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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云孽海】第三卷 且试天下 第104章-第182章 - 2,3

小说:【天云孽海】第三卷 且试天下 第104章-第182章 2025-09-08 13:54 5hhhhh 1810 ℃

  陈卓尚未从她的突然醒来与离去中回神,门外忽地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那熟悉的动人声音。

  「陈卓,你可在里头?」

  陈卓心头猛地一跳,这声音分明就是凌楚妃。

            第155章 157章 情之一物

  江鸣正沿着沿湖边小径前往天玄书院。

  经过清水别苑时,他隐约间看到有一道清丽窈窕的白色身影从清水别苑掠出。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他未及看清那女子的脸庞,但那熟悉的轮廓与气质让他心头一震,似乎是神监司的那位美人掌司沐颖。

  江鸣忍不住抬头看了下微明的天色,心里面犯了嘀咕。

  难道那道窈窕的身影真是沐颖不成?

  她既然是从清水别苑离开,就说明她来找过陈卓,只不过那位沐掌司这么早找陈卓做什么?

  莫非是神监司出了什么棘手的大案,而这案子恰好与书院有关?

  不过近来书院风平浪静,也没有这方面的迹象。

  或是陈卓犯了什么事,让这位神监司掌司抓住了把柄?

  只是以陈卓的性子,真能犯上什么足以惊动神监司,需要这位美人掌司纡尊降贵亲自出马的事么?

  忽然之间,江鸣想到了一个极为大胆却又好似最为合理的可能——

  沐颖是在清水别苑过夜后才离开的。

  这个想法倏一出现,就吓了他一大跳,但很快又将这荒谬又让人浮想联翩的想法甩到脑后。

  以那位神监司掌司的清冷又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那可是沐颖啊,天都里出了名的冰山美人,一双冷眼扫过去,就连朝廷重臣都得抖三抖的主儿,文武百官见她如见阎罗,个个噤若寒蝉,哪可能屈尊降贵跑到清水别苑给谁暖被窝?

  可转念一想,如果这是真的话……

  陈卓那家伙的桃花运该有多么逆天?

  白天有胭脂榜上的第一美人,永明郡主凌楚妃体贴相伴,夜里还有神监司的掌司沐颖同榻共枕……

  怎么可能嘛?!

  江鸣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连忙摇了摇头,自嘲一笑,继续朝书院走去。

  ……

  陈卓瞬间清醒过来,脑中闪过昨夜与沐颖同榻的画面,若是被凌楚妃瞧出一些端倪,哪怕只是误会,也足够让他百口莫辩。

  他匆匆起身,抓起外袍披上,慌忙瞥向身侧,只见榻上只剩一团凌乱的薄被,尚存一丝微不可察的余温,连忙伸手将那团被子叠平捋顺。

  接着看向窗边,那位美人掌司临走前并没有忘记帮他带上窗。

  此时窗户正紧紧闭着,陈卓却担心屋里缱绻的幽香被凌楚妃闻见,便心虚的推开透气,凉风徐徐灌入。

  做完这一切后,凌楚妃的声音再度传来,可以听得出来她已来到门前。

  「陈卓?」

  陈卓闻言心头又是一跳,忙高声道:「郡主稍等,我……我这就来!」

  他放心不下,又四处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留下那位掌司留宿的显眼痕迹后,终于打开了门扉。

  只见凌楚妃手提一只精致的药匣站在门口处,望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讶异与关切。

  「莫非我来得太早,搅了陈院长的一场美梦?」

  凌楚妃轻笑一声,这话说得似戏似嗔,目光却漫不经心的扫过少年,似要瞧出他眼底是否真藏着几分睡意。

  陈卓连忙道:「郡主莫要取笑,我只是睡得沉了些,起得晚了而已。」

  凌楚妃走进屋内,目光扫过刚被推开的窗户和那团被慌忙叠平的被褥,鼻尖轻动,似察觉到空气中一丝异样的流动,她微微皱起眉头道:

  「一大早开窗,莫不是昨夜睡得不好?」

  陈卓闻言心下狂跳,强自镇定道:「昨夜有些闷热,刚才开了窗透气,郡主多心了。」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移步挡在了榻边。

  凌楚妃瞧着少年的动作,再听到他这话,唇角多了几分玩味,轻声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雨。」

  凌楚妃这话一出,屋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陈卓面上虽还维持着那份镇定,心中却已忍不住暗道不妙。

  昨夜那场大雨来得急,去得也快,此时吹进房间的微风里还带着些许湿意,他竟忘了这一茬。

  此时这位郡主娘娘的语气看似轻柔,可那双眼睛却似能看穿人心。

  陈卓下意识的偏开目光,试图圆回这拙劣的谎言:

  「郡主提醒的是,我倒是忘记了……其实是因为雨后湿气重,我怕屋里潮闷,才开了窗散散气。」

  话音刚落,他便觉这话苍白得可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别提眼前这位心思剔透的郡主。

  凌楚妃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似笑非笑的问道:

  「那到底是闷热呢,还是潮闷呢?」

  陈卓喉头一紧,知道再辩下去只会越描越黑,索性闭了嘴,垂下眼帘,摆出一副恭敬听训的模样。

  凌楚妃见他这副样子,倒也不急着追问,只是慢悠悠地在屋内踱了几步,鼻尖又轻嗅了一下,眉头微皱。

  她忽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榻边的地板上,那里隐约可见一缕柔顺的青丝。

  陈卓沿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瞥见了那缕若隐若现的青丝,只觉得眼前一黑。

  再看凌楚妃,只觉得屋内的光影好似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冷辉。

  他已经做好坦白从宽的心理准备了。

  凌楚妃并未立刻开口,只是微微侧首,盯着被少年挡住的被褥,似在仔细感受那异样的气息。

  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的瞬间,又迅速舒展开来,化作一抹让少年看不懂的笑意。

  她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目光,轻声道:

  「昨夜那场雨前,暑气未散,许是真有些闷热,你开了窗也不算离谱,只是……」

  凌楚妃顿了顿,目光扫过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声音放软了些,「雨后空气潮湿寒冷,你这伤势还未痊愈,如此折腾,对身体并不好。」

  陈卓闻言一愣,原来以为今天怕是难以收拾了,没想到凌楚妃竟主动替他圆了谎,还顺势关心起他的身体,心下稍松了口气,忙拱手道:

  「多谢郡主挂怀,只是小伤罢了,不碍事。」

  凌楚妃闻言唇角微扬,却没有继续探究,而是以纤手轻抚捎带来的药匣,轻声道:

  「天策府有些事情,我今天需要过去一趟,恰好要路过书院,就顺道带了玉露膏给你,怕你在天都水土不服。」

  「昨夜你若是睡得不好,可别硬撑。」

  陈卓看着凌楚妃那张精致动人的秀靥,感受着她眉眼间那抹温柔与关切,心头不由微微一颤。

  他脑海中忽地闪过昨夜沐颖与他彻夜长谈的画面。

  那些关于感情、抉择与责任的话如潮水般涌来,让他胸口一阵莫名的沉闷。

  陈卓嘴唇嗫嚅,张了几次嘴,喉间似有千言万语翻涌,欲说还休。

  那句压在心底的「对不起」翻滚了许久,却在触及她清澈目光的瞬间,化作一句全然不同的问话:

  「郡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凌楚妃闻言微微一怔,纤长的睫羽轻颤,似是未料到他会如此直白地问出这话。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那孽情劫么,所以下意识的便觉得他与自己多了几分宿命的联系。

  她觉得不是。

  是因为他意志坚定,是因为他是非分明。

  是因为他身上有着许多看似笨拙但却吸引着她的特质。

  凌楚妃放下手中的药匣,转过身来,望向少年时唇角轻扬,反问道:

  「那在北阙山上,你为何舍身救我?」

  陈卓愣了一下,下意识答道:「我没想太多,只是……不希望见你受伤。」

  这话说出口,他觉得自己的这句回答似曾相识。

  凌楚妃却一字不落的记得他当时的话——

  「当时我只想着郡主莫要受伤,并未顾虑太多。若再来一次,或许还是如此。」

  凌楚妃朝他走近,目光柔和的凝视着他,认真道:

  「我也是如此,并没有想得太多,只是希望你的伤势快些好起来罢了。」

  这话落下,屋内一时静谧无声,只余窗外湖水拍岸的细微声响。

  陈卓望着她那双明净如星的眼眸,心头百感交集,既有被关怀的暖意,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愧疚与茫然。

  昨夜沐颖的问话犹在耳边。

  若真到了抉择那天,别让自己后悔就好。

  而此刻,凌楚妃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仿佛悄无声息地刺进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最难消受美人恩。

  陈卓忽然想起这句话,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纤手轻抚药匣的动作上,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波澜。

  他试图将自己对凌楚妃的感情归类到感恩——

  她是郡主,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对他的关怀不过是情理之中。

  他告诉自己,这份温暖不过是北阙山上舍身相救的回报,是半月相处积累的信任,是她身为永明郡主应有的仁心。

  他几番推诿,几番在心底默念。

  自己不过是感恩罢了,不过是感激她的体贴罢了。

  可无论他如何说服自己,那股从胸口涌起的悸动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终于还是无法否认,自己对凌楚妃其实是心动的。

  这种心情甚至比他想的更加强烈,像一团火,在他心底悄然烧得炽热,却又被他用尽全力克制住。

  他不敢放纵,不敢让这团火烧得更旺。

  因为他已经有何薇薇了。

  凌楚妃虽不知道他内心底的那些狂澜,却能感受到他此时心情的复杂,轻笑着打趣道:

  「怎么忽然这么看着我?」

  陈卓闻言干咳了一声,想要就此收回心神,却因为思绪万千,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凌楚妃柔声问道:「书院最近有发生什么事情么?」

  「没有……等、等一下。」

  「怎么了?」

  陈卓心头一动,却是想到了要将苏秀招进天玄书院的事情。

  想到凌楚妃心思玲珑,必定比他更擅长处理这类的事情,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

  「事情是这样的……」

  他将苏秀遇到的困难以及当初玉秀舫发生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凌楚妃,只是主动略过了玉秀舫事件的最后,何薇薇意外失身给周珣这件事情。

  「花满楼花魁、天玄宫旧人、前朝罪臣之后……」

  凌楚妃先是捋了下思绪,很快就有了一个想法。

  陈卓抢先说道:「我本来想着,今天就去跟魏无道提一提苏秀的事,把她招进书院,正好你来了,便问问你的主意。」

  凌楚妃闻言却微微摇头,轻声说道:「你直接提起此事,未必是好事。」

  陈卓一惊,问道:「郡主此话怎讲?」

  凌楚妃微微一笑道:「你如今在书院立足未稳,魏无道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若你贸然推荐一个花满楼出身的女子,哪怕她才貌双全、清誉在外,而且还有天玄宫后人这层关系,他怕是也会觉得你在徇私,甚至质疑你的眼光。」

  「更何况苏秀的身份又敏感,前朝罪臣之后的名头一出,朝中多半会有异议,反倒让这个事情变得难办。」

  陈卓皱了皱眉,觉得她说得有理,心中后怕之余问道:

  「那应该怎么办更好?」

  他知道,既然凌楚妃这么说,想必已经想好了两全之策。

  「你何不先提一场选拔?公开比试,既能堵住旁人的嘴,又能让苏秀自己证明实力。」

  凌楚妃唇角微扬,语气从容道:

  「你今天不是准备去找魏无道么,你就去跟他说天玄书院新立,需要广纳贤才,不如趁此机会办一场文试,邀各方才俊参与,凡有真才实学者,皆可入院。」

  「至于理由嘛,你说书院眼下缺些能撑门面的文人雅士就行,不必太过复杂。」

  「到时候苏秀若能在选拔中脱颖而出,你再顺势向他推荐,如此魏无道多半不会拒绝,旁人也没话说。」

  陈卓闻言皱了皱眉,道:「可我平素不像是会无缘无故提出选拔赛的人,若是魏无道觉得我别有用心,反倒多想怎么办?」

  凌楚妃闻言摇头轻笑,目光柔和地看向他:「你这性子,真是谨慎得过了头。」

  「魏无道作为前天玄宫太上长老,可他眼下最在乎的,是天玄书院的重建能为天玄宫接续香火,顺带召回那些散落在外的旧人。」

  「你提一场文试,不但不突兀,反倒正中他下怀。」

  陈卓闻言恍然,正准备应下,忽又问道:「可我若提得太突然,他会不会觉得我话里有话?」

  凌楚妃闻言,目光柔和地落在少年身上,露出一抹动人的笑意,轻声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卓愣了愣,只是看着她。

  凌楚妃继续说了下去,语气不觉间多了几分揶揄与从容:

  「我虽有法子能让你圆得滴水不漏,可你这性子,撒谎怕是连自己都骗不过。」

  「与其绕弯子,倒不如开门见山直说,魏无道反倒会觉得你坦荡,效果兴许更好。」

  「另外,你现在不是还无法信任魏无道这位前天玄宫的太上长老么?」

  「既然你不确定他究竟是敌是友,那么你也可以借这个事情,来试看看他的态度。」

  陈卓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凌楚妃竟然也考虑到了,不由想起江湖对这位郡主娘娘的评价,风姿绝代,智谋无双。

  忽然之间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

  当初在黎阳楼的时候,黄彩婷便也是如此为自己出谋划策……

  只可惜如今已经物是人非,她已经有了身孕,甚至与徐文然的大婚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

  凌楚妃见他又在发呆,轻轻摇头,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她将药匣递到他手中,说道:

  「我便先去天策府了,天都局势微妙,你自己留点心,别总这么不设防。」

  微微顿了下,她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打开一缝的窗户,续道:

  「这门窗啊,还是关严实些的好,免得凉风吹进来,又惹了不该惹的麻烦。」

  陈卓哪里听不出来这位郡主是话里有话,连连点头道:

  「多谢郡主挂念,我会关紧的。」

  在凌楚妃离开后,陈卓依着她的建议,直奔魏无道而去,心中虽有几分忐忑,却还是将那文试的提议说了出来。

  他原以为这位深藏不露的前天玄宫太上长老会多加盘问,谁料魏无道闻言,目光微闪,只略作沉吟,便颔首应下,言道:

  「此议可行,书院新立,正需广纳贤才。」

  随即拍板,提议即刻放出风声,将文试定于次月,同时把操办之事尽数托付于他。

  陈卓暗自松了一口气,拱手应下。

  辞了魏无道,步出屋外时,心头犹在回味那份出乎意料的顺遂。

  只是凌楚妃说此举可以试探魏无道的态度,他却发现自己仍然还是看不透对方的心思,却是不知道如果是那位郡主娘娘来试探,能不能看出点什么?

  陈卓正思索之间,忽见前方一道倩影匆匆而来,抬眼一看,正是昨夜受他之托照看阿妍的那名女弟子。

  只见这位女弟子眉间紧锁,步履仓促,似有急事。

  陈卓心头莫名一跳,忙迎上前,沉声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弟子说道:「今早我去阿妍的房里,发现她病了,可能是昨夜淋了雨,染了风寒。」

  陈卓目光一动,想到了昨天晚上见阿妍吸鼻子的时候,便有几分染了风寒的前兆,微微点头道:

  「她现在在哪里?我去看看她。」

  女弟子说道:「她就在房中休息,请随我来。」

  陈卓快步跟着那名女弟子,穿过长廊,来到阿妍所在的偏厅。

  推门而入时,他看到一名医者正俯身在榻边为阿妍诊治。

  阿妍裹着一件干净的素袍,脸色苍白地倚在榻上,柔顺的长发散在肩头,脚踝处用红绳系着的铃铛静静垂着。

  女弟子站在一旁,想说什么却被陈卓阻止了,示意她不要打扰医者的诊治。

  片刻后,医者直起身,捋了捋胡须,转向陈卓道:

  「这位姑娘是着凉染了风寒,淋雨之后未及时暖身,寒气入体,才会突然发热。」

  「她体质偏虚,怕是经不得这般折腾,需要静养几日,多服些驱寒的汤药,好好调理一番。」

  陈卓闻言微微颔首,心中稍定,谢过医者后。

  待他离开,便走近榻边,低头看向阿妍。

  少女半睁着眼,眸中那抹红蝶瞳影此时显得有些黯淡,少了昨夜初见时的灵动。

  见陈卓走近,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轻声道:

  「大哥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陈卓摇摇头,温声道:「不过是场风寒,算不得什么麻烦,你安心歇着便是。」

  说着,他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搭上她的腕脉,闭目细察。

  阿妍一愣,却未抗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指尖传来她脉搏的跳动,微弱而略显紊乱,陈卓很快确认了医者的判断。

  确是风寒无疑,寒气侵入经脉,气息有些不稳。

  更让他留意的,是她体内那股若有若无的真元波动,虽然微弱,却清晰地透出明息境下品的修为气息。

  这气息并不精纯,甚至有些散乱,像是未经系统修习的痕迹。

  陈卓心头一动,昨夜对她来历不明的疑虑又消了几分——

  倘使她真是什么隐秘势力的传人,修为不该如此散漫无序,或许她只是个机缘巧合得了些传承的普通少女。

  陈卓收回手,睁开眼,见阿妍正眨着眼睛看他。

  阿妍那双纯澈的眸子微微闪烁,柔声道:「大哥哥,你的手很暖……我娘以前在我病的时候,也总这样摸我的手。」

  陈卓怔了下,从少女的眸里读出了某种令人疼惜的哀伤,下意识的道:

  「你娘亲……」

  「她不在了。」

  她略显平静的说道,瞳眸下的红蝶似乎微微收缩。

  这一瞬间,陈卓也看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陈卓沉默了片刻,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移话题般的问道:

  「你自己身体不舒服,怎么也不说一声呢?」

  阿妍低垂下眸,小声道:「我怕大哥哥嫌我麻烦,就没敢说……」

  陈卓无奈一笑道:「我若嫌你麻烦,昨夜就不会带你回来,你这丫头,倒是想得太多。」

  阿妍眸光微动,声音弱弱地道:「怎么会不麻烦呢……本来今天我该离开书院的,结果又因这风寒赖着不走了。」

  陈卓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他确实是想着只让阿妍在这里暂住一夜,今天便要想办法将她安顿。

  他看着少女说道:「你不要多想,既来之则安之,现在你就在这里安心养病。」

  「好嘛……大哥哥真好。」

  阿妍那张虚弱的小脸上挤出笑容,细声细语的道:

  「那我就……再打扰大哥哥几天时间。」

             第158章 162章 心愿

  待到陈卓离开后,阿妍轻轻裹紧了被褥,端详着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指,浅笑着喃喃道:

  「如此一来,便能在书院多待些时日了。」

  回想起陈卓方才探脉时,那些真元如春泉般涌入她体内,那暖意驱散了她以真元伪造的寒气,竟让她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

  这位客座院长的真元很不一般,寻常修士或许无法通过这短暂的接触发现什么,可对天生就具备洞察天赋的她而言,这并非什么难事。

  现在她可以确定,陈卓所修的功法并没有外界所传那么简单……

  当陈卓的真元进入她的身体时,她首先在陈卓的真元中感受到一股克制却依旧凌厉的剑意。

  这股剑意她并不陌生,应当是天华剑宗赫赫有名的《无妄剑诀》。

  然而,除却这股剑意外,她还察觉到另一股力量。

  一股异常温暖、柔和却又深不可测的气息。

  那温暖如春日阳光,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包容感,与凌厉的剑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恐怕才是他的真正秘密。

  说起来他还是天玄宫宫主,前朝国师陈尚泽的儿子,难不成这股气息的来源,是天玄宫三十二门秘典之一,甚至是传说中由承天境修士叩开天门所获的天书《启天诀》……

  念及此处,阿妍眼底的红蝶轻颤,流转着一抹微不可察的贪婪。

  无怪那位神监司的掌司美人要趁夜钻那少年的被窝,这股暖意正好可以为其驱散由两门阴柔功法所导致的阴寒。

  「不论是什么原因,这小郎君的真元确实对我大有裨益……」

  阿妍对陈卓的兴趣愈发浓厚,不仅仅是因为在见到他之前便做好的算盘,更因他体内那股玄妙的力量,或许能助她突破瓶颈……

  念及此处,她的思绪下意识的进一步发散开。

  说起来,当时三十二门典籍朝廷只找到其中三十一门,只剩下最神秘的《启天诀》至今没有下落,不少人怀疑这门典籍在陈卓这个天玄宫遗孤身上。

  当年皇帝对此却没有过多的表态,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那位皇帝陛下是不屑对尚且年幼的孩童动手,还是忌惮于天玄宫的余威以及天华剑宗的庇护,担心贸然出手,可能引发不可控的反抗,造成更大的动荡?

  抑或是觉得留着这位前朝国师之子比深究《启天诀》的下落更有价值,既能安抚那些忠于天玄宫的旧人,又能在天下人面前扮一个宽仁明君的形象?

  对了,天玄宫覆灭,作为天玄宫太上长老的魏无道至今仍在为朝廷出力……

  尽管不好说这老狐狸的立场,但魏无道的存在,大概也是皇帝在处置陈卓时不得不慎重的一大原因。

  阿妍觉得事情可能并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简单,可能这里面还包藏着更多她看不到的博弈。

  只不过仅凭她目前掌握的情报,只能推演到这个程度。

  ……

  凌楚妃离开书院后,便直接去了天策府。

  今日的会议因北境局势变化而召集,北羌铁骑蠢蠢欲动,老淮阳王去世的影响深远,加之近期邪道在天都的活动猖獗,神监司前日还在天都郊外与一位通玄境的邪修交手,据说掌司沐颖还因此受了伤。

  天策府作为朝廷重器,此刻正值紧要关头。

  抵达天策府时,凌楚妃步入议事厅,厅内已坐满了身着朝服的文臣与气息强大的修士,统领李玉棠坐在主位,见到凌楚妃到了后,微微点头示意。

  此时凌楚妃身着一袭淡紫长裙,裙摆如水波轻漾,腰间束着一条银丝绶带,更衬得身姿纤柔而不失英气。

  乌发轻挽,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清冷与聪慧,绝色的容颜动人心魄,令人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她,却又不敢多看,生怕亵渎了这份出尘的气质。

  会议开始后,北境战报与邪道动向逐一铺陈开来。

  北羌近来频频试探边境,北境防线隐隐有松动之势,邪道修士趁乱四起,神监司与天策府虽合力压制,却也未能彻底遏制。

  有人说道:「新濮阳王尚在天都流连忘返,北境军心不稳,若北羌趁机南下,邪修再从中作乱,局势恐怕难以把控。」

  李玉棠点了点头,说道:「新王之事,我会建议圣上选派一位经验丰富、素有威望的宿将,持节前往北境,暂代濮阳王节制边防诸事,整合兵力,严防死守。」

  「至于滞留天都的新王凌娄……」

  他顿了顿,望向凌楚妃,问道:「不知郡主有何建议?」

  凌楚妃目光一动,很快便反应过来,李玉棠为何特别问她这个问题。

  厅内文臣武将虽多,但论及对皇室宗亲、藩王关系的理解与敏感度,她这位端王凌峰之女、永明郡主,或许比旁人更具优势。

            至于这个问题的核心——

  大概是希望自己能够提出一个既能稳定北境,又能兼顾朝廷体面与宗室规矩的两全之策。

  凌楚妃略作思索,便有了想法,轻声说道:「既然凌娄不愿回归,强令其回归也许会让北境形势变得更加微妙,而且也可能让北羌有了可乘之机,不如让圣上下命,令其暂留天都『学习政务』,待边境安稳后再议归期。」

  「朝廷可遣重臣前往凌娄临时设置的临濮阁『加以指导』,名为安抚与教导,实则将其置于掌控之下,亦可安抚北境旧部之心,示朝廷并未遗忘北地。」

  李玉棠闻言露出笑容,称赞道:「不愧是被江湖人称作『紫凰』的郡主,片刻之间,便能够想出如此得体的法子。」

  天策府其余将领修士亦纷纷点头。

  凌楚妃微微一笑,说道:「李统领过誉了。」

  会议散后,凌楚妃正欲离去,却被天策府的神念境供奉柳元拦下。

  柳元低声说道:「近日听闻陈卓收留了一名少女,此女据说容貌姣好,并非寻常人家可有,更奇特的是,有消息称其瞳生红蝶,异于常人……」

  「天都眼下暗流汹涌,北境不稳,邪道又蠢蠢欲动,陈院长年轻气盛,恐不察其中风险。郡主与他交好,还请提醒一句,谨慎为上。」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少女来历不清,且身具异相,若与邪道或北羌有关,陈卓恐会引火上身。」

  凌楚妃目光一闪,说道:「感谢柳大人提醒,我会多加留意,并且提醒陈卓。」

  ……

  左相府深处,书房之内。

  紫檀木的书案上堆着如山的卷宗,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墨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气,沉重得如同压在整个景国朝堂之上的无形阴云。

  周彦,当朝左相,那个名字足以令正邪两道无数人夜不能寐、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权臣,此刻正背对着门口,伫立窗前,望着庭院中那株不知历经多少风雨的古松。

  周珣推门而入,锦衣华服上似乎还沾染着风尘,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惯有的漫不经心。

  他走到书案旁,自顾自地拿起一枚玉制镇纸把玩着,并未先行礼问安,仿佛这规矩森严的相府于他而言,不过是随意进出的自家后院。

  两鬓已经发白的周彦缓缓转过身,目光如鹰隼般落在儿子身上。

  很快眼眸里的深不可测便成了宠溺的笑意,关心道:

  「剑宗那边,事情了了?」

  周珣将镇纸抛了抛,又稳稳接住,只听他啧了一声,说道:

  「差不多,至少剑宗那边是默许了。」

  周彦听明白儿子的意思了,剑宗是默许了,那何薇薇的态度大概是不好说。

  他走到书案后坐下,语气平淡地道:「何薇薇是天华剑宗明华峰峰主之女,身份不低,若你真有意,相府可以十里红妆明媒正娶,也算门当户对,不堕了你的身份。」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多了几分提醒的意味:「不过,她与天玄书院那个陈卓,牵扯不浅,这一点,你心中须得有数。」

  周珣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将镇纸重重拍在书案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天玄宫早已覆灭,天玄书院也今非昔比,不过是苟延残喘,他陈卓的面子再大,还能大过您这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不成?」

  周彦闻言,脸上竟露出一丝苦笑,摆了摆手,似是自嘲,又似是告诫:

  「你小子,莫要再给老夫脸上贴金,外面想杀老夫的人,从天都排到北境都不够数。」

  「你这顶高帽,我戴着可沉得很。」

  他看着周珣,眼神变得锐利了几分:「至于陈卓……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别看他现在好似无根无基,可背后牵扯着天玄宫旧部、天华剑宗,甚至还有那位郡主……」

  「将来陛下真将永明郡主凌楚妃许配于他,也并非奇事。届时,他手握书院与宗室双重助力,朝局如何变幻,你可曾想过?」

  周珣撇了撇嘴,一副懒得理会这些朝堂算计的模样,转身便要离开:

  「这些弯弯绕绕,我不关心也不感兴趣,自己留着操心便是。」

  他走到门口,手刚搭上门环。

  身后却传来周彦略显粗粝沙哑的声音。

  「不过一个娘们,你要真惦记上了,就弄到手。外头那些个风风雨雨,还能大过老子这书房里头,每天嚼着的这些腌臢事不成?」

  他语气里带上了一点自嘲,又或许是对这世道的不屑。

  「放手去做。」

  这四个字,轻描淡写,却又重如泰山。

  「塌不了天。」

  「真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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