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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素祥】 鳄鱼在极地越冬,2

小说: 2025-09-08 13:55 5hhhhh 3290 ℃

窗外的雨声渐大,天色越来越暗。素世打开客厅的灯,暖黄色的灯光洒在她身上,我才注意到她的校服裙摆也湿了一大片,贴在腿上。

“素世,你的衣服也被打湿了。”我结结巴巴地说。

素世低头看了看,轻轻笑了:“是啊,我们都像落汤鸡一样。”

她走向一个柜子,拿出两条毛巾,递给我一条:“至少擦擦头发吧。”

我接过毛巾,迅速收回手。

接下来我们都不再交谈,各自沉默地擦拭着头发,客厅又安静下来,只有毛巾摩擦和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这种安静让我更加敏锐,我注意到了素世的每一个细节:她擦拭发梢时脖颈的曲线,整理衣领时的手指……

“小祥,”素世打破沉默,“你确定是分化成了Alpha吗?”

“……嗯。”

素世靠近一步,我立刻绷紧了身体。她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

“还是很烫,”她担忧地说,“量一下体温吧。”

她的手指凉凉的,贴在我发烫的皮肤上尤其舒适。我几乎要像只渴望爱抚的猫一样,忍不住蹭上去。但理智告诉我必须克制,尤其是在这种封闭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情况下。

“嗯、如果可以的话,麻烦素世了。”

素世转身去拿医药箱,而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她后颈处。那里有一小块皮肤微微泛红,像是过敏后的反应。

胃里涌起陌生的渴望,牙齿仿佛都在发痒。

我饿了,我确实没有吃午饭。

一瞬间的恍惚后,我惊恐地攥紧了沙发扶手。

素世已经拿着温度计回来了,“找到了。”她说。

她看到我之后愣了一下,“小祥?”

6

她靠过来,侧坐在沙发上,然后伸手解开我上衣的领巾,动作轻缓,如同在拆信一般。

“我帮小祥量体温。”

我盯着她的手指,捏着那深色领巾的两边,轻轻一扯,布料顺从地滑开,露出我颈间的皮肤,突然接触到微凉的空气,我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这时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微微加速,因她的触碰才被唤醒一般。

“我自己来就可以。”

我急促地呼吸着,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

更糟的事情是,贴在后颈的抑制贴也湿了,有效期大概也过了。大事不妙,我闻到了薄荷糖的味道。

“小祥知道分化之后就是易感期吧?”

我想辩解,眩晕感却突然袭来。上衣已经敞开,素世迎上来紧紧抱住我。她的手伸进我的后领,探向我的后背,咔哒一下解开了内衣的金属搭扣。

“我书包里有抑制贴。”

她的声音近在耳畔,呼吸打在颈间,“你知道有其他办法的。”

我想要推开素世,可是手举到空中却不知该如何动作——推开她柔软、温暖的身体吗?我做不到——我害怕地发现,我或许真的做得到。

虽然我很冷。

她抱上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真的很冷。她温暖的躯体像一剂昏药,让我混沌的大脑更加昏沉。

衣服和抑制贴都湿了,黏在皮肤上,水分蒸发时带走了体温,可我仍然在剧烈地发热,身体内的燥热愈演愈烈。冷热交替,很奇怪,真受不了。

“素世……”我的声音听起来陌生极了,“你在干什么呀?”

她没有急着结束这个拥抱,手臂又收紧了一些,将我往她怀里带了带。我的下巴抵在她肩上,闻到她头发散发出的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作为恋人,这可是责任呢。”素世在我耳边说着,她的皮肤微微颤动。

“小祥难道对我不放心吗?”

“我不会为难小祥的,如果要拒绝的话,我就松手。”

过了一会儿,她小声又犹豫地说:“我会给小祥道歉……”

随着这句话,她环抱的力道明显松动了一些,我觉得这个拥抱马上就要滑落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抱歉?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反正是很温柔的威胁。

她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要我真的说出那个羞于启齿的“想”字吗?她到底要我做什么呢?这种事,这种话就像把内脏掏出来摆在桌上一样,又怎么能说出来呢?

如果素世直接把我推倒,强迫我就好了……我虽然会反抗,或者会生气。

“我喜欢素世,也没有不信任素世这些事。”

贴着她的脸说话,是一种奇妙的感触,我们拥抱在一起,她在听,我也在听,有种自言自语的错觉,这样近的距离里,言语似乎成了多余的东西,即使不用出声,也能表达想法。

如果真的能那样就好了。算了,还是不要这样比较好。

我放轻声音,又再放轻一些。

“但是……”

我知道素世等候着下文,我却说不下去了。

此刻我竟卑鄙地希望她能更强势些,替我承担选择的后果。选择的权力,此情此景怎么能这么残忍。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我们明明是恋人啊,我想,彼此相爱的恋人。

最终,在她彻底松开手之前,我闭着眼睛,伸去一只手环住她的后背,另外一只手抓紧了她腰侧的衣服。就让我沉溺在这个拥抱里。至少此刻,我可以假装别无所求。

素世感知到我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伸手撕掉了我后颈上的抑制贴,扔到地上。

压抑许久,此刻终于不用再受抑制贴的管控,但薄荷糖的味道也没有显得急切,来得比想象中更为优雅。

滚烫的后颈接触到微凉的空气,一种通透的舒适感劈开了我的身体。舌根泛起清新的凉感,清冽的味道从我的身体满溢而出,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素世会不会喜欢我的信息素呢?闻着自己的味道,我鬼使神差地想。

不,她闻不到的。

而且也……没什么闻到的必要。

最后则由我结束这个拥抱,我们的身体分开。我低着头,又向右偏开,错开她的眼睛。但她的目光正落在我的身上,能感觉到。

“对不起,素世。”我小声说。

素世的手出现在眼前。她扶住我的一侧肩膀,俯下嘴唇吻上另一侧肩膀。

信息素的味道愈发浓烈,情欲像一汪解冻的春水,在我体内缓缓流淌。令我战栗的悸动从小腹腾起,我胯间新生的东西正在苏醒,在裙子轻薄的布料上,挺起一个羞涩的弧度。

“小祥好漂亮……”素世低声说.

她湿热的嘴唇,触感柔软,动作轻缓,她自上而下的亲吻仿佛在皮肤上滑落的一滴雨水。

从肩膀离开,在锁骨处降临,又滑到胸口,舌尖绕着我已经突起的乳尖打转,湿软的舔弄。我的呼吸急促起来,低头看着她的脑袋在我的胸前活动。皮肤沾着她的唾液,闪烁的光泽十分暧昧。

我的手指抓紧了沙发的布料。

“小祥好敏感。”她说,呼吸热热地洒在我的皮肤上。

她的手顺着我的腰线滑下,指尖轻轻钩住裙边,我猛地按住她的手腕。

“不行。”我艰难地说。

素世抬眼看我,眼睛的颜色似乎比平时更深。她稍稍退开一点,手指却仍停留在我的腰际。

“为什么不行?”

我张了张嘴,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我垂下眼,避开她的视线,“嗯、生物课讲过的,我怕伤害到素世。”

素世沉默一会儿,忽然笑了。她凑上来,额头轻轻抵住我的,鼻尖相触,呼吸交融。

“小祥真是笨蛋,明明是我在欺负你。”

脸上的皮肤烧得更烫,心脏几乎要停跳。她的唇近在咫尺,只要在靠近一点点就能吻上……

这时,她的手指钩进我的裙腰,轻轻向下拉,于是裙子顺着我的腿滑落,堆在脚边。

因身体赤裸而产生的脆弱,我忽然理解了被剥壳的牡蛎是什么感受,而在她目光的包裹之下,又感到安全而热切。情欲如潮水般缓缓上涨,我像一叶扁舟,在她的温柔中漂浮着。

她的另一只手抚上我的阴茎,轻轻握住。那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受,连感受都不存在了。一瞬间所有的感官信号都中断了,仿佛有人拔掉了大脑的插头。我只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细腻的触感,以及……一种陌生的愉悦。

她开始缓慢地上下滑动,手掌压着细腻的青筋,拇指时而掠过顶端。我的腰不由自主地微微抬起,追逐着她的动作。

“素世……嗯……”我的手紧紧抓住沙发扶手,大腿开始抖动起来。

她的动作忽然停下,快感也戛然而止。我等了一会儿,茫然地睁开眼,看到她正注视着我,眼神温柔而深邃。

“小祥,”她低声说,“可以吻你吗?”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我笨拙地点头,动作可能过于用力了,因为后颈传来一阵刺痛。

她微笑着靠近,嘴唇轻轻贴上我的。她的吻温度很高,我的身体渐渐融化,任由她引导着,舌尖小心翼翼地探入,在温暖的口腔中纠缠。素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

快感逐渐累积,膝盖不自觉地想要并拢,却被她早有预料地用手肘顶开。我的大腿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素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变化,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一些,动作加快了一些。我能感觉到自己在她手里变得越来越硬,越来越烫。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从尾椎骨窜上来,血管里奔涌着电流。

“素世……我……”我很难说出话来了,一只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我感到什么要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我——我很害怕,非常害怕,就像个溺水的人一样,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得到什么肯定……

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一瞬间浑身脱力,像被抽走骨头般瘫在沙发靠背上。

“没关系的,”素世还贴近我的耳边,轻声说。

她不知道,我根本射不出来。

薄荷的气味从后颈腺体渗出来,每一粒分子都在空气中结晶,在四周急速堆积、构筑成透明的牢笼。我能感觉到它们——那种冰冷的、锋利的气味,随着呼吸灌进肺里,要把内脏冻成苍白的雕塑。

临界点近在咫尺。我几乎能触碰到那个瞬间——那个可以摆脱这恼人的易感期,摆脱这无力、燥热、空虚与莫名其妙欲望的瞬间。

就差一点点,我就能成为真正的Alpha。

但我做不到。

没有Omega的信息素,Alpha就像被困在玻璃瓶中的暴风雪,徒有破坏力。多么讽刺——alpha的信息素本该是征服的甜蜜,现在却成了自我毁灭的毒药。

后颈的皮肤下,某种滚烫的东西正以缓慢而固执的节奏搏动着,像我的第二颗心脏,一颗被本能禁锢的心脏。疼痛并不尖锐,绵长而深沉,一次次漫上来,又退下去,把燥热的空虚冲刷得更为难耐。

疼痛来自内部翻涌而上的焦渴。我的身体在寻找什么,或者说,在召唤什么。薄荷的冷冽本该是武器,是领地边界的警告,是Omega的渴望,可现在它只是徒劳地在空气里盘旋,没有对手,没有回应。

这里本该有Omega的。

可这里只有薄荷糖。

单调的、暴君般的薄荷糖。

身体在抗议,它在索求,索求Beta永远无法给予的东西。

“放松一点嘛……"素世说,仿佛哄小孩一般的语气,她加快手上的动作,拇指抵在不断流出先走液的铃口上,用指腹摩擦着,“小祥太紧张了。”

这不是紧不紧张的问题。我射不出来,没有Omega的信息素,我射不出来。

素世做得没问题,快感确实在累积,可是无从释放。已经开始疼了,她的手握住我胯间脆弱的东西上,每一次摩擦,都像刀片在刮擦我新生的皮肤。

精液堵在精管里,把龟头涨得通红发紫,青筋鼓得快要爆开,好疼,很痒。

本对性刺激无谓的小穴也开始流出液体,和从龟头不断流出的先走液淌到一起。素世的手完全被这些透明的液体打湿了,她索性当作润滑剂,全部抹到茎体上,把整根东西弄得亮晶晶的。同阴茎的发涨欲裂不同,麻木的小穴则是空虚。

一饱一饿的感觉摧残着我的身体,后颈的疼痛也开始具象,仿佛有铁丝从腺体里往外拉扯我的神经,一寸一寸地向外拖拽。

素世就在眼前,素世想让我舒服来着,恋人的责任。

我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饭吗,我还饿着肚子,我的肚子还饿着。

干涩的眼睛,突然被一滴泪水打湿。

而且哭得很厉害。一滴泪水流出后,就再也止不住了,泪珠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滚落。鼻腔堵塞,我不得不张着嘴大口喘息。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野,素世在面前都变得模糊。

我应该叫她停下来的,可是我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

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小祥?你没事吧。”她慌乱地说。

素世的手指沾着亮晶晶的液体,拿开的时候在灯光下牵出反着光的细丝,仿佛我的阴茎还在千方百计地挽留她的手指一般。

她温暖的手掌离开我的身体,转而捧住我的脸。泪水在她指间蜿蜒,她笨拙地用拇指擦拭我的眼角,却怎么也擦不干。

“对不起……对不起……”她反复说着,“我太着急了……”

我摇头想否认,却让更多眼泪甩在她的手上。身体里那股灼烧般的疼痛并未减轻,反而因为她的撤离变得更加鲜明。

素世站起身,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然后抓住了她的衣角。她回头看我时,我发现自己害怕她离开——尽管此刻最折磨我的正是她的存在。

尽管她不想,我也不想,但出于某种命运上的性格缺陷,最后无论如何都会抵达这种结果。

阴茎可怜地挺立在腿间,我感到精液一点一点地从精管滑下去,我快疯了。

勉强渗出的液体已经不再是清亮的腺液,而是带着血丝的浑浊液体。

“我去拿抑制剂。”她说。

我透过泪眼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很湿润,那是一种眼泪的感觉。我仿佛感受到脸颊被她的眼泪沾湿了。

素世的声音让我心脏被揪紧了——她听起来那么难过,可我一点也不想让她难过。

我看着她走向厨房的背影。她纤细的轮廓显现在灯光下,因为我满眼的泪水,我看不清,她的轮廓被灯光抹开了,仿佛随时都会消散,融化在这个模糊的世界中。

我艰难地把手抬起来,用手背把眼泪擦去。

一会儿,素世拿着一针抑制剂和抑制贴回来了。

她跪坐在沙发前,小心翼翼地撕开抑制剂的包装。针头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薄荷味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来,在空气中与她的气息交织。

针尖刺入腺体,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发黑。薄荷味的信息素在空气中暴烈地炸开,随即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咽喉般骤然消散。阴茎软塌塌地垂下去,然后清淡的精液才稀稀拉拉地淌出来。

然后素世为我贴好新的抑制贴,跪坐在我面前,用沾湿的毛巾小心擦拭我腿间的狼藉。

清理大概之后,她把毛毯盖在我身上。

“睡一会吧。”

我早已经昏昏沉沉地闭上眼,感觉到她坐在沙发边缘,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我的头发。

在药物带来的强制休眠中,我看见自己站在雪原中央,呼出的白雾凝结成冰晶,将我整个人冻成冰块。

7

醒来时,窗外已经全黑了。雨声依旧,但变得柔和了许多,有种催眠曲奏入尾章的渐弱感。我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那条灰色毛毯。客厅只开了一盏壁灯,暖黄的光线在素世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她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抱着膝盖,盯着窗外出神。湿润的夜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来,轻轻掀起她脸侧的几缕发丝。

我掀开毯子,发出细微的声响。素世立刻转过头来。

“醒了?”她的声音很轻,“感觉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身体里的燥热已经消退,但一种钝重的疲惫感取而代之。后颈的腺体还在隐隐作痛,像是有人在那里钉了一颗钉子。

“那就好。”她说道,她站起身走向厨房,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我望着天花板上的条状花纹,那形状像是某个陌生国家的地图。我的身体深处,有着某种奇妙的震颤感。

冰箱门打开的声音。冰块落入玻璃杯的脆响。水龙头流水的声音。这些日常声响的仪式感很重。

雨滴敲打着窗户,趁这个空档,我试着坐起来,毯子从身上滑落。低头看见自己还穿着校服衬衫,但裙子已经被整齐地叠好放在茶几上。腿上套了一条有些长的运动裤——应该是素世的。

裤腰在胯骨收紧,裤脚卷了一折才不至于拖地。我伸手摸了摸腰间系紧的抽绳,突然意识到这是素世亲手给我穿上的。我又有些脸热了。

素世端着托盘回来时,我正笨拙地试图把过长的袖子卷起来。她放下托盘,自然而然地接过我的手腕,帮我把袖口折上去,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臂。然后递给我一杯大麦茶。

“谢谢素世。”我说。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烘焙香气。我横躺在沙发上,素世在我脚边坐下。我们沉默地喝着茶。窗外的雨势渐小,但天色更暗了。远处传来电车驶过的声音。

雨声在沉默中显得愈发清晰,窗户上蔓延着模糊的水纹,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包裹在湿漉漉的玻璃纸里。排风扇的运转声像某种深海鱼类的心跳,规律而遥远。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茶,希望延续这个时刻。

素世索性不喝,只是把杯子捧在手里,静默地看着窗外,以纤瘦的颈侧对着我。

终于将杯中的麦茶喝完,我感觉嗓子舒服了不少,问道:“素世,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她接过空杯子,“饿了吗?我煮了粥。”

我下意识地想拒绝,可是胃部适时地发出一声抗议,提醒我已经很久没进食了。从中午到晚上。

而且……素世毕竟都做好了。想到这里,我又要吐出“素世不用这么麻烦”之类的话了,但我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嗯。”我说。

她把托盘拿过来,放到我的大腿上。托盘上放着一碗白粥,旁边是一小碟梅干和煎蛋。简单,但令人安心。

“家里没什么菜……”素世有些不好意思,“将就吃一点吧。”

“已经很好了。”我捧起碗,热腾腾的蒸汽扑在脸上,“谢谢素世。”

粥煮得恰到好处,米粒软糯但不糊烂。梅干的酸味刺激着迟钝的味蕾,我这才发现自己有多饿。素世在我面前,安静地看着我吃,若有若无地微笑着。

吃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什么,放下勺子。

“素世吃过了吗?”

她眨眨眼,“嗯,刚才吃过了。”

我狐疑地看着她,总觉得她在说谎。但素世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破绽。

“真的?”

“真的啦。”她笑起来,“小祥好啰嗦。”

“素世再吃点嘛。”

“谢谢小祥,不过我真的不饿。”

我发觉自己确实絮絮叨叨的,脸又有些发热,只好低下头去,继续慢慢地喝粥。

吃完最后一口粥,我满足地叹了口气。身体暖和起来,连带着心情也轻松了不少。我收拾了一下碗筷,准备端到厨房去洗掉,但是素世制止了我。

“我去吧,小祥现在还很虚弱呢。”

“可洗碗大概没问题?”

“最好别起来,也别碰水。”

“可是……”

“行啦。”素世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小祥安安心心被我照顾就好。”

头顶感受到她的手,一种安稳的重量。

酸意涌上鼻尖,一滴眼泪突如其来地叮蛰了我的眼球。

我抽了抽鼻子,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去,曲起食指擦眼泪。

“素世总是在照顾我,我希望我不是素世的负担……我本来……”

“小祥别说这种傻话,小祥永远不是我的负担。”

素世把手拿开。去把我腿上的托盘端起。我看到她的右手腕内侧有一小片红痕。

“你的手……”

素世顺着我的视线看去,迅速把袖子往下拉了拉,“没事,不小心蹭到的。”

“对不起,我是不是……”

“小祥没做错什么。”她打断我,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是我太着急了。”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短暂地照亮了整个客厅。几秒钟后,雷声隆隆滚过。雨势突然变大,雨点密集地敲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

“雨好大。”素世望向窗外,“今晚小祥留下吧。”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应该拒绝的,但身体比大脑诚实得多——我点了点头。

“客房在那边,”她指了指,“我去洗澡,小祥先睡吧,早上我会叫你起床的。”

我看着她逃跑一般地离开了。

我拖着沉重的身躯从沙发上起身,双腿突然一软,膝盖狠狠磕在了茶几边缘。剧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却咬着唇没发出声音。我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走向客房,我感觉自己的骨架仿佛正在皮肉里散架,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客房宽大且整洁。单人床上铺着淡紫色的床单,窗台上摆着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雨声被玻璃过滤后变得柔和。

我钻进被窝。床单有阳光的味道,应该是刚晒过不久。当脸颊陷入过份柔软的枕头时,第一滴泪已经顺着鼻梁滑落。我偏着头,任由更多滚烫的液体浸湿枕套。

过了一会儿,听见浴室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素世轻轻的脚步声。她在走廊上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看看。我屏住呼吸,希望她能推门而入,又无比害怕她会看到我这副样子,我都16岁了,真的很丢人,又会给素世添麻烦,她还要费心再来安慰我。

最终脚步声还是逐渐远去。

我终于把整张脸埋进枕头,压抑的呜咽在胸腔里震得生疼。

我蜷缩成团,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抵不过心脏被愧疚撕开的伤口。

我不知道我何以这么难过。

我真的好难过,我想让素世抱抱我。

腿间那个带来疼痛的安静地蛰伏着,不再有恼人的存在感。然而那里残留的钝痛提醒着,我和她之间不可修复的裂痕。

雨声又再次渐沉,偶尔有一两声遥远的雷鸣传来。我哭累了,即将沉入梦乡时,一声压抑的啜泣从主卧的方向传来。

我瞬间清醒了。

8

那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掩盖,但敏锐的听觉还是捕捉到了。我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廊没有开灯,主卧门缝下透出一线光亮。

我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素世为什么在哭?是因为我吗?因为今晚的事?

手悬在门前,迟迟没有落下。就在这时,门内传来一声清晰的抽泣,像是努力压抑却失败了,有一些爆发感。我再也忍不住,轻轻敲了敲门。

“素世?”

哭声戛然而止。几秒钟令人心焦的沉默后,素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明显的鼻音:“

小祥?怎么了?”

我咬了咬下唇,“可以进来吗?”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门锁轻轻一响,开了一条缝。素世的脸出现在门缝里,眼睛红红的。

“小祥?”她怔住了。

我知道到自己的样子还很狼狈。素世立刻把门完全打开,伸手抚上我的脸。她的指尖冰凉,却让我感到一阵温暖。

“你做噩梦了吗?”她问,声音软软的,好像哭的人是我一样。

好吧,我也哭了。

“对不起……是因为我吗?”我说,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素世摇摇头,长发随着动作摆动,擦过她的衣服。她穿着淡紫色的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纤细的锁骨。

“不是小祥的错。”她重复着之前的话,但声音更轻了,”是我……”

她哽住,眼泪又涌出来。我的眼泪也夺眶而出,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本能地想上前拥抱她,又怕冒犯到她。

“我可以抱抱素世吗?”我小声问。

素世抬起泪眼看了看我,然后点点头。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张开双臂环住她。她的身体微微发抖,脸埋在我肩上,温热的泪水透过单薄的睡衣料子渗到皮肤上。

“对不起……”她在我耳边说。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没关系的,”我说,声音因为哭泣而断断续续,“我也想被素世依赖。”

“我是在害怕。”

“素世害怕什么?”

“害怕小祥变成Alpha后会不喜欢我了。”

我愣住了。如此出乎意料,以至于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Beta闻不到信息素,也不能被标记。”素世继续说,声音越来越小,“Alpha和Beta……”

“素世。”我打断她,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我喜欢的从来都是素世。”

她抬起头,蓝眼睛里还噙着泪水,看起来脆弱又美丽。

“而且,”我鼓起勇气继续说,“今天……我很高兴是素世。如果是别人,我大概会很难过。”

素世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泪珠滚落下来。我伸手擦去那滴眼泪,手指感受到她脸颊的柔软。

“真的?”

“真的。”我点头,“最喜欢素世了。”

她破涕为笑,突然凑过来在我唇上轻轻一吻。这个吻短暂得像蜻蜓点水。

“今晚……”她红着脸说,“可以一起睡吗?”

素世转身,我小心翼翼地跟着她钻进被窝,羽绒被发出沙沙响声。

两人躺定后,一切归于寂静。我听着身旁人的呼吸声,渐渐放松下来。

在素世关灯之前,她的手在被子底下找到了我的手。

“小祥知道吗?”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手腕内侧,“第一次见到小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像是从别的时空误入这里的人。”

我转头看她。她的脸浸在床头灯温暖的光晕内,眼睛像盛着深夜的海水,瞳孔里映着两个清润的光点。

雨声继续流淌,要将我们带往某个遥远的彼岸。

“现在呢?”我问道。

素世微笑起来,那笑容让我想起黎明时分渐渐亮起的天色。

“现在你就在这里。”她说。她的手指与我的交缠在一起,温度恰到好处,我们十指相扣。

灯光熄灭,黑暗温柔地将我们包裹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素世又开口了。她的声音在难挨的黑暗中浮起,和光起了同样的效果。

“小祥的抑制剂要记得随身携带。”

Alpha和Beta之间,隔着易感期这道铁幕。未来的易感期会像候鸟般定期造访,而我将永远一个人承受着它们的啄击与侮辱。

想到这些,我像趋光的飞蛾般向她靠近,和她相拥。我的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明天……”她的声音从胸腔深处传来,“明天我们坐电车去上学吧?洋甘菊应该开了。”

我点点头,头顶蹭着她的下巴。

我们心照不宣地避开那些必将到来的雨季——当本能如决堤的洪水,当她永远无法用契合的芬芳载着我一同漂浮。

“极地书店的橱窗里是什么玩偶来着?”

“说不定是鳄鱼。”

“小祥还记得。我们是不是要去书店来着?”

“我记得很多事情。”

我们就这样虚构着毫无意义的明天,用脆弱的约定搭建纸船,放归于汹涌的大海。

这些话如果能织成一张脆弱的网,能否兜住那些沉甸甸的未来。

我轻轻收拢手臂,在她的肩窝里埋得更深。

明天我们将踏上那班永远准时到达的电车,经过永远鲜花盛开的河堤,抵达一个所有极地都将会融化的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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