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大石头到底有什么好合影留念的？”

“因为名字很有感觉吧？你看，天涯海角，海枯石烂，而且这块大石头还意味着你来到了最南端哦。”

“居然能从本地人嘴里听到本地景点的好话，看来你比我更适合去读旅游专业……”

“原来阿逸是读旅游专业的啊，来，笑一个~”他不动声色地站在了一个拍摄的好角度，顺便把我身后一个不停变换姿势的阿姨挡住。

不过十秒，他就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我凑过去看了一下他拍的照片，还是有点意外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周围那么多人在拍，你的照片里一个人都没拍进去，而且石头上的字都拍清楚了。”

“这就是专业，怎么样我很会抓时机吧？”他用手指蹭了蹭鼻头。“接下来换下一个必拍点。”

跟着他又看了上面写着“南天一柱”的大石头，还有写着“海角”的大石头，还真是远看大石头，近看石头大。

“拍完了？”我有点不耐烦地坐在一块礁石旁边，他满意地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然后点了点头。

“拍完了，光着脚的样子比较可爱，今晚的素材有了。”他做了个抓握的姿势，我立马明白了些什么，就算是知道他在耍把戏我也很难不尴尬。

“大哥！”

“开玩笑的啦，喝点东西吧，我请你。”

“景区里的东西都好贵，忍着出去吧。”

“不会啊，那里有蜜雪冰城哦。”他指了指人行道上的红色招牌，连我都吃了一惊。

坐在开了空调的小店里，我们一边吹着空调一边喝着柠檬水，看着海滩上的人群，像是泛黄旧胶片的电影一样。

我抓着自己汗湿的衬衫抖了抖，看着紧贴着我，又认真在喝柠檬水的十一，我感觉自己一直在被他戏耍着。

说不上来的感觉，现实世界哪有这样的男同性恋啊，简直就像是从小说和电影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那个……十一你等下该去工作了吧？”

“嗯，我要去工作的话你一个人在这里玩的话很快就会寂寞了吧？”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好吧……那我继续去忙了，记得晚上等我请你吃海鲜哦，别在景区吃太饱。”

谁会在景区吃那么多东西啊……

我在心里暗自吐槽着，他拿起手机给摄影师打电话了。

他朝着海边走去，然后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店里的风铃随着一阵夹杂着湿热的风响了起来，我把头斜靠在旁边的墙壁上，突然想起刚才我是靠在他的额头上的。

安静了啊。

还没来得及迎接我小小的失落，我的手机突然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是十一给我发的消息，里面有好多他刚刚给我拍的照片。

我划着屏幕，看着他给我拍的照片，感觉心情一点点好了起来。

我还以为我现在已经是标准的肥猪体型呢，而且今天又是阴天，我这个颓废的脸怎么会好看呢。

可是在十一的照片里，我看起来不错。

明明景区里那么多人，他的相片里却永远只有我一个人能入境。

而且他找的角度……把我拍的显瘦了不少，他指导的姿势让我上相也不死板。

我一张一张地保存到了我手机的相册里，手里的饮料杯凝结出水珠，残余的冰块在摇晃下作响，窗外的风铃摇动个不停。

我其实……

想度假了。

活够了再去死，对吧？

今天先把讨厌的事情统统都忘记，只当自己是个玩水的小孩吧。

我在沙滩上坐着，然后挖起了沙子，想象着自己是沙滩上的造物主，搭建着自己的城堡。

拍摄抖音的大妈们，载歌载舞地从我身边走过。

戴着遮阳帽，穿着米白色裙子的女孩子在海边找着姿势拍照。

穿着夜市印满了椰子和海鸟的“岛服”的男人抽着烟走过。

推着轮椅的奶奶，带着她的老伴看着海。

调皮的小孩在沙滩上撒了欢地跑着，他的父母在后面一遍聊着天一遍走过。

阴沉的天空从明到暗，往来的人从密到疏，我的沙堡被海浪一遍又一遍地拍成烂泥。

多少人和事从我的生命中就这样划过，然后刻下各自的痕迹，或浅或深。

大海和沙滩不会在乎谁来过，随着月球的引力潮汐而自顾自地拍打着，几亿年如一日。

我的生命短的就像是图书馆里一本书的一张纸的一个标点符号，没人在意，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最清楚。

“阿逸，我来晚了，你饿了吗——”我听到十一喊我的声音，抬起头，阴云密布的天空中竟然有一抹夕阳的赤红。“我的天……”

他呆站在原地，看着我在沙滩上挖的“护城河”遍地都是，而且还有堆的高高的沙堆。

“你是不是傻啊！”他有些焦急地抓起我的手，因为一直在徒手挖洞，我的手指早就已经被沙子刮得血肉模糊。“你是不是狗托生的啊，挖那么多洞干嘛啊，手痛就不要挖了啊！而且就算是阴天也不能一直坐在沙滩下面，连个防晒衣都不穿！”

“你干嘛这么生气。”我想要把自己的手缩回来，可是他却死死攥住了我的胳膊。

“我当然生气了！走，和我去医务室！”

“等一下……我的沙堡……”

我被十一不容分说地拉走，只能看着我的“杰作”被打过来的海浪冲刷着，很快我的“护城河”就会被淹没，然后消失在这片沙滩上吧？

不过……

我看着他又气又急的样子，总觉得值了。

给我做简单处理的医生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十一则在一旁生着闷气。

想想也是，都已经二十六岁的大男人了，在海边玩沙子玩到手指受伤……与其说是孩子气和幼稚，不如说是智商有问题吧？

不过还好我皮糙肉厚，也就是破了皮起了点水泡，在消毒处理后我又可以没心没肺地拿出一支烟来抽了。

“还抽？”他把我的烟夺了过来，然后塞回到了烟盒里。

“还好吧，也不是很痛。”我看着他有些认真的表情，轻叹一口气，这样的耍小性子已经足够了。“对不起，我第一次在海边玩，所以就一时间忘记了。”

“所以你们这群连海都没见过的温室小花啊……”他数落到一半，也把话憋了回去。“算了，下次阴天的时候别一直傻玩，阴天的太阳更毒的，小心被晒伤。”

我们走出景区，出口那边有很多卖水果衣服还有食物的特产小店。

他路过一家卖衣服的小店，然后拿起一件防晒服在我身上比较着。

“头家，有大号无？”

“挈来睇啦，大号孧号都有。”

他指了指我，我下意识地摆了摆手。

“不用给我买衣服的，而且景区买衣服多贵啊。”

完了完了，玩过了，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我转头就朝着出口快步走去，本来就只是朋友、甚至可以说就是个搭子的关系，我可不想欠别人的人情。

“诶等等！”他把衣服放了回去。“不好意思哈。”

一路追着我来到了景区的出口，这一路上本来可能买的东西都错了过去。

我坐在景区附近的吸烟处，点燃了一根烟，周边的路灯突然一起亮了起来，照在我和十一的脸上。

他坐在我的旁边，然后翘着腿看着外面旅游大巴的前的返程游客们。

“你不想好好在这里玩一阵子吗？”

“对不起，我……我是觉得，我不太习惯。”

“今天我也有错，明明今天还要工作，还要你陪我，而且这个景点又小，根本待不了一整天。”

“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还没调整好。”

一根烟静静地抽完，我把烟丢进灭烟处，他也把头抵在椅子上。

“就是说，你其实有点i，挡不住我的e是吧。”

“啊？”

我眨了眨眼思考了片刻，他说的……倒也没错，虽然说法是有点让人难反应过来。

“我只是想善待每一个来到这儿的朋友吧，毕竟我是在旅游城市长大的本地人……像是那种稳定而基础的朋友，对我来说反而可遇而不可求。”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思考时的阴郁。“大家的能时间都很短，所以很多时候我刚和他们熟络起来，他们就要离开了，有的时候我也会显得急躁。”

“是我的问题……我是失业了来这边散心的，我只是还没走出来，抱歉……”我抹了一把脸，尽量挤出一个笑容。“晚饭……吃海鲜对吧？”

“嗯，我有家不错的店想带你去吃，我来打车吧，作为今天你陪了我这么久的补偿吧，好不好？”

“哪有，今天我也玩的很开心，其实在海边的堆沙子也挺有趣的。”我看着他僵住的笑容，然后连忙补充。“我可不是在阴阳怪气啊，我是真的觉得挺开心的！”

“你想得太多啦。”他晃了晃手机。“车打到咯。”

我和十一坐在了后排，他拿着手机在微信上和什么人聊着天，而我则戴着耳机欣赏外面的风景。

“好了，这周不用上班啦！”

“嗯？”我把耳机摘下来，他又在我的耳边重复了一遍。

“我请了这周的假，这周我都会陪你出去玩。”

“啥？！”

我对他惊人的行动力和这唐突的计划感到一丝慌张。

“你不用为了我请一周的假啊，工作怎么办啊！”

“没关系啦，反正我这段时间也想请假，早就说好了，你就当是你赶上了我最闲暇的时间咯。”

听到他这样说，我的压力感和负罪感少了很多。

晚餐是距离我酒店很近的一家海鲜大排档，他去前台快速地点了餐，很快我们的海鲜就摆满了一整桌。

他快速地把煮好的虾剥好，然后直接放进了我的碗里。

我一开始还不想接过来，毕竟我可从来没享受过此等待遇……

——可架不住这虾实在是太鲜甜了。

“这个，比菜市场买来还活着的虾都好吃诶！”

“是吧？离海边近一点还是有好处的，你再尝尝这个。”

他把花甲壳里面的肉挑给我，也同样是鲜得很，而且一点沙子都没有。

“你手还没好不要剥虾了，都交给我来就行了。”

“这……不好意思吧。”

“没事，反正平时这种活也干习惯了，不麻烦。”十一又叫了两瓶啤酒。“喝一杯？”

我虽然很少喝酒，但是祖传的解酒基因还算是优秀的。

“喝呗。”

“为……为我接下来的一周假期干杯！也欢迎你来到海兰。”

“那，为忘掉一切干杯！”

……

诶？

我头痛欲裂地从床上醒过来，身上只披着一条浴巾。

我已经在自己宾馆的房间了，拿起手机，现在是凌晨三点。

我回忆着在那之前的事情，觥筹交错间，我似乎对十一吐了好多苦水。

桌上的啤酒杯越叠越多，我已经明显开始发疯，而十一则是面色发白地捂着头从我手中把啤酒杯夺下来。

在那之后，我就记不清了。

不对……

我记得……十一和我，赤裸地纠缠在一起。

我感到脊背一阵发寒，然后转过身……

床上是同样赤裸着、大腿夹着被子，而纹身一览无余、正在小声打着鼾的十一。

四月十五日 挂空挡游行

“哈欠……”

下午三点的老爸茶餐厅，毛发不整的我和十一面面相觑，十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一次有他在，我们肯定没走错，这里是颂青春的老爸茶店。

周围的食客依旧不少，似乎这正好是下午茶的时间。

只是对于我和十一而言，这是早饭。

十一要了一个茶包，然后烧起了一壶水，从他迷离的双眼中我看得出，他好像也正经历着宿醉的折磨。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发自内心地想问为什么兽人要喝酒这种难喝、喝完了第二天醒来还会头晕恶心的东西。

“您的冰蜂蜜柠檬茶好了。”

服务生端着两杯饮品到我们的面前，十一特意将凝结着水珠的杯子推的离我近一些，但是即便这样也无法缓解我们之间的尴尬。

“先喝这个，我给你泡茶。”

“那个……”

我看着他熟练的泡茶动作，但此时一些想法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

“我们昨晚……”

十一似乎是明白了我在顾虑什么，他用吸管啜饮了一口饮料，然后思考了一会儿，抬头笑呵呵地看着我。

“做了。”

“……我的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昨晚说的什么你还记得吗？”

“嗯。你说了一长串你从毕业开始自感‘失败’的兽生经历，从第一份没选好的工作到转行的艰辛，然后到了上都后拼命了一年半到现在的失意。”他又吸了一口饮料，然后双手托着腮。“你还窝在我怀里哭了半天，有一些人还给你录下来了，搞不好已经发到朋友圈上了。”

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恨不得立马走人。

“之后你醉倒不省人事，我从你口袋里找到了房卡，然后打车送你回房间。”

“那……我们做了是……”

“你就像这样——”他把脚爪从拖鞋伸了出来，然后在桌子下面抬脚撩拨了一下我的裆部，虽然应该没人能看到，但是在公共场合这样大胆的行为还是让我抖了个激灵。“勾引我。”

“然后我就……被你那个了……”

“对啊，我是上面的那个，你不介意吧？”他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就好像回味着昨晚的情景。

“不是这种事！我是说……我们做了，我……”

“你是处？”他的笑容多了几分玩味。

“不是……但……我总觉得我们是朋友，所以……”

“可以做的朋友。”他把脚缩了回去。“你怎么想我？好会玩、好花心、好滥情，和这世界上大多数男同性恋没什么两样，对吧？”

他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吸着杯中的饮料，专心地等待我的答复。

“我……不是这么想你的。”

“哦？”

“也许是这样吧，其实大多数男同性恋都是这么相处的，我明白……见了面先色色再谈其他的，虽然看上去的确很肮脏……”我整理着自己的措辞。“至少我觉得十一你已经很好了，而且……我们本来就是用软件见面的，都已经用了，如果说没有一点点那样的想法……听起来才像是骗人吧。或者说，至少我是这样的俗人……”

“那也就是说，你之后还会想和我做吗，我的意思是——在清醒的状态下。”

水壶烧开的声音嗡鸣着，连同着周围人群的嘈杂一起搅乱我的思绪，他在等我的回答。

我看着十一裆部的那一团，其实昨晚的滋味我全都没印象，我连那庐山真面目都没有见到，今天早上只顾着慌张了。

但我还是吞咽了口水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还以为这就是我们最后一顿饭了呢。”

他拿起水壶将开水注入茶壶，然后将第一遍泡过的水倒掉，随后再次倒入开水，茶叶的香气弥漫在餐桌周围的空气。

他给我先倒上一杯头茶，然后才是自己。

柠檬水中的冰微微融化，碰触着杯壁发出“喀拉”的声响，他小口啜着茶，不知道是舒服还是忧愁地叹了口气。

“我们没做。”

“啥？”我端着杯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我逗你的，我只是把你沾了烟臭和酒臭的衣服脱掉了而已，而且我也困得不得了，就索性躺在你的旁边了。”

“那……刚才的那些……”

“都是骗你的。”他开朗地笑了出来。

“先生，您的点心好了。”服务员将叉烧包还有和芒果椰汁糕放在桌面上，我没心思吃，他却自顾自地夹起来放进我的盘子里。

我还是无法相信。

“是真的骗我还是在撒谎？”

“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我是说……算了，我们真的没做？”

“你是不是有点失望啊？”他拿起一个叉烧包放进嘴里，我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他却把叉烧包放进我的嘴里。“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几年没吃到的茶和点心和我印象中的一样好吃，只是我的心境和过去变得不同了。

从拼命想把生活弄得蒸蒸日上，到一落千丈得想死，到想要知道为何自己而活着。

我也累了，变得不想再思考。

十一会陪我一直寻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今天依旧是阴天，闷热的空气让我的背心变得有些黏着，我们看着狭窄的马路上来往的车与人，不知该去哪里。

“你今天想去哪玩呢？”

“不知道……也许，先回旅馆做做功课吧。”

十一有些不爽地看着我。“二十六年的海兰本地人就在你面前，你居然和我说要做做功课？”

“那我也得看看视频里的景儿，然后你告诉我哪里值得去哪里不值得去吧？”

他搓了搓下巴。“那倒也是……那打车回去吧。”

很快我们就回到了旅馆，刚到旅馆他就把我的衣服从身上扒了下来，然后丢进了洗衣机。

“你干嘛。”

“全是烟臭和酒臭，你没带其他的衣服来吗？”

“……没带。”

“怎么会有人出门旅游一件衣服都不带的啊！”他摇了摇头，连我的内裤都扒了下来。

“等等！这个我自己洗！”

……

我赤裸着全身，拿着旅馆的一次性香皂搓洗起我的内裤，洗衣机轰隆作响，十一也同样赤裸着全身在我旁边搓着自己的衣服。

我的眼神忍不住想要向他的方向撇去，可是如果现在偷看的话一定会被十一发现的……

于是我看向镜子，这样就合理很多……

我抬起头，却发现镜中的十一满脸坏笑地看着我。

“你想看什么？”

“没、没有，我就是抬个头而已！一直低着头洗脖子很酸啊！”

其实这面镜子放得稍微有些高，我看不到十一肚脐以下的身体部分。

但十一却突然间踮起了脚，让我看的清楚。

“怎么样，看到了吗？”

我立马不好意思地把头别过去。

“没……没看到。”

“这可是你自己不看的，不是我小气哦。”

我们就这样维持着如此别扭的姿势继续搓洗着内裤，直到完活后他主动接过我手里的内裤，然后到阳台去晾晒。

他直接钻到了被窝，然后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我也钻进来。

“不是说要做功课吗？”

“这个……那个……”

“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躺了进去，十一立刻贴了上来，我能闻到他毛发上的沐浴露香味。

“你害怕吗？”

“……有点。”

“没关系，我们可以做普通的朋友呀，什么都不发生的那种。”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是说我不想发生点什么那是骗自己，可我还是会感到不安。

十一对我太好了，所以我反而不敢接受这份好意。

就像是阳光下五彩斑斓的泡泡一样，若是因为太美丽而去触碰，很快就会炸成飞沫。

太不真实了。

我打开手机搜索着旅游攻略，他的大尾巴就在我的腿上扫来扫去的，弄得我很痒又不敢说。

“槟榔谷和玫瑰谷别去，花钱买纪念品商店的门票而已。”

“嗯……”十一的尾巴还在扫我的腿。

“四亚湾的游客太多了，海不是清……椰梦长廊的话倒是还行，不过看日落的话去个人少的地方。”

“嗯……”

“第一市场，那个就是给游客看的网红市场啦，买的东西贵得很，不过你要想看看也行。”

“那……晚上去这里逛逛？”十一的尾巴更加肆无忌惮了。

“天涯海角和大小洞天我感觉去一个就可以了，正好昨天你已经去过了，我们就放弃大小洞天吧。”

“嗯……”

“海棠湾……亚特兰蒂斯酒店，那边都是外地佬买房子的地方啦。”

“你说的外地佬算我吗？”

“算，但你是可爱、又没钱的那一批。”十一说罢头也凑了上来，他柔软的毛发和身体的温度已经和我近距离接触了。

“不过海棠湾离南湾猴岛倒是挺近的，可以看到很多野生猴子，还能坐海上缆车。好久没去了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子。”

“那我们就在海棠湾的海边公寓订一间房？然后去看猴子。”

“我看行，不过明天在四亚再待一天吧，雨林公园的话，亚龙湾热带雨林和呀诺达热带雨林选一个去？”

“感觉呀诺达看上去好一些，毕竟是5A，比亚龙湾多一个A呢。”

“那就今晚去第一市场，然后明天去呀诺达，那个雨林公园需要一整天时间呢，后天再去海棠湾，然后从那边出发去看南湾猴岛。”他已经完全贴了上来，头就在我的胸口那里趴着，我能感觉到鼻翼呼出的热气。“对了，还有南山寺呢，如果你不反对烧香拜佛的话……”

求神？拜佛？

“这个不错，我想去。”

也许……身为兽人怎么也找不到的答案，让神佛来解答更好。

我已经……疲于思考了。

“那就先这样规划吧。”

“说起来，你还没问我什么时候走。”我突然意识到这些规划没了下文，我的时间也没有期限，有期限的只有我的钱包。

“我不爱问这个，知道朋友会在固定的时间离开，然后告别……”他脸沉了一下，我刚想安慰他，他的尾巴却扫过了我的两腿之间。

“！！！！！”我从被窝一下子跳了出来，他坏笑着看我捂着下面的滑稽动作，一副耍人成功的表情。

“对不起嘛，只是调戏你真的太有意思了，你绝对是我见到过的人里面最羞涩的一位了。”

“不可能，那只能是你见到的人太少了，我脸皮算很厚的了！”

我急忙跑到卫生间“冷静”一下，十一实在是太奸猾了，又这么会……勾引人，简直就是集狐狸兽人的刻板印象于一身，唉。

过了片刻我围了一条浴巾，然后重新回到了被窝里，不过这一次他却和我稍微保持了一点距离。

“哎呀，干嘛那么怕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随后他打开宾馆的电视。“反正现在衣服也都没干，外面又那么热，我们等天黑了再出去吧？在那之前我们先找部片子看。”

“行……看什么？”

“嗯……你平时看动画还是电影还是电视剧？”

“都可以。”

“要不我们一起看孙莉的新剧吧。”

“演振环转的那个？”我点了点头，毕竟振环转已经快成同性恋必修课了，哪怕不拿腔拿调地模仿，它的剧本也至少是我的必修课，实际看过之后演员的演技更是和好剧本相辅相成。

在这段时间十一再也没有像刚刚一样对我动手动脚，我们被剧中的情节所深深地吸引着，并且点评着演员的演技还有剧本的起承转合。

我没想到的是，十一在这方面居然和我趣味相投。

我很少能和人聊这么多有关剧情结构方面的事情，十一居然还能和我聊上几句，而且和我的观点大多数还都能对上，真是难得。

外面的天也暗了下来，我们在开着冷气的房间里就这样有说有笑地追着剧，全然忘记了彼此还是裸体的样子。

伴随着又一集的片尾曲播放，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好了，差不多该出门了。”

“但是我们的内裤应该还没有干吧，我的衣服倒是说不定干了，毕竟本身就是速干的面料。”

“挂空挡咯。”

他笑着从阳台上把我们的衣服取了回来，尽管没有太阳，强劲的海风还是帮我们把衣服吹干了。

“这个……不太适应。”

“没什么吧。”他大大方方地套上了短裤，我去阳台摸了摸还没干透的内裤。

想到穿着潮湿的内裤不但会有很恶心的潮味，还会很不舒服，也只好接受了他的提议。

挂着空挡的感觉还是非常奇怪，到了楼下打车的时候总觉得虽然穿了裤子，可是却像是在裸奔一样。

不过十一却好像毫不在意，而且他那条宽松的短裤总觉得风一吹就会走光了。

……十一，你是真的有够奔放的。

到了夜市上，我吃惊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几乎要把这条狭窄的街道挤爆了。

“现在不是海兰旅游的淡季吗？”

“不是淡季更恐怖。”

十一对这些游客见怪不怪，他领着我一路钻进人群之中。

这里不光有国内游客，还有很多外国兽人，摊子上的东西有些全国各地都有，但还是出现了一些我从未吃过的东西……

比如炸虫子或者是甲鱼，还有一些似乎是海兰本地的特产。

“饿不饿？”

“有点，我们还没吃晚饭呢，但是这里的小吃卖的比一般夜市贵太多了。”

“那我们买点便宜的东西好了。”

一路穿过人群，我看到了一家斑斓馒头店，凑近一看馒头的皮都是菠菜绿的，看着还挺喜人的。

“我想买两个叉烧包。”

“给我带俩馒头。”十一指了指那边的店。“我去买碗清补凉，你去那找我。”

买好了东西之后我们坐在了清补凉的店门前，看着夜市穿梭的人群，还有形形色色的小店，我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果然旅游就得像这样啊。”

“嗯？你说什么。”十一接过店家送的清补凉，似乎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

“没什么。”

也许是我在那个逼仄的小屋闷太久了，都快忘记熙熙攘攘的人群是什么样。

而且和一个人一起热烈地讨论影视剧剧情，还能窝在房间里看上一天，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更是模糊到记不清了。

“啊对了清补凉是什么。”

“海兰式椰奶八宝粥。”

他端过来那碗清补凉，我用勺子舀了一口，惊讶地又尝了一口。

“这个很好吃啊！”

“喜欢就好。”他捧着馒头吃了起来。

椰奶里面加入了很多常见的小料，不过还有一些很奇特的东西。

“鹌鹑蛋？！”

“对啊，有的店家会放的。”

“尝起来倒是不奇怪，拿着个像凉粉的东西是？”

“凉虾。”

“不会真的是虾吧？！”

“不，其实用糯米做的。”

他看着我继续吃着，手里的馒头也都已经啃完了。

“给你留了半碗，你吃吧。”我把碗推到他面前。

“不了，啃馒头啃饱了。”

“别呀，不用让我的，大不了我再买一份就是了。”

“不是，我不爱吃别人吃剩的。”

我听了十一的话，叹了口气，但十一马上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巴里。

“是你的话就可以，不过我确实吃饱了。”

“你还真是……”真是捉摸不透十一这个家伙。

我很快把剩下的半碗清补凉和两个叉烧包吃光了，感觉肚子被填的快要膨胀起来了。

“你还吃得下吗？”十一问着我。

“不行了不行了……仔细想想这些东西全是主食啊……我撑了。”

“那我们去海边散步消消食吧。”

我虽然比较想回去和十一继续看剧，不过一想到第一晚在海边见到的赤狐，我又感兴趣了。

“海边离这里也不算很远，我们走着过去吧。”

十一说完便走在了前面，我们朝着海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风就带着海边特有的咸湿空气拂面而来。

路过一家小店的时候，十一要了两杯椰子水，我们捧着杯子一路走到海边，很快就看到了夜晚的大海。

“啊对了十一，我之前问过你我们有没有在四亚湾见过面，你还记得吗？”

“嗯，我当时在想你是不是把我和其他人搞混了。”

“你真的不是开玩笑的？那晚的人不是你吗？”

“我做了什么？”

“你……把我从海里拉到岸边，然后还给我递了支烟……啊……”我猛地想到了，十一是不抽烟的。

“我为什么会给你递烟啊，我不抽烟怎么会随身带烟。”十一叹了口气。“还有你为什么大晚上的在海里。”

我看着茫茫的大海，然后看着踢沙子的十一，一种莫名奇妙的倾诉欲望开始升腾。

“我想死，那个时候我想投海的。”

我看着十一的脸，本来打算当做玩笑的脸因为我的认真而逐渐严肃起来。

“啊？”

“对，我其实是来海兰寻死的。”

“你……那现在你还好吗？”他有点害怕地把我往岸边拉，我却笑了一下。

“因为你，害得我死不成了。”

“因为我？”

“每次我想死的时候，你都很凑巧地打断我，害得我都没心情死了。”

“先说好哈，我可没有救过你，别把其他赤狐当成我。”

“对的。”我拉住十一的手，可十一却触电般地缩了回去，我没有因此而退缩，反而是上前半步将他抱在了怀里。“谢谢你，十一，因为你我有了新的目标。”

“别、别这么肉麻啊！”他推开了我，不知为何，平时大大咧咧的他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狐狸。“什么目标啊，别是……”

“我想去求神拜佛，让菩萨给我答案。”

我知道，这种话说出来肯定会被人当神经病吧，搞不好还会吓走十一。

说出来的时候我有些后悔，可是我不想再欺瞒自己，欺骗别人。

“呼……我还以为是……”他脸上露出了很微妙的表情，然后转变成了笑容。“那很好啊，我们很多人都信南海观音的，而且很灵验的。”

“唉……”他突然叹了口气，然后指了指旁边被栅栏围住的一个码头入口。“阿逸，你能陪我翻进那里面吗？”

“诶？那个不是锁上了……”

“翻不翻？”他突然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不耐烦，让我有些错愕。

“就是我的体重有点……而且我也不会翻。”

“我帮你。”

他轻松地踩在护栏边上，然后灵巧地翻了过去。

“你过来，我接着你。”

我看着一旁快有两层楼高度的海面，有些发怵。

“快点的。”他催促着我。

“好、好……”十一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我不想被他讨厌，只好踩着围栏颤颤巍巍地骑在上面。

“我接着你。”他抓住我的衣服，我顺势让自己粗壮的大腿从栏杆上下来，不过有点重心不稳。

“啊、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平衡，然后朝着栅栏内侧的木板倒去，十一被我直接压在身下，我们两个狼狈地倒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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