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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 回到過去,3

小说:表裡不一表裡不一 2025-09-08 13:53 5hhhhh 3910 ℃

這樣的發現讓希瑞斯冷汗直流,無論這是真是假,都說明了一件事,瑩的強大遠遠超出了他們預估的極限。彷彿頭上懸了一把達摩克里斯之劍似的,隨時都可能要了他們的一條小命,甚至是整個亞歷山卓的命。

看見這樣的成果展示,希瑞斯根本不敢賭瑩是不是真的有實力能夠毀滅亞歷山卓,但他能夠肯定,即便瑩不再是盟友,也絕對不能讓瑩成為敵人。考量到過去和瑩合作愉快的相處模式,希瑞斯也不敢嘗試警告和威嚇這樣的手段,也就是說他不能對羅納下手。

至少,在確定羅納對瑩的影響是否如同過往之前,他都不能對羅納下手,最多就是監控。然而希瑞斯也不確定,這樣的方法有沒有時效性,萬一就像那四個在特殊部隊裡瘋狂做死的幾人一樣,目前只是因為某種原因而被容忍而已呢?

希瑞斯焦慮的咬著指尖,決定再找羅納好好的談一談。

「……你還是,不願意透漏嗎?那怕只有些許,甚至是說謊?」

會議室裡,希瑞斯看著坐在對面低垂著頭的羅納,此時他們之間的氣氛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悠哉自然,而是充滿了緊張和戒備。

羅納卻像是對這一切無動於衷似的,或者說對於外界的一切都毫不在乎。即便外貌看起來並沒有什麼邋遢憔悴的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個男人正陷於心碎與空虛之中,甚至可以說看著現在的羅納,希瑞斯才明白了為什麼在過去經常有人把羅納和狄克放在一起比較。

但實際上,希瑞斯也很清楚,在這樣彷彿沒有任何異常的表面下,羅納的內心有多麼空虛和茫然,證據就是那雙混濁無措的藍色眼睛。然而比起站在朋友的立場而擔心羅納的精神狀態,希瑞斯現在必須做的是站在亞歷山卓總統的角度與身份,試著從羅納口中得到更多的資訊。

「現在這種狀況,誰都不可能找到瑩,就算是你也一樣。」

希瑞斯輕嘆了一口氣這麼說著,關於這一點,羅納心裡比誰都要清楚,同時也比誰都要懊悔和難受。

「所以我必須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這不只是在幫助你,也是在幫助整個亞歷山卓。羅納,我們都很清楚瑩到底有多麼強大,即便他隱瞞了自己的傷勢,如今他所展現出來的戰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聽見希瑞斯的話語,羅納默默的握緊了拳頭,他不意外希瑞斯會猜到這一點,只是格外心疼著瑩現在的狀況。不曉得瑩的傷勢好點了沒?是不是在這樣的狀態下又做了什麼危險的事情?

然而念頭一轉,瑩會受傷除了遇到更加強大的對手之外,更多的卻是為了保護他們幾個。所以不幸中的大幸是,瑩現在傷上加傷的可能性降低了很多。

想到這裡,羅納心裡更加的複雜了。

看著不知想到了什麼,總之心情更加低落的羅納,希瑞斯感到了一陣頭痛。羅納看似對其他人相當的仁慈和在乎,但實際上希瑞斯卻清楚的知道,羅納是個不比瑩正常到哪裡去的傢伙。

可以為了那些「舊友」和瑩起衝突,但也能眨眼間為了瑩而將這一切的在乎都一口氣推翻,甚至是反過來對那些曾經珍視的「舊友」痛下殺手。老實說,羅納的這種不正常曾經讓希瑞斯很是放心,因為一般人是不可能真的對屠殺了自己親朋好友的兇手放下仇恨的,然而羅納不只是放下仇恨,甚至打從心裡的無可救藥的深愛著這個凶手。

即便「舊友」的出現讓這一問題再次浮現出來,但是依照羅納對瑩那不正常的愛意,希瑞斯相信一段時間後羅納肯定會再次放下過往的情誼,只為了將瑩留在身邊,繼續愛著瑩。

這不僅是相當不健康的感情關係,而且還是極其扭曲的。但是現在,發生了某件希瑞斯想像不到的大問題,導致這個問題被激化了。

即便對羅納很抱歉,但這種明明可以簡單化解的問題,卻突然發生了巨大的差錯導致問題變得無比嚴重,還波及到了整個亞歷山卓,真的讓希瑞斯有種想掐死面前這個男人以洩憤的想法。

當然了,這也只是想想而已。

「亞歷山卓──我,能夠給瑩他暫時想要的舒適。但除此之外,別說我或整個亞歷山卓,我想沒有誰或組織能給瑩任何他需要的東西。然而……」

希瑞斯將放在胸前的手擺向了羅納,繼續說著。

「你不一樣,羅納。你對瑩而言已經不是能用價值來衡量的了,你在他的心中是個『人』。」

這句話飽含著多麼龐大的重量,羅納也是清楚知道的。這不只是聽幾句話就能代表的,而是從那些和瑩相處、互動的點點滴滴中能夠清楚感受到的事實。

即便他們都看過了瑩過去的經歷,但他們也十分清楚那些並不是瑩所經歷的全部,然而他們也同樣能夠想像得到,瑩在那些體驗過的「人生」中,早已經失去了普通人應有的情感,若說在他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有用或無用,好玩或無趣的道具,希瑞斯也不會意外。

但是就像老套的故事劇情一樣,在這些「玩具」中出現了一個預想不到的,觸動了瑩內心的「人」。

羅納也很清楚這一點,他抿緊了唇卻始終不發一語。即便將真相說出口,希瑞斯應該花不了多久便會接受這種荒唐的事情,甚至一下子就能給出最好的解法,但是他連瑩都沒能在最後說出口的真相,卻在這裡告訴了希瑞斯,不知為何的,羅納心裡就是有股強烈的抗拒感,感覺若是真的這麼做了,也只是對瑩的另一種背叛。

說了這麼多,羅納也依然堅持固執的抿著唇,希瑞斯深深的嘆了口氣。

「今天就先這樣吧。我為之後可能發生的事先和你道歉,也由衷的希望你能諒解。我不只是你和瑩的朋友,更是亞歷山卓的總統,我承受不起和瑩成為敵人的可能性。」

希瑞斯這麼說著,走過羅納身旁時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然而這一下比起鼓勵和諒解,更多的是一種無聲的警告。

今天就是希瑞斯用「朋友」的身份和羅納平等的坐下來交談的最後機會,下一次恐怕就不會這麼和平了。

希瑞斯動不了羅納,也不能冒險動了這片逆鱗,但他可以將人徹底的「保護」起來。

會議室的門打開後又緩緩的闔上了,那雙銀色的眼眸看著始終動也不動一下的男人,無奈而又惋惜的別開了。

回到那間曾經充滿了思念與甜蜜的房間裡,羅納環顧四周,看著如今只剩下冰冷寂寥的房間,沒多久後羅納再次走出房門,沿著這些時間來已經走過了無數次的廊道,最終站在了一間房門前。

羅納很清楚這裡面已經沒有那個朝思暮想的少年,而希瑞斯也體貼的並未將這個房間廢棄,而是完整保留的放在那裡,彷彿房間的主人隨時都會回來似的。

羅納輕輕的將額頭靠在門板上,懸在門把上的手最終還是沒能將房門打開。

「我該怎麼做,才能再見到你……」

羅納低喃著,既絕望又茫然的看著壟罩在陰影中的自己的雙腳。就算不是讓瑩回來,而是讓自己去到瑩的身邊也好,羅納不由自主的捏緊了胸前的衣襟,自從瑩離開後,他的胸口便只剩下空蕩蕩的冰冷和刺骨的疼痛,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曾停歇過。

走廊上方的鏡頭冷漠的凝視著那個定格在房門前許久的男人,不知過了多久後,那個男人才終於搖搖晃晃的離開了,這段時間來一直都是如此,所以透過鏡頭看見這一幕的希瑞斯也沒有多在意。

然而就在沒多久後,希瑞斯卻聽見了一個令所有人震驚錯愕不已的消息。

羅納自殺了。

在末日掙扎求生著直到這一刻的人們,說不定在好幾個瞬間也都曾想過了結自己,結束這一切的痛苦。但是已經努力爬到了這樣的高度,獲得了如此強大的實力後,他們腦中就只剩下「活下去」這件事,根本不曾想過死去,更別說是自殺了。

老實說,能力都已經強悍到這等地步後,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死去也成了不簡單的大難題。然而羅納卻做到了,不只做了而且還是如此的果決和凶狠,在生命消逝的最後一刻,羅納腦中迴盪的,是那雙翡翠般幽綠的眼眸,黑髮綠眼的少年唇角那一抹狡黠戲謔的笑。

羅納才終於理解,為什麼瑩對自己的生死看得如此之淡,甚至能夠將自身的死亡與痛苦當作一種手段運用,若是為了達到這樣的目的,將所有的籌碼包括痛苦和死亡都用上,那才是不擇手段的選擇,也才是羅納能夠做到的「不擇手段」。

這一次當羅納再次睜開雙眼時,映入眼中的景色是模糊不清的,然而當羅納感受到一抹熟悉到令他忍不住湧出淚水的精神絲從腦中抽出時,羅納瞬間意識到自己回來了。

回到了瑩最後與自己分開前的那一刻,羅納激動的呼喊著,也管不著自己如此突然的舉動在瑩眼中是否過於突兀。

「瑩!別走!瑩,我會告訴你的,一切……所以求你別走,別再離開。留在我身邊,讓我待在你身邊。」

羅納過於激動的行為和情緒讓守在床邊的少年愣了下,然而當羅納試著主動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資訊透過精神告訴瑩的時候,瑩卻拒絕了。

羅納愣了下,隨後明白自己突然轉變的態度,看在瑩的眼中肯定就像是刻意造成的,說不定就是某個陷阱的下一步罷了。就算在這場測試中艱難的苟活了下來,也不代表瑩相信了眼前這個羅納是真貨,這讓羅納感到了悲傷和難過。

羅納顫抖著試圖觸碰到瑩,即便他的身體被無形的力量再次制伏住,以避免過於激動的行為造成身體的二次創傷,但這次不同的是,羅納能感受到瑩輕輕的給予了些許的回應。

「你真的不對勁,你……」

羅納的視線依然是模糊的,雖然現在已經不確定是因為淚水還是眼珠的功能尚未恢復,但是聽著瑩那深深嘆了口氣的聲音,羅納也能在腦海中勾勒出對方此時既無奈又懊惱的模樣。

「我已經搞不懂,你到底想做什麼了。」

瑩的聲音中充滿了疲倦,雖然拒絕了那不管怎麼看都像是包著糖衣的毒藥陷阱情報,但瑩還是幫忙進一步的修復著羅納身上的傷勢。

羅納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舉動格外的令人懷疑,但是如果不在這裡挽回瑩離開的想法,羅納很確定自己這次依然會失去對方。

既然瑩不願意接收自己的精神情報,那麼羅納就用說的。即便在前一次當中,瑩已經表達了對於話語的不信任,也明確的讓羅納知道瑩並沒有打消懷疑。

但若是必須不擇手段才能留下瑩,那麼就算要羅納跪在地上,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那麼做,什麼尊嚴全都不重要。

「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場意外。」

羅納試著纏繞住瑩的精神絲,挽留對方的一絲一毫,並且開始訴說起了自己得到這莫名力量的起因與後果,羅納將一切全盤托出,唯一隱瞞的只有他曾多次死在瑩手上的這件事。

瑩只是靜靜的聽,對於羅納的挽留絲毫不留情,並且仍然沒有讓羅納身體的傷勢完整恢復,或者該說恢復了,但羅納暫時失去了對身體的所有操控權。然而即便如此,羅納也沒有表現出對於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時的焦慮和不安,唯一有的恐慌和緊張只有瑩會轉身離開這件事。

羅納還看不清瑩的臉,身體上的接觸也不是瑩修復自己的身體時必須達到的條件,再加上瑩拒絕了羅納的精神,因此羅納並不確定瑩現在是什麼感受又是什麼態度,羅納只是不斷的訴說著自己所經歷的一切,除了換氣之外甚至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停頓,就怕瑩會不耐煩等待的轉身就走。

然而,直到羅納將這一切都說完後,瑩也沒有改變態度,只是用著戲謔卻冰冷的口吻說著。

「口說無憑,眼見不為真。你讓我怎麼相信?尤其……在這之前你還百般抗拒我。」

就算瑩並沒有對這個說法表現出嗤之以鼻的不相信,畢竟他自己就是擁有「不死」這個異常現象的人,但是回到過去這種說法也確實不能令人輕易相信。

只是對羅納而言,瑩沒有大發雷霆或是嗤笑一聲後直接扭頭就走,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羅納相信瑩肯定也發現了什麼異常,每一次他回到過去時,明明感覺一切都像之前那樣沒有不同,但瑩卻能敏銳的察覺到什麼不同。就像前一次那樣,畢竟瑩觀察世界的角度,和他們任何人都不同。

若要證明自己身上的異常現象,羅納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在瑩的面前觸發它。

「我不知道那東西以什麼形式存在,但只要我死去就會觸發它。我能證明給你看,若你已經不再相信,將我視為陷阱,那麼我現在就能證明給你看。」

如果瑩真的不相信自己,那麼用這種方法證明就是最快也最有效率的方式。羅納果斷的就要掐斷自己的生命,即便身體無法動彈,羅納也還有其他的方法能夠尋死。

然而才剛剛動了下的瞬間,羅納立刻感受到另一股更加龐大的力量阻止了自己的行為,夾雜著憤怒和驚慌的情緒,羅納甚至能聽見耳邊傳來椅子摔倒在地上的聲音,那是因為起身的人動作過於激動而導致。

這說明了,瑩即便仍懷疑自己的真假,卻不願意再看見自己死去,甚至受更多的傷,這對羅納來說是好事,同時也令羅納感到了愧疚和自責。

他應該讓瑩感到安心和依賴才對,如果一開始就把這份莫名得到的力量告訴瑩,而不是為了救李乘海而隱瞞這件事,防範著瑩會用其他的方法讓自己無從下手救人的話,現在他們是否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瑩……」

想到這裡,羅納深感懊悔,隨著這聲叫喚,那股壓制著自己的力量放鬆了些許,但依然防範著他會做出任何傷害自己的舉動。

瑩深深的嘆了口氣,這口氣中飽含了無奈和煩躁,以及其他更多的情緒,但此刻羅納並沒有更多的精力去分析這些。

「哈啊……現在又是在上演哪一齣戲?」

羅納模糊的視線中能看見瑩焦躁的單手插著腰,摀住了額角,那雙翡翠般的幽綠眼眸似乎撇了自己一眼,但羅納無法看清其中的神色或表情,只能聽見瑩嗤一聲揶揄著道。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你所講的是真的,而我給了你一個通關密碼獲取了我的信任──那又如何?」

聽見瑩這麼說,羅納再次緊張了起來,就怕這麼做依然無法得到瑩的信任,但瑩並沒有讓羅納說話的意思,只是提起了一個羅納不敢想像的可能。

「你可曾想過,你是回到過去的時間?還是將這個世界拋下了?」

這一句話,讓羅納愣了下,隨後整個人置若冰窖似的發冷。

回到過去這件事,究竟是在同一條時間線上來回,或者說是去到了平行世界?

如果是前者,那麼因為回到前一個時間點而產生重疊的那些時間是否就不存在了?那些記憶和經歷都被如此無情殘忍的消滅了?就這麼不復存在了?

那麼若是後者呢?羅納不敢想像,那些意識到自己親手殺死了「羅納」的「瑩」,會變成什麼樣子?那些世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只要一想到這樣的可能性,羅納便感到了心口一陣陣的劇烈疼痛了起來。

「我、我不……我……」

彷彿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腦中一片暈眩著。

在羅納被那宛如浪潮般兇猛劇烈的情緒淹沒甚至是撕碎時,之前壓制著羅納的力量卻輕描淡寫的將那些翻湧的浪潮安撫了下來。

「咋!看你這蠢樣。」

迅速恢復冷靜的精神狀態與身體反應,讓羅納終於能好好的喘過一口氣,他聽見耳邊傳來了瑩不耐煩的一聲咋舌,然而那股力量卻是如此溫柔而耐心的幫忙調適著羅納的思緒和情緒。

熟悉到羅納作夢也能勾勒出來的溫柔,同時也是羅納作夢也想再次觸碰到的無比熟悉的溫柔,一下子讓羅納陷入了另一種激動的情緒中,淚水無法克制的湧出眼眶,羅納試著再次釋放出自己的精神力。

雖然對瑩而言,不管羅納有沒有自主開放精神領域,瑩都能如入無人之境的造訪,但是這和羅納主動開放還是有相當程度的不同。

羅納就像是一次次遭到父母或主人拒絕,傷痕累累卻依舊張開雙臂懇求著溫柔,搖著尾巴展現出信任似的。此刻接觸著瑩的精神絲,讓羅納很快的察覺到這一瞬間,瑩的心裡產生了動搖。

然而即便如此,瑩也沒有「擁抱」羅納。

瑩沉默了許久,然後緩緩的開口。

「……你說死亡會觸發那項能力……你是怎麼、死……的。」

聽見這話,羅納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即便隱瞞了這一部份,瑩會猜到也並不意外,但有時候,羅納真的很希望瑩能不要如此敏銳。

「……我……這是……是我自己愚蠢,所以才會……才會……」

沒錯,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愚蠢,羅納試著用這種說法掩飾那過於鋒利和殘酷的真相。

然而,這種說法是沒有用的。即便在瑩的面前,羅納脆弱的就像是個孩子,但實際上羅納並不弱小,甚至可以說是強大的。

先別說對方是如何繞過瑩殺死羅納,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殺死羅納,肯定是個實力不低的對手。若光是如此,嫌疑人恐怕真的能挑出幾個來,但是再加上羅納至今的掩飾態度,那麼兇手到底是誰就呼之欲出了。

不,應該說必定成為兇手的那個人選,從頭到尾只有一個。

「呵……哈、哈哈哈哈!真的?這真是……既精準又有效的報復……」

聽著瑩有些癲狂的自嘲笑聲,以及那最後的一句話,彷彿應證了曾經的羅納在心中抱持著的目標,羅納一時之間慌了。

「不是的!瑩,我……」

羅納焦急的想要解釋什麼,他的身體依然不得動彈,但是就算眼前的景色依然模糊,羅納也能清楚的感受到瑩正陷入了崩潰的邊緣。

而這正是羅納最害怕的狀況,不是恐懼周圍的一切都可能在瑩的崩潰中被破壞殆盡,而是害怕著自己會以另一種形式失去瑩。

然而羅納的話都還沒說完,便被瑩猛的打斷了。

「羅納,你到底為什麼……會對我抱有這種情感。」

那是帶著一絲哭腔既無力又茫然的聲音,在末日後遭到背叛或無法承受的精神打擊而崩潰的人並不少,羅納對這樣的聲音也不陌生,然而他卻寧願自己永遠不知道這樣的聲音從瑩口中傳出來,是什麼模樣。

「這不合理,這一點都不正常……羅納……你不該獲得這種力量。我也不該和你相遇,從來都不該……」

羅納焦急的看著模糊的畫面中,那個少年摀住了臉懊悔不已的低喃著的模樣,彷彿是被推到了懸崖邊,站在搖搖欲墜的碎石上,隨時都會落入深淵。

羅納只能慌忙的大喊著,試圖伸出手將對方擁入懷中。

「瑩,我愛你,從來都不後悔!我──」

然而話都還沒說完,瑩聲嘶力竭的嘶吼聲便粗暴的打斷了羅納的聲音。

「為什麼!?」

這一瞬間,羅納感覺到制伏著自己的那股力量瞬間消散了,這並不是瑩主動的放開了他,而是瑩已經無法再繼續維持著制伏羅納,卻不傷到羅納的力道了。

「為什麼不後悔?你應該要後悔……應該要後悔的啊……」

羅納立刻從床上跳起,用生平最快的速度修復了全身上下的所有傷勢,也終於能伸出手將那個抱住自己的頭止不住低泣呢喃著的人兒拉入懷中。

「瑩……」

羅納不知道該如何拉回那個近乎崩潰的人兒,他甚至無法觸碰到對方哪怕一根髮絲,但他至少能夠和對方一起墜入深淵,這樣即便在漆黑冰冷的深淵裡,至少仍能給對方一絲溫暖與柔軟。

「你應該要恨我的。如果你恨我……我才能繼續自私自利的活下去。」

懷中的人兒頭一次展露出了如少年般的脆弱模樣,然而羅納卻寧願永遠不會看見這令人心碎的一幕。

「……對不起。」

或許真的就像瑩之前所說的那樣,他們甚至連相遇都不應該發生。那樣羅納就不會先對懷中的人兒動心,不會無可救藥的愛上瑩,而瑩也不會在這樣過於執著而又扭曲的追求中心動,感受到那能夠毀滅一切,同時也能擁有一切的情感。

如果懷中的人兒始終自私著,至少羅納能確定即便在這千瘡百孔的末日中,瑩也能活得比誰都要自在瀟灑。

「不要道歉啊!這是你應該要道歉的嗎?哈啊……真是……」

瑩激動的搖著頭,然後猛的推開了羅納。

破碎的淚珠從那翠綠的眼角墜落,看見瑩轉身就要離開,羅納也顧不得其他任何事情,慌張的撲上前拉住了瑩的手。

「瑩!別走!我只求你別再消失了……」

實際上羅納也很清楚,這時候的瑩就算離開了,也不會像上次那樣真正的與自己分離。然而前一次的恐慌實在太過深刻,羅納根本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克服心中的陰霾,甚至雙膝一軟差點就要真的跪下去了。

之所以沒有跪到地上,也是瑩及時托住了羅納的身體。那雙翡翠般幽綠的眼眸中有著太多的思緒,如果再給羅納更多一些的信任,再勇敢一些的投入更多籌碼,或許轉圜的餘地會多一些,甚至不會走到這一步。

瑩深深的嘆了口氣,彷彿之前那些崩潰也隨著這一口氣輕描淡寫的呼了出去。

「羅納,整個亞歷山卓都不夠我宣洩情緒的。」

若只看這一刻的瑩,誰都無法想像出先前那近乎絕望崩潰的少年和他是同一個人。

然而羅納看著一瞬間就將精神與情緒穩下來的少年,只感覺心口一陣細密的疼痛著。就像先前說的,在末日中受到背叛或過度的打擊而崩潰的人並不少,瑩所感受到的那些「人生」中肯定也經歷過,甚至是無數次。所以瑩才能如此熟練的將這種情緒迅速控制在臨界點,而不是真的下一秒就會崩潰。

「我……會回來的,你好好養傷。」

然而曾經歷過,和如今真正的親身遭遇到,終究是不同的。

看著瑩說完這句話後,又再多交代了兩句話帶給希瑞斯,接著轉身離開。羅納心裡卻始終無法安心,就像前一次的自己為了再回到瑩的身邊,選擇了極端的做法一樣,羅納很害怕瑩最終會做出過於偏激和極端的選擇。

不管回到過去的真相到底是哪個可能性,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瑩親手殺死了羅納,而且不只一次。

崩潰很簡單,但那並不能解決問題,至少對瑩而言那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尤其自己若用這樣的做法來面對問題,那不是太過「便宜」了嗎?如果沒有察覺到這樣的情感,沒有意識到羅納對自己的重要性,說不定就能將這件事以雙標帶過了。

然而,這一次不能。

瑩焦慮的想著,將眼前一隻又一隻巨大無比的蟲子撕成了碎片。

若此時有誰在這裡就會感到無比的錯愕,甚至一時之間無法分辨誰才是怪物。

那個站在巨大蟲子面前的少年顯得如此嬌小,然而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絲毫不輸面前的巨蟲。就在幾秒鐘前,少年甚至徒手將巨蟲鋒利如刃的鉗子扳開,就像用指尖打開已經煮熟了的貝殼一樣如此的輕鬆。

不,若要描述的話,撕開巨蟲身上堅如鎧甲的軀體,對少年而言確實是輕鬆的,但少年的動作卻是如此的粗暴和狠戾,彷彿將面前的巨蟲當作無法還手的抱枕般,恣意的宣洩著心裡的憤怒和情緒。

碰!的一聲巨響,無視了巨蟲憤怒的嘶吼聲,肉眼無法察覺的龐大力量眨眼間便將那隻碩大的巨蟲輾壓成了一片碎肉,飛濺而出的鎧甲碎片就像是一顆顆的砲彈般,將周圍的山壁砸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坑洞,橫掃整片樹林在地上刻下一道又一道的溝渠。

然而,這些卻只是巨蟲臨死前留下的痕跡罷了。

「哈啊……真是,令人鬱悶。」

呈現放射狀噴濺而出的殘骸中,少年抬起了頭,翡翠般憂慮而深邃的眼眸中一片冰冷和焦躁,即便周圍的一切狼狽都是他親手刻畫出來的,然而少年的身上卻依然潔淨,連髮絲上的一粒落塵都沒有。

其他的巨蟲們下意識的向後退縮了一步,它們是足以將整個基地輾壓成碎片的蟲族,甚至都還沒意識到自己踩到了什麼,那些大大小小的基地就成了一片廢墟。

然而現在,失去了蟲王而陷入迷茫,只是循著本能進食、掠奪、繁衍的蟲族,看著面前那嬌小的人類,卻打從心底的感到了恐懼和退怯。

「怎麼了?撲上來啊,我可還沒……宣洩夠呢!」

隨著尾音落下,那些不知從何處襲來,又是如何運作的刀刃與力量,已經將面前一隻又一隻的巨蟲撕成了碎片,少年也猛的出現在了其中一隻巨蟲面前,凶狠的扯下了比他的手臂還要粗韌的觸鬚,挖出了倒映出少年壓抑在那張臉之下癲狂和憤怒的眼睛。

當瑩在遙遠的深林裡恣意的宣洩著心中的煩躁與怒火,不只將蟲族當作「抱枕」,還把附近的其他怪物當作了「玩偶」,連同整個地形甚至是氣候都成為了無辜的被波及者時,亞歷山卓裡,希瑞斯冷汗涔涔的看著那一份又一份的報告,飛漲的數據是如此的異常和不合理,更讓觀察到這些數據變化的研究家們萬分的緊張和不安,就怕這是什麼極端現象即將發生的前兆。

只有希瑞斯知道,這些異常現象的源頭是什麼。然而這樣的真相,並沒有讓希瑞斯比較安心。

「……繼續觀察。我自有打算。」

用簡單的九個字打發了那些炸鍋的科學家、研究員、學者們,希瑞斯臉色凝重的看著面前的文件,以及那些可怕的數據。

「狄克,正面對上的話,你有幾分勝算?」

其他人或許不明白狄克現在真正的實力,光看如此可怕的數據恐怕也不會有任何與之對抗的想法,然而希瑞斯卻很快的穩住了心神,如此沉聲問著。

不管瑩現在是否還有所保留,也不管這根本不是瑩的全勝狀態,就單純只論目前的情況,如果瑩真的和亞歷山卓為敵,先不考慮肯定會支持瑩的羅納,光就目前所看見的狀況,希瑞斯需要知道狄克有多少勝算。

時刻站在希瑞斯身後的男人沉下眸色,早在看見這些數據時,狄克就在腦中思索著這個問題了。

「……若以現況而論。全力以赴,勝算五成。」

這個答案看似令人振奮,實則令人絕望。

希瑞斯不相信瑩為了宣洩情緒,會將所有的底牌都掀出來,即便現在的瑩並非全盛時期又怎樣?連七成的勝算都沒有,根本就無從對抗,況且他們不曉得瑩還藏著什麼殺手鐧,甚至誤導了他們那些情報。

即便退一萬步來說,用手上隱藏的底牌來對付瑩,並且獲得成效好了。到時候又怎麼能確定其他的「黃雀」不會蜂擁而上?是他自己也會趁人病要人命。

想到這裡,希瑞斯無奈的閉上眼睛深深嘆了口氣,向後癱坐在辦公椅裡,再次打從心底的慶幸,瑩不是他們的敵人。隨後,希瑞斯睜開了眼睛,他總覺得事有蹊蹺,羅納和瑩之間發生的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情侶吵架。

要去質問羅納嗎?

希瑞斯想起不久前當第一波騷動發生時,自己便從羅納口中得知的消息。想起羅納當時的精神狀態,希瑞斯蹙緊了眉頭,總感覺事情有哪裡不對勁。

就在這時,遠遠的傳來了沉悶而巨大的轟隆聲,整個亞歷山卓甚至像是遭遇了地震般的晃動了起來,所有人也在這一刻下意識的緊繃了起來。

「……把防禦系統和天穹啟動,還是慎重些吧。」

即便對亞歷山卓而言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晃動,連天花板上的粉塵都沒震落,但深知這場晃動是誰造成的,希瑞斯揉了揉眉心,還是決定保險一點。就算開啟了天穹可能會引發不明真相的國民們不安,但總比遲了一步結果造成更嚴重的後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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