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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祥r18】cadere velum,1

小说: 2025-09-08 08:52 5hhhhh 9300 ℃

cadere velum

01

Mortis睁开了双眼。

在视线所及范围内的,只有这位蓝发少女。

Mortis从片刻恍惚中回转过来,静谧的林中,她正牵着少女漫步。手指相触传递着些许柔软,相对明媚的天气,阳光越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潮湿的泥路上。沉默着,在一时间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走过一段,Mortis转身停下脚步,不等少女发问便轻轻将她抱起。

被迫双脚离开地面的少女小声惊呼,下意识地用双手揽住她的肩膀,收紧后圈住她的脖颈。Mortis将她抱至一旁,压在粗糙的树干上,借助高度差,俯身轻咬少女纤细的喉咙,在脖颈和锁骨上留下一些浅浅的痕迹。肌肤上残留的花香和周围泥土的质朴气息混合到一起,笼罩在Mortis身边,让人迷恋,同时又在心底勾起一股无法描述的不安感,Mortis暂时没时间去将它琢磨清楚,只能跟随自己的本能在她身上流连,宽松的亚麻底衫因缠绵而从肩头滑落,不做反抗地,少女扬起头来,默认着她越界的行为。

她得以把思考抛在脑后,从上唇开始,轻巧地亲吻着对方,交换一个尚有余裕的叹息,Mortis便再度上前亲吻着少女的嘴唇,想要深入地掠夺她的呼吸,当Mortis试探性地睁开眼时,正好对上对方灿金色的眼瞳——有如直视了正午的阳光一般,Mortis的心头骤然被敲响,而后,她便如坠入深渊般猛地惊醒。

“Oblivionis……”

她在喘息中平复,心中默念着她的造物主的名字。

她已多次梦见从未发生过的场景,每次醒后,自己的心跳声就像箱庭中准时敲响的铜钟,一声又一声,震得她太阳穴刺痛,那些实际并不存在的缠绵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真的是Oblivionis和她吗?亦或是她已经产生了什么幻觉。

尚未迎来黎明的窗外,鸟鸣声渐起,继而渐密,织成一张将她的意识从梦境的泥沼中捞回的网。心跳声逐渐恢复平静,她听到远处传来齿轮的转动声,纯白的箱庭之中即将迎来新的一天。

Mortis整理好衣裙踏出房门时,昼行的生灵被唤醒,晨光已徐徐铺开。

她沿着弯曲小径抵达圆形庭院,粗糙的石砖夹缝间生长着星点野草,道路两旁的花丛打理得相当得体,喷泉溅起的水珠沾湿了大理石雕像,花坛中优雅绽放的时令花朵让她感到轻快,连带着嘴角也有了一丝笑意。

绕过缠满绿藤的柱廊,Mortis抵达图书馆门口,她轻轻嗅了嗅,不知该失落还是庆幸,她没有感受到Oblivionis的气息。以往最可能与她相遇的地方就是这里,她在心底曾期盼这样的偶遇,如今却因那些梦境生出一丝尴尬。在偌大的图书馆中随手挑出一本书,没读几页又放了回去,不断重复这个举动,直到心脏突然一震,熟悉的脚步声从外面缓缓靠近。Mortis举着书,视线飘向门外。那个在意的身影终于出现,蓝色长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当她们四目相对时,Mortis端详着那双眼睛,些许上挑的眼角平静如水,丝毫没有梦中的羞怯的红晕。

“Oblivionis。”

“嗯。”

造物主移开视线,不再看她,只是靠近书架取出尚未看完的书,从扉页里抽出一枚金叶。

Mortis彻底失了阅读的心思。她捧着书站在一旁,目光偷偷追随着Oblivionis的动作。被注视者似乎毫无察觉,翻书的节奏平稳如常。直到听到书本合上的声响,Mortis才眨眨眼睛。Oblivionis把书归位,经过她身边时忽然说道:“看这么久,连书拿反了也没发现吗?”

被点破的Mortis没有惊慌,只是对方转身时,她身上的香气和梦中的气息一致。

02

当梦境再度淹没她时,Mortis正被一只温暖的手牵引着。眼前的Oblivionis褪去以往神性的威仪,年岁看起来比之前梦境里的她还要小上一些,脸颊上还存在一点婴儿肥,纯白亚麻长衣裹着她单薄的身体,裙摆随着步伐欢快地翻飞。

她跟随Oblivionis穿过柱廊,打理好的植物除了花季不同外,周围的一切与箱庭别无二致。她被带到一座花房下,光柱从天井倾泻而下,照亮里面切分整齐的花圃,一旁的架子上整齐收纳着崭新的园艺工具。

“***。”

年幼的Oblivionis亲昵地呼唤她。

“以后你想在这里种什么都可以,领地印下印记的话,黄瓜就不怕被小生灵吃掉了。”

“谢谢你,**。”

她们跪坐在松软的泥土上,指间满是泥土的气息。播完种子的Mortis擦了擦鼻尖。Oblivionis抬头望向她的脸,忍不住笑起来,那里被蹭上了泥巴。Mortis盯着她和自己的双手来回看了两眼,试着用沾满泥土的手报复性地往她脸上抹去,指尖力度无比轻柔,而Oblivionis只是闭上双眼,没有躲开的动作,仿佛知道她不会抱有恶意。

她们在花房度过一个惬意的下午,泥土的芬芳和彼此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直到夜幕降临。

升腾着白雾的水池边,身上沾满泥土的两人老老实实地在几只鸟儿的督促下梳洗干净。当终于被允许踏入水池时,热水让Mortis不自觉地蜷起脚趾,紧绷的身体在热水浸泡过后逐渐放松下来。水池很大,即使再容纳好几个她们也没有问题,可她们依然挨在一起。

Oblivionis靠在水池边上,仰头望着屋外的夜空。而Mortis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都身上,从对方紧贴着肌肤的发梢,到因热气凝结着细密水珠的脸颊。当她伸手触碰Oblivionis的手腕时,对方则自然而然地将手递到她的掌心,Mortis的心顿时乱了。当Oblivionis回头的刹那,她仿佛被一股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倾身向前,水面泛起的涟漪将漂浮的花瓣推散开来。她喜欢在接吻时看到对方的睫毛微微颤动,热水的温度将对方的脸颊染得泛红。两人分开后,彼此沉默着,片刻之后,轮到Oblivionis向她贴近。

03

箱庭中的每个生命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使命,Mortis也不例外。自她再度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命运的诅咒如影随形而来。颅内清楚地响着齿轮转动的声音,像垂死之人的心律,昭示着世界即将毁灭。她诞生的意义只有预示这个时间的到来,这是她名为Mortis的缘由。

指针拨回生命的最初,Mortis仍清晰记得初睁双眼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被月光精心雕琢过的美丽面容,蓝色长发在月光的映照下正散发光辉,女人的脸上绽放着纯粹的欣喜——那是赋予她生命的Oblivionis。

Mortis被深深吸引,可当她吐出自己的名字后,原本轻轻搭在她肩上的双手骤然收紧,手指尖嵌入她冰冷的皮肤。紧接着又猛地松开,她的存在成了一块灼热的炭火,这让Mortis满是失落与迷茫。自己或许是被造物主厌弃了,毕竟谁会拥抱必然到来的终焉呢?而出乎Mortis意料的是,Oblivionis在长长的沉默后又接纳了她,从此她便一直生活在这个避世的箱庭里。

两人之间的相处不冷不热,仿佛中间永远隔着一道墙。箱庭外的倒计时咔哒作响,Mortis原以为她们会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直到那些不断涌现的梦境,让她的内心愈加躁动。

Oblivionis站在阳台上,金色双眸沉沉地望着远处。从高处俯瞰,半个箱庭的景致尽收眼底,也包括那个在小小花房附近走动的少女身影。

Mortis。

她微微眯起眼睛,指尖在栏杆上一下下敲击出不规律的节奏,成了工整乐谱上的不协和音。最近Mortis变得不太一样。以往,只要她的目光稍稍停留,Mortis就会低下头,把自己的脸藏在阴影里,可最近,那双金色的眸子越来越大胆了,甚至在她转身时仍追随着她的背影,仿佛是在探究什么一般。

Oblivionis以为她只是适应了箱庭的生活。可渐渐地,Mortis那些细微的举动越发似曾相识——抬头看向她的幅度、指尖翻动书页的姿势、弯腰修剪枝叶的停顿……这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无一不让Oblivionis内心泛起波澜,恍惚间像是看到那个记忆里的影子。

“事到如今……”

她低声喃喃,疑惑、期待,还有一丝不安,都随着轻语被风一下子吹散。

庭院角落的那座花房里,破土而出的黄瓜幼苗已经长出不少嫩叶。Mortis正专注地为它们搭建木架,好确保它们能茁壮地成长。她把粗细均匀的木棍插在每株幼苗旁边,接着把木棍呈十字形交错叠放,再用细麻绳在交叉处绑紧。不一会儿,整齐的一排木架便在菜圃中搭建好了。一番劳作后,Mortis直起身子,脱下手套,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物,这才慢悠悠地往花房外走去。

当她走出花房,发现Oblivionis竟站在前方不远处。对方仍是往日那副端庄沉静的姿态,眼帘微微低垂,别在领口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是你。”

Oblivionis察觉到Mortis的靠近后,优雅地向她颔首致意。

“正巧,今日温度宜人,你愿意加入我的茶会吗?”

她的声音轻缓,如同春日的微风,邀请的话语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Mortis心中涌起小小的惊喜,她点点头。

两人沿着碎石小径朝庭院中心的白色凉亭走去。Mortis落后两步,安静地跟在Oblivionis身后,目光落在对方优雅的背影上。微风拂过,树叶发出一阵簌簌轻响。来到亭下,Mortis看到石桌上早已备好了两人份的茶和点心,两人相对而坐。Oblivionis指尖轻轻抬起,银色茶壶便被无形之力牵引着缓缓浮空,茶壶微微倾斜,赤色的茶汤流入杯中,浓郁的红茶醇香四溢开来。

“要牛奶吗?”

Mortis点点头,她们都不是用餐时多言的人。静默的氛围非但不显尴尬,反而透着几分闲适的默契。几只鸟儿落在不远处的枝头。Oblivionis欣赏着庭院景色,一边时不时提起茶杯轻抿一口;对座的Mortis则专注地品尝着水果挞,餐具切开酥皮时发出轻微脆响。待Mortis放下银叉,Oblivionis也将目光投向她,语气随意地问:“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梦到了我在种瓜。”

“就只有这些?”

Mortis沉默不语。其实她还梦到了许多,但那些梦里的内容似乎不适合说出口。

“所以才去花房吗……”

看到她这副有些拘谨的模样,Oblivionis发出一声叹息。Mortis听到椅子发出轻微的挪动声。还没等她来做出反应,戴着丝质手套的手指已不容抗拒地抬起她的下颌。Oblivionis居高临下地俯身靠近,饶有兴致地细细打量她的脸。两人靠得极近,Oblivionis呼吸间若有若无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茶香,温热地掠过Mortis的唇瓣。在这呼吸交错的暧昧氛围中,Mortis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梦中的画面,她鬼使神差地仰起脸,嘴唇轻轻落在Oblivionis的嘴角。

吻很生涩,像是一片羽毛拂过,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空气刹那间凝固,Oblivionis捏着Mortis下颌的手指收紧,感受到对方肌肤的冰冷,又下意识松了手。眼中原本的惊诧,很快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替代。

“你还藏着这种心思?”

Oblivionis轻笑一声,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她故意将气息呵在对方唇上,温热的气流让Mortis心跳陡然加快。

“还想再亲一次?”

预想中的推拒并未出现。Oblivionis近乎纵容的态度让Mortis不禁睁大双眼。片刻后,她眼神真挚,认真说道:“我想要你,Oblivionis。”

Oblivionis眼中闪过别样的光,她轻轻捧起Mortis的脸,看似轻柔却不容抗拒。两人唇瓣再次相触,Oblivionis的吻热烈且具有侵略性,一找到机会,舌尖便迅速探入,缠住Mortis的舌头。Mortis被迫向后仰,侧腰撞上桌沿,嘴里泛起一丝铁锈味,不知道是谁的唇被咬破了。Oblivionis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紧紧扣她的后颈。唾液交融时细微而暧昧的声响就在耳边,Mortis环住对方纤细的腰,生涩地回应着。分开时,Mortis仔细观察Oblivionis的反应。她正整理着被自己抚摸得有些松散的衣服,嘴唇因激烈的吻而泛红,鬓角边垂下的发丝些许凌乱。

方才的热情超出她的预料。此刻她发觉,自己似乎从未被Oblivionis拒绝过。

“满意了?”

Oblivionis用拇指轻轻擦过 Mortis的唇角,声音比平常要低哑几分。

远处一阵钟声响起,预示着夜晚即将降临。Oblivionis后退半步,Mortis却拉住她的手,眼中带着渴望,抬头盯着Oblivionis。

“明天,还可以在一起吗?”

Oblivionis凝视着Mortis那双与自己颜色几乎一致的双眼,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明天再见。”

说完,她轻轻抽出手,转身离去。Mortis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是对未来的期待。

04

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当她伸出手,Oblivionis的手腕就那样乖顺地落入她的掌心。指尖摩挲间能清晰感受到脉搏在薄薄的皮肉下跳动。Mortis喜欢Oblivionis这种充满生机的温度,她感到无比安心。

梦中的景象就是她与Oblivionis的过去。尤其是Oblivionis的反应,也确实的证明了这一事实。

一个迷失在茫茫大海的海难者,只能抱着一根浮木,飘荡在无尽的漆黑里,朝着远处的光点游动。随着梦到的场景越来越多,记忆也变得越发清晰,好像她终于爬上船,再也不必担心沉入深渊。即使仍有部分记忆还在黑暗的深海之中,等待她去打捞,但这也没关系,自己还有不少时间能和Oblivionis在一起。

神殿寝殿内。晨光透过纱帘,在大理石地板上印出细碎的光斑。

Mortis双手搂着坐在自己大腿上的Oblivionis的脖颈,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她的舌尖扫过Oblivionis的上颚,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Oblivionis下意识回击,试图将她的舌尖推走,却被Mortis缠住不放,一声低微的呻吟从Oblivionis的喉咙里溢出,她耳尖一热,羞恼之下猛地按住Mortis的肩膀,用力将她推开。

“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她喘息着,眼尾微微泛红,那双带有一丝魅惑的吊梢眼瞪向Mortis,像一只被逗弄惹恼的猫。

“抱歉……”

Mortis低声说道。她微微垂眼,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情,天生微垂的眼角令她看起来无辜又委屈,仿佛刚才强势索求对方的人不是她一样。

Oblivionis别过脸,手上却不知不觉放松了力道。

“现在还是早晨呢。”

她轻哼一声,抬手捏住Mortis的脸,直到那张平静的面孔被扯出一个看起来别扭的笑容才满意的放过她。

Mortis开始主动提出见面的要求,Oblivionis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此漫不经心,却从未拒绝过。渐渐地 ,Mortis也摸透了Oblivionis的软肋——每次只要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Oblivionis就会败下阵来。

此刻,Mortis倚靠在柔软的沙发椅上,目光静静追随着坐在梳妆台前的Oblivionis。她来得比约定时间的早了许多,Oblivionis只来得及换好衣服,往常编织束起的长发此时披散着的,如流水般倾泻而下,让她平添几分柔和。

“我能帮Oblivionis梳头发吗?”

Mortis轻声问道。

得到默许后,她走上前,弯腰越过Oblivionis去拿梳子,浅绿色的发丝正好扫过对方肩头,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木质香气。

Oblivionis从镜中观察着在身后垂眸的Mortis。手指在她发间穿梭,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品,被她的指尖擦过的皮肤有些发烫。

Mortis试着回忆梦中里的手法,生疏地编起发丝。指尖轻轻缠绕发丝,动作磕磕绊绊,却格外认真。

Oblivionis睫毛微微颤动,眼神复杂却未发一言。恰在此时,Mortis也看向镜中的她,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相合,却又同时移开视线。

05

Oblivionis的指尖摩挲着书页的折角,目光虽然停留在那黑色的字迹上,可心思却没在书上,一个字都没能读进去。

Mortis正在逐步恢复记忆,有意无意之间,重现往昔的习惯变得越来越多。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渐渐有了记忆里那种执着与渴望。对于这一事实,Oblivionis并没有刻意去点破。不管Mortis变成什么样子,她早已经接受了这一切的结局。

说起来,她在最初的时候也曾失望过。复生后的Mortis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就连那与生俱来、代表着生命与成长的命数也变成了死亡。可是,她又能奢求什么呢?Mortis还活着,对她而言,这就已经是唯一的幸运了 。

“晚上想和Oblivionis一起睡。”

Mortis突然说道。

“不可以。”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拒绝这个请求了,可Mortis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提出这个要求。Oblivionis心想,这可真是个坏小孩。她的目光望向Mortis,只见那容貌如人偶般精致美丽,皮肤有些苍白,那双眸子就像晨光映照下散发着金色光晕的水波。

这么多年过去,对方仍是与记忆中的少女模样。如今的她比Mortis高出大半个头,她总是有意在Mortis面前打扮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现在的她是箱庭的神明,比Mortis还年长,理当是姐姐。

她轻轻合上书本,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你想听我弹琴吗?”

她们来到公共音乐室,空气里弥漫着浅浅的木质香气,演出舞台的周围摆放着为听众准备的柔软的座椅,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进来,其中一道正好打在舞台中央,温柔地为Oblivionis的身形笼上一层金色光晕。她坐在钢琴前,手指搭在琴键上,轻轻吐气后开始了演奏。

宁静优雅的钢琴曲飘荡在空气中,自她手中流淌而出。Oblivionis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着,身体随着演奏的动作微微晃动,有时她会闭上双目,借助着钢琴诉说自己的心事,带着无法言说的忧郁与甜蜜。

Mortis在台下出神地望着对方。

以往的Mortis想亲眼到Oblivionis弹琴是很难的,Oblivionis往常都在自己的神殿内活动,那里的中庭里摆着另一台钢琴,偶尔,Mortis能远远听到里面穿出悠扬的琴声。也因此,这台公共音乐室里的钢琴被冷落了,但Mortis却对这台钢琴抱有细微的感情。为了接近Oblivionis,她在图书室里找到了钢琴教材,于是,在闲暇时光中,她依靠着这台钢琴,学会了如何演奏。

琴声渐渐停止,最后一声轻响落下后,Mortis轻轻鼓掌。Oblivionis向她招手。

“坐到我边上来。”

Mortis乖乖地走过去坐下,两人肩并肩,身体免不了轻轻触碰。

“和我联弹吧。”

“嗯。”

两人的手指总会在黑白琴键上碰到,Mortis的心跳会不自觉地加快,还会出现两个错音,Oblivionis并没有停止,只是耐心地引导着Mortis。渐渐地,她们越来越默契,琴音交织在一起,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美好的故事。

06

Mortis只觉得背上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痛苦,她扶着帽子,看到了正在崩毁的世界。她捂着撞伤的手臂,在破碎的箱庭中跌跌撞撞地奔逃,崩塌的建筑激起巨大的尘土,其中火光闪烁,大地轰鸣,天空被灾厄污染,模糊不清地融成一团,倾斜而下。

她绝望地停下脚步,在末世的灭顶之灾中,她正呼唤着某个名字,可那声音却被吞没在深海般沉闷的黑暗里,模糊得如同隔世的回响,听不真切。

脑海里的齿轮就在这刻越过时间,重新咬合,朝着既定的结局开始轰鸣。

她从噩梦中惊醒,汗水浸湿了后背。耳畔旁传来均匀平缓的呼吸,如一首安神的摇篮曲,渐渐抚平她狂跳的心脏。她缓缓侧过头,看到年幼的Oblivionis正躺在自己身旁。她闭着双目,一只手搭在Mortis的腹部上,另一只手攥着她的衣角,生怕她会消失一般。

她们似乎在这片树荫下依偎着睡着了。凉风抚过树梢,轻柔的沙沙声响就像Oblivionis的呼吸一样。Mortis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她牵起那只小手,将自己同样短短的手指一根根埋入对方指间,像两块完美契合的拼图。只是,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惊醒了沉睡的孩子。

“***……”

Oblivionis发出含糊的呓语,睫毛颤动几下。

“抱歉,吵醒你了,**。”

Mortis压低声音道歉,看着那双惺忪的灿金色眼睛逐渐聚焦。稚嫩的孩子冲她露出了纯真的笑容,这是后来的Oblivionis绝不会展露的模样,纯粹得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她们生活在与现如今别无二致的箱庭里。熟悉的庭院在孩童的视角下化作神秘的探险地,每一处石头缝隙都藏着未知。娇小的身体能轻易钻入灌木丛的隧道,或是爬上的树枝眺望远方。但更多时候,她们会坐在树荫下,摆弄着人偶或是棉布玩偶,给她们裁剪缝制出不算太合身的礼服;或是并排坐在图书室里,几乎头靠头地一起阅读书籍;或是挤在钢琴凳上,两双小手笨拙地追逐着琴键,生疏的联弹总让手背相撞,但这丝毫不影响她们对此的乐趣。

这个小小的二人世界处处刻着她们的记忆,就像一个被埋在树下封存的珍宝盒。

Mortis再次从嵌套着的梦中醒来时,胸腔翻涌着近乎疼痛的渴望。

窗外乌云密布,最初只是零星落下,稍有犹豫,雨点就密集起来,敲打着窗外的枝叶发出噼啪声。雨水汇聚成无数水流,往低洼处流淌。今夜的月光被厚重的黑色云层吞噬殆尽。

她没有犹豫,取出雨伞,很快,她的身影就没入了漆黑的雨幕里。

07

“这个蝴蝶结好看吗?”

小小的祥子站在镜子前,左右摆动着脑袋,目光落在自己新扎好的马尾辫上,及肩的发梢也跟着左右晃动。身后的椅子上站着几只鸟儿,它们欢快的叫着,对这个选择表示认可。

对祥子来说,今天是十分特殊的日子,箱庭内要迎来一个新的住户。

祥子是一位神明的孩子,但她一直独自生活。神明们大多生性浪荡,子嗣众多,祥子的那位神明父亲也不例外。在祥子失去身为人类的母亲后,他将祥子带到箱庭,随后便转身离开,幸而有一群鸟儿陪伴着她。这些鸟儿是生活在箱庭的小生灵,肩负起照看祥子的义务。

充实的物质生活并不能填补祥子内心的空虚,她是一片渴求甘霖的田地,期待着亲人的陪伴。她紧紧抱着母亲留下的人偶,这可以稍稍抚平她被独自抛下的不安。

耀眼的光在天际滑过,留下一道金色的拖尾,一辆金色的战车正飞奔驶来。战车落下时像是一头飞扑的猛兽落地,掀起一阵气浪。

“父亲大人。”

祥子迈着小小的步伐走上前去,她的身影被身前高大的影子完全覆盖。她好奇地歪头看向对面的女孩,可是那女孩大半个身影都藏在了大人身后,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是你的姐姐。”

高大的男人侧过身去,露出了被挡住的孩子。

“你、你好,我叫祥,今天开始我们就要一起生活了!”

祥子像一个初登场的小演员,原本练好的台词到了嘴边有些走样,最后一个字的音节因为她不小心咬了一下舌头而被吞没。

“祥。”

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祥子这才仔细打量对方的容貌。那孩子有着一头淡绿色的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近乎发白。她精致的面容好似被能工巧匠精雕细琢而成的人偶。祥子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住了。

“我是睦。”

自从那次自我介绍后,睦便一直称呼她祥,哪怕祥子纠正过自己的名字,睦也再没改口过。不过祥子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新玩伴的到来就像一束光照进她灰暗的房间,驱散了长久以来的阴霾。她变得比平常更加活泼,像挣脱束缚的小鸟,拉着睦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侧殿、主殿、音乐室、图书室、庭院……祥子把整个箱庭的一切介绍得清清楚楚,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与祥子形成鲜明对比的睦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平稳得就像宁静的湖水,安静地站在祥子身旁。虽然年龄上她是姐姐,但祥子觉得自己才更像是姐姐的那个。她理直气壮地直呼睦的名字,睦也丝毫没有抗拒,只是微微弯起嘴角,目光温柔地看向她。

她们就这样相识了。白天一起念书,祥子会偶尔偷看一眼睦专注的侧脸;一起去庭院观赏,里面有几个挂在树枝上的小小秋千,祥子会拉着睦一起在秋千上感受微风抚过身旁;一起在花丛旁观赏蝴蝶,睦会为祥子指出她看见的颜色最美的蝴蝶;在海边的码头岸上观赏远处跃出水面的鱼群;一起培育睦感兴趣的蔬菜。到了晚上,她们会一起相拥而眠。

随着渐渐长大,她们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情,若有若无的暧昧弥漫在二人之间,目光交汇时仿佛有千言万语,却都融化在无需多言的对视中。

然而,美好的故事总会结束。

神明们因多年积累的怨恨,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她们的箱庭在这场战争下显得无比渺小,可怖的怪物从箱庭破碎的裂口汹涌而入,睦毫不犹豫地将祥子推到木船上,那些鸟儿们像是事先说好一般,快速地将船推离岸边。而睦则是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向着那群怪物的方向跑去,只给祥子留下一个逐渐看不清的孤独背影。

祥子将脸埋进自己的双腿,汹涌的泪水决堤般从眼中落下,那个会将她拥入怀中的人已经不知是生是死。小鸟们推着木船和她离开了箱庭。她很快就遇到了护送诸多生灵前往避难所的军队,年轻的神子得到了保护。祥子苦苦哀求士兵能够带上睦,然而最后只得到睦已经死亡的讯息。

去往避难所的路途实在遥远,她跟着军队东躲西藏,每一天都在恐惧和后悔中度过。后来,祥子渐渐从神子长成了一名女神,她便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爱哭了。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没过多久,近乎毁灭所有大陆的战争结束了。只是,世界已经变成宛如一片死寂的白色荒原。大部分陆地被海水无情地淹没,白昼与黑夜不再轮替,世界陷入了永恒的沉睡。天上悬挂着一颗巨大的黑星,每年都在以缓慢地速度向地面逼近。有时从它身上掉落的碎屑,会像陨石一般冲向地面,将所碰到的一切砸得坑坑洼洼,整个世界看起来都毫无生机,只有绝望的寂静。

但活下来的人的生活仍要继续。祥子与所有人分别,当初陪伴她逃离的鸟儿们早已寿终正寝,她带着它们的后代独自回到了残破的箱庭,内里几乎被大战时落下的残骸彻底摧毁,厚厚的雪成为了蒙上这些残骸的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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