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的心臟像打鼓一樣怦怦跳著，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低著頭跟著其他幾個男生慢慢走出教室門。

走廊上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著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感。快到廁所時，小明餘光看到有幾個女生正要從廁所另一邊出來，手裡也拿著同樣的塑膠杯和採集管。雖然穿著短褲，但她們的表情似乎也有些許的尷尬。不過，一想到她們是在有門可以鎖上的隔間裡完成這件事，小明心裡那股不公平的感覺又像泡沫一樣冒了上來。

他們幾個男生走進男廁。熟悉的空間此刻看起來卻有些不同尋常的氣氛。一排白色的小便斗整齊地排列著，這些小便斗是直接連到地板的，沒有任何獨立的底座或高低差，它們之間也沒有任何擋板或隔板。右邊幾個隔間的門開著或關著，門上貼著「女廁臨時使用」的字條——那是給女生、有完整遮蔽的空間。而他們男生，面對的是一覽無遺的小便斗區域。幾個走在前面的男生已經各自選好小便斗，開始動作了。

「為什麼女生都可以在有門的廁所尿尿，男生卻只能在小便斗尿尿啊？」一個小男孩忍不住，打破了廁所裡的沉默，聲音帶著明顯的委屈和不解。

他的哭喊聲劃破了廁所裡壓抑的尷尬，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班導師。班導師是位中年男老師，平時就有些大男人主義，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混亂和童言童語的質問，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和尷尬，但還是努力擠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

他清了清喉嚨，語氣帶著安撫和一點點的窘迫：「唉呀，這個嘛… 大家都知道，女生沒有鳥鳥，她們是用屁屁尿尿的，沒辦法像男生一樣站在小便斗上啊！」

班導師這句話一出，整個男廁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小明本來漲紅的臉，此刻更是紅得發紫，感覺額頭的血管都快要爆出來了。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用這種方式，在這種場合，如此直白又充滿「畫面感」地解釋男生和女生的生理差異。而且，還是從他平時敬愛的班導師口中說出。他聽到周圍有幾個男生發出細微的「噗嗤」聲，但很快又被壓了下去，只剩下憋著笑的肩膀微微抖動。那句「用屁屁尿尿」像魔音穿腦，迴盪在小明的耳邊。他不敢想像，那些剛才目睹學弟全裸的女生們，會怎麼看待班導師這番解釋，又會怎麼看待正在小便斗前的他們。

然而，那個小男孩卻沒有被老師的解釋安撫，他似乎完全專注於「公平性」這個點上，他想了想，竟然大聲地又追問道：「那…那她們可以轉過來上啊！」

班導師的笑容徹底僵在臉上，他顯然沒料到會有這樣的反駁。他嘴巴微張，一時語塞，隨後才艱難地找回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惱怒和更多的尷尬：「你…你這孩子！這樣女生的屁屁會被男生看到欸！ 多難為情啊！」

小男孩不依不饒，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天真卻又無比尖銳的邏輯：「但是…但是這樣女生也會看到我們的鳥鳥啊！」

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擊中了所有在場男生的心。是啊，為什麼女生的屁屁不能被看到，男生的「鳥鳥」被看到就無所謂嗎？班導師的臉瞬間也像被熱水燙過，紅得發亮，他徹底無言了。整個男廁的空氣彷彿凝固了，只剩下尷尬、憤怒、屈辱，以及那個小男孩不帶惡意的，卻一針見血的質問。

就在班導師完全語塞、男廁鴉雀無聲的死寂中，所有男生都等待著他的回答。班導師的臉紅得發亮，眼珠子快速轉動，試圖找到一個體面又合理的解釋。他清了清嗓子，語氣變得有些急促，似乎想趕快結束這場危險的「性別生理學討論」。

「哎呀，你們這些男生怎麼那麼愛計較！」班導師像是要打圓場，又像是真的有點惱羞成怒，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度。「重點是，男生比較沒關係啊！而且…女生會害羞嘛！她們沒有鳥鳥，那個地方比較隱密，而且…外面壞人很多，會有人偷看啊！所以，女生的屁屁是不能隨便給男生看的喔！」

班導師這番話一說出來，男廁裡又是一陣詭異的寂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長。小明感覺自己的腦子裡「嗡」地一聲，徹底當機了。他呆呆地看著班導師，再看看周圍同樣一臉錯愕的同學。

「男生比較沒關係」？這句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進了小明的心裡。什麼叫「沒關係」？他剛才被阿姨親手脫褲子，現在又得光著身子在這裡尿尿，還被女生看到，他哪裡「沒關係」了？他感覺自己心裡的委屈和憤怒，正在瘋狂地膨脹。

而班導師解釋「女生屁屁不能隨便給男生看」的理由，更是讓小明和許多男生都愣住了。「女生沒有鳥鳥，她們是用屁屁尿尿的」這句話，再次在他和許多男同學的腦中迴盪，彷彿印證了某種荒謬的「事實」。加上「害羞」和「壞人會看」的說法，這些青春期的男孩子，一時間真的搞不清楚，女生到底是真的從屁股尿尿，還是老師只是為了打發他們而編造的解釋。

小明看到有幾個小男生，臉上露出恍然大悟又帶點困惑的表情，似乎真的信了班導師那套「用屁屁尿尿」的理論。甚至有男生低聲對旁邊的同學說：「原來女生真的是用屁股尿尿的喔？難怪要用隔間！」

這下，小明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羞恥、憤怒、無助、荒謬，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他感覺自己不只是被剝光了隱私，連最基本的生理常識，也在這場混亂的體檢中，被老師用一種粗暴又誤導的方式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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