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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妇谱 - 86

[db:作者] 2025-06-25 09:25 5hhhhh 7970 ℃

       第六回 贾小姐灯下诀仆人,薛老爷墀上唤家奴

  生身不能为人妻,僵尸亦要赅恶婿。

  美玉焉能任人戏,华服层叠密缝缀。

  手捧白绫说再见,来年此时把姐祭。

  夜风拂门冷嗖嗖,孤魂绕梁悲涕涕。

  话说薛举人为了讨得嬖妾的欢心,毫不犹豫地拟就了一封休书,自己不敢去夫人的房间,派奴仆传递了过去。

  当贾小姐接过休书时,俊秀的芳容唰地一下全然改变了颜色,改变得比那无情的纸张还要苍白,望着那寥寥如语的、却是空前绝情的文字,正室夫人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锐气,居然禁不住地泪流满面了。

  贾小姐手托着休书,在咒骂薛某人忘恩负义之余,只能感歎这万恶的社会制度,女人有意维护自己的利益,却没任何能力与男人抗争,这不,一个穷书生,突然暴发之后便翻脸不认人了,与夫人一番争吵,理屈词穷之后,一张白纸便将老婆打发回娘家了,这就是男人的特权,不服行么?

  「小姐!」到了如此境地,两个丫再也不称呼自己的女主子为夫人了,而是一如往昔那般亲切地称呼起小姐来。看来,夫人也只能回家继续做大小姐了。

  八面伶珑而又善解人意的春莺是这样安慰女主人的:「老爷这是开玩笑呢,他绝不敢休了小姐,他没有休妻的道理!」

  「可是……」秋燕手指着休书道:「那姓薛的不是指责小姐犯了七出之条的妒忌之款么,男人仅凭这一条便有足够的理由把老婆休回家去了!」

  「不过,那姓薛的纳妾也不对啊!」看来春莺比贾小姐和秋燕更瞭解法律条文:「小姐妒忌固然不对,可那姓薛的过早纳妾却是犯错在先,并且,他还不顾身份,不顾地位,纳了低贱的戏子为妾室,这不仅有辱他自己的家门,作为即将当官的举人,更有失朝廷的体面。」

  「所以啊,这事一旦闹腾到官府去,那姓薛的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小姐!」於是,春莺据此建议道:「咱们拿着这纸休书,到官府告那姓薛的去!」

  「纳妾是男人又一大特权。」贾小姐一脸无奈地道:「纳妾是男人的自由,你凭什么告那姓薛的啊?」

  「不错。」春莺解释道:「男人虽然可以随便纳妾,可是一旦闹到官府,夫妻双方较起真来,这里面还有许多法律规定呢。第一条,法律规定,只有夫人被证明不能生养,男人才可以纳妾;第二条,男人只有过了四十岁。」

  「也就是说,正室夫人的确色衰年老了,男人才可以续新纳妾,咱们仅凭这两条,就能轻而易举地将那姓薛的告倒了!让那小子不仅纳不成妾,甚至连官也做不得了!」

  听春莺这么一说,秋燕也来了精神头,想起小姐新婚之夜,薛某人那副贪婪的嘴脸,秋燕气咻咻地说道:「那姓薛的绝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瞧他大婚之夜的表现吧,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一文不名的小白丁也想摆老爷的大架子,想把咱姐妹仨个一勺烩了,想来真是噁心死人了。」

  「这才结婚几天啊,小姐的婚床尚未睡热呢,如今又喜新厌旧地休了正室夫人,小姐,你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一定要给他颜色看看。」

  「唉!」贾小姐歎息道:「春莺啊,你说哪家的女人抛头露面的打官司了?一来丢人,二来被外人认为是个泼妇、悍妇,好说不好听啊!」

  「可是……」秋燕道:「照小姐说来,您只能咽下这口气了?」

  「不咽又能如何,谁让我生就了女儿之身啊!」让两个丫环费解的是,自从接到了休书之后,贾小姐突然变得软弱起来。

  「春莺啊,赶快放弃打官司的念头吧,那不是女人家做的事情,我可以不要脸,可还要为爹爹和哥哥考虑啊。行了,没用的话还是少说吧,快点收拾东西,明天起早就赶回家去,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多住一天了。」

  说到此处,贾小姐突然板起了面孔:「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不便於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的打官司,兴讼词,可是,我自有办法收拾那个薄情女婿,我已经说过了,他不让我幸福,我也不让他安生,我保证,我一定要兑现这句诺言!」

  听说小姐不主张打官司,两个贴身丫环光顾着唉声歎气了,并没有认真地听小姐后面的话,也没在意小姐会用什么手段收拾薛举人,从而兑现自己的所谓的诺言。

  贾小姐发过了誓愿,便与两个丫环一起收拾起从娘家带来的妆奁来,但见贾小姐将自己的嫁妆一股脑地从箱子里翻腾出来,当着两个丫环的面,将嫁妆分成三份:「这些东西对我已经毫无意义了,这两份你们拿去,我仅留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够用了。」

  「小姐!」两个丫环即感激又不解地望着小姐:「小姐,您把嫁妆都分给了我们,回到家去,老爷不会埋怨您吧?」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当然有权处置了。」贾小姐不仅把衣裳分给了两个丫环,还把首饰、金银细软全部划成三份,与两个小丫环平分。

  贾小姐一边叮嘱春莺和秋燕妥善保管价值不菲的财物,一边认真地吩咐道:「别光顾着你们自己的东西,我的东西也要替我管好,如果不慎弄丢了,我决不会饶了你们。」

  「小姐尽管放心!」两个丫环唯唯喏喏地保证道:「我们要象爱护自己的眼珠一样,爱护小姐的财物!」

  「好啦,好啦。」贾小姐扬了扬手:「忙来忙去,不知不觉的天就黑了,春莺,你准备晚餐去。」

  「是。」春莺应承一声,走进厨房烧火做饭去了。

  贾小姐又吩咐秋燕道:「你去弄些酒水来,小姐我今天要一醉方休!」

  「是。」秋燕此时很理解小姐的心情,提起小姐的茶壶便去附近的酒坊装佳酿去了。

  「小姐!」秋燕前脚刚走,春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没有烧柴了,我去让仆人送几捆来!」

  「算了。」贾小姐制止道:「春莺,你难道忘了么,姓薛的已经把我休了,所以,这薛府的一切,无论是房子,还是仆人,都不属於我们了,你已经没有权力支使他们了。」

  「小姐,那,咱们用什么烧火啊?」

  「那不现成的木柴么。」贾小姐手指崭新的大花轿:「反正它也用不着了,乾脆劈了烧火吧!」

  「啊!」春莺吃了一惊,在那个时代,把花轿付之一炬,绝不亚於现如今砸烂一辆宝马车:「小姐,这,你真的舍得么?」

  「我留它何用,每日看见它只能增添烦恼,春莺,你还磨蹭个什么,还不给我劈了烧火,我还等着用它烧壶热水暖酒呢!」

  「对,小姐说得有理,咱不要姓薛的任何东西!」於是,春莺手执利斧走向花轿:「我这就劈了它!」

  「小姐!」当春莺奉女主人之命,哢嚓哢嚓地劈花轿时,秋燕拎着沉甸甸的茶壶走进屋来:「酒打回来了!」

  「好哇!」贾小姐接过茶壶,放在炉灶上,顺手拾起一根花轿的窗扇柱,非常解恨地投进炉膛里。

  秋燕看在眼里,心头突然萌生一种异样的念头。小姐这是怎么了?衣服财物与我们均分了,如此贵重的轿子劈掉烧火了,这是干么啊?是否要轻生?此念仅仅闪了几闪,秋燕并没有往心里去。

  「你们都别瞎忙了,够吃了,来。」贾小姐端坐在餐桌中央,邀请贴身的丫环同桌共饮,春莺和秋燕慨然应允,分别坐在小姐的左右。於是,主仆仨人在烛光下无拘无束地畅饮起来,瞅着那亲密无间的样子,以及同样华丽的衣服,谁又能分清哪个是主人,哪个是仆人呢。

  两个丫环因身份的缘故,饮酒的机会并不多,或者今晚应该是她们来到人世间以来首次饮酒,几杯酒灌进肚内,就像喝了蒙汗药,咕咚、咕咚,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双双醉倒在土炕上。

  贾小姐见状,自己也放下了酒杯,晕头转向的从书柜里抽出笔纸墨砚,唰唰地拟就了两份与春莺、秋燕正式解除主仆关系的契约,然后,分别拽过春莺和秋燕的姆指,在契约的落款处替她们按下手印。做完了这些,贾小姐扑漱漱泪下:「姑娘们,永别了!」

  贾小姐将两份契约分别压在两个丫环的肘腕下,又抹了抹绝望的泪水,哗地拉严了窗帘,昏头昏脑地脱下晚袍。

  烛光下,铜镜前,贾小姐神态複杂地望着自己洁白如玉的胴体:「这一切的一切,就要还给阎王爷了,不知来世还能否再托上人,但愿阎王爷开恩,让我托生为男人吧,我也要参加科考;我也要当官;我也要娶妻;我也要纳妾;我要纳好多好多的妾……」

  如此这般地过了一番嘴瘾之后,贾小姐拽过一套属於自己的新衣服,悲切切地穿到香喷喷的胴体上,然后,又沖着镜子照了照,突然认为不妥:「不行,一件衣服太单薄了,死后万一露出肉体来,那太失体面了。并且,为我收屍的,一定是那些下人奴仆,在我身上乱抓乱摸,不,不,我纵然死了,也不让那些下贱的臭男人占我的便宜。」

  此念即出,贾小姐又拽过一套衣服穿在身上,不仅如此,又找来针钱,一针一钱地将衣服密密实实地缝补上,末了,还是认为有失妥当,於是再穿上一套,再如此这般地缝补上,穿完了所有新嫁衣,苗条的贾小姐俨然变成憨态可掬的小狗熊了。

  贾小姐吃力地将最外面的一套衣服缝补上,末了,从箱底抽出一条长长的白绫,捧在手里,双眼再度涌出绝望的泪水。

  贾小姐握着白绫,笨手笨脚地爬起身来,临出门前,又饱含留恋之情地望着两个亲如姐妹的小丫环:「再见,以后别忘了给姐姐烧纸!明年的今天,是姐姐的祭日,咦咦咦……」

  贾小姐含泪掩上房门,乘着夜色悄悄地摸到西厢房下,屋内已是鼾声一片,贾小姐将手指蘸上少许口液,将窗扇捅开一个破口,借着月光往厢房内望去,一对彼此均得到彻底满足的男女双双裸卧着,一唱一和地发出均匀的鼻息声。

  贾小姐的目光继续往下移去,但见丝丝月光之下,女戏子小巧的手掌紧紧地握着薛某人的阳根,贾小姐登时气得七窃生烟,恨不能纵身跳起来,破窗而入,双手狠狠地遏住凤哥的粉颈:「小贱人,敢霸佔我的宝贝,我跟你拼了,唉!」

  正堂夫人转念一想,不禁又心灰意冷了。算了吧,姓薛的已经把我给休了,那阳根,再也不属於我了,姓薛的。贾小姐忿忿地诅咒道:「我死后一定要变成厉鬼,回来抓你,纵然抓不到你,也要让你生不如死!我发誓!」

  主意拿定,贾小姐离开窗扇,来到厢房门前,向上抬头望瞭望,然后手掌一扬,将那条白绫飞挂在门梁上,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贾小姐仰面朝天地长歎一声,心中最后的念头,仅仅希望自己的死相能够体面一些。

  为了避免舌头被缢出口腔,贾小姐模仿着古籍中有关上吊细节的描写,将一枚金币含在嘴里,用牙关紧紧地切咬住,然后,拽过白绫,毅然决然地将玉颈伸了进去。

  但见贾小姐痛下决心,将白绫的另一端狠命地一拽,穿裹了数套衣服,好似笨熊般的身子嗖地腾空而起,而脖颈处油然紧迫难奈,双腮瞬间红胀起来。

  「啊,啊,春莺……秋燕!」窒息的痛苦令贾小姐张惶失措地乱蹬乱踹,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贾小姐活像是一个无助的落水者,心中依然对两个丫环充满了依靠,双手胡乱抓挠着,希望两个丫环能够奇迹般地出现,解救自己。

  贾小姐的确后悔了,她突然不想死了,鳖肿的双眼饱含着对生命的依恋,可怜兮兮地望着天上的星星:「老天爷,我不想死了。」此念头一经闪过,白绫不及时机的给贾小姐最后一勒,可怜的自尽者尚未喊出救命两个字来,双腿一蹬,已经气绝身亡了。

  冷嗖嗖的夜风仿佛追魂的小鬼,一路呜咽而来,怪声怪气地戏弄着缢妇的身躯,死后的贾小姐依然保持着应有的尊严,气咻咻地躲避着小鬼的骚扰,渐渐僵硬的身子在夜风中摇来荡去,一双可爱的小脚掌咚咚地蹋踹着厢房的门扇。

  厢房内正在做美梦的凤哥惊醒过来,凤哥揉了揉困眼,听着缢妇咚咚的蹋门声,当真以为是仆人来接自己随老爷赴任去了:「来了,我来了!」

  黑灯瞎火之中,凤哥被反弹回来的门扇撞得晕头呆脑,定睛一看,我的个天啊,哪里有什么抬轿的仆人啊,原来是门梁上悬着一个吊死鬼。只听女戏子一声惊叫,登时昏死过去。

  「怎么了?」薛某人应声而起,看见爱妾直挺挺的躺在了门槛上,慌忙披衣下床,三步两步地沖向房门,正欲抱起爱妾,猛然看见门梁上的缢鬼,脑袋瓜子嗡的一声。

  「我的天啊,她上吊了,这下子可把麻烦给惹大了,苦也!」薛举人不顾一切地沖出厢房,赤着双脚站在台阶上,声嘶力竭地狂吼起来:「快来人啊,不好了,夫人上吊了,大家快起来救命啊!」

  不知夫人能否救活,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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