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我的面前，那浅绿发丝的女孩，小手轻轻捏住纯白衣裙的裙摆。

粉色蝴蝶结的可爱内裤挂在女孩的脚踝上，一双白皙幼嫩的小脚踩着柔软的床垫，微微岔开了双腿。

居高临下俯视着我的她，那双眸子中，却仍是同往常一般的清冷，说不上是厌恶、亦或是热情。

我不应该做出这样子的事情的。

我跪在床边，沙哑的喉咙发不出丝毫声音，那及膝的裙摆被一点点提起，我机械地抬着头，视线落在裙下的阴影中，却无法移开分毫。

心脏的跃动声是那般嘈杂，柔和的灯光却又那般耀眼，模糊了本应清晰的视线。

我眯起眼，恍惚中，只隐隐窥见那属于女孩的圣域，似是终于呈现在我的面前。

我那变态般的幻想，不应该得到实现。

“老师——”

纯洁无瑕的女孩望着我，用那甜糯清冷的童嗓，出声问道。

“是这样做吗？”

一定是「神明大人」搞错了什么，才会让我成为眼前女孩的家庭教师。

然后——

让我彻底堕入那无法回头的，罪恶的深渊。

……

“嗯……这一题……”

我望着面前的数学题，微微陷入沉思，我倒没有被难住，这只是我个人的习惯，无论难易的题，第一时间都是深入地思考，在脑海中演算出大致的过程后，再进行实际的计算。

在我沉思之际，房门被“咚咚”两声敲响，我下意识瞥了眼时间，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晚饭时间了。

果不其然，屋外传来母亲的声音：“朔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好的。”我暂时将面前的数学题放下，将桌面收拾好后，起身下楼来到餐厅内。

父母两位已然坐在餐桌边，显然是在等我来动筷，我快步来到桌边坐下，一边道：“抱歉，收拾桌面多花了些时间。”

“无妨，朔也即使升上大学也很努力呢。”母亲笑吟吟地说道。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不冷不淡地说道：“吃饭吧。”

兴许他是做老师做习惯了，即使在家里也总是一脸严肃，只是父子这么多年，我多少还是能从他板着的脸中，读到他对我行为的满意。

“我开动了。”我们一家人异口同声地开口，便拿起筷子，动筷吃饭。

吃饭的过程一直很安静，只剩客厅内电视机的晚间新闻播报与不时夹杂入其中的碗筷声。

直到吃完饭后，父亲起身到电视机前的沙发坐下，我则帮着母亲到厨房收拾今晚晚饭的碗筷。

“朔也，你最近在大学忙吗？”

听到母亲的询问，我便敏锐地意识到她的想法。

“是又有家庭教师的工作了吗？”

父亲是老师，从小我的父母就有让我子承父业的想法，从学业到生活，父亲总会严苛地要求我必须要做到最好。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种被父母安排好的人生总是不幸与不快的，但我是幸运的，因为我并不抗拒成为教师，也不介意他们替我安排的挑战，总能咬牙坚持下来。

兴许是托他这份严苛的教育，我的成绩从未差过，一直名列前茅，而从高中时期开始，母亲便不时会替我牵线搭桥，通过自己的人脉，让我去尝试做短期家教，积攒教书育人的经验。

做家教的时间，我始终尽职尽责，也替我自己积累下不错的口碑，对于我的表现父母也很是满意。

“嗯，但毕竟你也才入学几个月，如果学校比较忙的话……”

“我没问题。”

我立刻应道，虽然家教的工作是有些辛苦，但既能积累教师的经验，又能赚到些零花钱，何乐而不为，高中时期一直以来的家教工作，也让我自己有了一笔对学生而言，十分不菲的小金库。

“对方多大了，高中生？还是……”我一边洗碗，一边打听起学生的基本信息。

不同的学生有不同的教学方针，做家教这些年，我也稍微总结出来一些适用于我作为家庭教师的小心得。

“九岁，是个女孩儿，目前是小学四年级。”

我闻言，沉吟一声，问道：“需要我先去跟她和她的家长面试一下吗？”

“嗯，如果你没问题的话，明天我就带你去见她们。”说着，母亲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边问道：“对了朔也，你平时很少看电视剧吧？”

“……基本没看过。”

毕竟又要做家教的工作，又要兼职学习，我的娱乐时间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这样子啊，那没事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面试加油哦~”

我点点头，做完家务后，便先返回房间中，为明天就要到来的「面试」提前做一些准备。

……

第二日，随着母亲来到对方家门前时，我不由得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声。

那是一栋一眼便知价格不菲的复层别墅，虽然能请得起家庭教师的家庭，大多家境非富即贵，可雇主能住在东京市区附近的大别墅的家庭，我也是第一次见。

在我揣测对方究竟是做什么职业，能住得起这样子的大别墅时，一道倩影从屋内走出来，跟母亲打着招呼。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美妇人，精致的面容带着宛若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

“美奈美~！我把我儿子给你带来啦！”

美奈美？

我听到这个名字时，下意识陷入沉思——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美妇人一头浅绿色的长发，与母亲交谈片刻后，便转头笑着看向我，说道：“我可以叫你朔也吗？”

“啊……没问题的！”我不知为何，下意识毕恭毕敬地应道。

眼前的女人，虽然表现得很和蔼，却让我莫名觉得有些难以相处。

她带着我和母亲走入屋内，让我们在客厅的长桌边坐下：“小睦好像还没有准备好呢，我上楼去叫一下她。”

我轻轻应了声，看着那名叫美奈美的美妇人上楼去。

我按下心中对她的好奇，整理着内心的思绪。

接下来的正式面试，不卑不亢地介绍自己，对方是小学生，要尽可能表现得和善，顾虑孩子的情绪，同时也要表现得足够自信，让学生和家长都能感受到选择我作为家庭教师是值得「信任」的。

好，清水朔也，你可以做到的。

这是我每次面试前一贯的环节，先想清楚接下来在做什么，之后的面试就可以表现出最好的状态——

从楼上传来下楼的脚步声，我睁开眼，已然平复好内心的思绪。

“抱歉两位，让你们久等了~”她的语气中夹杂着不变的温柔笑意，我下意识转头看向她们，但那目光在落于那方向的瞬间，便不由得一滞。

我的呼吸都仿佛停顿一瞬，我努力的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异常，目光却还是止不住在「她」的身上停留。

女孩静静地跟在母亲的身旁，宛若一尊精雕细琢而栩栩如生的人偶，浅灰色连衣裙的裙摆上点缀着细小的蕾丝花边，勾勒出女孩纤细的身材。

浅绿色的发丝沿着肩头散落，女孩的脸庞小巧而精致，五官如同画师一笔一划勾勒而成，尤其是那双引人注目的双眼，宛若森林深处的一泓清泉，平静却又深不可测，散发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清冷。

好美。

那是如同月亮一般的清冷美感，令人忍不住注目着女孩，挪不开视线的分毫。

我这辈子，兴许都从未见过像是她这般，能代表「美」一词的人。

她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女孩，若是再长大一些呢？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都慢了一拍，美奈美带着她的女儿来到桌边，微笑着跟我介绍道：“朔也，这是你第一次见她吧——这位就是我的女儿，若叶睦，也是之后，你的学生。”

她的话这才让我回过神来，原先整理好的思绪，随着名叫若叶睦的女孩出现，被彻底地打乱了。

“——你好，我叫清水朔也，你叫我朔也老师……或者叫我老师就好了。”

但很快，我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简单地用一句自我介绍与女孩打招呼的同时拖延时间，重新将内心的言语组织好。

“……老师好。”睦的嗓音甜糯却又透着清冷，我甚至无法从她的双眼中，感觉出女孩的情绪。

她对于我是满意？是疑惑？还是好奇？亦或者是不满？

许许多多我当过家教的学生，无论大小，我多少都能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他们内心大概的想法。

她坐到了我的对面，我的内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但昨夜的准备并未被白费，我还是开了一个不赖的头。

面试的内容只是一些简单的对谈，我同预定一般介绍了自己就读于东京大学后，也确认了需要辅导睦的学科——全科。

并非是睦的成绩都很差，而是美奈美希望我能作为睦的学习伙伴，负责将她培养成出众的人才。

“美奈美小姐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将睦也培养成考上东京大学的学生吗？”

我询问道，可对于我的问题，她略作思索，随即答道：“嘛……差不多吧？”

“差不多？”我一愣，她便接着解释道：“因为小睦平时还有很多其他学的东西呢，如果太累的话也不太好。”

“我一直认为，人一生中的一个阶段，只能为一件事情拼尽全力的努力；而那件事情，我希望是由小睦自己决定呢。”

话到此处，我也明白美奈美的意思了。

如果睦愿意，那以东京大学为目标而努力也没关系，若是她的目标是其他方面，那只需要以对待一个普通学生的要求，将她培养成一个「普通」的「出众的人才」就行了。

而我与此同时也明白，这并非是一份短期的兼职，而是一份长期的雇佣。

很可能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我的工作表现不出差错，我都将作为睦的家庭教师，经常地与她见面。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的内心不知为何，感到些许躁动。

我不会去问，为什么这样子重要的任务要交给我。

我的回答只有一个。

“我明白了。”我看向美奈美，认真地说道：“我会作为若叶小姐的老师，按照她的意愿，将她培养成出众的人才的。”

——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的内心产生了强烈地，想要抓住这次机会的想法。

美奈美还是同先前一般，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但并非我的错觉，她的笑容中还透着一丝满意。

与家长的面试到此为止，按照她的意思，我和睦今天就会先上一堂课，之后每个周末的下午，我都会来都睦的家中，为她进行家庭教师的辅导。

我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卷子，摆在睦的面前。

“若叶小姐，可以请你先完成这些卷子吗，遇到不会做的题目空着就好了，我想要先了解你目前的基础水准。”

国语、算数与英语，这些卷子是我早就提前编写好的，每个年级都有一套对应的卷子，方便我快速掌握学生的基础能力。

见开始上课，美奈美与母亲也不再打扰我们，两位说了一句要一起出门，就让我们二人留在家中上课了。

睦看着面前的卷子，点了点头，抱起卷子从凳子上小跳下来后，转身离开。

我一愣，站起身，迟疑地叫道：“那个……若叶小姐，你要去哪？”

她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向我，清声道：“楼上。”

“上课的地点在楼上，我的房间。”她看着我，眨了下眼，道：“老师，上来吧。”

“欸？啊……行。”

我一愣，没有拒绝，我也不是没有在学生的房间上过课，这并不是什么多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并不是多么值得一提的事。

我跟着睦上楼，来到了她的房间中的同时，心底忍不住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

她的房间恐怕都得有我家客厅那般大小了，房间中间有着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她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在这种房间的吗？

在房间角落处有一张书桌，她抱着卷子来到书桌前坐下，凳子稍微有些高，女孩坐上时，那对穿着白袜的小脚便微微悬在空中轻晃，掂不到地板。

而在书桌边上，还有着一张椅子，显然，那是提前为我所留的。

我来到椅子边坐下，看着睦拿起笔，认真地书写起我留给她的卷子。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纸笔书写时的刷刷声。

在她写试卷的过程中，并不意味着我能够休息。

我看着她做题的过程，观摩她的习惯，推测她的思考。

我需要明白她是怎么想、怎么做的，如果她错了，我才能帮助她改正，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试卷的分数只能反应她的综合能力，而想要提升，则需要看到她是如何完成卷面上的分数。

卷子不长，毕竟只是大致地检测学生的水平，只是因为目前一口气就要写三张卷子，所以做完还是花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

等做完卷子后，我注意到睦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第一次的，我从她的脸上读出一种情绪：放松。

原来她也很紧张啊……

那外表清冷，看似无表情的少女，并非内心毫无波澜，只是被她掩藏起来，不露分毫而已。

“辛苦了。”我微微笑道：“若叶小姐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改完卷子之后再跟你说一下大概的问题。”

“……嗯。”

在看她做完卷子后，我也基本掌握她的水平，并不算差，也不算特别好，比较中等偏上的水准。

我开始批改她的卷子的同时，睦也起身先离开了房间，等我改完卷子回来之后，她也端着一个盘子小心翼翼地走回来了，盘上还放着一瓶乌龙茶和一个杯子，另外还放着一个印着可爱花纹的水杯，想来应该是睦的专用水杯。

“老师，请喝。”她将盘子放到书桌上空着的地方，说完，就捧着自己拿装着清水的水杯，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谢谢。”杯子里早已装好一杯乌龙茶，我一边感谢一句，喝了一口后，开始跟她讲解起我对她的看法。

“若叶小姐你的基础算是比较扎实的，看样子学校教给你的内容你都很好的吸收了，表现得很不错，既然如此，我们之后的教学方针就以辅助你更好的吸收学校内的知识，提前做一定程度的预习为主。”

我看向她，控制着自己的语速尽可能不要说太快，慢慢跟女孩讲道：“如果你遇到什么不会做的题，也可以尽管问我，我会教你的。”

“现在的话，我先给你讲一下这三张卷子上，你错的地方都错在哪里了，这些都只是有些陷阱的初见杀，听我讲完一次，你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的，我相信你。”

女孩听着我说的话，轻轻点了下头，我便开始接着给她讲后续的内容。

睦听得很认真，我也尽可能讲得细致，帮助女孩打好她的基础。

我讲得投入，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快要下午五点了，预定上课的时间是一点到五点的四个小时，现在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我也从睦的脸上，看出了她的一丝疲惫。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放下笔，笑道：“辛苦你了若叶小姐，接下来就请你好好休息吧。”

“……那个，老师。”

我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她突然叫住我，那双清冷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有什么想说。

我正疑惑，就听她轻声道：“睦……”

“……叫我睦……就好了。”

我眨了下眼，很快反应过来，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喜悦。

“嗯！睦，以后请多指教了。”

“……请多指教，老师。”

就这样，我们的第一天课堂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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