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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另一个自己想用超大号肉棒硬上我!,1

小说:学姐说今天的社团活动是雌堕调教? 2025-09-08 13:53 5hhhhh 2890 ℃

微凉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气息。文静走出宿舍楼,拐过栽满香樟树的小径时,意外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筱晴正站在路灯下,翻看着文库本。

“学姐?早上好。”文静有些惊讶,平时这个时间,几乎没有见过学姐在这条路上。

“早上好,文静同学。”筱晴抬起头,“昨晚睡得不好?有点熊猫眼呢?”

“有...有吗?”文静下意识摸了摸眼下,突然注意到学姐的钢笔夹在指间旋转,银色的笔帽化作飞扬的光点。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追着那点光亮,耳畔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文静同学今天有随堂测验?"

"是、是的…"文静感觉舌尖发麻,学姐的指甲正轻轻叩击书本封面,规律的嗒嗒声让他的应答变得机械,"现代文学史…"

钢笔突然停止旋转,视网膜上却仍残留着学姐指尖流动的银光,一点点扩散成漩涡,柑橘的气息是如此清晰,令文静一瞬间有些失神。

"领口沾到豆浆了哦。"筱晴倾身替他扶正歪掉的衣领,擦拭着不存在的湿痕。

上午的现代文学史课上,文静坐在教室后排写着测验答卷,一股莫名的焦渴感从喉咙深处升起。他盯着教授桌上的保温杯,舌根泛起干涸。这种渴感来得蹊跷——早餐明明喝过豆浆——却无法抑制。

为什么会这么渴?是因为小测验让自己紧张了?…还是因为之前的药效还没完全退去吗?

他下意识地想到了学姐。学姐总会带着保温杯,里面是泡好的红茶,带着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柑橘与杏仁香气。只是去借口水喝而已,很正常吧?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去看看学姐的状态,确认她没有因为自己做的...而受到困扰,也是应该的。

下课铃响起,文静几乎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出教室,心里默念着“只是借水,只是看看学姐”,快步朝着筱晴所在的人文楼方向走去,他记得学姐上午好像是在这边有选修课。为什么要找学姐借水呢?自己去买一瓶不就好了?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脚下却丝毫没有停顿。

他在二楼走廊尽头的窗边找到了筱晴。她正靠着窗台,和另一个女生轻声交谈着。看到文静走近,她微笑着结束了对话。

“学姐…我、我忘记带水了,有点渴…能借您的水喝一点吗?”文静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当然可以,不过要付利息哦。"筱晴拧开保温杯的盖子,递到他面前。

温热的红茶滑过干渴的喉咙,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然而,就在他放下杯子,想要道谢的瞬间,一股强烈的、莫名其妙的冲动突然攫住了他的手臂:学姐的脸近在咫尺,睫毛在阳光下根根分明——这个角度,一巴掌下去刚好能让指甲划过她眼下那颗痣。

文静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想要伤害学姐?

他死死攥住颤抖的右手,猛地后退一步,手中的保温杯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文静同学?“

红茶在水磨石地面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文静慌忙蹲下身去捡保温杯,地板上倒映出他惨白的脸。

“还好吗?你脸色不太好。”筱晴接过保温杯,关切地看着他。

“我…我没事…”文静甚至不敢再看学姐的脸,刚才那股想要挥动手臂的暴戾冲动还残留在肌肉记忆里。他怎么会对学姐产生那样可怕的念头?简直就像...举起斧头杀人的拉斯科尔尼科夫。

筱晴拧上杯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杯身上的水渍。“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心里有事,憋着更容易出问题。跟我来。”

顶楼天台的风卷着早春的凉意,筱晴走到护栏边,凭栏远眺。和学姐二人独处天台?文静知道接下来发生的肯定不是青春校园故事里的那种展开。

“看来早上的暗示效果不佳。”筱晴转过身,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催眠,特别是这样快速的浅层催眠,必须顺应既有的意愿。植入违背本能的指令收效甚微,甚至会引起强烈的排斥。”

文静听着一呆,一时竟不知道学姐在说什么…早上那奇怪的感觉是…

"人的潜意识就像迷宫。"怀表链垂落的阴影在他眼前摇晃,"浅层催眠只能在原有的岔道上放置指示牌,却没法凭空开辟新路。早上给你植入的暗示是'中午找我借水,喝水后扇我巴掌',但是第二段不是很有效呢。“

旋转的银光、刻意放慢的语速、衣领上并不存在的豆浆渍...记忆中那些断片逐渐串联起来,然后却融化在柑橘的香气中。

“现在,文静同学,跟我一起探索一条被荒芜所埋没的岔路吧。”筱晴的声音轻轻缠绕着文静的意识,将他拽入更深的黑暗,“那些你假装不存在的愤怒、嫉妒、占有欲、破坏欲……你拒斥它们,对吗?可是那些你排斥的记忆和个性并没有离开,只是蜷缩在暗处等着被喂养。"

文静的身体开始颤抖,他似乎看到了记忆里尘封的另一个自己,那个在小时候带着”打女孩子队“欺负女生,在网上用恶毒言语攻击他人的,在刚才想扇学姐巴掌时...浮起的暴力冲动。

“不…不可以……”文静发出抗拒的低语,“…不可以伤害……”

“那些藏起来的想法,那些不敢承认的欲望…支配的触须、暴力的爪牙…它们也是你的一部分,和你渴望被爱抚、被拥抱的部分一样真实。你选择了不接纳它们,将它们排除出你的故事...可是,说不定它们也想拒绝你。”

“现在,把你拒绝的东西聚集在一起吧,让它们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让那个想要撕咬,想要掌控一切的部分出来透透气——想象它突然抢走了方向盘,而你坐在副驾驶座上。”

文静的呼吸变得急促,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哝声。他感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像一株扭曲的黑色植物,根须深深扎入他的心脏。

“它是什么样子的?是愤怒的狮子,还是狡猾的狐狸?给它一个名字,一个自己的声音。”

“……”文静咬紧牙关,仿佛以极大的痛苦在与什么力量角力。

“不想说话吗?没关系,我来帮你。”筱晴的指尖轻轻触碰文静的喉结,“来,说出你潜意识里的第一个念头。”

“……我的。”一个有些尖利而娇蛮的声音从文静的喉咙里钻了出来,音色介于少年与少女之间。

“嗯?什么‘我的’?”

“学姐,是我的!”那声音陡然拔高,变成了清脆的少女娇嗔,宣布着所有权,“这具身体,也是我的玩具!”

“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他——或者说“她”——歪着头,手指卷着并不存在的长发,脚尖在地上画着圈,"我是小野,野性的野哦~学姐身上有柑橘和杏仁的味道……好想咬一口!”

“质胜文则野,还会用典故,比那些起名莉莉丝或者神乐坂的品味好上不少。”筱晴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指派一下你的性别年龄?"

"性别是小野大人!年龄是永远的十六岁零三个月!刚好是能合法侵犯学姐的年纪哦!"小野叉着腰,挺起并不存在的胸脯。

筱晴用钢笔抵住小野的下巴,抬起他的脸:"行为模式测试。我在你面前,现在你想怎么做?"

小野突然向前倾身,猛地抓住筱晴的手腕,鼻尖凑近筱晴的颈窝用力嗅闻着:“学姐好好闻…皮肤也好滑…小野想一直跟学姐在一起,把学姐关起来,变成我的所有物!每天用手,嘴,还有下面那个废物静静一直不敢用的东西…好好地疼爱学姐!”

智能缎带猛地收紧,勒得文静发出短促的闷哼。

"痛痛痛!"小野瞬间捂着下身蹲在地上,"什么嘛!这身体太不听话了!…但是,但是好像有点爽!学姐再多欺负我一点!"

筱晴轻叹一口气:“明明素材是文静同学残存的男性气质…这蛮横无礼,思维跳脱,只顾着自己开心的样子,倒还挺...”

小野站起身来,不满地跺脚,"我是学姐用废物静静的全部男子气概捏出来的艺术品!是为了占有学姐才诞生的!"

筱晴的鞋尖轻点地面,将小野的注意力拉回现实:“你现在只是暂借了这具身体。先证明你不是昙花一现的幻影吧,等文静同学醒过来,你就得回到潜意识的笼子里去,当然,文静同学也不会知道你的存在。“

"哼!等着瞧!"小野双手抱胸,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我会把他彻底驯服!让他哭着求我用大鸡鸡操他!等废物静静彻底坏掉了,就是小野大人的时代!到时候第一个把学姐抓起来关进笼子,每天只喂我的精液!"

智能肛塞突然开启脉冲震动模式,文静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向前倾倒,小野在生理性的痉挛中倔强地仰起脸,汗水浸湿了额发:"等着…等我调教好这个废物身体…哈啊…绝对,绝对要让学姐哭着求我停下来…"

"很有精神呢。"筱晴在实验笔记上做着标注,合上本子,"作为奖励,以后来文学社时,可以给你放风几分钟。平时藏着的时候,也不要闲着。"她弯下腰,对着因快感而瞳孔微散的小野耳语,"这具身体是你的玩具,看看你能把他玩弄成什么样子。这是给小野同学的第一个考验哦。"

后脑勺传来布料摩擦的触感——视野中首先映入的是湛蓝的天空,然后是……学姐柔和的下颌线,以及她垂落在自己脸颊旁边的四股辫。

"醒得真准时。"筱晴的声音自然得好像已经这样相处许久,"课间还剩七分钟。"

文静想起身,却被学姐按住额头:"再躺一会儿吧,看来最近确实累坏了。"他这才注意到嗓子发干,裤裆处有微凉的不适感。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发晕,这种躺在学姐膝头,被完全掌控却异常安心的状态让他想起记忆中模糊的童年。学姐的体温透过裙子传来,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时身体的微小起伏。如果时间停在此刻……

”再喝口水,别渴着了。“学姐又将保温杯递到文静的唇边。

下午的西方文艺理论课上,教授正讲着罗兰·巴特的文学理论,文静认真做着笔记,却觉得内心有种奇特的不安。

他感到有些躁动,不像以往那种因为性欲的焦渴,更像是……纯粹的、想要做点什么来打破沉闷的冲动。指尖无意识地开始敲击桌面,轻微的嗒嗒声引来前排女生回头。

文静连忙把手压到屁股下面,却感觉冲动如同暗流般在体内涌动。当教授点到他名字提问时,文静按着讲义回答了关于“文本”与“作者意图”的问题,内心深处却突然冒出一个尖锐的声音:"怎么不去问问那些地下室手记都没读的蠢货?"

这个念头如此突兀,带着一种不属于自己的刻薄,让他都吓了一跳。

他试图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课堂上,却又走起了神,在笔记本空白处潦草地画起来—回过神来时,页边已经画上了一个穿着巫女服的Q版小人,被锁链缠绕着,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小野♡学姐"。文静有些惊讶,自己什么时候涂鸦水平这么好了。

关于文本愉悦的理论突然变得难以理解。文静的钢笔尖在"jouissance"这个单词上反复描画。后颈渗出的冷汗浸湿了衣领——这不是智能缎带的电流刺激,而是某种更原始的躁动在血管里奔涌:前排女生的护发素气息,混着后排男生运动后的汗味,忽然都变成危险的催化剂。文静的瞳孔开始失焦,视网膜上浮现出昨天傍晚的场景:巧克力的甜香,丝袜的触感……甚至邻座男生翻动书页的沙沙声此时也像是某种性暗示。

阴茎在智能缎带的束缚下反常地搏动,仿佛有无数蚂蚁在输精管里爬行,乳尖只是轻轻与衣物摩擦,却传来被电流抚弄的幻觉。

这不是学姐的惩罚。文静惊恐地意识到这点——智能装置的束缚力度为最低档,肛塞处于休眠模式。所有反应都源自他自身沸腾的荷尔蒙。

更糟糕的是,脑海中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学姐的身影:不是温柔的、拥抱自己的学姐,而是被剥去所有伪装,被按在地上,哭泣着承受侵犯的学姐。他想象着自己在昨天傍晚的活动室里撕开学姐的丝袜,脱掉学姐的内衣,用他的——

“不…”文静猛地握紧拳头。这不是他。他不承认这些想法,他已经把自己全部奉献给了学姐,不仅是理性和情感,也包括生理的、原始的、动物性的部分。自己是没有能力去占有学姐的,这个事实成为了最笃定的信条。

文静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画面,不去感受胯下那令人作呕的硬挺。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文学社的香氛,回忆着被学姐拥抱,在学姐膝头时的安心感。

(学姐在看着我)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瀑布浇灭了内心的欲火。文静浑身冷汗地靠在椅背上,迎来了下课铃。

推开文学社活动室沉重的木门时,内心那股莫名的躁动还未平息。走到平时的位置上时,他注意到长桌上放着一本《万叶集》。

"学姐,这是?"文静记得清清楚楚今天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讨论会。

"今天要欢迎新名誉社员。"筱晴正往瓷盘里摆马卡龙,"文静同学知道小野妹子吗?"

"遣隋使?文学社的话圣德太子或者柿本人麻吕比较…"文静知道学姐喜欢把各种死人请来当幽灵社员,但这个举动又一次让他莫名其妙。

“这个嘛,自然有说法的,”筱晴轻轻笑了起来,指尖在空中划了个圈,仿佛在牵引着无形的丝线,“出来打个招呼吧,小野同学?”

文静感觉神智一阵恍惚,他的身体忽然转了个圈。

"锵锵~小野大人驾到!"文静的右手自然地比出剪刀手,“静静这个废物,神经绝对搭错线了!身体明明这么敏感,稍微刺激一下就会流水,结果居然想着学姐就进入贤者模式,明明想到学姐会更硬才对吧!我一想到要扑倒学姐就会立帐篷了。”

智能缎带立刻给了她一记惩戒性电击:"好痛!但又…好舒服…"

“你如果直接攻击他最执着的地方,大概效果不佳。”筱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下次考虑一下战术?文静同学的知识储备里应该也有些韬略吧。”

“可是这个身体根本不听我的!”小野撅起嘴,“小野想赶快和学姐做更舒服的事情!”

"总之先给你介绍下社团,活动时间是…"

"知道啦!周一到周五下午四点到六点,钥匙在门外,退部不需要申请——这些对废物静静有用的规矩我才不管!"小野突然扑上来拉住筱晴的胳膊,"给我定制专属条款!比如每天可以和学姐舌吻十分钟!"

“小野同学还没有到能比其他社员更加平等的时候。我们今天要讨论陀思妥耶夫斯基,有兴趣加入吗?谈谈你对《地下室手记》里二二得四的看法?”

“诶?!”小野脸上的表情瞬间垮掉,连连摆手,“烧脑筋的东西还是交给那个书呆子吧!小野大人要回去睡觉了!”话音未落,她身上的气势迅速消退,眼神重新变得茫然,身体晃了晃,又跌坐回椅子上,变回了那个有些困惑的文静。

“文静同学还好吗?好像有点走神?”

“还,还好?”刚才那瞬间的意识切换让他有些头晕,文静不知所措地揉着太阳穴,感到有些困惑:难道低血压也会传染?

空气中柑橘的芳香被渐渐沉降的阳光染上暖色,让文静的心神安定下来。筱晴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讨论:

“所谓‘必也正名乎’,对命名有所了解,是我们进入陀思妥耶夫斯基文字迷宫的第一把钥匙。比如拉斯科尔尼科夫,他的名字源于раскол,分裂;小名罗佳,又和род,也就是家族有关。索尼娅是神圣的智慧,Philosophy里的那个Sophy。列别加尼科夫呢,昨天说过的,名字就告诉了你他是个附庸潮流的小丑。”

“啊?”文静读完了罪与罚,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筱晴的钢笔轻轻点向文静的鼻子:“名字很重要哦,这是读其他语言的文学时很容易错过的。就像你,经天纬地曰文,归根曰静,合在一起让人想到的却是一个乖巧、纤细、又意外有些倔强的可爱生物呢~”

热意瞬间涌上文静的耳根,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学姐会借着文学讨论来剖开他的防御,直达那些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念头。

“我们先从《地下室手记》开始吧。“筱晴翻开书页,手指停在"我不仅不会成为凶狠的人,甚至也不会成为任何一种人。既成不了凶狠之徒,也成不了善良之辈;既成不了流氓无赖,也成不了正人君子;既成不了英雄,也成不了虫豸。"这句话上,”这位‘地下人’,文静同学觉得他算怎样的人呢?”

文静回忆起阅读时的感受,那种仿佛被文字鞭挞的刺痛感再次浮现:“他…他好像什么都在反抗,又好像什么都没反抗。他充满焦虑,不愿意当工具,却蜷缩在地下室里,没有任何改变的力量,只是沉浸于批判自己的软弱,以及所有那些能改变他处境的可能性。那种过度自我剖析带来的清醒的绝望…读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也被困在了地下室,被那些刻薄又矛盾的自白反复折磨,不知道怎么逃出来。”

“与弗兰肯斯坦是两个极端呢。19世纪的圣彼得堡,大概比现在更容易touch grass吧,走到街上还有马粪味,”筱晴的钢笔尾在笔记本上随意的画着圈,“可惜这对地下人没用。他缺少的并非是新鲜空气,而是失去了与‘大地’——传统、信仰、或者说任何能支撑他站立的根基——的联系,只能靠永无止境的内心独白来确认存在。”

筱晴顿了顿,补充道:“有一种解读方式是,把《地下室手记》看作陀氏后期所有作品的总纲。拉斯科尔尼科夫,梅什金公爵,卡拉马佐夫兄弟…他们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试图逃离地下室的困境。卡夫卡的甲虫,加缪的局外人也都从那个地下室里爬出来。至于今天的我们,连地下室都没有了,只剩下社交媒体的玻璃房子。”

“但是...他也主动拒绝了用理性主义的水晶宫代替大地,即使这可能给他一个支撑...”文静若有所思地回应,“地下人宁可拥抱痛苦和矛盾,也要撕碎这种在他看来自欺欺人的救赎。”

地下室人对那种认为人的幸福可以被理性掌握、可以用公式化的方式实现的观念彻底排斥。他说用二加二等于四这些科学推论计算出来的生活,应该统统见鬼去,让人按照独立的、也许是愚蠢的自由意志活下去。文静在西方哲学史课上用地下室人的观点回答康德主义,实在是有些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

“不仅如此,”筱晴翻动书页,停到第二部分《雨雪霏霏》上,“他甚至拒绝了具体的、来自他人的救赎可能——当丽莎抱住了他时,他做了什么?”

文静的喉咙发紧,仿佛被书页间溢出的黑暗攫住了:“拥抱意味着一种…亲密,一种平等的可能,但地下人把它看作是危险的,是自己会被看穿、被怜悯、甚至是被…支配的开始。所以他用给钱这个动作把那一瞬间的温情彻底杀死了,把妓女丽莎贬低成…用钱就能买到的东西,来重新获得自己的主宰地位...”

文静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智能缎带正在缓慢收缩,他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昨天温习这里的时候,我在想…丽莎,还有《罪与罚》里的索尼娅…更像是圣像而不是普通意义上活生生的‘人’。”文静抬起头,看着筱晴,“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主角,像地下人或者拉斯科尔尼科夫,他们自己是痛苦的,同时也在施加痛苦,是施虐和受虐的混合体。但丽莎和索尼娅…她们几乎只是纯粹的承受者和受难者。像是…为了救赎的主题而存在的镜子或者祭品。”

筱晴的指尖停在丽莎的名字上:“丽莎这个名字,来自希伯来语的以利沙巴,意为上帝的誓约。文静同学的观察很敏锐,这种对妓女的圣化或许源于作者对受虐美学的迷恋,或者说…更直接一点,源于他个人的性经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性偏好不太常规。他在床上…倾向于施加痛苦和支配对方。也正因为如此,和他有过关系的女性,还会拒绝再次与他同床。”

筱晴直接翻到了《地下室手记》最后一章,念道:“‘我的所谓爱就意味着虐待和精神上的优势。我一辈子都无法想像还能有与此不同的爱,甚至有时候我想,所谓爱就是被爱的人自觉自愿地把虐待他的权利拱手赠予爱他的人。’”

她的朗读带着奇异的韵律,像咒语般在脑海中回响,与智能缎带的束缚感产生诡异的共鸣。筱晴的目光落在文静泛红的脸颊上,笑道:“文静同学读到这里,有没有觉得…心弦被拨动了?”

智能缎带猛然收紧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这不是来自装置的惩罚,而是身体对危险发出了本能的预警。

“我……”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活动室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文静在学姐瞳孔中看到明灭的光影在跳动。

“当然有啊!”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从文静喉咙里蹦出来,“这种爱法才够劲嘛!爱就是要虐待,要把喜欢的人弄得哭哭啼啼,只属于我一个人!学姐,来让小野虐待一下!让小野咬一口嘛!就一口!”小野突然抓住筱晴的手腕,张开嘴巴好像要狠狠咬下去。

智能缎带骤然收紧,电流窜过身体,带来一阵短暂而剧烈的痉挛。

“呜哇!痛…但是…更兴奋了!”小野的脸颊因为痛苦和兴奋染上潮红,眼神却更加炽热地盯着筱晴,“学姐也会喜欢这种感觉吧!”

筱晴用钢笔帽轻轻敲了敲小野的额头,像是对待过于闹腾的宠物猫:“感谢小野同学提供的施虐狂视角,等会儿会放你出来玩。现在,安静。”

小野重新跌坐回椅子上。文静茫然地眨了眨眼,不知为什么下体传来一阵痛感。学姐若无其事地翻过一页笔记:“我们继续。地下室人和丽莎,包括和他生活中的其他人,进行的都是完整世界观之间的对话。巴赫金的‘复调’概念,文静同学听说过吗?”

“好像…在人类学的课上听过,”文静回忆着,“讲什么‘狂欢’、‘众声喧哗’?好像和民间文化有关…”

“在人类学课上?”筱晴挑了挑眉,“你的文学理论课教授听了可要秃头了。巴赫金的理论,就是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文字迷宫里生发出来的。”

文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简单来说,‘复调’,”筱晴用笔尖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圈,又在圆圈内点了几个点,“指的是陀氏的小说里,存在着多个独立的声音和意识。主人公,比如拉斯科尔尼科夫,他的思想并没有独尊的地位,它必须和其他同样独立的声音——比如索尼娅、斯维德里盖洛夫、波尔菲里——进行持续的对话和交锋。这些声音都是平等的,没有哪个是作者的纯粹传声筒,作者的意图隐藏在这些声音的交织和碰撞之中。”

“有点像…黑格尔的辩证法?”文静试图理解,“不同的命题通过冲突,最终达到一个更高的统一?”

“联想很好,但恰恰相反。”筱晴立刻否定,“这就是他和黑格尔最大的不同。辩证法需要Aufhebung,把矛盾扬弃掉,综合成一个新的、更高的命题。但复调强调的是对话本身的开放性和未完成性。这些声音彼此独立,即使其中有一个声音,比如索尼娅的信仰,似乎更接近作者理想的彼岸,它也无法去统合或取消掉斯维德里盖洛夫饮弹自尽的枪声。作品内的对话永远在进行,没有最终答案。”

筱晴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说道:“我们甚至可以提出这样的解读——虽然读者总是习惯性地把主角当成作者思想的载体,但无论是地下人,还是拉斯科尔尼科夫,他们都在与‘妓女’的对话中,被对方那种无知、无力、几乎是沉默的力量击败了。”

“击败?”

“地下人被丽莎的爱和怜悯击溃了自尊,但他用卢布掩护,撤退回了地下室。而拉斯科尔尼科夫呢?”筱晴的嘴角微扬:”他的铠甲更脆弱,更愿意被打败,所以彻底缴械投降,让索尼娅完全征服他的理性和骄傲。文静同学知道为什么他们被击败了吗?因为妓女不问问题。”

文静心头一震,他并没有质问过那些坏心的客人或者美智子,因为他就是...妓女,肉体和人格都能被买下的人。

“索尼娅、丽莎,她们在这些对话中不用提问,只是承受,然后给出答案,所以反而拥有文本中最接近完成的声音。这种对女性,特别是妓女的理想化,所谓圣娼二相性历来有之,但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这里,又带上了强烈的支配倒错色彩,酷儿理论家也真应该努力一下,用来论证其中潜在的酷儿性呢。”

“但是…这种救赎的力量,一定需要通过女性,特别是这样受难的女性角色来体现吗?”文静小心地问出,让他自己感到有些不适,但又不能不提的问题。

“就像攻击性也不总是和男性气质绑定一样,”筱晴的回答不带犹豫,“但几千年的文明史已经给性别刻下了太深的烙印,远非玩弄几个时髦词汇就能轻易抹去的…不过,我们总以为自我是统一的主体,其实意识深处可能也是复调的剧场,盘踞着许多未被文明驯化的想法,他们未必受到历史牢笼的束缚。”

她突然对着文静边上的空气说:“小野同学不是闷得慌吗?去衣柜里挑一件你觉得最适合推倒我的,有男子气概的衣服换上看看?”

"早就看不惯这身土里土气的衬衫牛仔裤了!"那个娇蛮的女声再次响起,小野揪着文静的衣领左右摇晃,"老处女才会穿得这么无聊!"她旋风般冲到雌堕角里。几分钟后,布帘被猛地踢开。文静原本的白衬衫和长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缀着蕾丝和荷叶边的黑色连衣裙,眼下的腮红如同泣痕,厚底松糕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扎着粉色蝴蝶结的双马尾假发也夸张地甩动,带着一种挑衅的姿态。

"锵锵!男子力全开的小野大人登场!"她摆出魔法少女变身的姿势。“学姐是不是已经忍不住要被我推倒了?”

筱晴放下茶杯时溅出几点红茶渍:"地雷系哥特风?挺有冲击力。"

"那当然!接受疼爱吧!"小野扑上来时带起一阵草莓香精的气味,试图将筱晴按在椅子上。也许是没有完全适应身体,她的力量意外地小。筱晴任由她扯开衬衫领扣,露出底下精巧的锁骨,却没有半分慌乱。小野正打算继续,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

“不、不好!废物静静要跑出来了...呜…身体…不受控制…”

小野跪倒在地面喘息,筱晴慢条斯理地扣回纽扣:"小野同学的续航能力还不如奥特曼呢。下次记得先补充光能量?"

文静在椅子上恢复意识时,首先闻到的是浓烈的化妆品香,大腿传来网袜包裹的触感。"学、学姐…?"

“文静同学为什么选择穿成这样?这是对我们讨论的回应吗?”筱晴不待文静把话说完,先提出自己的问题。

文静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装束——黑白配色的连衣裙,腿上紧绷的网袜,还有手腕上的蕾丝手环。记忆像是被橡皮擦拭过,只留下模糊的片段:自己好像…确实换了衣服…但是为什么?夸张的风格与他平时的日常女装审美相去甚远。记忆的断层让他无所适从,只能在学姐的注视下,慌乱地为这身突兀的装扮寻找合理解释。

"那个……"文静清了清嗓子,鼻尖萦绕着草莓味,"文学社的活动,应该…应该有突破常规的勇气。"他低头盯着自己裹在黑色网袜里的小腿,"正常谈论严肃文学应该是…正襟危坐的,但或许这种着装上的反差……能帮助我更好地理解书中的矛盾性。"

文静说完已经打算死去了,但筱晴没有挑刺,只是打开《罪与罚》说道:“言归正传。刚才讨论了意识的复调性,我们再回到拉斯科尔尼科夫本人——他那套著名的‘非凡人物’理论,文静同学怎么看?”

书中杀人的拉斯科尔尼科夫把人分为两类,即“平凡的人”与“非凡的人”,非凡之人是天才和破坏者,他们有着犯罪的“权利”,因为与他们的高尚目标相比,普通人的生命只是虱子。

“我觉得…那更像是一种…挣扎。”文静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语气显得严肃,但却已经不自觉地变成了女声,“真正的‘非凡人物’,大概并不需要一套理论来证明自己可以逾越道德。就像写《君主论》的马基雅维利是共和主义者,而腓特烈大王写的却是《反马基雅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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