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心动

高一上半学期刚开学没多久，虽然放学时候太阳已落山，但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温热的气息。校门口的公交站台上，一个少年有点失落的望着来车的方向。

少年叫飞，这天物理课上发呆被老师罚站了，原本初中时候是强项的物理化学到了高中突然变成了天书令他很不适应，更别提初中时候就不占优势的数学了，但这种压力又无从缓解——因为学校离初中太远，全年级没几个熟人，班里都是陌生的面孔还有自己的圈子，本身不爱凑热闹的他很难融入群体。

远方并没有出现红色的“22”数字，飞叹了口气，环视了一下周围，不同年级的学生在说笑，其中有几个自己班里的同学，但是他还没完全对上他们的名字，少年移过视线，看向站牌的方向，这一眼，可能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一眼——

一个男生站在站牌下，面容清秀，皮肤白得活像汉白玉雕出来的，又像深夜的月光，头发不长却被风吹的有点乱，清瘦的身躯仿佛会被风吹走一般，正低头看着一本数学练习册。

飞的心跳漏了一拍，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站太久眼晕了，但眼睛恢复对焦之后那个男生的身影依然在视线中。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这男生好看的不太真实，眼睛就是挪不开，看着那个孤单的身影，少年有点心动，又有点终于找到同类了的兴奋，但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开不了口，也挪不动脚。他有点想知道这男生叫什么，是哪个班的，甚至……想听听他的声音。班里有些男生老聊女生，说哪哪班的谁谁可漂亮了之类的，可飞听着总觉得没意思，他从没对哪个女生多看一眼，也不觉得自己会心动——直到现在，他有点慌，手心都出汗了。

红绿灯对面的车流中突然出现了红色的“22”数字，一辆造型有点奇特，大灯活像熊猫眼的公交车慢慢靠了过来，飞发现那个男生也朝车门走了过去，便跟在了后面。那男生小心翼翼的挤上了车，车上人多挤在了前轮过道的位置，一只手抓着高高的扶手，有点不太稳，但手上依旧拿着那本练习册，飞比他身高略高，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练习册上的内容，男生的字很干净，但上面面的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令飞眼晕，跟他今天小测试做不出来的那道题差不多。

“医科大学车站到了，开门请当心”

公交车开出去几站，在这站进站的时候前面的车突然停下，司机踩了一脚急刹车。

那男生抓不稳，被其他人一挤，倒在了飞身上。

“对……不起”男生抬头对上飞的视线，小声道歉。

“没什么，不都一个学校的，有啥，”飞暗喜，终于有个开口的理由了。

“那个……你数学是不是挺好的？”

“还……还行吧。”

男生看了飞一眼，又低头，声音细细的，像风吹过树梢，清得让飞心里一颤。

“这样……就当咱俩认识了吧，”飞强装外向的说着，“我是五班的，我叫飞，飞翔的飞，你呢？”

男生一听飞的话脸突然红了，沉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

“我叫……翔，三班的。”

我去，怎么就这么巧，飞暗暗想道，又琢磨了半天如何化解尴尬。

“那个……我数学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讲讲题吗？”

“好……好吧，”翔点了点头。

“那你有什么科目不好的吗？”

“英语不太好。”

怎么就这么巧，飞眼睛一亮，继续暗暗想道。飞的英语好的离谱，上了高中成为了目前唯一优势的科目，他从未刻意背过单词，就只要看一眼课文的句子，遇到生词就能推断出来什么意思，在语法中怎么用的。

“我英语还挺好的，要不然我也教你？你看咋样？”

“也行。”

飞松了口气，从包里掏出自己记句子的小本。

“那我先教你一句，‘Struggle makes you stronger’，意思是‘奋斗让你更强大’，听着挺有意思吧？”

“Struggle… makes you stronger…”翔愣了一下，低声重复，又抬头看了飞一眼，“这句有啥用？”

“考试作文能用啊，多记两句，老师会觉得你有想法。”飞挠了挠头，有点生硬的傻笑着，心里却想着：这家伙声音真好听，连念英语都这么清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个男生，可那点心动，像秋天的风，轻轻留在了心里。

两人的对话时断时续，飞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可眼神总忍不住往翔身上飘。那白净的侧脸在车窗外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柔和，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这男生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吸引力。

“对了，你平时坐几路回家啊？”飞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想多聊几句。

“43路，离学校挺远的。”翔低头翻了翻练习册，犹豫了一下说。

“哦，那还挺绕。”飞点点头，没多想。他自己对公交线路了如指掌，知道怎么坐车最快，“我坐72路，估计咱俩方向不一样。”

翔“嗯”了一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飞没在意，嘴角动了动，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

“那明天见啊，我的数学就交给你了。”

车到站了，飞下了车，回头朝着翔摆了摆手。

22路车吐着柴油的尾气味出了站，飞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又有点期待——总算搭上话了，明天能说点啥呢。

上了72路车，飞靠着车窗发呆，脑中总浮现出翔摔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场景。

第二章 飞心底的秘密

又是一节数学课，飞的思路还是跟不上老师的节奏，努力未果之后思绪突然飘到了窗外。

“不知道他们还好吗……”

飞叹了口气，想起了初中时候的好友们，他初中在42中，算是逸仙区几个比较好的初中之一，那时物理化学简单，对他而言都是手到擒来，老师都很关照他。

初中时候的飞话就不多，但也有几个好友——小卓是个女生，爱聊《犬夜叉》之类的漫画，常在课间拉着他讨论剧情；元元喜欢打游戏，放学前总跟他聊几句新出的《口袋妖怪》；小云是个跳级生，比班里其他人小两岁却聪明得吓人，成绩顶尖，偶尔找飞研究物理实验的细节。

班里有些差生觉得飞“清高”，不爱多说话，可飞只是懒得解释，跟这几个朋友关系好就够了。

“我说飞同学，不看题在那看窗外干嘛呢？是不是看到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了，他在教你这道题怎么做嘛？”

数学老师是飞的班主任，说话风趣，一句话给班里所有人逗笑了，飞这才回过神来。

换作老王的话，估计现在屁股要遭殃了，飞苦笑了一下，内心自嘲道。

初三时的代数老师是个老头，大家都叫他老王，头发花白，戴着副厚厚的眼镜，一出教室就烟不离手，但是身手矫健的不像马上退休的人，嗓门很大，口音很重，有人说他以前是教体育的。

只要班里那几个差生调皮，老王就瞪着眼睛喊道：“你尅我粗来。”提着块旧凳子上拆下来的木板拎着当事人出了教室，然后就听到走廊里传来“啪啪”的清脆声响，老王也不避讳的说是打屁股。

飞虽然数学不是特别好，但是基础还算扎实，基础分从没丢过，老王也知道他这样子，也不会刁难他。

有一天代数课下课，飞有点尿意，下课铃一响就出了教室，刚出门就听到老王的声音。

“小壮，你过来。”

飞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瞥了眼，老王拎着凳子板站在讲台前，小壮低头站在那儿，像是要挨打的样子，其他几个男生瞅着两人准备看热闹。

飞这时候下体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热意——他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从小就喜欢看屁股，进了青春期尤其对同龄男生的感兴趣。他此刻有点好奇，想亲眼看一下同班同学被打屁股是什么样子，但是又不想让人觉得自己也会凑热闹，努力压制住心中那点冲动，没回头低头快步去了厕所。

后来又是一天，老王点了班里几个差生上黑板做题，小壮站在那琢磨了半天，就写了几个数字，其他几个人也几乎啥都没写。老王让几人站成一排，拎着凳子板一个一个的打过去，虽然隔着裤子却还是发出清脆的声响，几个人发出了很夸张的反应，教室里其他人看了直笑。飞看着那个场面，脑子里乱糟糟的，校服裤子材质软，勾勒出几人臀部的线条，凳子板落在屁股上的画面令他的脸有点发热，感到有点尴尬。

飞对初中的回忆终于在放学时结束，天色有点阴沉，下着小雨，少年打开伞，走出了校门，远远看见马路对面站台上同样打着伞的翔。

第三章 一点意外

两人每天放学都等着对方，飞总鼓起勇气找点话说，比如问个数学题，或者结结巴巴地提一下自己班里的事。翔每次都低声回应，慢慢地也习惯了飞的靠近。每天都是飞先下车换72路，两人也没问过对方家住在哪。

“总这样真的不行……”飞自言自语，打着伞下了72路，抬头看了眼路灯，又低下头朝着小区走去。

就快走到家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走了过来，白白瘦瘦的，低头皱着眉，像在琢磨什么。

“翔？！”

飞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声音有点急。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把伞扔了。

“飞？你……你怎么在这？”翔看到飞站在道对面，脸红了红，声音有点结巴。

“我家就在这啊，清海小区！”飞快步走过去，语气里带着点掩不住的惊讶，“你呢？你不会也住这吧？”

“我……我家在43号楼。”翔眨了眨眼，像是还没回过神。

“啥？！”飞瞪大了眼睛，指了指前方的楼栋，“我在41号楼！咱俩是前后楼？！”

“我也不知道……你没说过。”翔愣了一下，低头“嗯”了一声，脸更红了。

“我也没想到啊！”飞挠了挠头，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一个笑，“你不是坐43路吗，怎么过来的？”

“转了趟30路。”翔小声说，抬头看了他一眼，“初中时候不住这，有点不太习惯。”

“43路和72路方向完全不一样，完全就没想过你住这。”飞愣了愣，点点头，笑得松弛了些，“要不是因为今天那个大坡下雨撞车了我回来肯定比你早不少，你初中在哪？我是42的。”

“63中……”翔低下头，好像要说什么又压抑下去。

两人站在小区门口，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飞低头看了眼翔，手里攥着书包带，白净的脸上还带着点羞涩，心跳又快了一拍。

“那以后也一起坐72路吧，回来能快不少，在一起还能多研究几道题。”飞清了清嗓子，低声说。

“呃……”翔低着头仿佛在犹豫什么，“好吧……不过你英语真有那么好？”

“还……还行吧！”飞点点头，语气有点不自然，“我从不背单词都能考年级前几，你等着瞧吧！”

话这么说，但飞此时的心里却有点乱，班里男生聊女生时他从没兴趣，可现在看着翔，他总觉得有点不一样。

“走吧，我送你到楼下。”飞说道。

“谢谢。”

翔轻笑了一声，声音细细的，像风吹过树梢。

飞听着那笑声，手指攥紧了书包带，觉得自己真是运气好——明明住前后楼，却因为两条完全不同的线路错过了这么久，如今却在小区门口撞了个满怀。

两人并肩往小区里走，天色渐暗，路灯拉长了他们的影子。飞低头走着，偶尔偷瞄翔的侧脸，脑子里有些乱。

这算不算一种缘分？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得鼓起勇气，不让这个住后楼的男生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第四章 温暖的家

飞送翔到43号楼楼下，转身往家走时，天色已经暗透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路灯的光洒在地面上，拉出他瘦长的影子。

他低头踢了块小石子，嘴角还挂着刚才跟翔说话时的笑，可脚步却慢了下来。41号楼的楼道口就在眼前，抬起头看到窗户里透出暖黄的光。

家里很安静，却透着一股温馨。客厅的灯亮着，没人看的电视上放着一部韩剧，译制腔的台词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沙发上扔着个抱枕，茶几上摆着一盘洗好的水果，码得整整齐齐。厨房里传来炒菜的香味，油烟机嗡嗡作响，夹杂着妈妈哼歌的声音——节奏怪怪的，却挺轻快。

“妈！我回来啦！”飞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懒洋洋地喊着，声音拖长了点，像撒娇似的，比在外面大了点。

“回来啦？饿了吧，饭马上好，洗洗手等着！”

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手里拿着一把铲子，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她穿着一件浅蓝毛衣，头发烫过，卷卷的，脸上化了点淡妆，看起来挺精神。她爱打扮，也爱做饭，性格开朗，不看长相的话跟内向的飞完全不像一家人。

飞“嗯”了一声，扔下书包就往洗手池跑，洗完手一屁股坐到饭桌旁，探头往厨房喊：“妈，今天有啥好吃的？我饿死了！”语气里带点夸张的撒娇，像个小孩子似的，跟在学校那副沉默模样完全不一样。

“瞧你这馋样儿，做了你喜欢的菜，多吃点，长高点。”妈妈笑着端着一盘干烧鱼出来，把盘子往桌上一放，又端了碗汤过来，“你爸今晚值夜班，估计得十点多才回来，咱俩先吃。”

“值夜班啊，那我得多吃点，省得他回来抢。”飞点点头，抓起筷子就夹了块鱼塞进嘴里，低声嘀咕道。

飞家条件挺好。爸爸在一家五星酒店做大堂经理，收入高，福利好，就是经常值夜班，一个月有一半时间不在家。妈妈下岗后当了全职主妇，赶上股市热潮，凭着眼光赚了不少钱，家里不愁吃穿，住的这套三室两厅收拾得敞亮温馨，客厅落地窗前还养着几盆绿植。小时候，飞常被爸妈带着出去玩，爸爸忙归忙，回家总会带点酒店的点心，妈妈爱给他做饭，家里常飘着饭菜香。飞喜欢这种感觉——爸爸不在时，他能跟妈妈撒撒娇，放下心里的包袱，像个被宠着的小孩。

飞天生不爱说话，就喜欢一个人待着。小时候，别的孩子在外面跑得欢，他却蹲在角落看蚂蚁搬家；小学时，同学们组队玩闹，他站在边上看，笑得不多，也不爱凑上去。老师和妈妈常笑他“太安静”，可也没强迫他改。他英语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乐趣，看课文能静下来，像躲进自己的小世界。初中时，物理化学对他来说简单，一看就懂，解题像玩游戏，他常考满分，连老师都夸他聪明。可上了高中，难度一增加，他就适应不了，那些复杂的推导和扩展题让他头晕，他盯着黑板发呆，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抄答案。数学就是飞没在市里一等的重点高中的原因——初中老师都评价了：基础扎实，就是不会扩展思维，最后一道大题总是空一半，上了高中考试更加发散，前面选择题都不保准，后面大题直接两道白卷。

“今天咋样？学校还行吧？”妈妈坐下来，给他碗里夹了块鱼，低声问道。

“还能咋样，又被老师批了。”飞嚼着鱼，嘟囔着，“妈，你说我咋上了高中就变笨了呢？初中明明挺好的。”

“笨啥啊，你初中物理化学不是年级前几吗？高中难了，谁都得适应。你数学基础也不差，就是不会转弯儿，老钻牛角尖。”妈妈乐了，拍了拍他的头，“不懂的多问问老师同学。”

“同学啊……”飞犹豫着，“这高中上的太远了，一个原来认识的都没有，都不知道怎么和班里人打交道。”

“傻孩子，你初中一开始不也这样，时间长了不也好了？”妈妈安慰着儿子，“不过我刚才做饭时候往窗外看了一眼，你跟另一个孩子一起回来的，还送他回去了？”

“嗯……他叫翔，住后楼，顺路。”飞手一顿，脸热了热，他赶紧扒了口饭，掩饰那点慌乱，可嘴角却不自觉地弯了弯。

“哦，翔啊，名跟你还挺搭的。”妈妈点点头，笑眯眯地说，“我看那小子瘦瘦的，长得挺俊，看着跟你差不多。”

飞脸更热了，低头“嗯”了一声。

“还行……吧，他……数学好，我老问他题。”他声音有点僵，可脑子里却闪过翔的影子——那家伙低头翻练习册的模样，白净的侧脸，还有刚才送他回来时那句细细的“谢谢”。心跳有点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就是觉得跟翔说话时，那股天生的内向会松开些，像装出来的开朗成了真的。

“哟，互助学习啊？那挺好。他数学好，你多问问，物理化学怎么样啊，别老让我跟你爸爸操心你那几科了。”妈妈瞥了他一眼，乐了。

“知道。”飞低声说，语气有点敷衍。他知道妈妈了解他的短板，可他更在意翔教他的那几道题——翔讲得慢条斯理，他听着听着就走神，不是听不懂，而是那声音太好听。

“你这英语多好啊，年级前几呢，那些科慢慢来呗。那个翔英语咋样？”妈妈笑着接话。

“不太行。”飞低声说，脑子里冒出翔皱眉念句子的模样，脸又热了热，“我教他点。”

“哟，那不挺好。”妈妈笑得更开了，“哪天叫他来家里吃饭吧，你爸爸值夜班的时候，咱仨吃顿好的。我还想看看咱家儿子看上的人长啥样呢。”

飞愣了一下，筷子差点掉下去，脸红得更厉害了。

“妈！你别乱说，就……就朋友而已！”他声音有点急，抬头瞪了妈妈一眼，可语气里却带点撒娇的味道，跟在学校那副正经样完全不一样。

“行行行，不乱说。”妈妈笑着，“瞧你这脸红的，初中时候不也是，没事妈知道咱家儿子看上的都是好孩子，吃饭吧，别噎着。”她没再追问，低头喝了口汤，眼里却闪着点逗趣。

飞低头扒饭，心里乱糟糟的——妈妈一提翔，他就有点慌，可又有点期待。他天生内向，在学校不爱说话，可在家里就能放松下来，跟妈妈撒撒娇，像卸下了一层壳。爸爸不在的晚上，家里只有他跟妈妈，饭桌上聊几句，他就觉得心里暖乎乎的。可一想到翔，他又有点不一样的心动，像课本里没写过的新句子，记不牢，却总想多念几遍。

“妈，我洗碗吧，你休息会。”吃完饭，飞帮着收拾碗筷，懒洋洋地说。

“没关系，去写作业吧，我来弄。”妈妈摆摆手。

飞没坚持，回书房坐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窗外是43号楼的方向，灯还亮着，他脑子里闪过翔皱眉念英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打开书包，翻出英语课本，手指停在“struggle”上，低声念了句“Struggle makes you stronger.”想起翔红着脸念这话时的模样，他嘴角翘得更厉害，他好像找到了另一个让他放松的人——他一开始在翔面前强装开朗，但是现在似乎不用装也能开朗了。

“喝点，补补脑子。别老熬夜啊。”写了会作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妈妈端了杯牛奶进来。

“知道了。”飞接过杯子，咕嘟咕嘟喝完，抬头冲她咧嘴一笑，“妈，你真好。”语气软乎乎的，像个小孩。

“少来这套。”妈妈拍了拍他的头，转身出去时还哼着歌。

飞看着妈妈的背影，又看了眼窗外的43号楼，心里的那点涟漪散不开——虽然高中在学校的生活不太如意，但是家里还是这么温暖，还有翔，如同一抹光般消散了他高中生活的阴影。

第五章 同路日常

自从发现彼此住前后楼，飞和翔的生活开始有了交集。

第二天早上，飞特意比平时早了十分钟出门，站在43号楼的楼下，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手心有点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就是觉得昨天那一眼后，心里总有点乱，想再试着靠近点。

过了几分钟，翔的身影出现在楼道口。他还是那副清秀模样，校服穿得整整齐齐，低头走出来。

“翔！早上好！”飞愣了一下，赶紧抬起头，小声喊。

“你……你怎么在这？”翔抬头看到飞，愣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快步走了过来。

“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咱俩一起走呗。”飞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背起书包，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你那走法多转一次车，今天跟我坐72路试试，省点时间。”

“可是……我习惯43路了。”翔犹豫了一下，低声说.

“昨天你不是也同意了嘛？”飞硬着头皮说，声音有点僵，“走吧，正好可以再互相请教一下，咱俩这么互补得互相帮帮忙。”

翔被他拽着往前走，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两人并肩走到小区门口，初秋的晨风有点凉，飞低头走着，偷瞄翔的侧脸——那白净的皮肤在晨光下像是会发光，他心跳又快了一拍，赶紧低头掩饰自己的慌乱。

到了车站，72路车刚好进站，飞和翔一起挤上去。

车厢里人不少，飞稳稳站着，翔却有些局促，手抓着栏杆，低头翻着练习册。

“这函数单调性咋判断啊？我昨天看了半天没搞懂。”飞偷瞄了眼他手里的题，低声问道。

“先找定义域，再看增减区间……”

翔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解释着，他声音细细的，讲得慢条斯理，飞低头听着，偶尔点点头——翔那认真的模样实在让人移不开眼，可他不敢多看，生怕被发现。

“你听懂没？”翔讲完抬起头，发现飞盯着自己，脸红了红。

“懂了！”飞赶紧回神，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你讲得真清楚，比老师强多了。”

翔低头“嗯”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飞看着他那点笑意，心里溢出一股暖意，觉得自己这互助的主意真是太对了。

放学后，两人约好一起回家。飞在三班教室门口等翔收拾东西，低头站在一边，看着他慢吞吞地把练习册塞进书包，心里有点暖意。

“收拾好了吗？赶不上这班车得等好久。”

“我东西多，急啥啊……”

“没事，我帮你拿，走吧。”

飞愣了一下，笑得轻松了些，接过翔的书包帮他拿在手里。

两人挤上22路车，天色渐暗，车窗外路灯一盏盏亮起。

飞靠着窗户，低头偷瞄站在旁边的翔——他低头翻着英语课本，眉头皱着，像在跟单词较劲。

“英语有啥难的？我都不用背单词，你咋还愁成这样？”飞忍不住问道。

“你那是天赋，我没这本事。”翔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吐槽。

“那还不简单？”飞凑过去，指着课本上的单词，“这个‘ambition’，野心，直接记个句子，‘His ambition is to ace the math test’，多好记。你试试。”

“His ambition is to ace the math test…”翔脸一红，低声念了出来，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老拿数学说事儿。”

“那我换一个，‘persist’，坚持，‘You should persist in learning English’，多励志。”飞挠了挠头，笑了。

“You should persist in learning English…”翔低头重复，声音细细的，脸红得更厉害。

飞看着翔的反应，心里不禁一颤，又拿出一张数学卷子。

“这函数咋回事？我画了半天图还是错的。”

“你这顶点坐标算错了，应该先把二次项系数提出来……”

翔的声音细细的，讲得慢条斯理，飞听着听着又走神了——翔认真的模样实在太好看，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像在勾他的魂。

“懂没？”翔讲完抬头，发现飞盯着自己发呆，脸红了红。

“啊？哦，懂了！”飞回过神，挠了挠头，“你讲得真好，比老师都强。”

翔低头“嗯”了一声，嘴角弯了弯。飞看着他那点笑意，心跳得更快了，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这邻居不仅数学厉害，长得还这么招人喜欢。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坐同一趟车的习惯越来越自然，飞偶尔和车上的同学打声招呼，翔也不会一直拿着练习册了。早上72路车上，飞总会留半个面包给翔，低声说：“怕你睡过头没吃”；晚上22路车上，翔会在飞犯困时偷偷递块糖，说是“提提神”。飞也不再是为了套话强装开朗的模样，跟翔在一起时，他的声音和笑容都自然了许多，像卸下了某种负担。车厢里，他们的影子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像是两条终于重合的线，绕不开也分不掉。

某天放学，22路车照旧挤得满满当当，两人靠在一起。

“你在班里没有朋友吗？”飞看着翔那副认真的样子，突然问。

“没有……你呢？”翔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

“呃……呵呵，还好吧，咋了？”飞突然被反问了个措手不及。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总是来找我。”

“呃这个吧……其实就是……那天在车站看到你，我就觉得你挺特别的。”

“特别……啥意思？”

“就是……挺好看的，觉得你肯定不简单。后来发现你住后楼，我还挺高兴的。”

“你别乱说……”

翔耳根都红了，抬头瞪了飞一眼，可心里也有点乱。

“现在能跟你一起坐车，感觉比解开数学题还开心。”飞看着车窗外的夜色，低声说。

翔低头“嗯”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没再反驳。

车厢摇晃着，飞偷瞄着翔的侧脸，心里的那点心动越来越清晰。

回到小区，两人走到43号楼楼下。

“明天还一起啊，别又赖床。”飞把书包递给翔，笑着说。

“谁赖了……不过谢谢你帮我拿包。”翔接过书包，低声说。

“谢啥，都是邻居。”飞摆摆手，转身往自己家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喊：“翔，明天见！”

翔站在楼道口，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飞的背影不大，却令翔的心底特别踏实。

第六章 翔

翔目送飞的背影走出视线才动起来，走上楼，拿出钥匙开了门。

家里没人，父母工作都比较忙，翔打开卧室的灯，一头扎在床上，又想起飞刚才在车上说他“挺好看的”，脸红了一下，思绪万千。

翔不喜欢自己的这幅长相。

小时候谁见到他，都会夸他可爱，翔自己被人夸也挺高兴的。但是周围同龄男生随着年龄增长一个个都明显的长开了，只有他有点不太一样——本身个子长得晚，就算现在个子长起来了，却还是一副没有什么棱角的白净文弱样子。

“女人！”

“娘们！”

“来，裤子脱了看看你是不是男人。”

来自初中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少年的脑海。

那天飞问他是哪个初中的，翔不太想回答，63中是市中心的普通初中，太接近闹市区所以生源也混杂，有着很重的市井味。初一时的翔还没开始发育，本就白嫩清秀，个子又小，加上那个内向的性格很快就成了班里那些男生嘲笑欺负的对象，老师也从来没有管过。

本来只是些言语上的嘲弄，翔没放在心里，选择置之不理，然而这种沉默却成了他们变本加厉的理由，时间没过多久，霸凌就激化了。

初一军训的时间是10月，地点在郊区一个偏僻的基地，晚上住的是集体宿舍的大通铺，翔一直沉默不语，睡觉时跟几个不太惹事的小个子男生挤在一起。那次军训成了他初中最深的阴影——有个下着雨的晚上他被那些大个子男生以“看看你是不是男人”的理由按在床上扒了裤子，他悄悄的哭了好几个晚上。

从此之后，翔变的更沉默了，他剪短了自己的头发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个男生，并默默的立下了自己的志向——要考上好的高中，离这些混蛋远远的。

但后来虽然考上了重点高中，翔还是没从阴影里走出来，他还是害怕班里那些说话声音大的男生，害怕和别人交流，那本数学练习册并不是他多爱学习，而是用来挡脸的工具，怕被人注意到自己的长相而被嘲笑。

翔趴在床上，突然发现自己眼泪浸湿了被子，坐起来望向窗外，前楼2单元6楼的灯暖暖的亮着。

“我是五班的，我叫飞，飞翔的飞，你呢？”

翔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光点，还在不断扩大。

那是开学不久的一天，放学的22路车上，司机一脚急刹车，翔没站稳直接摔在了身后的男生身上，一对上视线，发现是个比自己个子略高一点，和自己一样瘦瘦的，面容也同样清秀的男生，笑容有点生硬却有点温暖。

“飞翔的飞”，翔自己念了一遍，当时男生这么自我介绍的时候自己脸一下子就红了，怎么这么凑巧就带上了自己的名字，难道真的就是缘分吗，翔静静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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