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清晨,她无所事事,今天什么安排都没有,Therapist只要求她不要擅自离开医院.说回来,她倒是没怎么逛过医院的全貌.她穿上临时替换的宽松白衬衫——在补好那件水手服前,她打算先穿这件来应付

它由五只斑驳旧建筑复合而成,在其中一个停车场坐落大大小小的帐篷,还有个大车库被改造成养牲畜,可以肯定的是医院是有自给自足的能力,她松了口气,寻找食物的任务不会是主要

Kotik兜了一圈无所事事,不如回到房间里整理遗物,总的来说Therapist真提供了一张桌子和武器维修套件.她将两人的背包整合了一下,把Slezam的6SH118带了回来,鼓鼓囊囊横在床头

她将物品全部堆在床上,挨个将有纪念意义与实用的物品做区分：现在她得到了一大堆香烟、武器配件、战术物品以及细碎.这有的是时候需要整理,她还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做挑选

「说起来Miller的手表再也没法启动了」

那枚橘色手表被她举起,关机表盘沉默,检测到特工死后,手表就选择自毁了吧.她暂时不想管它,和回收的PDA们丢到一起

「这么多烟?!他们不是和装甲兵说抽完了吗?难道只是在骗别人,真聪明啊,Slezam」

她转下桌子的椅子到床边,把烟推到窗左上角,埋头整理.但她没看到的是,那枚手表在靠近Miller的PDA时轻轻闪动,带动PDA闪动,好像是核对频率相互确认信息,而当频率越来越快,它们两个同时陷入死寂,最终从PDA的荧幕里爬出一只橘色的圆球节点,它每次毫无多余的瞬移运动都会保留上一次圆头的位置,向Kotik的PDA移动

「...载入中」

「呃啊!什么?」

她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扭头回来,节点的轨迹消失了,而她自己的PDA在被植入着

「...确认使用者与备选1已死亡,正在向备选2转移...转移结束」

等她打开PDA,什么都没有改变,除了多出一个橘色的圆球,她最终还是点开

「ISAC启动中,欢迎回来,使用者」

「?」

「纽约、华盛顿节点离线,进入离线模式」

「等等!什么?!怎么呼叫他...ISAC?」她胆颤心惊地问着

「下午好,特工」

「ISAC」她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搜寻俄罗斯境内的SHD特工」

「俄罗斯本土的节点并未启用,仅本地搜索:诺文斯克内只有一名,且对方关闭了定位」

「...看起来线索也断了.这只手表也带着吧,它们似乎是一体的了」她拿破布擦掉Miller留下的污垢,清洁干净再戴到自己手上,以前Miller可不允许她这么做,没想到其中一名备选是她

「预计泄露过量产生的风暴将于晚间九点抵达,做好准备」

「唉?你怎么知道的泄露是什么?谁告诉你的」

「使用者”Miller”为我安装的数据库,以及我对这几份PDA日志扫描后得出的结果」

「完蛋了!怎么让这个美国软件扫描了我们的数据!...ISAC,不允许扫描任何文件!删除它!」她手足无措的想关闭它

「...检测到第一次删除行为,正在播放录音...”Kotik?”」是Miller的声音,她突然要流出眼泪

「”如果我死了,妳就会听到这段录音,我特地设置,如果妳被它吓到,想删掉所有数据,就激活这段.它是个很特别的ISAC,正常来说特工的ISAC都在云端,我们通过节点可以随时下载到任何一只手表里.因为我职位的特殊,它可以兼容线上也能离线,是第一只离线版ISAC,它和政府没有任何关系,彻彻底底的私人助手,请放心它”」

「所以,那个Choctaw会把手表给Miller,只有线下覆写了手表才能激活Miller的装备」

录音早就结束了,但她耳朵里都是Miller的声音

「ISAC,可以再播放那段录音吗?」

「使用者设定播放完就删除」

「...去待机,短时间里别烦我」

它们进入省电模式停止运作,Kotik倒在凳子上,头仰着右手食指伸进领巾里转圈,领巾的颜色发的黑红色,它也经历了太多战争的洗礼,边角发毛

Kotik因心病难以睡下的眼眶发黑,她怎么也睡不下,辗转难眠.她在无人打扰的时候蜷缩着哭泣,一次又一次,将枕头当作Slezam的胸口,哭的直至小脸发肿.夜晚,她的梦里全是那个男人,她太清楚自己忘不了这个男人的爱,将被褥向上拉一角,就像每次任劳任怨为那个酒鬼盖上被子怕着凉一样...

-

这次探索很快便结束了,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甚至才上午十点.科考队死气沉沉地沿隧道里走着,这条市区隧道和街道以常青藤命名,洞口蔓延遍布的常青藤,攀上两边几乎垂直的粗糙瓷砖,属于现代化城市里难得的绿色.在失去了控制以后,它们便以迅猛之势钻入了隧道里大肆破坏,指示灯、路牌、应急出口标识,这些还通电的微弱光源成为了它们的首选

隧道外的光芒和内部几乎一致,阴天的缘故,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变化差,很平滑.在队伍中间的Kotik,她胸口挂着小队新制作的指示器,右侧的小灯泡已经转绿,但左边属于靠近警告的灯还在冒黄.

他们在归途,光上午的样本就很很充足,不需要再去了.Kolya提着两罐血肉采集物,上面贴着警告标识

「Andervenich...」Kotik拍了拍Andervenich的肩膀

「什么事?」

「我想...有点私人时间」

「今天没有泄露,但是也请在规定的时间回来」厚重的面罩随着他说话呼吸而起伏着热雾,他憋红带褶皱的脸有些发紫,今天绕路很多,消耗他的体力

「谢谢...能多给我一块指示器电池吗?」

「在右侧的横置杂物包」

Kotik从一堆的消辐宁里找到了埋在里面的电池,翻过护栏摆了摆手

「Andervenich!Vasya!今晚你们在实验室的对吗?」

「是的,我们会在那里待到凌晨」

「我...我晚上会来的哦!」

她一头扎进网格路里面小跑不见了,如果就这样看,她确实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

Kotik脱队想去的地方,是她前两日透过Slezam的PDA上图片发现的,一栋高层公寓的顶楼左右,大概在倒数第五层,房间号写的是:1215,她当然认出来,这就是教育大楼旁边.那里是被标记的污染区域,常人无法进入,对她来说够不成什么威胁

这里还算不上末世的模样,只是一切都停留在去年入冬的时候,现在又因为异常的天气在春季蒙上了轻微白雪.失控的救护车撞进了路边的商店,就露半截车尾出来,她大概能还原市中心爆发骚乱和病毒以后的场景了,数万市民前后拥挤企图逃离这片钢筋森林,边界却同样被拔地而起的钢筋阻拦,成千上万的孩童和妇女在尖叫,他们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该死」她阖上眼睛摀着头,不忍再往下想去,好像将她的五脏六腑都震撼地碎裂

Kotik再三确认了自己还是清醒状态,对着公寓赶路.电梯是不可能用了,她推开了厚重的防火门,顺着紧急楼梯向上爬着,警报系统已经瘫痪,尖锐的叫声就无力支撑声音刺破空气了

那一层在她自己都想不到的情况下抵达了,她之前没发现自己体能的变化,因为都是跟随者科考队这些普通人,这告诉她,她可以去往更远的地方了.那一层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许多住户的门口都洒落着各类垃圾,这是仓促离开的结果,现在一无所有,翻倒的家具和被砸烂的红酒

「11...13...15...」

她轻轻推了下房门,是虚掩着的.里面的装潢不算差,前主人应该有些积蓄,对撤离看起来早有准备,但还是不能避免一团糟,椅子、储物柜什么东倒西歪.她是个实干的人,有耐心地整理了房间和这一层剩余的物资,打造了一个专属于她的小天地,很像圣彼得堡他们待过的简陋安全屋

「完成啦~...很像呢...」

只是缺少了一个很重要的元素,让她怎么也找不回感觉

「缺少了什么呢...他吧」

满足的喜悦一下子又被埋没了,Kotik失去了“他”后总是如此伤感.她选了瓶在这层找到的啤酒,多到堆满了客厅,各种各样,还有烈酒

「真是的...你这个家伙!天天...喝酒抽烟...还不让我碰,我现在就要搞烂自己!」

“噗呲”的一声,这易拉罐拉开声音听起来像汽水的碳酸气体在逃逸,她不是没喝过,只是没有灌醉自己过.啤酒喝起来的迷离感为这个敏感的小猫咪带来了愉悦,一瓶又一瓶,她灵敏大脑沈醉在酒精致幻中,摇晃着难以站稳

「呜...为什么你这个家伙喜欢喝这种东西...」

很快她脚下就多了三罐踩扁的易拉罐,换作以前,一瓶就能把这个小可爱给灌的不省人事,Slezam也会乘机在床上把她干的一团糟.被捏扁的易拉罐丢向她还没整理的垃圾堆,她打算推到走廊,再一股脑丢下去

她手抓着LV-119前端两边的快拆往下一拉,还有肩部的魔术贴,很自然地分成两片掉在地上,露出下面脏白衬衫.Kotik开始了胡言乱语,果然酒精对她的伤害还是很严重的

「喂!...你这个家伙!都看到没有啊!老娘可以喝四瓶啊!四瓶!...你这个废物能四瓶吗?!还不是昏过去被我按在床上女上位!」

她朝着无人的客厅喊了半天,只有她自己的回音在答复她

「不要躲着了...可...你可以摸摸我的头吗?你很喜欢我的,对吗?

就一下!就一下好吗...我想念你一身烟味了...」

果然还是...不在了...」

Kotik彻底泄气了,又拿起一罐啤酒,抱着腿在全是灰的卧室里,正对着阳台坐着,她无需担心敌人,因为她在”禁区”.这座被遗弃的混凝土牢笼在瓦解,远处在燃着大火,风暴扯断了高压电塔,电线劈啪地点燃了景观树木,顺着疯长的植物摧枯拉朽毁灭人类剩余的痕迹

「果然...还得是...你来原谅我呢...我这样一个任性的女孩子,值得你爱着吗?但我们以前真是浪漫啊...无休止地释放本性...相互呵护着对方,多少人羡慕的爱情」

Kotik把脸埋在腿上,酒精刺激鼓动耳鸣聆听着远处细微的爆炸声和吶喊,整个特区都乱了套,所有人相互攻击、各自为敌、残杀屠戮着最后的幸存者.她不记得,她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变的如此操蛋,自诩是特区的拯救者,却又什么也没办成.她只是一个嚷嚷着的二十多岁的少女,现实让她很快明白了这点,在没有Slezam的遮挡以后,她已记不清以前随心所欲的感受了

半透明的身影在她身后依靠在门框上,她心心念念的人

「不要再用他的形象来烦我了,我厌恶他的脸,明白吗?」

「具象化就是这样,难道妳想听声音不见人吗?而且你刚刚还在期待他」

「算了...」她摇摇啤酒瓶,一口饮尽放松向后仰到整理好的床上「有个假的来骗骗我也不错」

「妳知道吗?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来的,这次因为这里的浓度很高,简直就是个大号的辐射源」“Slezam”的手握上啤酒堆中的一罐,凭空抓起一罐,带着电视波纹似的浮动拧开喝了口「正因为“妳”喝了,我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

「辐射源?」

「就在附近几栋楼,它快死了,曾经他是个聪慧的教授,结果沾染了病毒,在家里准备死亡时,泄露爆发了,把它变成了个放射源,妳不知道吗?」

「怪不得我会同时感受到愉悦和悲伤极端化.但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Kotik把床边的背包抓了过来,抽出长条物体丢在白床单上

「我的香烟,你要做什么?」

「抽两根」那条烟就拆了一包,她从里面拿了包就扯开了包装,撕掉了锡纸,手指犹豫不决地在上面挑选「呃...」

「好吧.挑一根出来」

她选了右侧切口里面最下面边角的

「翻盖火机呢?」

「我...好像留着」

现在打火机也握在她手里

「咬住烟嘴,滑动那个轮子点燃」

柔软红嘴唇咬了上去,焦油混杂着尼古丁直冲她白嫩喉咙

「啊...咳!咳!什么垃圾东西啊!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些?」

「那是什么感觉?当香烟滚烫的热气灼烧妳的口腔」

「渴...我现在都觉得喉咙好痛...」她手摸了摸喉咙的沙哑

「希望妳会喜欢它」“Slezam”倚着门框呼了好几口香烟,烟体却一丝都没有短

「...你不说话会死吗?」

「我应该拿个录像机把这段录下来,以后在操妳的时候拷打妳,我就说:妳个他妈的臭母狗还学会抽烟了,看我用鸡巴顶烂妳的子宫,妳那烂嘴只配嗦我的屌」

「差不多就行了」

「什么叫差不多行了?妳以为我不知道妳偷偷抽过我的烟吗?我每次数着烟少了就知道是妳抽的,马上妳个婊子就会被我甩着鸡巴按在床上无套中出」

「你说的话,真的!很恶心!」

她的话越少,往往情绪越激烈”Slezam”识趣地离开房间,给她足够的空间.可她又后悔着,现在需要的从来不是拥有空间感,是需要一个人和她一起解决现在的问题,倾听着,她总是发着脾气,令自己陷入绝境

「Slezam?别生气了...我想多和你聊聊.不...不!我根本不想你离开我...怎么可能啊!我如此依赖你...求求你了...」她紧紧地蜷缩在床上,好像虎口夹着心头一样疼痛,那种无法表达的悲伤侵蚀着

他早就不在了,无论她怎么想,都无济于事了

…

时间进入黄昏,她的PDA响着提示,建议她赶紧往回赶.在床上蜷缩的她疲惫支起糟糕的身体,不稳定病毒还在窜动,她需要的睡眠开始多了.不得不说,这是个很美的地方,她只要看向床的另外一侧,能看到日落逐渐覆盖诺文斯克这片大地,为死去的人们盖上夜幕

她很喜欢这里,这也是Slezam留念过这里的原因吧.大概清扫一下,Kotik将门窗全部关好,至于因阳台吹的一屋子的垃圾,下次再说

门的钥匙就在入口挂着,她取下其中一只,留在自己的背包里,她有预感这里会成为她最常来的地方.以及她真的把垃圾从十二层直接丢了下去,还贴心的将走廊和整层打造成适合防守战的掩体堆摆,下次她还考虑在这里烤火,到那个看起来像公共空间的电梯厅,搬了只铁桶,把木材们都堆在一个不容易受潮的地方

「除了它被战术导弹炸飞,这简直坚不可摧」

坚不可摧吗?她看看楼梯口的设防,就两只翻到的桌板而已,她还想把那桌子劈了当柴烧

「有点可笑了...回头再说吧」

她关上熟悉的门,给这层做好了掩护,便准备离开.Kotik总觉得缺了什么,四处摸着衣物,最终在裙兜里取出香烟

「...唉,点上一根吧」

…

当她独自走过医院控制区靠各类建筑垃圾堆砌的栅栏,她的步伐也随之停下,Therapist的人将栅栏推回原位,留她孤寂地站在两侧建筑壁垒之中,微风吹拂撩起掩盖伤痕的金发,橘光洒在其上;紧绷过膝袜上的裙摆肆意飘扬,她像一幅画,画中那位孤独渴求爱的人,一次次想推开爱人又想爱人更深一步的拥抱的矛盾心情,她只是无法表达爱意.如果那个男人回到她的身边,她发誓,永远都不会离开那位男人的臂膀哪怕一步

她向上天宣誓,以经历的所有苦难为证,以枕边哭泣的日夜为证,以接吻时口中融化的巧克力为证,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拦她回到Slezam的身边.他给予了Kotik完全不同的人生,并非来源于他在施舍或怜悯,而是她给予了Slezam生的希望,她挽救了一位她人生中对的男人

她想落泪,她想趴在Slezam的胸口大哭一场,曾经、现在、经历了什么样的遭遇,当她夺回自己的尊严,那又是怎样的心情,所有的这一切,她都想告诉Slezam,得到他的安慰

「…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还会一样的溺爱我吗?」

…

「晚上好,Therapist和Andreyevich」

她在一间手术室改的实验室前礼貌询问,实验室里的两个人暂停了讨论,将手上的手术刀放下,他们围着一小培养皿的样本试验,得出了一些结果

「晚上好,小猫」Andreyevich向她绅士的回应

「你们在测试样本吗?」

「嗯.它还是扑朔迷离,如果按我们从泰拉偷出来的文件,几乎有大半的序列和特性对不上」

「它按理说最长五天内就会吞噬宿主,但现在有案例它的潜伏期在延长」Therapist看向她

Kotik突然想呕出来似的,她想到那无数被病毒撕碎腐烂的身体,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溶解,成为那些恶臭液体的一员,她就忍不住这种昏晕

「小猫?」

「我很好…只是身体还不适应」

「有什么异常状况一定要和我说」她还没消毒,没法过来安慰Kotik

「不,我只是需要休息下…」

Kotik捂着反胃的身体跑开了,她向自己房间的方向很快不见了

「Andreyevich,你去看看她,我消毒完就来」

「嗯」

事实上,她回去以后只是蜷缩在床上的一角,想象Slezam和往常一样轻轻拍她安慰,很快心理或生理作用就散去,她翻上胃酸的口水向外滑落

「你没事吗?Kotik?我可以进来吗?」

「没事…不用进来了…我需要一个人休息下」

「…她不愿意让我们进去」

「那就这样吧,给她空间」在房门外,Therapist与Andreyevich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窃窃私语,他们谈到她口中曾经发生的事情时,两人都面面相觑很难继续下去这场谈话

「妳觉得她说的能当真吗」Andreyevich还是不信任她,特别是她口中Slezam的所作所为和故事的发生

「她说的没有做假,几乎都和发生的对的上,我可以保证她说的完美契合我知道的讯息」

「关键的人物是她男友,这个人太过神秘了,他有意或无意将自己的行为动机都藏了去起来」

「她先交给你了」

Therapist挥挥手,拿起文件夹离开,经常冷漠的脸不由得开始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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