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好到哪去。

世人称我为“黑血，堕落的爪牙”，他们认为我会啃食孩童的身体来汲取他们的生命力，从而治愈魔女的妖兽。可事实并非如此。我的体内依旧流转着身为光明教会高阶神官的力量，只是这股力量被覆盖在身上的邪皮篡夺了。它从我的子宫中摄取神圣魔法的力量，不停向外辐射着治疗之力，治愈它的同伴们，甚至这股治疗之力堪比复活的神迹。这股被扭曲的神圣力量也让我得到了“不死不灭的深渊魔犬”这样的名号，在世人眼中，我是个无论被杀死多少遍都能复活尸体们重返战场的恐怖存在，我也远比我的魔犬同伴——“影袭，生命收割者”，“狂怒，血红屠夫”，“邪典，毁灭的邪光”——更能为世人带去绝望。

我不懂为什么我还能使用神圣的力量，这就和我为什么没有彻底堕落一样让我不解，我只能猜测，这也许是神的旨意，祂想让我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挣脱这身牢笼，救赎那些陷入疯狂的朋友——

霰、千世、铃铛，还有阿莉薇妮。

哒，哒，水晶碰撞地面的声响从我的身后传来，我知道那是她的脚步。灰白的头发，血红的蛇瞳，只有一件拘束带衣妆点的淫妙身躯，袒露着一对打着蠕动的金属乳钉，永远都在分泌乳汁的硕大乳房，用足以勾魂摄魄的步伐，踩着黑水晶制成的高跟鞋，由远及近，来到了我的身旁。散发着甜美异香的白色乳汁滴落在地上，一瞬间便能滋生出紫黑色的邪花，预示着这乳汁并非甘露，而是彻头彻尾的毒药。这蕴含堕落魔力的毒药，曾被强行灌入我的喉咙，它在我血脉中流淌，如炙热的淫毒，又如冰冷的锁链，它把我的身体灵魂同阿莉薇妮绑定在了一起，我的意志无时无刻不在被她的力量侵蚀，企图让我彻底屈服于黑暗。

她将一根缰绳扣在了我的脖子上，拖曳着我，勒得我的脖颈生疼，触手也在此时开始蠕动，在身体深处搅出一阵阵刺痛，迫使我以屈辱的爬行姿态跟随我的主人，这是只有尚未完全屈服于她的我才会有的待遇。兽腿迈动，利爪踏过泥泞，留下深深的足迹。树海的空气浓稠，血腥的气息刺鼻，树干上钉着破碎的残肢，鲜血将地面浸透，黏稠地粘在我的兽爪上。这片大树海曾是无数生命的摇篮，如今却成了她的屠宰场。

我们停在一片焦黑的空地，月光如刀，刺穿烧焦的树冠，照亮一幕残忍的景象。一群蛛人战士被带着利齿与倒刺的触手吊起，触手蠕动，缓缓绞紧，撕裂了他们的甲壳，扯断了他们的多足，血肉模糊成了一片。痛苦的惨叫在夜空中回荡，不绝于耳，阿莉薇妮站在血泊中，用修长的手指抚过一具奄奄一息的残躯，指尖划出焦黑的痕迹，脸上则露出无比满足的微笑，像在品尝到了一件堪称完美的祭品。

“蕾娜，你看，这场景多美。”她宛若清铃的声音柔软却充斥着病态的愉悦，“痛苦就是最美味的甘露。”

我没有回应，只是麻木地望着她，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对焦在她身上。邪皮在收紧，触手在搅动，伴随着性欲快感的痛意在我的身体里翻涌。神想我拯救她，可这般连一分抵抗都无法做到的可怜的我，到底该如何唤醒那个曾在月下为大树海的繁荣而唱诵的阿莉薇妮呢？

见我没有回应，她走近我，蹲下身，手指抚过面具，即使隔着邪皮也能感觉到她手指上冰冷刺骨的温度。皮革缰绳随之收紧，迫使我低头，面具上的獠牙几乎都要碰触到她的水晶鞋了。

“你会习惯的，蕾娜。”她低语，语气中带着诡异的温柔，“这片树海不需要救赎，只需要臣服。”

我的目光越过她的脚踝，落在漆黑的大树海废墟上。参天古树化为灰烬，鸟鸣虫吟变为沉默。我的心中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无尽的空虚。我想拯救阿莉薇妮，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头被驯服的魔兽犬，灵魂被她的堕落之力侵蚀，连祈祷的力气都不复存在。

杀戮仍在继续，触手撕裂最后一具躯体，血雾在月光下弥散。阿莉薇妮哼着诡异的曲调，舞动着黑色的镰刀，像在进行一场亵渎的仪式。我只是看着，眼神空洞，邪皮的束缚令我的骨头嘎嘎作响，触手的蠕动令我的意志摇摇欲坠，神的箴言在我心中闪烁，而我甚至不确定它是预言还是命运的玩笑。

名叫蕾娜，来自西土的高山猫人，西土光明教会天穹礼拜堂所属的一位高阶神官。如今，我只是树海的魔女，阿莉薇妮的宠物，麻木地见证她的疯狂，麻木地沉沦在这片被腐化殆尽的树海。

无法解脱的邪恶皮革勒紧着我的灵魂，或许，这就是我的终局。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