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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 回到過去,2

小说:表裡不一表裡不一 2025-09-08 13:53 5hhhhh 7490 ℃

等窗外的天空再次明亮起來,羅納才迷迷糊糊的從床上醒來,看著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羅納猛的驚醒,緊接著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回到過去。

默默的鬆了口氣後,羅納轉頭看見身旁熟睡著的少年,那雙湛藍的眼眸卻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黑髮的少年毫無防備的熟睡著,裸露在被子外的肌膚上充滿了吻痕甚至是咬痕,從脖頸到肩頭都猖狂的彰顯著他們昨晚有多麼的激烈。而羅納的目光就停留在那纖瘦的脖頸上,此時此刻的少年看起來是如此的脆弱,完全無法和那個強大到不可一世的瑩相互比較。

羅納伸出手,輕緩的滑過了那柔軟的黑髮、雪白的臉龐、濃密的睫毛、紅腫的唇瓣,最後停留在了平穩呼吸著的脖頸上。

這一刻羅納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劇的跳動著,然而他卻連自己心裡想要做什麼都不明白,無論是小基地裡慘死的眾人,還是被虐殺的李乘海,甚至是更多的自己所不知道的那些消逝的生命,都不是做出這種事情就能挽回、彌補,甚至是得到解脫的。

即便自己意外的得到了這種回到過去的力量,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不也證明了,他根本沒有任何足以和瑩抗衡的辦法,他甚至沒有像希瑞斯那樣能與之談判的口才,他有的只是這滿腔的情感與愛意。

然而羅納自己卻連這些情感是怎麼發生的,都不曉得。

和那纖瘦的脖頸相比,懸在其上的手掌是如此的寬大,彷彿只要輕輕一握就能捏斷那脆弱的頸子。然而羅納的指尖卻顫抖著,連握緊手指都辦不到,甚至無法抱持著這種想法觸碰到那截脖頸的肌膚。

羅納想起,曾經聽深陷在愛情中無法自拔的人說過,愛情這種東西是最不合理又霸道的東西,沒有任何人能夠抵禦這東西的侵襲,它會使人失去一切,同時也會使人擁有一切。當時的羅納完全無法理解這些話,只當作是那個人打擊過度失去理智才會說出這種話,然而現在,羅納不只深刻的明白了這些話,也體會到了這樣的無助和滿足。

羅納收回了手,看著仍不斷顫抖著的指尖,彷彿它們有著自己的意識,正為剛才沒發生的事情感到無比的恐懼一樣。羅納抿了抿唇,他不認為自己會變成這樣是瑩的傑作,因為沒有意義,瑩不需要這種刻意人造出來的愛情。

再說了,如果真的是瑩的傑作,那麼他的愛必定會更加的徹底,更加的毫無理智可言,因為這才是瑩的作風。想到這裡,羅納自嘲的低笑了一聲,如果這份愛是瑩的傑作那反而還比較好。

羅納輕緩的下了床,替瑩蓋好被子,自己再換上乾淨的衣褲,確定外頭的陽光不會從窗簾的細縫鑽進來,這才默默的離開了房間。

然而羅納不知道的是,當那扇房門關上的瞬間,床上本該熟睡著的少年卻睜開了眼睛,那雙清澈的翠綠眼眸中一絲迷茫都沒有,完全不像是剛剛從熟睡中醒來的人,反而更像是從始至終都清醒無比。

那雙如翡翠般幽綠的眼眸凝視著緊閉的房門,冷漠的眼底深處滑過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以及連瑩自己都說不清楚的焦慮和擔憂。

並不知道自己的小動作早就被發現了,羅納抱持著心中的茫然,不知不覺中來到了李乘海最終死去的那個角落。看著這個連一抹灰塵都沒有掉的角落,根本沒有人能想像得到,這裡曾經有條生命的消逝,而且那個男人還是以悲慘的連個人形都沒有的模樣死去了。

別說屍體了,就連碎片都沒有留下,甚至是一抹曾經的氣息也沒有。

羅納忍不住感到一陣悲從中來,就像是回到了小基地裡,明明看不見任何屍體也聞不到血腥味,卻依舊能清楚的感受到這裡曾經鮮活的生命全都消失了一樣,內心強烈的失落與無助甚至讓羅納感到了腦中一陣陣的暈眩著。

「這就是、死亡的氣息嗎……」

羅納扶住了一旁的大樹如此低喃著,用力的閉上了雙眼再緩緩睜開,羅納依然不明白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救下李乘海的一條命,但至少現在他為剩下的三個人做出了努力,只要讓他們離開特殊部隊,再也不要和瑩產生衝突,說不定就能保住他們的性命,至少他們不會再如此悲慘的死在瑩手中。

羅納抿緊了唇,深吸一口氣後再緩緩的吐出,正打算轉身離開這個傷心地時,卻猛的看見不遠處一抹熟悉到令人頭皮發麻的身影。

瑩半倚在橋下涵洞的牆面上,半張臉被陰影吞沒,卻遮不住那雙翠綠眼眸中的冰冷與審視,緊接著他露出了戲謔的一抹笑。

「羅納,你怎麼會來這裡呢?」

乍聽之下就像是在意外的地方巧遇了一樣,然而羅納卻很清楚,瑩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再一次的。

羅納忍不住在腦中飛快的思索了起來,是什麼時候?怎麼會?

此時瑩的模樣,和平常單純調皮的調侃著某件事不同。經歷過一次又一次死亡的羅納很清楚,瑩又一次的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但是羅納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自己是哪裡做錯了?

如果瑩真的懷疑自己不是本人,不可能還和自己交媾,即便瑩曾經以各種不同的身份和人格,與各種不同的人有過親密至極的交流和相處,但是現在和瑩發展出這種關係的人是羅納自己,所以瑩不可能容忍其他任何人再和他發生這種親密接觸。

關於這一點的自信,羅納還是有的。

那麼……

很快的,羅納想起了早晨的那一個瞬間。

「為什麼不回答我?羅納。」

瑩瞇起了眼睛,明明臉上笑著,說出口的話語也是充滿了笑意,羅納卻能清楚的感覺到,瑩現在非常的憤怒。

比起被冒牌貨潛入身邊,瑩更加無法忍受的是,背叛。

然而羅納也意識到,現在一切都還有挽回的機會,因為瑩並沒有立刻對自己出手,證據就是自己還手腳健全、意識完整的站在這裡思考著。

「瑩,我無法解釋我是如何知道的。但是……我只是想來弔念而已,僅此而已。」

話音剛落,只見一秒前還站在不遠處的少年,眨眼間便來到了面前,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幾乎能夠觸碰到睫毛。

與此同時,龐大的壓迫感也如沉重的山岳般猛的壓在了羅納身上。

「唔!」

羅納熟練的護住了自己的身體,從肌肉到骨骼與筋脈,都完全的護住了。這時的羅納甚至還能在心裡調侃一句,至少這次自己沒有像青蛙一樣被壓在地上,而是還能蹲跪著。

「真是熟練的……令人心疼呢。羅納。」

相比之下,仍站著的少年是如此的愜意和悠哉,那雙翠綠的眼眸瞇了起來,透出一股宛如戲弄著老鼠的貓兒般,殘酷而又戲謔的神情。

「瑩……你、先……聽我、解釋……!」

羅納艱難的說著,下一秒猛的感覺到那股壓力又增加了,甚至能聽見關節處發出了一絲悲鳴。

「我聽著呢。」

然而那個站在面前的少年,只是歪了歪頭如此輕笑著道,圍繞在羅納身邊的精神絲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卻沒有貿然的闖入其中。

這樣細微的差異讓羅納知道,自己還有繼續解釋的機會,同時目前這種對四周的精神絲沒有露出防備姿態的反應是正確的。

羅納咬緊了牙根,艱難的開口。

「無論你、認……不認同……他們、都是、都是……我、僅剩的、舊友……我只是、想、救他們、一命……」

在這種重力下,若硬要抬起頭,頸骨說不定會被折斷,因此羅納只能艱難的呼吸著,努力的說著話,卻無法抬起頭望向面前的少年。

羅納看不見瑩的表情,但能聽見從頭頂落下的那道聲音中,充滿了熟悉的戲謔和調侃。

「還真是令人動容的情誼。但是……這關我什麼事?少救了一個,就足以讓你決定與我敵對?」

聽見最後那兩個字,羅納心裡一寒,然而不等他解釋,就聽見瑩譏笑的嘆息著。

「哈啊……我早說過了,無論你抱持著什麼樣的想法留在我身邊都無所謂,但只要你對我嶄露敵意……那我們就是敵人。」

羅納很快的想起了,瑩這句話中所針對的,是當初得知小基地被屠殺後,自己心中抱持著一絲復仇想法的時期。然而現在再聽見瑩提起這句話,暗喻著不信任自己付出的心意,卻讓羅納更加的難過。

「我沒有……」

羅納拚盡了全力,咬牙道著,即便知道可能會折斷自己的頸骨,羅納還是努力的抬起了頭,只為了能直視瑩的雙眼。

於是,羅納也從那雙翠綠的眼中看見了一閃而過的驚訝和慌張,緊接著是更加冷漠的目光,羅納知道自己的舉動讓瑩產生了一瞬間的動搖,但心中的懷疑也讓瑩很快的冷靜了下來,因此壓在身上的這股重量並沒有減輕。

但好消息是,這股重量也沒有繼續加重。羅納能清楚聽見自己的頸骨傳來了悲鳴聲,然而即便如此,羅納也沒有放棄。

「殺意……或敵意、我都……沒有……雖然、雖然難以、置信……但……關於、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明白……不是嗎?」

羅納艱難的說著話,直視著那雙翠綠的眼眸,看著瑩瞇起了眼睛,沉默片刻後裂嘴一笑。

「……證明給我看。」

面對這種要求,羅納卻只能苦笑一聲,繼續維持著這樣幾乎要到達臨界點的姿勢和壓力,艱難的回答著。

「我……沒辦法……沒做過、的、事情……如何、證明?」

越是想證明自己是真貨,就越像假貨,所以無法給出證明。羅納相信瑩也知道這個道理的,所以面對這個陷阱題,羅納並沒有一頭栽進去。

感受到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減輕了不少,甚至傳來不妙疼痛感的後頸也得到了巧妙的治癒,羅納知道自己過了這一關。然而不等羅納的一口氣吐出,瑩勾起了一抹惡劣的笑,嘲諷著道。

「或許是吧。但你是不是低估我的能耐了?」

這一次羅納根本沒有察覺到那些精神絲的動向,雖然知道瑩的精神絲始終盤旋在四周,但羅納卻連一瞬間都沒有發現,只是在聽見這句話時下意識的做出了防禦的姿態。

瑩愣了下,隨後露出了更加惡劣和不悅的笑。羅納甚至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下一秒就被猛的掐住脖子從地上扯了起來,而他的身體就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樣,只能軟綿綿的垂掛著,連指尖都無法顫動一分。

直視著面前那雙冷冽的翠綠眼眸,羅納感覺比起窒息般的痛苦,從心口傳來的惡寒與頭皮發麻的悚然感更加可怕。

瑩生氣了,非常的生氣。

與此同時,羅納也知道自己正踩在生死的邊緣,他必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認真的應對,否則只要再出錯一次,就真的會死在瑩的手裡,再一次的。

在這一刻,羅納腦中想起了過去瑩曾經告訴過自己的事情。面對力量和技巧都起不了作用的對手時,比起如何獲勝或如何逃跑,更應該先思考的是自己有哪些籌碼能運用,存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當瑩直視著羅納時,羅納也毫不畏懼的直視著瑩的雙眼,他知道瑩的內心產生了動搖和不確定性,所以自己還苟活著,也正因為如此,瑩並沒有再一次的試圖從自己腦中挖出想要的資訊。

羅納並不知道瑩從自己的眼中看見了什麼,但能肯定那是讓瑩並未痛下殺手的回應。

瑩不悅的瞇起了眼睛,這是因為心中的懷疑無法得到證實和答案,往常使用的方法又下不了手。緊接著,瑩輕笑著開口。

「哈啊……就這麼得意嗎?」

下一秒,羅納感覺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強烈不適感猛的從腦中炸開。

「呃啊!」

全身彷彿被拆開後又被粗暴的組裝回去似的,羅納忍不住悶哼著慘叫了一聲,隨後才猛的墜回地上,喉間猛的一甜,伴隨著無法抑制住的劇烈咳嗽,羅納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視線完全是模糊和晃動的,接著才發現從自己的喉中咳出了大片的血跡。

片刻後,羅納才艱難的意識到,剛才瑩讓自己成為了「乘客」。

僅僅只是眨眼的瞬間,就造成了如此嚴重的傷勢,速度甚至快到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如此的突兀而又如此的駭然。

全身上下都劇烈的疼痛著,然而這樣的疼痛還在忍受範圍內,羅納迅速的掌握了傷勢,並且果斷的進行治療和自我修復。雖然心臟劇烈的跳動著,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恐懼也令全身止不住的顫抖著,然而羅納卻也同時意識到一件事。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豪賭!

瑩正在進行測試,用更加沒有效率的方式。因為,他無法確定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羅納,而這個就是羅納的底氣和全部的籌碼!

想到這裡,羅納扯著唇角露出了一抹難看的笑。面前低垂著眼眸凝視一切的少年蹙起了眉頭,那雙幽綠的眼眸中滑過了一瞬間的心疼,隨後又很快的被壓了下去。

「咳!咳!原來……咳!真的……不同、呢……」

羅納口中所說的,是穿梭和空間轉移之間的不同。

瑩的指尖微微一抽,即便對於他來說將另一個人的精神、意識、記憶隨意擺弄並不困難,但是用曾經共同的記憶來證明,也是一種方法。

「……真是可笑。你覺得賣慘能夠博得我的同情?」

然而,瑩並不是如此容易相信的人。

扯著還沒完全復原傷勢的羅納,第二次的穿梭帶給了羅納更加嚴重的創傷,比起臟器受損,骨骼經脈斷裂,甚至讓肢體產生了嚴重的扭曲變形,這種傷勢並不是加成一倍可以解釋的。

羅納痛得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一般情況下面對這種折磨,就算知道靠著自身的能力依然能完好無損的復原傷勢,也勢必會感到恐懼和退卻,同時心中的底氣也會消失殆盡。

然而羅納卻不這麼覺得,就算瑩嘴上說著苦肉計沒有用,但實際上卻不是如此。

羅納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慶幸著瑩的演技拙劣,否則瑩肯定會掩飾住此時他臉上的難受和心疼,那雙翡翠的眼眸中浮現出了猶豫和擔憂,甚至是一絲懊悔。

然而光是如此還不夠,即便羅納更想將瑩擁入懷中,阻止對方用這種折磨彼此的方式來得到答案,但是羅納心裡也無比清楚的知道,如果此時喊停只會讓瑩心中的懷疑更加無限的擴大。

而當下一次,瑩會不會戴上「面具」來進行測試,就不一定了,能確定的是,無論自己能不能重來,那都是加強了數倍的難度,幾乎不可能跨越的難題。於是,羅納著重恢復的並不是肢體或臟器,而是聲帶。

即便咳著血,連呼吸都混濁不已,羅納卻依舊強撐著抬起頭,吃力的扯出了一抹笑。

「照……照這個……咳咳!樣子、看……來,咳!咳!我……我還能、撐第……三次,對吧……」

羅納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有多淒慘,但是光看那雙翠綠的眼眸中流露出的不捨,就能知道自己現在肯定相當的淒慘。

瑩握緊了拳頭,眸色一沉,唇邊的笑充滿了猙獰,就像是要以最殘忍的方式殺死眼前的男人一樣。然而羅納卻從這樣的神色中察覺到,並意識到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真搞不懂你在堅持什麼。但既然你都提出要求了,我又有什麼不做的理由?」

他們就像是陷入了莫名的較勁中,只是這樣的結果並不只是輸贏這麼簡單,而是生與死的差別。

第三次的穿梭,羅納已經幾乎瀕死,只剩下胸口微弱的起伏能證明他沒有當場死亡,滿身的鮮血彷彿成了另一層皮膚般,然而在沒有瑩的保護中,硬生生的經歷的三次的穿梭,還能保有一口氣在已經是值得嘉許的成績。

此時的羅納已經除了疼痛之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知覺,即便竭盡全力的護住了要害與精神,依然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就連精神狀態也不可避免的遭到了傷害。

然而即便如此,就算變成了這樣,羅納也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甚至沒有對瑩產生恐懼或一絲一毫的負面情緒。

這一點,對於能毫無阻礙的用精神交流的瑩來說,更是無比的明確和清晰。

脆弱的眼珠已經無法再正常運作,羅納看不見周圍的事物,更別說是瑩的反應,但是那虛弱的精神卻還是緩緩的纏上了那微微顫抖著的精神絲。

連修復自己的身體與精神狀態都來不及了,羅納卻依舊艱難而吃力的選擇了安撫對方。即便無法看見、聽見、觸碰到,羅納依然能透過精神感受到,瑩正微微顫抖著。

他的內心產生了無比強烈的動搖和悔恨,同時瑩的心中也久違的產生了恐懼。

即便無法說話,透過精神的接觸,瑩也能清楚的知道羅納此時的想法。

──如果只有這麼做,能夠證明你想知道的事。那麼,不管第四次或第五次,我都會撐下去。

這樣堅定的想法,讓瑩感到了憤怒和恐慌,他甩開了羅納的精神力,動作看似粗暴,羅納卻比誰都清楚的感受到,那力道是如此的輕緩甚至可以說是小心翼翼,就怕會再次傷到自己。

「夠了!你現在只是在尋死!你就這麼想要死在我手上?用這張臉,讓我親手殺死……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現在的羅納不只是失去了視力,聽力也已經受損,但這並不會妨礙羅納「聽」見瑩的嘶吼聲,甚至在沒了物理感官的狀態下,羅納反而更能清楚的感受到此時瑩內心的感受。

即便羅納心疼萬分,但也不能在此刻退縮,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瑩無法抑制住的洩漏而出的思緒和情感,雖然身體痛得彷彿要撕碎意識般,羅納依然強撐著,只為了讓瑩感到安心,為了告訴瑩一件事。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愛你。一直都會愛著你。

然而,用意志強撐著,和身體狀態到達極限,完全是兩碼子事。

拚不過的現實並不是像熱血主角那樣喊得越大聲就越能獲勝,羅納虛弱、堅定而又溫柔的傳達著這樣的想法和情感,隨後便陷入了意識的黑暗中。

當羅納猛的睜開雙眼時,看著那熟悉的天花板,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過去的某個時間點。然而很快的,一抹熟悉的精神絲從他的腦中退了出去,明明氣息是如此的熟悉,卻已經沒了以往的溫柔和纏綿。

「瑩……」

羅納猛的轉過了頭,才剛復原的身體經不起這樣的操作,差點又要再次骨裂,然而另一股渾厚的力量卻很快的穩住了羅納的頸骨,同時將那些肉眼無法察覺的裂痕一一修復。

這一開口,羅納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麼嘶啞,雙眼還未完全恢復,看見的景色就像是高度近視的人沒了眼鏡一樣模糊。

羅納看不清楚瑩的表情,只是下意識的挽留著那離去的精神絲,然而這一次他卻撲空了。

這一刻羅納感到了強烈的心慌,甚至比不久前面對瑩的測試和憤怒時,更加龐大的恐慌。羅納掙扎著想要起身,伸出手想要抓住床邊那個少年的手,然而他根本沒辦法起身,就被對方按了回去。

那並不是肢體上的接觸,而是單純的以力量壓制的行為。話雖如此,那動作卻是極其柔和的,彷彿害怕多施一分力就會再次傷到對方。

「我沒有在你昏迷時隨便亂看你的腦子……哈啊,我何必解釋呢。我已經搞不懂你到底……想做什麼。」

床邊的少年低喃著,在羅納模糊的視線中僅能看見對方摀住了自己額角的動作,然而這樣的解釋並沒有讓羅納安心下來,反而因為聽出了那話語中的冷漠和防備而更加的不安了。

「瑩,你聽我解釋……」

即便每說一個字,就會讓喉嚨感到撕裂般的疼痛,羅納依然強撐著開口,隨後就被粗暴的灌了一口水。

一般而言,這樣的動作絕對會讓人嗆到的,然而那一口水卻如此滑順的從食道流入,連一滴都沒有濺到氣管裡,同時伴隨著那一口水的濕潤,乾涸般的喉嚨也得到了足夠的滋潤。

「我不想聽你說話。人類的語言,從來就不是為了互相理解而生,而是為了互相欺騙和利用。」

流入耳中的聲音沒了平常的戲謔和譏笑,而是沉穩又冷靜的,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想到這裡,羅納猛的一噎,比起看見瑩卸下嬉鬧模樣的真實反應,羅納更害怕瑩戴上了「面具」。

「嗤,真是……你以為這麼做,就能讓我一直在這裡照顧你嗎?也不想想,依我的能耐,你怎麼還會躺在床上?」

這慌亂的一瞬間,本該嗆到的水卻是一滴都沒有跑進氣管中,然而聽著瑩的話語,羅納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現在這模樣,是瑩刻意造成的。

而這也讓羅納心裡安心了一半,因為這代表了瑩是想和自己「說話」的,即便瑩剛才那麼說著,但瑩沒有從自己的腦子裡尋求答案,而是在床邊默默的等著自己醒來,這不就是證明了瑩還想和自己「說話」嗎?

「瑩,我只是……不想傷害到你。」

羅納不由自主的吞嚥著,也不曉得是不是連續穿梭了三次所留下的後遺症,又或者只是單純的因為此刻的緊張而導致腦中亂成了一團。

最後羅納只能那麼說著,並且懇求著瑩給自己更多的信任。

「……呵,老套。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

然而無條件的信任對瑩來說,換來的永遠都是傷害和背叛,心碎與疼痛。

瑩冷笑了一聲,在羅納模糊的視線中只能看見對方雙手抱胸不屑的轉過頭去。但不知為何的,羅納彷彿感受到了瑩內心的失落難過與空洞,而這些都令羅納心疼不已。

「我……」

羅納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些什麼,然而這次瑩並沒有讓他說完話。

「既然你只想說這種話,那不如聽我說。那三個人我會處理好,至於怎麼處理的……你沒有權利過問。嗤!反正你在意的不就是這些嗎?友誼、舊情、回憶的珍貴和美好,哈啊……真是老套又無趣。」

像是在交代著什麼一樣,瑩自顧自的這麼說著,那一聲冷笑中卻多了一絲自嘲。

緊接著,看見瑩起身就要離開,羅納徹底的慌了。他的心裡有股強烈的衝動,如果在這裡和瑩分開,那麼就是真正的分離了。

不是單純的冷戰分開,暫時不想看見彼此的吵架而已,而是真的會失去對方。

「瑩,你要去哪裡?拜託……留下來……我、我只是……」

慌亂之下,羅納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和身體狀況,強硬的爬起身,伸長了手想要拉住對方,下一秒,一股更加強硬的力量粗暴的把羅納甩回了床上,這一次不再是粗暴中夾藏著溫柔,而是更加接近物理甩飛般的行為。

「別再動了!非得要我這麼做才肯乖乖聽話嗎?你是什麼腦子沒長好的幼兒嗎?翻來覆去的就只會說這些蒼白又沒用的話!咋!」

羅納因為這樣的舉動而疼痛的蜷曲起了身體,也是這時羅納才確定了自己目前身上的傷勢,是瑩刻意控制的結果。難以自由活動,但又不會傷及性命,更重要的是這種程度的傷勢,靠自己的能力就能復原,一點後遺症都不會留下。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羅納更加的心慌了,簡直就像是聽見了珍重之人臨終前的遺言般令人惶恐。這一刻羅納心中甚至閃過了一瞬間的懊悔,後悔著自己沒能坦白一切,也懊惱著自己和瑩之間的實力差距如此之大。

「反正你要的就只是這種童話故事般的幸福美好未來,像你這樣的大英雄想要找到完美的公主又是何其簡單?你就在這裡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面前的少年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後,便消失在眼前了,即便羅納恐慌的喊著會告訴對方一切,將那些言語無法清楚說明的思緒和經歷夾雜在精神中釋放而出,只要能夠觸碰到瑩的精神絲哪怕一瞬間,就能讓對方熟知這一切的真相。

然而機會已經錯過了,羅納只能茫然空洞的看著眼前逐漸清晰起來的景色,羅納不知所措的感知著四周的一切空間與環境,然而他卻連一絲一毫屬於瑩的殘留氣息都沒能找到。

瑩離開了,就像他之前曾預告過的,也像是他們所有人曾預想過的,若瑩想要隱藏起自己,他們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到他,甚至是察覺到他。

在這之後,希瑞斯曾經來找過羅納,擔憂而急切的追問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然而羅納只是閉口不談,那茫然失措的模樣就像是迷路的孩子一樣。

希瑞斯不得不慎重的分析起這件事的嚴重程度,雖然狄克現在的實力也足以從他人腦中獲取想要的情報資訊,但他們也面臨了相同的問題,那就是無法保證對方的完好度。即便希瑞斯要求羅納透過腦域系統,讓他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羅納拒絕了這個提議,除非動用武力,否則他們也不可能強制從羅納腦中得到事情的真相。

若不是瑩在消失前留下了口信,希瑞斯甚至考慮過要不要對羅納施以行刑拷問,畢竟這種事情的嚴重程度可大可小,若真的就只是很輕微的一點吵架問題那倒還好,希瑞斯擔心的是問題嚴重到可能會影響整個亞歷山卓的存亡。

就在希瑞斯糾結著該不該下狠手時,特殊部隊中發生了一件相當古怪但又不能說是糟糕的事情。

黛莉、友明、朱文欽主動離開了特殊部隊,而且是用相當正常的方式,提出了自請離開的要求。理由是能力不足,而羅納對此也沒有任何挽留的意思,因此希瑞斯更沒有拒絕要求的理由了。

離開特殊部隊後的三個人也沒有像往常那樣,私底下搞一些和混混沒兩樣的骯髒事,反而忽然認真的對待起了生活,甚至在離開特殊部隊後的隔天,希瑞斯派去接觸他們的人就回傳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他們三個都失去了關於特殊部隊的所有相關記憶。

為了證實這並不是演戲,他們三個更是坦蕩蕩的接受了腦域系統的探查,而事實也證明他們確實失去了這段時間的所有記憶,就像是被誰給抹去了一樣。手法乾淨俐落,但卻又粗魯的連置換假記憶都沒做。

更讓人驚訝的是,三人對於這樣的結果也是有所感知的,然而他們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想要找回丟失的記憶,更沒有對此表現出焦慮或不安的神情。反而開開心心、陽光向善的開始了全新的生活,就像是那些再普通不過的倖存者們一樣,他們只是想要在亞歷山卓裡找回安逸平穩的生活。

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意識到這一點,知道真相的眾人默默打了個寒顫,他們很清楚誰有這樣的能耐做到這種事情,簡直就像是再現了「房間裡的大象」一樣。更可怕的是,這並不是逃避的不去發現問題,而是打從心底的接受了這個問題。

同時,瑩的消失和羅納的狀況,也讓特殊部隊的去留面臨了重大的抉擇。把特殊部隊交給羅納肯定是不行的,即便那只是暫時的接管,依羅納現在的狀態,以及目前延伸出來的疑慮都不合適。

於是特殊部隊被暫時封存了,眾成員們也只能打散分配到其他的部隊裡支援。只是這樣的支援會持續多久,卻是誰也說不準的。

至於羅納則是單獨行動,但實際上知情的人都明白,羅納並不是得到更多的自由,反而是遭到了更加嚴密的監控。應該說,若不是因為瑩離開前的口信,希瑞斯就算把羅納直接關進把守最嚴固的牢房中都不為過。

羅納在最初的茫然過後,便開始積極的尋找起了瑩的身影,即便他也知道自己遭到了嚴密監控,甚至快要失去希瑞斯的信任,但這些都無法阻止羅納四處奔波的尋找瑩的身影。希瑞斯對此也是舉雙手贊同並以行動支持,然而事實證明,羅納和瑩之間發生了某種相當嚴重的大問題,即便是羅納也再尋找不到瑩的身影。

希瑞斯動用了自己的人脈,試著從過往的任何細節裡分析出瑩可能會去哪裡,然而一追查下去才發現,瑩早已抹去了那所有一切的痕跡,除了亞歷山卓之外,瑩彷彿就像是他們腦中的幻影一樣,不曾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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