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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民谣,7

小说: 2025-09-08 13:53 5hhhhh 3900 ℃

“对了,还没跟你说吧,我前阵子又找了个活计。”

“嗯?你没说,干啥的?”

“光早晨干,给这边儿订奶的住户送奶,一天五块钱。”

“那还挺不错的,咋找的?”

“之前那个送奶的不干了,新找的工摸不清这个地方,他们老板亲自来送,也摸不准,正好问路问上我了。我就和他套了套近乎,老板就把这块儿地儿划给我让我送了。”

“这么巧。”

“谁不说呢。”

我俩一边聊着家常,一边收拾着准备睡个午觉。我还是习惯性的靠进了他的怀里,他的手也是搂着我,伸到我的胸口抚摸着。

“唉,你说,咱们要不明天去看戏吧?”

“看什么戏?”

“不知道,有啥看啥呗。”

“你小子,就知道逗我开心,不懂还瞎盘算。”

“啥叫瞎盘算啊。”

“要是戏园子还能便宜点,你要是去大的戏院,一张票得百八十呢。”

“不能这么贵吧?等睡醒了我打电话问问……”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窝到老狗的怀里,我就会不自觉的犯困。就是一种很让人安心的感觉,很舒服。

我睡醒之后跟戏院打了电话——老狗说的价是有,但那都是名角儿的黄金地段。位置不太好的地儿并不贵,二楼远的地方,十块到三十的都有。戏院的人还说明儿个是周末,下午场和夜场都有,人多,想要买票最好早点到。

我把这事儿转述给了老狗,显然他要比我激动多了——主要是听到最便宜的票只要十块钱的时候。有的时候我还是挺羡慕他的,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是能像个孩子一样的开心。

咋说呢,当你欠的钱达到了一个短期内还不起的数目时,就会萌生出一种该省省该花花的心态,就跟我现在似得。老狗这阵子也算是攒了些钱,说是给我补贴些,但他也知道这些钱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主要赚钱的大头还是得靠我。

扯远了。老狗早晨五点上班,八点多就下班了。他还顺道给我买了两个包子当早点。

因为要跟虎哥倒班开车,我的生物钟早就乱的一塌糊涂了。再加上下水道里面没有阳光根本看不出来时间,这导致我几乎一直是昏昏欲睡的状态。吃了老狗带来的早点,我们俩就坐上公共汽车开始往戏院赶了。

结果我俩到的有点早。还没到午饭的点儿我俩就到了,但人家下午才开场。不过我俩还是提前买好了票——老狗坚持要自己出钱。买了两张十块的票,我们又找地方对付了两口饭,早早的就蹲在戏院门口等着了。

和我们一样的在外面等着的人也有不少,但大多都是跟老狗差不多年纪的老头。老狗和我很不一样,他属于在哪里都能吃的开的类型,只需要五分钟,他就已经和旁边的那群大爷们聊的火热了。他们——或许按照老狗的称呼——“梨友”们,各个都扯着嗓子,笑容满面的聊着什么,偶尔还会自己唱上一两句,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喝彩。

老狗虽然有残疾,在一般人中显得尤为突出,但在此时此刻,他仿佛彻底的融入了那群人一般,和正常人别无二致。我想这可能真的是爱好的力量,终于给了他现在最想要的东西:和普通人一样。

我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那么开心过了。和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同,是另一种发自真心的快乐。他坐在台阶上,看着他聊的兴起的时候,也开始跟旁边的人一样,扯着嗓子唱了几句。

他唱歌真的不太行,唱戏也是一样。他的唱腔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大笑,不是嘲笑,是那种朋友间善意的笑声。我真的很羡慕他,羡慕他这种性子,像是太阳一般的照耀着,无论是谁都能在他的身上获得温暖,也很容易就能把人凝聚在自己的身边。仿佛过去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只是在享受着此时此刻。

是啊,我就是被这样的他所吸引,而他现在就是我的男朋友……吧。

其实这半年,我和老狗的关系有点奇怪。两个人明明都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踏出来这最后的一步,一直还在搂搂抱抱、好像是老夫老妻的阶段。也许这种状态对于他来说非常舒适,但对我来说其实有点……失落?

跟着人群走进戏院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凉风瞬间吹散了外面炎热的暑气。我不是第一次吹空调,但老狗显然是第一次。

“这,这么凉快?是空调?”

“是空调。”我点了点头:“好像还是中央空调呢。”

“真凉快,这戏院也真气派。”

我顺着老狗的目光,从长长的走廊进去之后,是一排排套着红色椅罩的椅子,鼓鼓囊囊的,只是看上去就能感觉到舒适柔软。我们的位置在二楼,还得走一个挺高的楼梯。

周末的下午人确实很多。从二楼往下看,一楼的座位都坐的满满当当了。二楼也还在上人,感觉基本上也能坐满。不过这个椅子显然有那么点小,我坐下之后几乎就没什么空余了。好在老狗出院后瘦了不少,不然还真的可能做坐不下。

没等多大会儿,舞台上就开始上人了。我们的位置几乎看不太清台上的演员长什么样,更多的还是只能听个响。好在舞台两侧有个滚动的字幕,不然我还真听不懂他们在上面唱的是什么。

这个剧目老狗显然很喜欢,而且应该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虽然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但周围的人都听得很上心。

凉爽的冷气伴着耳边那意咿咿呀呀的唱腔,再加上老狗柔软而蓬松的毛发,我几乎是在开场没多久就靠在老狗的胳膊上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

我很久不曾做过梦了。跟车的时候我睡的太浅,很小的动静就能立马醒过来;而在老狗身边的时候又睡的太沉,一夜好眠的直到天亮。

我梦到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曾经被朋友们拉着,去到村头的戏台子看戏。那台上的人儿唱的什么,我们这些小孩子谁也听不懂,只是看着他们穿的衣服好玩,便学着他们的样子,拿着树枝假在装舞刀弄枪。

这些人不管台前有没有人,都在不停地唱着,唱着。直到太阳下山,我们都要回家了,他们还在唱着。

和朋友们告别,我打开家门,房子里却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那咿咿呀呀的声音还没停。

我往前走了一步,地板却突然消失了。我整个人都在下坠,下坠,直到我握住了什么东西。

那是老狗的手。他牵着我向前走,直到走进了一个房间。一道白色的光闪过,闪的我睁不开眼。等白光散去,我发现自己正在一间被镜子包围的房间里。而镜子上映着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赤身裸体的老狗。

那是我两年前看到的画面,至今难以忘怀。

我往前想要抓住他,但耳边那唱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一别之后,莫再相见,”

“生死悠悠,各分东西……”

我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全然忘记了刚才做梦的内容。老狗正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攥的都有些疼了。他眼里泛着光亮,我伸出手,替他拂去眼角的泪花,他低头看了看我,笑了笑。

我也笑了笑,靠着他的胳膊继续睡着了。

“喂,醒醒,别睡了小懒蛋。”

“唔……”我揉了揉眼睛,看着周围都空了:“演完了?”

“都清场了。”

等到到家得时候天都黑了。晚上老狗准备做点炖菜吃,这不大点儿的屋里面忙前忙后的。我本说帮帮忙,但他总嫌弃我做饭笨手笨脚的,两个人在这点地儿也确实有点施展不开,我也就乐的清闲的在一旁等着。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不自觉的我就起身,从背后抱住了他。

我害怕他离开,我想要他,现在就想要。

“干啥呢这大热天儿的。”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把头靠在他的背上。他见我没有回答,只是放下了手里的菜刀,转过身,也把我搂进了怀里。

第一次的,他主动凑上前,看着我,然后把嘴送了过来。

我俩吻的很激烈。我俩的肚子和胸口紧贴着,摩擦着,手不断地抚摸着彼此的后背。我的手慢慢的滑到了他的胯部,而他的手则是慢慢的滑到了我的屁股之间。

我的心砰砰的直跳,终于,终于,终于,我等到了这一刻,他只属于我,我也只属于他的这一刻。

老狗粗糙的掌心轻轻抚过我的后背,而我则是轻轻的拂过他残肢的断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我发现他这里会有快感,所以他一直都不让我碰。

而此时此刻,我有了最好的机会。

“我还以为你得让我等到老死呢。”他并没有拒绝我,而是话语中带着笑意。我们俩的胸口紧贴着彼此,我能清晰感受到那颗激烈跳动的心脏。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屁股,示意我趴到床上去。我趴过去,转过身。老狗的手指相当粗糙。他小心地把手指探入,一点一点的扩张着我的后面。一根,两根,很快扩张就遇到了阻碍。

他吐了两口口水,将手指继续深入。

随着他慢慢的兴奋起来,他的鸡巴也开始从鞘里面探出头来。

这是我眼前的画面,也是一直让我魂牵梦绕的场景。

不一会儿,那硕大的肉棒就整个的伸出来了。他用勃起的缓慢的摩擦着我的屁股,直到我感受到了有液体顺着他的鸡巴流下来。他继续缓慢的摩擦着,将那液体均匀的抹在我的后穴周围。

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屁股,似乎是在告诉我时机差不多了。我没有拒绝,而正常的雄性都会把这当做是准许的信号。

他将鸡巴的尖端抵在了我的入口处,缓慢、温柔的用力,直到它缓缓的滑了进去。

老狗的鸡巴非常适合插入。他的顶端是尖的,最粗的部位在中段,尾部则是球结——一切都是为了最适合繁衍来设计的。

他很轻松的就将整根十分粗大的鸡巴送进了我的后穴里。之后他调整了一下动作,开始慢慢的抽插起来。但这股温柔的抽插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本能就夺取了他的控制权,他大幅度的摆动起自己的腰,每一次碰撞都使得他的球结变的更大。

我开始感受到他的蛋蛋拍打着我的屁股,我感觉到他想要插的更深,因为那球结已经彻底抵在我的穴口处了。

“可以进去吗?”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

老狗得到我的鼓励,开始用力向前冲刺着。

就这样抽插了有十来分钟,只听:“啵!”的一声。膨胀的巨物超过了界限,将我彻底锁死在了他的胯下。但这并不是结束,老狗仍然在小幅度的抽插着。

但是这膨胀的球结死死的顶在了我的敏感点上。他几乎完全不用动就可以让我的鸡巴流出精液——更何况他还在继续抽插着。

“哦……哦……”我开始发出无意识的呻吟,这无疑更加刺激了老狗。

他的手开始紧紧的握住我的腰,频率也变得越来越快。紧接着,一股股的热流涌入了我的身体深处,射的满满当当。

他的球结仍没有消退的意思,仍然牢牢的卡在我的屁股里,阻挡着这些精液流出来。他拍了拍我的屁股,然后让我转过身,给了我一个深深的吻。

“它一时半会儿的消不下去的。”他露出了一副得逞的笑容,搂着我让我躺下:“就这么睡吧。”

我的屁股里塞着他的鸡巴,靠在他的怀里,筋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再也不可能回去了。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而这种事不论是谁只要尝到了一次滋味,这种简单易得的放纵就会变的愈发的频繁。不论是我还是老狗,捅破了最后一层之后,关系突然就变的简单易懂多了。没错,他就是我的恋人,我最爱的人,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而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虎哥的车并没有修那么久,我的假期也就提早的结束了。日子又回到了工作的日常,但虎哥这人精一眼就看出来我和老狗关系的变化。

“吃上了?”

我有点难以理解他为什么能恬不知耻的说出来这样的话。但出于他对我的威慑,我还是点了点头:“是。”

“哎,没意思。”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又过了两年。我的日子几乎每天都是一个样——跑车,装货,卸货,算账,和中介扯皮,和货主扯皮,和过地磅的检查员扯皮……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在某些方面,我真的变得越来越像虎哥了。我开始变得跟他一样,喜欢扯着嗓子在饭馆里和司机们聊天,聊着一些有的没的没的黄色笑话,开始习惯在结束工作后用酒精麻痹自己,开始偷偷的塞钱给检查员,发展着属于自己的关系……

我真的很厌恶这样的自己。

这样的压抑唯有我在回家之后才能得到解脱。老狗总是会在家里等着我,无论什么时间回去,家里都有饭菜可以吃。当然了。我们还会做爱,我们渴望着彼此的身体,成为彼此的救赎。

今年的冬天格外长,也格外的冷。

一股寒流在不太恰当的时机席卷了全国,导致各地的气温都在下降,雪也很早的就开始下了。

去年年底那会儿,北方就经常下大雪。等到了今年年初,就连南方也反常的下起了雪。哪里的道路都堵的一塌糊涂。

我们俩原本的计划是跑完这趟,年前就休息了。夏天那会儿,我算是把欠虎哥的钱全部还上了,现在也能开始能攒下来属于自己的钱了。

但这一切的计划都不如变化快。

虎哥接了个电话,那时候我们刚在G市卸完货。

他告诉我,他的双亲走了。

最近的天儿异常的冷。老两口点了煤炉取暖,夜里炉子没封好,人就走了,煤气中毒。

虎哥是家里的老三,他上头还有个大姐和二哥。那年他47岁。

他几乎是像疯了一样的往回赶,但老天仿佛是在给他开一个巨大的玩笑。大雪下了整整三天,而我们也在路上堵了整整三天。

等到我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了。虎哥连父母下葬都没赶上。

这一段路上,他仿佛老了十岁。

我不知道此时应该怎么安慰他,甚至不知道应该作为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来安慰他。好在他并没有带我回家,而是将我放在了老狗家附近。

等待总是让人烦躁。

我和老狗一起过了年,直到十五,也没再听到虎哥的消息。

我给他打了电话,但却总是忙音。我有点担心,于是去他家找他。

他不在家。我有他家的钥匙,打开门却发现里面的陈设没有动过的痕迹,已经铺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

我其实并不算真的担心他。所谓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就绝对是那个祸害。

刚出了正月,反倒是虎哥先联系了我。他约我出来在他家喝酒,没叫老狗。我虽然有点犹豫,但还是赴约了。

他看起来状态和以前已经什么太大的差别了,但我也确实发现他老了。以前朝朝暮暮在一起的时候难以发现这种变化,在分开两个月后就变得尤为明显。

“我这辈子活的,真的是稀里糊涂的。”他自己拿了一瓶白的,对着瓶自己喝。我的酒量很差,他清楚的很。

“小啊,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活的很失败啊?”

“你在工作技术的方面毋庸置疑的好。”

“哈哈哈,你还是这么会说话。你知道我是怎么下定决心出来跑车的吗?”

“不知道。”

“嘶,哈……”他抿了一口酒,继续开口说:“我18参的军,22退的伍,因为在部队上就开车,分配的时候就给分配到货运公司去了。”

“之后啊,就跟着家里的介绍,稀里糊涂的就结了婚。要说我是个混蛋,那个婊子也强不到哪去。我那会儿还寻思结了婚,要勤勤恳恳、安安稳稳的挣钱养家,但是啊……”

他又直接喝了一大口:“跑货运的,三四天的不着家是常态吧。虽然挣得不多,但我还把工资都给她收着。”

“结果那婆娘,居然敢偷男人,给我戴绿帽子。”

“哦……”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要是我认识的那个虎哥,估么着要是发生了这种事,估计能给那两人都揍个半死吧。

“我其实老早就觉得不对劲儿了。那天我提前下班回家,那个小子看到我都吓尿了。你懂吗,看着他跪在地上磕头,说什么下次不敢了,那感觉可爽了。”

我摇了摇头,说到:“我不懂。”

“害,也不用你说,我也觉得自己不正常的很。”他摇了摇手里的酒瓶,他自己已经喝了半瓶了。他又灌了一口,继续说到:“之后我们离了婚,她就开始泼我脏水,嫌我穷,说我成天吃喝嫖赌抽。不过她说的倒也没错。我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后来这种单位说闲话的人多了,就很难干下去了。况且那会儿我年轻气盛,平日里不会做人,处理不好人际关系,大家当然更相信那个婊子。之后就跟家里人筹了点钱,买了个二手的车开始单干了。”

“想在想想,他们估计也是想着赶紧摆脱我这个祸害,才愿意乖乖把钱给我……唔。”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喝了一口。

“你现在有钱,有房,已经比他们强多了。”

“哈哈哈。小啊,你比我强多了,聪明人嘛,知道怎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总是能说别人最想听的。那G市中介所的那小姑娘,被你哄的神魂颠倒的,你看不出来?”

“我对她没兴趣。”

“我知道。你他妈恨不得天天粘那老狗身上,一刻都不想他的离开他的鸡巴是吧。”

“没……”

“没什么没,真当我瞎啊?都这么些年了,你俩是啥样的人,我可再清楚不过了。陪我喝一杯!”

“我的酒量你就饶了我吧。”

“就一杯。”

我还是摇了摇头。虎哥的表情有点失落,我还是第一次从他的脸上见到这种表情。他慢慢的老了,而我则变的越发的健壮了。没有把柄之后,他很难再通过纯粹的暴力来轻易的控制我了。

他叹了口气:“哎,算了。我准备休息一阵子。你联系这个人,就说是我的徒弟就行。”

虎哥给我的电话是一个车队的小队长,是一只獾,看着很和善。

我自信自己的技术绝对没有问题,事实也是如此。证件齐全、技术过硬,我很快的就融入了这个车队。

我不太好说自己在车队里干的开不开心。虎哥——呃,在这种事上还是叫师父吧——教给我的每一件事,几乎全部都能派上用场。

我开始理解他让我不要做肢体动作的理由。我在开车开的精神疲惫的时候,真的不能回头或是通过后视镜去看别的人的动作,此时语言沟通就显得非常重要。诸如此类的各种习惯,也算是一一的得到了实用的应验。

于是很快,我也挑起了大梁。车队的收入远不及和虎哥倒班的时候,但也还算是一份稳定的收入。为了上班方便,我住进了在车队的宿舍里。

车队的工作远比在跟虎哥干的时候要忙碌,杂七杂八的事儿很多。虽然不用子算账了,但是需要处理的东西反而变多了。

我偶尔也会想要什么,却也会克制自己。但不论做什么,时间都继续着,日子一天一天过着,从不停歇。

尽管如此,但我还是尽量保持着每周都回去老狗那边看看。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渐渐地意识到,他真的老了。我们做的次数也慢慢变少了,现在更多的只是一个拥抱,或是一起睡个觉,或是陪他去戏院看场戏,或是一起去公园转转。

只是一个简单的陪伴。

“下班了?”

“嗯。”

“前两天的时候虎子来找你来着。”

“他那是想找你。他有我寻呼机的号,他要找我肯定就呼我了。”

“也是。”

“咋了?”

“不知道,兴许是来找我喝酒吧。”

“哎,他现在也算是孤家寡人了。”

“谁不说呢。他兄弟姐妹呢?”

“和他关系都不好。之前跟他跑车的时候他打电话,听着那语气火药味儿挺浓的。”

“就他那性子,和家里的关系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嗯。”

“人呐,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老狗搂着我,我俩像是认识的第一个冬天那样,窝在被窝里面。桌子上的收音机放着戏曲,依然是唱着我听不懂的唱词,他倒是听得快活,跟着摇头晃脑的。

“最近干的怎么样?”

“就还是那样,没啥变化。”

“看你这阵子忙得很。”

“是啊,跟这车队不比自己单干,时间没那么自由,得成天搁那儿候着他。”

“累吗?”

“比单干强点吧。你呢,这阵子好好歇歇了吗?”

“你还不了解我,哪能闲得住。”

“我不是看你成天喘成这个样儿,还不好好休息。”

“嘿?”他的手摸上了我的胸口,顺着下来,抚摸在了我的肚子上,笑着打趣道:“你不就是嫌弃我现在操不了你了吗?”

“熊样,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没个正行。”

我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我抚摸着他的肚子,划过他的胯部,一直到他的大腿。依然温暖,依然舒适,几乎未曾变过。

“我有的时候会想啊。”老狗没有阻止我,任我在的身上抚摸着:“能遇见你,真的,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呸呸呸,你说什么晦气话。”

“不是,我说真的。”老狗躺了下来,变成了侧躺着的姿势:“从我那天晚上见你的第一眼啊,我就真的觉得是他转世来寻我了。你跟那个时候的他那么像,我差点儿就流泪了。”

“不过啊,随着相处我也知道,你是你,他是他。你跟他啊,除了摸样,几乎处处都不一样。”

“他总是装作坚强,实际却害怕的要命。而你几乎完全相反,总是装作弱势,实际上处处都露着那股子劲儿。要不是我主动,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面对自己的感情,而你却是把我拉出来的那个。”

我没有回他。我只是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里,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独属于的他的味道。

“睡吧。”

“嗯。”

虽然我害羞的说不出口,但我和他一样,很谢谢他救了我。能遇到他,我就此生无憾了。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时间就这样的过着,不会有丝毫的停留。一晃又是一个春天。

得知老狗的死讯时,我正在西部。离B市很远,有四五千公里。

这条路线很长,几乎可以说是全国最长的货运路线了。算是为了响应号召,也算是为了支援建设,当然更是因为老板开出来的价码让人难以拒绝——我几乎近一年的时间都在和车队一起跑这条线路。

攒了小半年的钱,我正准备给自己置办一部手机——毕竟从各个方面来说,它都比bp机要方便多了。我也想着给老狗置办一部小灵通,这样也算是方便他和别人联系。

虎哥的消息很短:“急事 回电 虎”。

他在电话里的语调平静的可怕。他只是简单的告诉我,老狗走了。

是啊,他本身年纪就大了,也有病根,本就一天不如一天了。而这次的全国范围的传染病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从去年我就隐隐有这种预感了。即使他总是刻意的隐瞒,但我也仍能从他那日常的表现中发现些端倪。

上次见他是一个月之前了。我们只是简单的一起吃了饭,拥抱了一下,陪着他睡了一个晚上。而我也确实没想到那次相见竟会是最后一次。

等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我破天荒的跟车队请了两天假,联系了虎哥。

虎哥在去年也算是又重操旧业,开始继续跑车了。不过用他的话说,应该也干不了几年就准备退休了。他也不是第一时间就知道老狗走了,而是两个星期前他突发奇想的来找老狗喝酒却四下寻不见,于是询问了周边的铺子,还是铺子里的店员告诉他的。

去年的冬天他又住了一次院,还是肺的毛病,总是咳个不停。结果他说住院憋得慌,住了一个星期就办出院了。

我曾经无数次让老狗从下水道里搬出来,而他却总是笑着跟我说,什么这里已经住习惯了,什么周围都方便的很,什么下水改道这里已经不通水也没味,如此如此,这般那般……

只是一些拙劣的借口。

他只是觉得我挣钱也不容易。

他只是觉得不应该花我的钱。

他只是觉得自己是烂命一条。

我懂,我只是拧不过他的固执。他从骨子里就有的那种固执。

我和虎哥见了面,喝了点酒。在他家睡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老狗的遗体早都被火化了,骨灰被寄存在了火葬场。我们俩准备去把他的骨灰领回来,找个地方给他安葬了。

“你们和逝者是什么关系?”

工作人员的一句话把我给问住了。我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来一个字。

“朋友。”虎哥虽然从没提过,但他其实都懂。他立刻接过话茬,还给那个工作人员递了一颗烟。

“去居委会开个证明,拿着证明来把钱交了就行。”那人并没有多看我们,也没有接过烟,只是摆了摆手打发我们走。

之后的流程还算顺利。本来我们还想说落叶归根,但我俩都不知道老狗的老家在哪里。于是只能在本地的公墓里找了个地方,立碑,下葬,只有两个人的葬礼。

春去春来,花谢花开。

人在忙碌的时候总是会很容易的忘记时间,更没谁能阻止时代的前进。

在老狗去世的那年年底,我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手机,在我29岁的时候。

而虎哥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和车队正巧就在附近经过。

他告诉我他准备退休了。虽然年龄不算大,但他的身体却已经撑不住了。他的腰椎几乎到了快要坐不直的程度,耳朵和肾脏也出了些问题,显然已经不适合继续干下去了。听说我正在附近休息,说要碰个头喝顿酒。

然而不知怎么的,我鬼使神差的把车开到了曾经的商店街附近。虎哥家住的倒是离这里不远,这大概也能算是个借口。

这几年城中村的外围变化很大,几乎看不出一点曾经的痕迹。周围高楼林立,完全就是大城市的模样了。当年觉得无比高耸、遥不可攀的酒店高楼,在这些建筑之中也没有显得突出了。

“熊哥,熊哥,你晓得这附近有能停车的地方不?”

“呃,嗨,”我挠了挠头:“这里变得我也有点不认得了。”

“这国内还能有熊哥不晓得的地方啊?”

“别贫了,”我轻轻踢了一脚车队里新来的小伙子:“老板说咱们这车队也马上要上车载的GPS了,到时候就可就方便多了。”

“鸡皮爱死?那玩意靠谱吗?”

“高科技,你说呢!”

“那我还是信熊哥你的,哈哈。”

“你小子,去去,一边玩去。”

指挥着车队停好车,我还是继续走进了那条街。老狗去世三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回来。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是在躲着这里,不想回忆起那些事情。

这里外面看着光鲜亮丽,高楼鳞节次比,但走进来却发现内里的变化比我想象的小多了,甚至还有挺多原来就在的店家。

小巷的门口停了一辆无偿献血的车,仔细想想好像这里确实是个点来着。旁边还有排队献血的人聊着天。

“大夏天的送棉被?”

“你新来的?这地儿血站的老传统了,年年这时候送。”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下水道的入口前了。入口已经被木板和钉子给封死,不过封的并不严实。我不知道怎么的,还是扒开了那个门,走了下去。

除了什么东西都发霉了之外,这里的布局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我似乎还能闻到他的味道,还能听到他的声音,还能看到他的样子。

人啊,真是奇怪。明明在他刚走的那阵子,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我甚至没有流泪,就是平静的、简单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没有他的日子还是一样过,没有他的时间也是在向前,他告诉我,不论什么时候,都得向前走。

他告诉我……

是啊,他告诉我。

因为老狗的事,我已经很久不抽烟了。不抽烟这在司机的圈子里可是相当罕见的。但我兜里一直都有一盒烟,是我用来派烟的。

我从盒子里抽出来一根烟,但我身上其实没有打火机。我记得他总会在床头的柜子里放上一盒火柴。

确实,有的。不过一如既往的受潮了。我试着点燃它,但折断了几根火柴也没有成功。我下意识的把火柴盒递向了桌子的方向——但那里什么也没有。

没办法,我只得把那根没法点燃的烟给丢进了曾经的排水渠里。

我本以为自己早就看开了,本以为我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人,本以为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动情。

但是现在,我的眼泪却完全止不住。

可惜的是,现在没有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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