑话你。”

芸一边说着,一边给了雾一个温柔的拥抱。雾破涕为笑,小心擦去脸上所有泪痕,确定看不出一丝痕迹,才与芸告别。我在床下望着她离去,真不敢相信刚刚还让我汗毛直竖的女人,在芸面前跟个小妹妹似得。要是她知道我躲在床下,会不会为了避免这幅样子被他人知晓,直接杀我灭口呢……

女人的脚步渐渐远去,正当我感叹之际,冷不防芸朝我这边踢了一脚,一个白色物体立刻飞了进来,不偏不倚砸在我脸上,惊得我哎呦叫了一声,定睛一看,又是她穿的鞋!这娘们!每次叫我都喜欢把臭鞋踢进来,直接拍拍床板不行?

“瞧你看的聚精会神的,屁都不放一个!有意思吗?”

“你明知道老子在这儿,还跟那娘们啰嗦,不就是故意让我看的?!”

我没好气的答道,一把将,鞋扔了出去,从垂下的床单中伸出头,打算与她掰扯一番。芸又恢复了那副放肆的模样,笑呵呵的将鞋穿好。我瞧着她走近,一屁股做在床上,震的整个床板抖了一下,明显又想嘲弄我。

“那你说说,看了之后有什么想法?”

“我倒想问问,明明我们告诉过你实情,为何不如实相告,她要是想逃,就让她逃了算了……”

其实我提出逃走这个想法,怜悯是一方面,此外,我始终对这些手上沾血的女人抱有警惕,不知道她们跟白玲到底是不是一伙的,能支走一个是一个……等到与幕后黑手决战的时候,我不想身边再出现那两个死去侍女一样的疯子。不过听雾的语气……至少芸和白玲知道的情报她不知情,而她作为烟云楼级别最高的艺伎,还和芸一样是专做杀手的,是否能说明烟云楼对幕后真相仍不清楚,只是作为被操纵的工具?

“你倒是心软,我刚刚的话难道没听到?像我们这种人,大部分人都死了爹娘,就算不死,也不会相认,躲还来不及。就算逃,又能逃去哪里?”

“你别总是在老子面前叫苦,青可是一直惦记着你,还有别人也在惦记着你,要真算起来,惦记你的人比我还多呢!”

“哼!”

芸撇了撇嘴,露出不屑的神色。我心里默念着白玲的名字……若不是满穗阻止,我真想说出来。白玲姑娘……她就算亲手杀死自己的同伙,也想要护你和青周全,如此情深义重的朋友,到哪能够找到!

说到朋友,我忽然想起来。白玲说过自己杀了另外两个幸存的女孩,也不知道芸是否清楚她两的结局?

“对了,你以前说过,你,白玲,青,还有另外两个女孩一起从山贼手中幸存了下来,你和白玲的情况都说了,另外两个女孩呢,她们怎么样了?”

“那你还得问问贼头子!他告诉过我,两个人出去一趟便失踪了!说什么屁话……肯定是被他卖了!连白玲都能为他去烟云楼卖身,另外两个女孩不也是一样!被他当做摇钱树!”

芸一副愤怒的样子,不过在我看来,白玲在这件事上还真没撒谎,这两个女孩的死估计与她有关,只不过芸将女孩的失踪归罪于青的头上,加上白玲的事,才这么憎恨他。我心里憋了一堆真相,想告诉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但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

“良爷,我那故事对你说了这么久,你怎的突然记起这事?”芸的眼睛眯了起来,怀疑的看向我。“难道你清楚……那两个姑娘的下落?”

“我怎么可能知道,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又没对我说过!”

“一个叫顺姑,一个叫宁儿,你要是知道她们的下落,一定要告诉我!”

“行行行,若是知道她们的下落,老子一定告诉你!”

“你对天发誓,关于她两的下落,你没有瞒我!”

“我对天发誓!不清楚宁儿和顺姑的下落,这样总可以了吧!”

嗯,我只知道她们死了,其他的一概不知,这也不算骗她。

见我发誓,芸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不满的瞪了我一眼,仿佛刚刚又招惹到她,明明老子啥都没做,真是冤枉。我缩回床底空间,开始思索方才芸与雾的对话。其实我们也有很多事瞒着芸,但并不是出于恶意。既然她选择将实情隐瞒自己的同伴,我也确实不便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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