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3

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懒洋洋地铺满法师塔的起居室。我蜷缩在窗边的软榻上，膝头摊着一本时装图册，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一缕红发玩。艾琳坐在对面的书桌前批改学员报告，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看够了吗？"我没抬眼，却能感受到她的视线。

"永远看不够。"艾琳放下羽毛笔，伸了个懒腰，"特别是我的小公主沉迷于时装杂志的样子。"

我脸一热，赶紧合上那本满是华丽裙装插画的册子："才、才没有沉迷！只是蕾娜落在这里的..."

"哦？"艾琳挑眉，走到我身边坐下，"那为什么有人把喜欢的页面都折了角？"她熟练地翻到一页，指着上面那套深蓝色晚礼服，"比如这件，某人盯着看了足足十分钟。"

被当场拆穿让我耳根发烫。最近确实越来越喜欢这些女孩子气的东西，有时候甚至会在镜子前试穿各种搭配，一折腾就是大半天。这种变化既自然得可怕，又让我偶尔感到一丝微妙的羞耻。

艾琳的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别过脸，却被她扳回来。

"撒谎。"她的蓝眼睛直视我的异色瞳，"是不是又在想'曾经的我不会这样'？"

我微微睁大眼睛。她总是能一眼看穿我的心思。

"我有个提议。"艾琳突然说，手指滑到我的领口，把玩着那里的蕾丝花边，"我们来玩个游戏。我问你答，必须诚实。"

"什么游戏..."

"关于林晓和特蕾莎的对比。"她的话让我身体一僵，"别紧张，只是帮你理清思路。"

我咬着下唇点点头。虽然已经完全接受了女性身份，但直接谈论"曾经是男性"这件事还是会让我心跳加速。

艾琳微笑着凑近，近到我能数清她的睫毛："第一个问题——现在的你，还会想念原来的身体吗？"

"我..."这个问题像箭一样刺中我。曾经无数次在深夜怀念那个高大结实的身躯，但现在..."偶尔会。比如看到重物时，第一反应还是想用男性力量去搬，然后才想起现在得用漂浮咒。"

艾琳轻笑："诚实的好孩子。第二个问题——"她的手指滑到我的锁骨，"现在的身体，有哪些地方是你喜欢的？"

这个问题更让人害羞了。我低头看着自己交叠的双手，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可爱："手...现在的很好看。还有腰。"声音越来越小，"以及...腿型。"

"大声点，我听不清。"艾琳坏心眼地贴近。

"手和腰和腿啦！"我红着脸喊道，随即捂住嘴。

艾琳满意地点头："继续。现在穿裙子和裤袜的感觉是？"

"一开始很别扭..."我绞着裙摆，"现在觉得...很舒服。尤其是丝质面料，凉凉的触感..."越说声音越小，这种告白太羞耻了。

"喜欢我帮你梳头打扮吗？"

"...喜欢。"

"被我叫小公主的感觉是？"

"羞死了...但是..."我深吸一口气，"但是心里会甜甜的。"

艾琳的眼睛亮了起来，像得到糖果的孩子。她继续追问："如果现在有机会变回男性身体，但会失去我，你会怎么选？"

这个问题像一盆冰水浇下。我猛地抬头，发现她表情异常认真。"不会！"我几乎是喊出来的，"我...我已经是特蕾莎了，从里到外都是。林晓只是...一段记忆。"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心里某个结突然松开了。是的，我已经不再是他了。那个男大学生的记忆如同前世的梦，而现在的我——喜欢裙子和甜点，会为发型烦恼，被艾琳宠爱时会不自觉地撒娇——这才是真实存在的"我"。

艾琳似乎看到了我的顿悟，她温柔地吻了我的额头："最后一个问题——现在的你，幸福吗？"

眼泪不知何时涌了出来。我扑进她怀里，用力点头："嗯！虽然有时候还是很害羞...但现在的我，最幸福了！"

艾琳紧紧抱住我，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同样急促。就在这时——

"哇哦，我是不是打扰到什么了？"蕾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像触电一样从艾琳怀里弹开，手忙脚乱地擦眼泪。金发治疗师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堆药草，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来得正好。"艾琳自然地揽住我的肩，"我们在讨论特蕾莎有多适合女装。"

"艾琳！"我羞恼地捶她，却被她轻松抓住手腕。

蕾娜放下药草，歪头打量我："说真的，特蕾莎，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还像女孩子。"她大大咧咧地坐到茶几上，"我从来不会为穿搭花那么多时间，老妈总说我没个女孩样。"

这句话像魔法般让我僵住了。比蕾娜还有女孩子气？来自一个真正女性的认可？脸颊烫得能煎蛋，但心底却涌起一股奇异的喜悦。

艾琳在一旁露出玩味的笑容："听到了吗，我的小公主？专业人士认证哦。"

"别、别说了！"我把脸埋进手掌里，却忍不住从指缝偷看两人的反应。

蕾娜一脸茫然："我说错什么了吗？"

"恰恰相反。"艾琳像抚摸猫咪一样顺着我的红发，"你给了最好的赞美。"

蕾娜耸耸肩，显然没理解话中深意："对了，你们要不要去新开的甜品店？听说他们的草莓蛋糕很棒。"

我抬起头，眼睛一亮："要去！"随即意识到反应太女孩子气，又强装严肃，"我是说...如果你们想去的话。"

艾琳和蕾娜同时笑出声。前者捏了捏我的脸蛋："装什么装，你眼睛都放光了。"转向蕾娜，"你是不知道，这家伙现在能吃下三人份的甜点，还整天担心发胖。"

"艾琳！"我羞愤交加，"再说我就、就..."

"就怎样？"艾琳挑衅地挑眉。

"...就不理你了！"我憋出最"凶狠"的威胁。

两人笑得更厉害了。蕾娜擦着眼角："天啊，特蕾莎，你撒娇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女孩子气，老妈也不会整天念叨了。"

我红着脸瞪她们，却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是啊，现在的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孩子，会为甜点兴奋，会为穿搭烦恼，被调侃时会害羞，开心时会不自觉地晃小腿——这些曾经让我纠结的"女性化特质"，如今已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走吧。"艾琳站起身，向我伸出手，"我的小公主。"

我自然地搭上她的手，站起身后习惯性地整理了下裙摆。蕾娜在一旁看得直摇头："看看这仪态，我输了。"

艾琳俯身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听到没？连整理裙摆的动作都比真正的女孩标准。"

"姐姐大人！"我红着脸抗议，这个称呼已经成了撒娇时的习惯。

艾琳愉快地笑起来，牵着我的手向外走去。阳光透过走廊的彩绘玻璃，在我们身上投下斑斓的光影。我低头看着自己小巧的皮鞋踏在地板上的样子，突然想起曾经那个大步流星的男生步伐——恍如隔世。

"发什么呆呢？"艾琳捏了捏我的手。

我抬头，看着阳光下她精致的侧脸，还有后面蹦蹦跳跳的蕾娜，微笑起来："没什么，只是在想...草莓蛋糕要配什么茶比较好。"

艾琳了然地笑了，她知道这简单话语背后的深意——一个女孩对下午茶的寻常期待，胜过千言万语的身份宣言。

"红茶吧。"她温柔地说，"配你今天的发带颜色。"

我开心地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发间的蓝色丝带。是的，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我，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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