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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修复美人苏晚歌与她的伪娘弟弟 (上),2

小说: 2025-09-08 08:53 5hhhhh 7430 ℃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比如……你来自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个问题,才是她最想知道的。她迫切地想知道,阿音是否还对自己,对这个家,存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记忆。

当苏晚歌问及“以前的事情”、“来自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些问题时,阿音原本就低垂的头埋得更深了。他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似乎陷入了某种困惑和努力的回忆之中。房间里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他细微的呼吸声和苏晚歌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儿,阿音才缓缓抬起头,漂亮的眉毛轻轻蹙着,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和歉意。

"不太记得……"

他小声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困扰。

"妈妈说……我是她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以前的事情……好像都忘了。有时候……脑子里会闪过一些很模糊的片段,但是……但是都抓不住,也看不清楚……就像做梦一样……"

他说着,眼神更加迷茫,仿佛在努力搜寻那些遥远而模糊的记忆碎片。他似乎也对自己失忆的状态感到困惑和无力。

苏晚歌听到阿音的回答,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失望和酸楚。果然,他还是忘了。忘了家,忘了她,忘了一切。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独自承受。她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忘了也好……忘了那些痛苦,忘了那场大火,忘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或许,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苏晚歌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但那份失落却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多想冲上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是谁,告诉他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可是,她不能。她怕刺激到他,怕他会因为突然涌入的记忆而再次受到伤害。而且,她现在还没有能力立刻将他带离这个地方,贸然相认,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

"那……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或者……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熟悉,或者讨厌的东西?"

她换了一种方式,试图从一些细枝末节入手,看看是否能唤醒他一些潜意识里的记忆。比如,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桂花糕,最喜欢玩的九连环,或者,他最害怕的打雷声。

阿音听到这个问题,又陷入了沉思。他歪着头,努力地想着。过了片刻,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喜欢的东西……好像……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妈妈说,我们这样的人,不配有喜欢的东西……只要能让客人满意就好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麻木和认命,让苏晚歌的心再次被狠狠刺痛。

"不过……"

阿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

"阿音……阿音好像有点怕黑……也……也不太喜欢太吵闹的地方……还有……还有火……看到火会觉得……觉得很不舒服……"

他说到“火”的时候,身体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眼神中也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苏晚歌的心猛地一跳!火!当年的那场大火,几乎烧毁了他们的一切,也成为了他们姐弟二人心中永远的噩梦。看来,即使他忘记了所有,身体的本能却还残留着对那场灾难的恐惧。

这个发现,让苏晚歌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在提及自己怕火,身体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之后,阿音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彩,像是夜空中一闪而逝的星芒,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他抬起头,偷偷看了苏晚歌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声音比刚才稍微大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和向往。

"阿音……阿音还喜欢漂亮的裙子……"

他说完这句话,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在这个以男子为尊,男女大防甚严的时代,一个男孩子公开表示自己喜欢女孩子的裙子,是一件颇为怪异甚至会被人耻笑的事情。尤其是在春风阁这样的地方,虽然为了取悦客人,他们这些小倌常常被迫作女子打扮,但那终究是出于无奈和营生,鲜少有人会真心喜欢。

苏晚歌听到这句话,心中猛地一震,比刚才听到阿音怕火时更加复杂。

‘裙子……他喜欢裙子……难道……难道他……’

一个荒唐却又似乎合情合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她想起阿音此刻的打扮,那身水蓝色的丝绸短褂和绸裤,虽然是男式,但剪裁和颜色都偏向柔美,加上他雌雄莫辨的精致容貌和尚未完全发育的身材,若是不开口说话,猛一看去,倒真像个清秀的小姑娘。

她还记得,小时候的阿音,粉雕玉琢,比许多女孩子都要漂亮。他总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有一次,年幼的阿音趁她不注意,偷偷穿上了她一件换下来的旧裙子,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美滋滋的,被自己发现后,还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却又舍不得脱下来。那时候,自己还曾取笑他,说他若是女儿身,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难道,这种喜好,竟然在他失忆之后,依然保留了下来?或者说,是春风阁这些年的经历,扭曲了他的认知,让他产生了这种错位的喜好?

苏晚歌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这或许是阿音身上除了怕火之外,另一个与过去相关的联结点,一个可以唤醒他记忆的契机。悲的是,如果这种喜好并非天性,而是后天环境所迫,那这些年,阿音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和扭曲,才会产生这样的“喜好”?

她仔细观察着阿音的神情。他说喜欢漂亮裙子的时候,眼神中确实闪烁着一种纯粹的、孩童般的向往和喜爱,不似作伪,也不像是为了讨好自己而刻意说出的话。那抹红晕,更像是少年人对自己真实喜好被窥破时的自然反应。

‘或许……真的是天性如此?他从小就喜欢那些漂亮的东西……无论是花朵、首饰,还是……裙子。’

苏晚歌努力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试图从那些模糊的记忆中找到支持自己猜测的证据。

阿音说完自己喜欢裙子后,见苏晚歌久久没有回应,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不禁有些忐忑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让这位客人不高兴了。他开始后悔自己多嘴,不该说这些不着调的话。

"客人……阿音……阿音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怯懦。

苏晚歌从复杂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看到阿音那副惶恐不安的模样,连忙收敛了自己外露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一些。

"没有,没有说错话。"

她温声安抚道。

"喜欢漂亮的东西,是很正常的。"

她顿了顿,看着阿音身上那件略显单薄的衣衫,心中一动,问道:

"阿音……你冷吗?"

现在虽然不是寒冬,但房间里为了保持熏香的气味,窗户紧闭,光线也有些昏暗,总让人感觉有些阴冷。阿音刚才跳舞出了一身汗,现在停下来,又穿着单薄,很容易着凉。

听到苏晚歌问自己冷不冷,阿音下意识地挺直了些单薄的脊背,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孱弱。他飞快地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怯懦,但语气却故作轻松。

"不冷……客人,阿音不冷的。阿音……阿音身体好,不怕冷。"

他说着,还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在他苍白而带着汗湿痕迹的脸上,显得有些勉强和不自然。他似乎很怕给苏晚歌添麻烦,或者让苏晚歌觉得自己没用。在春风阁,生病或者表现出软弱,往往意味着会被嫌弃,甚至会受到更严厉的对待。他已经习惯了隐藏自己的不适,习惯了强颜欢笑。

然而,苏晚歌却敏锐地注意到,就在阿音说“不冷”的时候,他裸露在外的纤细手腕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的嘴唇也有些微微发白,不似刚才跳舞时那般红润。而且,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似乎想以此来获取一丝温暖。

这些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苏晚歌的眼睛。她知道,阿音是在逞强。他刚才跳了那么久的舞,出了一身大汗,现在停下来,又只穿着这么单薄的衣衫,怎么可能不冷?更何况,这房间里本就有些阴冷潮湿。

‘这孩子……总是这么小心翼翼,连自己冷了都不敢说……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苏晚歌心中一阵酸涩,对阿音的怜惜更深了几分。她没有直接戳穿阿音的逞强,那样或许会让他更加不安。她只是默默地站起身,环顾了一下房间。

碧纱厢作为春风阁最好的厢房之一,陈设自然不会太差。墙角立着一个雕花衣架,上面搭着几件客用的外袍和披风,质地看起来都还不错。苏晚歌走过去,从中挑选了一件看起来最为厚实柔软的素锦面料、内里絮了薄棉的月白色披风。这披风虽然是给成年客人准备的,尺寸对于阿音来说有些偏大,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她拿着披风,重新走到阿音身边。阿音看到苏晚歌拿着披风向自己走来,眼神中露出一丝困惑和不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苏晚歌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将手中的披风展开,然后温柔地披在了阿音瘦弱的肩膀上。她的动作很轻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珍视。

温暖厚实的披风瞬间包裹住了阿音单薄的身体,隔绝了房间里的些许寒意。一股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清香从披风上传来,不同于房间里浓郁的熏香,也不同于他身上常年沾染的脂粉气味,这股清香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

阿音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苏晚歌。他没想到这位客人会亲自为他披上衣服。在春风阁,客人只会粗暴地撕扯他们的衣服,或者命令他们穿上各种羞耻的服饰,何曾有过这样温柔的对待?

"客人……这……这怎么使得……阿音……阿音不配……"

他受宠若惊,想要推辞,想要将披风拿下来。在他看来,自己只是一个卑贱的小倌,怎么配得上客人如此的关照?

苏晚歌却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动作。她的指尖隔着披风触碰到他瘦削的肩胛骨,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披着吧,别着凉了。"

她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

"你身体本就弱,若是再生了病,可怎么好?"

阿音感受着身上披风带来的温暖,那份暖意似乎不仅仅是来自于厚实的布料,更像是从苏晚歌按在他肩膀上的指尖传来,一点点渗透进他冰冷麻木的心房。他僵硬的身体在披风的包裹下,似乎也渐渐放松了一些。他抬起头,第一次真正认真地、近距离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客人。

这位客人看起来很年轻,眉眼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清冷,却又并不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她的眼神很深邃,像是一口古井,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她的声音很温柔,不像妈妈那样带着算计和威压,也不像其他客人那样带着轻浮和欲望。她的举动,更是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体验过的……关怀。

从他记事起,或者说,从他被卖到春风阁开始,所有人对他好,都是有目的的。妈妈对他好,是因为他能为春风阁赚钱;那些客人对他好,是因为他们想从他身上得到满足。没有人会像眼前这位客人一样,只是单纯地担心他冷不冷,只是温柔地为他披上一件衣服,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欲望和索取,只有……只有一种让他感到陌生却又莫名熟悉的……怜惜。

这种陌生的善意,让阿音感到困惑,也让他心中那片早已干涸荒芜的土地,悄然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渴望。他忍不住开口,问出了那个在他心中盘旋了许久的问题。

"客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浓浓的不解。他不懂,为什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客人,会对一个卑贱的小倌,展现出如此的善意。难道……这也是一种新的取悦客人的手段吗?可是,这位客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他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甚至连那些寻常客人都会有的轻薄举动都没有。

苏晚歌听到阿音的问话,心中猛地一紧。她最担心的问题,还是来了。她该如何回答?直接告诉他真相?不,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他安全地带离这里,贸然相认,只会给他带来危险。而且,她也怕真相过于残酷,会让他本就脆弱的心灵再次受到重创。

可是,如果否认,或者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会不会让他更加失望,更加不信任自己?她好不容易才让他稍微放下了一点戒备,她不想因为一个不恰当的回答,而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远。

‘我该怎么说……才能既不暴露身份,又能安抚他,让他相信我的善意是真诚的?’

苏晚歌的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她的目光落在阿音那双清澈而又带着几分迷茫的眸子上,那双眼睛,像极了记忆中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依赖地看着她的弟弟。她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真诚。

"或许……是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吧。"

她选择了一个相对模糊,却又带着一丝情感联结的说法。

"他和你差不多大,也很乖巧,只是……我们失散很多年了。"

说到这里,苏晚歌的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伤感。她看着阿音,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怜惜,有怀念,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阿音,你听到了吗?那个故人,就是你啊……’

她在心中默默地呼唤着。

阿音听着苏晚歌的话,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故人?失散?他不太明白这些词语的含义,但他能感受到苏晚歌语气中那份淡淡的哀伤。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位客人,似乎也有一段不开心的往事。这种感觉,让他对苏晚歌产生了一丝莫名的亲近感。

"那……那位故人……客人一定很想念他吧?"

阿音小声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安慰。

听到阿音那带着一丝稚嫩和小心翼翼的安慰,苏晚歌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柔软而温暖。她没想到,这个饱受摧残、连自身都难保的孩子,竟然还会反过来安慰别人。这让她更加坚信,阿音的本性是善良而纯粹的,只是被这残酷的现实所掩盖了。

她对着阿音微微一笑,那笑容不同于之前的清冷和疏离,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暖意,也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

"嗯,很想念。"

苏晚歌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浓浓的思念。她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因为她知道,此刻的真情流露,或许更能打动阿音,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真诚。

"他……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只是有些……有些淘气,也有些……胆小。"

苏晚歌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着阿音小时候的模样。那个时候的阿音,确实有些调皮,会偷偷拿她的发簪玩,会把墨汁弄得到处都是,但更多的时候,他是个乖巧听话的弟弟,会黏在她身后,会用他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依赖地看着她。

‘胆小……是啊,他从小就胆小,怕黑,怕打雷,更怕……怕与我分开。’

苏晚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如果不是她的疏忽,阿音又怎么会经历这一切?

她看着阿音,目光变得更加温柔。

"阿音,你……"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才继续问道:

"你……对‘家’这个字,或者……或者对‘姐姐’这个称呼,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或者……模糊的印象?"

她小心翼翼地抛出了这两个对她而言至关重要的词语,希望能从中探寻到一丝阿音记忆的痕迹。她不敢问得太直接,怕再次吓到他,只能用这种旁敲侧击的方式。

阿音听到“家”和“姐姐”这两个词,原本有些放松的表情微微一滞。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他似乎又陷入了那种努力回忆却又一片空白的困境之中。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苏晚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握的拳头。她在等待,既期盼,又害怕。期盼阿音能想起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点;又害怕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或者,想起的,是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阿音才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依旧带着迷茫,但似乎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和……失落。

"家……"

他轻轻地重复着这个字,声音有些发涩。

"阿音……阿音没有家……春风阁……就是阿音的家……妈妈说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认命,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对于“家”这个概念,他似乎只有春风阁这个冰冷而残酷的认知。

苏晚歌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那……姐姐呢?"

她不死心地追问道,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阿音听到“姐姐”这个称呼,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努力地在自己那片空白的记忆中搜寻着,似乎想抓住些什么。

当苏晚歌不死心地追问“姐姐”这个称呼时,阿音蹙紧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锁得更深了。他似乎在努力分辨这个词语的含义,又像是在回忆某些特定的场景。过了片刻,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又有一丝了然,但那份了然,却像一把淬毒的利刃,狠狠刺向了苏晚歌的心脏。

"姐姐……"

阿音轻轻地念着这个词,然后用一种带着几分天真,又带着几分在风月场中浸染出的、与年龄不符的“世故”语气说道:

"姐姐……这个词在这里……等于是我要伺候的对象,像恋人一样的称呼……"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些教导他如何取悦客人的嬷嬷们说过的话,然后补充道:

"妈妈说,有些客人喜欢听我们叫她们‘姐姐’,或者‘哥哥’,这样会显得……显得更亲近,她们会更喜欢,也会……也会给更多的赏钱。如果客人要求,阿音……阿音也可以叫客人‘姐姐’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仿佛生怕苏晚歌会因为他不理解这个词的“真正含义”而生气。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这番话,对于苏晚歌来说,是多么残忍的凌迟。

“轰——”

苏晚歌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片空白。她浑身冰冷,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阿音,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姐姐……恋人……伺候的对象……

这些污秽不堪的词语,竟然从她最疼爱的弟弟口中,用如此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语气说出来,用来定义那个曾经只属于他们姐弟之间,充满了亲情和温暖的称呼!

她的阿音,她那个会奶声奶气地跟在她身后,一声声甜糯地叫着“姐姐”的阿音,她那个会在受了委屈之后,扑进她怀里,哭着喊“姐姐抱抱”的阿音……如今,竟然将“姐姐”这个词,理解成了这般模样!

春风阁!余馥香!

苏晚歌的心中涌起滔天的恨意和怒火,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尝到了一股咸腥的铁锈味,才勉强没有失态地尖叫出来。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们……他们都对阿音做了什么?!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如此扭曲他的认知,玷污他纯洁的心灵?!’

苏晚歌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心痛而微微颤抖。她看着阿音那双依旧带着几分懵懂和讨好的眼睛,心中涌起无边的绝望和自责。是她,是她没有保护好阿音,才让他落到这般境地,才让他连最基本的亲情称谓都被人如此恶意地曲解和利用。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愤怒和自责的时候。阿音还在这里,他还需要她。她必须想办法,尽快想办法,把他从这个魔窟里救出去!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胸腔中翻腾的怒火和悲痛。她知道,她不能在阿音面前表现出任何异样,否则只会让他更加不安和困惑。

她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因为极力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和变形。

"是吗……原来……是这样理解的……"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一缕烟,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

‘阿音,姐姐对不起你……姐姐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一定会的!’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发誓,也像是在给自己力量。

阿音见苏晚歌听完自己对“姐姐”的解释后,脸色似乎更加苍白,眼神也有些空洞,他以为是自己的回答不够好,或者没有领会到客人的真实意图。他想起妈妈和嬷嬷们的教导,客人心海底针,要时刻揣摩客人的心思,满足客人的各种喜好,哪怕是那些难以启齿的。

他咬了咬下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往前凑近了一些,那双原本带着几分懵懂和讨好的眼睛里,此刻努力地挤出一种他自以为是的“媚态”和“风情”,声音也刻意压低,变得有些黏腻和蛊惑。

"客人……是想让我叫你姐姐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纤细的手,试探着想要去拉苏晚歌的衣袖,这是他在春风阁学到的,用来取悦客人的小动作之一。

"姐姐……"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那声音甜得发腻,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暧昧。然后,他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努力回忆着那些更“高级”的揽客话术,用一种他自认为最能打动“恩客”的语气,轻声说道:

"姐姐……妹妹今天……只属于你……姐姐想让妹妹做什么,妹妹都听姐姐的……"

为了配合这句话,他还努力地眨了眨眼睛,试图做出一个妩媚的表情。只是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配上这样刻意的举动和言语,显得无比怪异和扭曲,像是一朵被人强行催熟、形态诡异的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妹妹”……“只属于你”……

这些话语,像是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苏晚歌的心上。她几乎能想象得到,阿音在说出这些话之前,曾被多少人如此要求过,又曾对多少人如此说过。每一次,都是对他尊严和纯洁的践踏。

苏晚歌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她的动作有些大,带倒了旁边小几上的茶杯,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阿音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媚态”也瞬间凝固,转为惊恐和不安。他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怒了这位看起来温柔实则可能喜怒无常的客人。

"姐姐……客人……阿音……阿音是不是又说错话了?阿音……阿音该死……请客人责罚……"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瑟瑟发抖,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连声告饶。这是他在春风阁学到的保命法则,无论做错什么,先下跪认错,总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苏晚歌看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阿音,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但她没有哭出声,只是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与那破碎的瓷片交织在一起。

‘不……不是你的错……阿音……是姐姐的错……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中的悲痛已经被一种近乎决绝的坚定所取代。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阿音继续沉沦在这个肮脏的地方,被这些人如此糟蹋。她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她走到阿音面前,没有去扶他,因为她知道,此刻任何的温情都可能被他误解。她只是用一种尽量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说道:

"起来。"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清晰。

"你没有做错什么。"

听到苏晚歌那句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起来”,以及那句出乎意料的“你没有做错什么”,跪在地上的阿音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中,苏晚歌的身影显得有些高大而陌生。这位客人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春风阁,客人发怒是常有的事,但通常伴随的是斥责、打骂,甚至是更残酷的惩罚。像苏晚歌这样,明明看起来怒火中烧,却又说他没有做错,反而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他迟疑地、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动作因为长时间的跪姿和内心的恐惧而显得有些僵硬和笨拙。他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苏晚歌的眼睛,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等待着苏晚歌接下来的“发落”。他心中充满了忐忑,不知道这位客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客人……"

他怯怯地唤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不安。

苏晚歌看着阿音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她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阿音被扭曲的认知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但她没有时间了,她必须尽快让他明白自己的意图。

她上前一步,与阿音的距离更近了一些。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平和,但其中蕴含的决心却不容忽视。

"阿音," 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称呼他“你”或者避免称呼,"你听着,我接下来问你的话,对你很重要,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阿音听到苏晚歌如此郑重其事地叫他的名字,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苏晚歌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地锁在阿音低垂的脸上,一字一句地问道:

"阿音,你想离开这里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阿音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浪。

离开这里?

阿音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不敢想。从他有记忆开始,春风阁就是他的全部世界。妈妈说,他是春风阁的人,生是春风阁的,死也是春风阁的鬼。他从来没有奢望过离开。

他看着苏晚歌,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迷茫。这位客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在试探他吗?还是……

‘他会怎么回答?他敢回答吗?他心中是否还存有一丝对自由的渴望?’

苏晚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这个问题对阿音来说,可能太过突然,也太过沉重。他可能会因为恐惧而否认,也可能会因为麻木而无动于衷。但她必须问,她必须知道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见阿音只是震惊地看着自己,没有回答,苏晚歌又往前走近一步,几乎与阿音鼻尖相触。她微微俯下身,直视着阿音的眼睛,用一种带着蛊惑,也带着承诺的语气,清晰而坚定地说道:

"回答我,阿音。你想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走。"

“我可以带你走。”

这五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阿音的脑海中炸响。他呆呆地看着苏晚歌,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闪现出除了恐惧、麻木、讨好之外的……一种微弱的光芒,那是对未知未来的……一丝丝……期盼?

当苏晚歌那句“我可以带你走”清晰地传入阿音的耳中,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苏晚歌。那双原本空洞麻木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苏晚歌坚定的面容,也第一次,在那片死寂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名为“希望”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像是一颗深埋在心底的种子,在苏晚歌这句话的浇灌下,瞬间破土而出,疯狂地滋长。他从未奢望过,也从未敢去想。春风阁对于他而言,是囚笼,是地狱,却也是他唯一认知中的“家”。妈妈的威严,嬷嬷们的教训,客人们的索取,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他像一只被驯养的鸟儿,即使笼门大开,也未必有勇气飞出去。

可是,当苏晚歌用那样笃定的语气说出“我可以带你走”时,他那颗早已麻木的心,却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那是一种混合着恐惧、渴望、不真实感的复杂情绪。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到苏晚歌眼中那不容错辨的认真和坚定,那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试探。这位客人,是真的……真的想带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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