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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日信笺•致心间的五百二十秒永恒,2

小说:他们的故事集 2025-09-07 22:27 5hhhhh 4740 ℃

奇怪的习惯。不过这也是雷欧纳多讲的,“笔上墨太多,笔画就会模糊,就像思绪太乱,决断就会不清”。

院子外的树上,一只山雀在清脆地叫着,像是在催我下笔。我深吸一口气,让羽毛笔落在信纸上。

「亲爱的雷欧:」

「五月的阿尔比恩比你离开时更加温暖了。今早我按照你的建议,在日出前就巡视了城堡花园。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私心,毕竟在治理王国方面,花园好像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不过我看到园丁们正把您种下的那排灌木修剪成整齐的形状。他们的动作很轻,就像生怕惊扰了旁边树枝间筑巢的鸟。」

「还是那几只鸟呢!那只您曾说蓝得像北方冰湖的小家伙也在。我站在树下看了许久,直到晨雾里传来钟楼的鸣响,才想起今天早上要去批文件」

好奇怪啊,感觉没什么可说......但好像又什么都想说。笔尖在“您”和“你”之间好像一直在摇摆,想正式一点,却又不想太生疏。

「议事厅的窗帘,换成了您离开前订制的那批织物,果然如您所言,光线透过来更加柔和,老大臣们不会因为刺眼的阳光而频频皱眉了。他们确实,上年纪了......事儿真多。」

「财政大臣终于按照我的提议,同意从今年的宫廷预算中拨出三分之一用于西境的灌溉工程。其实他本想争辩,但当我拿出您留下的那本书,并引用了第六十七页关于“平衡一时奢侈与长久丰裕”的段落后,议事厅里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我不是故意把条例的数字说得这么清楚的,但如果是你的话,我还真的怕你全部背下来了。」

「然后他就像您预测的那样,抚了抚他那耳朵,说“陛下思虑周全”,就答应啦。我不是总想拿你当挡箭牌的,但是你知道,某种意义上,你比我权威得多。」

「夜晚的时光比从前漫长了许多呢,雷欧。我一直都是学生,没有您在烛光下为我讲解古籍,藏书阁这些地方突然显得过于宽敞。我试着像您建议的那样,在睡前记录每日的一些比较......印象深刻或者重要的决策和思考。毕竟您说过,“笔墨能让散乱的念头结晶”——下次可以直白一点,我已经过了听所有大道理都要用比喻讲得高深莫测的年纪了。」

「不过,前晚写到一半时,忽然想起您临行前,和我说记得泡药草喝。从小到大我真都不喜欢喝,但还是泡了一杯。但现在喝起来没有以前这么痛苦!那时我总嘟囔着嫌难喝,现在却觉得这苦味里藏着某种坚韧的甘甜,像是您所有的教诲一般,初尝时略显严厉,细品后却满是关怀。」

完蛋,被同化了啊,这讲得也太官了,跟雷欧和我讲大道理简直一模一样。

「昨日接见了从边境来的使团,他们带来了东方的和平提议。您知道,北境那些伯爵一向主张武力震慑,见我倾向于接受和谈,当场就皱起了眉头。我没管,只是请使团在王城多住几日,并安排他们参观了我们新建的学院和作坊。晚宴上,使团领头人的幼子对我们的乐器产生了浓厚兴趣。说实话很意外,但看着他惊喜的眼神,我突然知道我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

「我已命人准备了一把小些的琴作为礼物送给他。」

「城堡的厨房里,您最喜欢的那个派依然每周五准时出现在餐桌上。但我发现,没有您在对面微笑着评价“火候恰到好处”,厨师做的那味道似乎少了几分滋味。」

「每次开完会议后,我常去您的书房坐一会儿。您的地图卷仍按您的习惯整齐地摆放着,只是积了薄薄的一层灰。我不让仆人去打扰它们,仿佛这样,时间就在这个房间里停滞了,我就能等着您回来,继续那场关于东部贸易航线理论的分析。」

「雷欧,我知道你的谈判大概艰难而复杂,但您的智慧和耐心正是阿尔比恩现在最需要的。」

「但请允许我自私地说,我也需要您的归来......我日夜期盼着,能再次在晨光中见到您凝望王城的身影。」

「我尝试着用您教我的方式治理这个国家,希望当您回来时,能对我点头说一句“做得不错”。」

「只是别造反啦,你总不会又在策划新的小计划吧?哈哈。」

「好啦,信不长,但字字皆是思念。期待您平安归来的那一天,阿尔比恩大道上的旗帜将为您高高飘扬。」

「永远敬仰您的,沃尔」

我愿意把自己的落款写得“低微”一些。在雷欧面前,好像我总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还是那个没在政变风波中磨砺过的德牧小屁孩。时间过得好快,如今小屁孩已经是一国之主......但,请在此刻允许我回到回忆里,回到小时候那段日子温存一下吧。

——第六封信

那个红白狐狸把信纸和羽毛笔交给我以后,就不见了。印象里,感觉他不像本地人——甚至不像这个时代会出现的人。他的白色头发中间有一簇红色挑染,看起来还挺奇怪的。

五月的海风裹着咸涩的潮气钻进了帐篷时,我捏着那羽毛笔,盯着面前那张泛黄的信纸发呆。帐篷角落的煤油灯晃了晃,灯芯噼啪炸开个火星,在信纸边缘烧出个极小的圆洞。让我想起,去年春天,文宁替我补衣服时那个衣服缺口。

“唔,有什么想说的东西,写下来,我就可以带给他。”

哈哈,不过那个狐狸的样子......赵文宁这性格,大概一瞅见这么独特的人,就会躲得远远的。

营地外传来巡哨队友的低嚎,那声音被海风吹散,携着点原生种的腔调,倒像是谁家养的犬儿在唤主人归家。

军装左胸的口袋,揣着出发前文宁塞给我的药膏。其实平日也不是怎么用的上——小伤不用,大伤会死。一直踹着这东西,更像是留了个念想,总告诉自己,家乡有人在等自己。

帐篷外突然响起脚步声,是同队的阿旺送来了今日的补给——半块压缩饼干,还有一小截蜡烛。他掀开门帘时带进来半片月光,正好落在信纸上。我慌忙用手掌压住信纸,仿佛怕被人窥见上面才写了半句的“文宁”二字。

其实我还在想怎么开头,但是下意识就先把名字写了出来。阿旺瞥了眼我摊开的信纸,咧开狼嘴笑:“齐哥又给家里那位写信呢?”

“什么那位,讲话不要讲得这么不清不楚的,招人误会。”我的耳朵抖了抖,掐了他一把,他嬉笑着溜走了。

我低头把蜡烛插在煤油灯旁。火光映着信纸,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走神时,笔在纸上戳出了好几个浅痕,像文宁课本上被他用橡皮擦过的字迹。赵文宁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总谦虚,讲自己笨,背书总记不住。可去年我在唐诗选集里,找到一首《长恨歌》,只是和他娱乐地念叨了几句“这首诗好长”,他隔了一晚,就能在月光下一字不落地背给我听。

所以从小到大,他都是招大家喜欢的那个——我也喜欢,喜欢他的安静,喜欢他的优秀。

海风突然大了些,帐篷布被吹得猎猎作响。我赶紧把信纸往怀里拢了拢,生怕被风卷走。信纸右下角印着“五月二十日 思卿特辑”的字样,好像是那个狐狸写的。

五二零——我爱你。真是一个凑巧的谐音。就算隔着重洋,能在这个日子给文宁写封信,大概也是意义非凡的吧。不过怎么寄出去,那个狐狸也没和我讲,我只好先写着。今天如果没写完,明天就不一定有时间写了。

这么想着,我提笔。

「文宁小猫惠鉴:」

「久未通函,时在念中。不知道这封信什么时候能到你手中,也许等你读到时,蒲公英的种子已经飘过半个地球。」

「说到蒲公英,感觉这里的蒲公英和家乡的不太一样,更小了一些,但漂浮在空中的时候,同样能让我想起你喜欢放的风筝。每当看见它们,我就忍不住想,你站在晨雾中的背影——那是我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清晨。」

「这里的天气比家乡要潮湿得多,雨水总是不请自来。前天夜里下了场暴雨,我们的临时据点好多东西差点被冲走,还好大家一起扛住了。阿旺笑着说我像只落汤鸡——要是你在,你一定会好好帮我擦干,然后关心我几句,毕竟你最怕看我淋雨。」

「记得去年夏天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吗?我们在集市上买了一堆零嘴,我负责拎袋子。你把唯一的伞全遮在我头上,自己却淋得像只刚从河里捞出来的小猫。你别担心,我们每人都配了防水的军装外套,比那些伞管用多了。」

笔尖在“管用”两个字上停留了片刻。大概是思念成疾吧,我似乎能看见你微皱的眉头和嘴角隐约的担忧。

「这里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不是在行军,就是在驻守,偶尔会有些小规模的遭遇战。上周我们和敌军交火了一次,我负责掩护突击队。不过我超厉害,别担心,我只是手臂擦破了点皮,已经好了。你知道吗,打仗时我脑子里竟然一下子搭错了筋,闪过你以前帮我包扎手指时那副紧张的样子。啊啊,好险,可不能因为这个出事儿啊。」

「不过啊不过,如果让你看到我现在打绷带的熟练程度,你一定会惊讶的。我已经不是什么都需要你面面俱到照顾的小孩啦。」

「对了,我从敌方阵地上带回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我想压在这封信里,希望它能安全到达你手中。这花的颜色,和你去年过生日时,你妈妈送你的那护身符很像。仔细一想,压一朵花送给你还真是矫情,不过手上也没别的东西了。」

「说到花,我忽然想起我们小时候在后山采野花的事。那次你为了摘山上的一朵蓝色小花,差点从石头上滑下去,是我冲过去拽住了你。你当时吓得脸色煞白,我却还在笑,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现在想想,不折不扣的大笨蛋应该是我吧,毕竟我一个失误,可能我俩都得死一起。长大了以后,总就觉得小时候的自己真是命大。」

「文宁,如果我说现在每次冲锋前,我都会想起你的脸,你会不会笑我太软弱?战友们都说我是队里最勇敢的,他们不知道,我只是怕辜负了你送我的那些东西上寄托的平安。」

「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坐在家乡那条小河边的石阶上,你靠在我肩头,给我讲你新学的那首诗。河水哗啦啦地流着,把你的声音冲得断断续续,我却一个字也不愿意错过。醒来时,耳边还回荡着你念诗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月光洒在水面。」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你念这句时,好像整个银河都坠落在你眼波深处。此刻月色这般圆满,当寒露沾湿衣襟时,我不觉得冷。这才惊觉那些被你体温熨烫过的诗句,早就是刻进我骨血的文章,总能在这些时候温暖我一下。在这异国的夜空下,我常常仰望着月亮,想象着你是否也在同一时刻抬头。啊,月亮确实比家乡的大些,可惜,少了你在身边指给我看天上的星宿。」

「其实营里前天还来了个新兵,也是个虎族的少年,说话时总是结结巴巴的,让我想起你小时候一下子背不出课文时的模样,那时候你还没这么聪明。我忍不住帮他整理了行装,还教他如何擦拭武器,他感激地看着我,说我像他的兄长。我没告诉他,其实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在这陌生的地方,我希望也有人这样照顾你。」

「上次练字,你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乐天,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现在它和你给我的药膏一起,贴着我的心跳。」

已然如此暧昧,却无一人捅破那层窗户纸吗?有的是机会吧,我只好这样安慰自己。直接拥有一个名分的话,换谁都会开心的吧。

我想给他写出回忆,想给他写有趣的近况。但我不想给他看见这里的残酷,不想让他心里总是悬着一把剑。回过神来时,我发现自己居然一点糟糕的事情也没写,这封信却已经大体成型了。

「信纸快要写完了,我却发现有太多的话想对你说。打仗会让人明白什么是真正重要的,文宁。齐乐天非常想你,非常非常。请你照顾好自己,别再像以前那样熬夜读书,也别为了帮人家干活,甚至只是因为去喂个流浪狗,就忘了自己吃饭。」

「你记得吗?我说我想当冒险家,我觉得我仍然在这条路上努力。等这场纷争结束,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带你去看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有必要写得更......更像恋人一点吗?我们还不是恋人呢......但我想他大概也是喜欢我的吧。我思考半晌,最后还是继续落笔。

「......再让你尝遍各地的美食,然后陪你一起慢慢变老。我期待着与你重逢的那一天,我的文宁,我最爱的人。」

「乐天 谨启」

战火会抹掉一切吗?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寄出去,也不知道自己明天还是否是一个身体完整的人。

但至少,或许情感真的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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