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诺万长舒一口气，当他绕过路口，看到那个邮箱时，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邮箱下挂着一块破旧的木牌，上面精心绘制的数字虽有些褪色，但仍可辨认。多诺万是那种喜欢在春天驱车郊游的人，但在这条没有路标的土路上开了一个多小时，周围尽是田野和偶尔出现的孤零零农舍，他早已不耐烦。好在他们总算没迷路。而且，麦克斯韦的那辆紧凑型轿车虽然在高速公路上开着不错，但不像多诺万的皮卡那样，悬挂系统可没为颠簸的乡间小路设计。

多诺万瞥了一眼身旁座位上的柯基犬，轻轻推了推正在打盹的麦克斯韦，减慢车速，转进了农场的车道。车道向前延伸了足足半公里，翻过一座小山坡才到尽头。麦克斯韦身材中等，比多诺万矮一两英寸，不过多诺万作为一只罗威纳犬也算矮小。和多诺万不同，麦克斯韦有着大而直立的耳朵，身上覆盖着棕黄与奶油色的毛，只有背部略带一抹黑色，从他那件时髦马球衫的领口露出来。他的绿色眼眸在打哈欠时微微眨动，好奇地打量着两旁的田野。一侧田里立着木桩，上面悬着铁丝，底部缠绕着嫩绿的藤蔓；另一侧则是等待翻耕的裸露泥土。

“到了吗？”麦克斯韦问道，多诺万正小心翼翼地开车上坡。

“应该是吧，你说的是696号，对吧？”多诺万回答。

他其实有点惊讶，提出这次度假的居然是这只柯基犬。他原本以为麦克斯韦会更喜欢市中心的夜店或某个异国情调的酒店，而不是一间农舍。当然，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对多诺万来说，大份的家常饭菜、冰凉的啤酒，或许再来点徒步旅行，听起来既轻松又惬意。

多诺万身材结实但不算特别肌肉发达，身上覆盖着短黑毛，四肢末端渐变为铜褐色。类似的褐色斑块点缀在他的胸口、下颚和眉毛上。他穿着条纹蓝白肌肉背心和卡其色工装短裤，车里的空调在反常的酷热阳光下显得力不从心，他庆幸自己没穿太多。麦克斯韦得向后靠去，戳醒车里第三个乘客，这并不奇怪。

“嘿，吉尔伯特，我们到了！”麦克斯韦欢快地说。

后座传来一声鼻息和低吟，多诺万从后视镜里看到一张满是牙齿的大嘴张开，吉尔伯特正打着大哈欠清醒过来。这只棕熊几乎占据了整个后座，前半程抱怨腿部空间不够，后半程则一直在打鼾。现在他合上嘴，擦掉下巴上的口水，好奇地环顾四周。

“这里还真够偏僻的啊？”吉尔伯特说。

多诺万不得不同意，但当车子翻过山坡，他们发现车道继续向下，通往一个小山谷。谷底有一座维护良好的中等大小谷仓，再往对面斜坡上走，是一栋整洁的白色农舍，周围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和众多花园。农舍后方山顶上有一座低矮的圆形石砌附属建筑。谷仓附近有一个大池塘，远处则是茂密的森林。这地方看起来风景如画，宛如一幅田园诗意的乡村农场画卷。

然而，当他们开近并停下车时，迎接他们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多诺万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身后的吉尔伯特还吹了声赞叹的口哨。在一个园圃里，有个身材敦实的家伙正四肢着地，埋头挖土，裸露的上臂和背部露出橙色与深棕色的毛。多诺万几乎没注意这些，他的目光被那人短小的橡胶尾巴和下方浑圆的臀部牢牢吸引。那个家伙穿着深绿色橡胶连体裤，紧贴着每一道曲线，勾勒得一丝不挂，毫无想象空间。

车轮碾过碎石车道的声响让那人微微直起身，乳胶材质在他臀部滑动，他转头瞥了一眼，露出一张狼獾的脸。多诺万的脸颊发烫，意识到他们三个都坐在车里盯着那人的橡胶臀部，赶紧关掉引擎，解开安全带。等他下车时，狼獾已经朝他们走来。多诺万注意到，他的脚上套着配套的绿色橡胶靴，手上戴着齐肘的长手套，颜色一致……而那件橡胶连体裤还毫不掩饰地勾勒出他两腿间的鼓胀轮廓。

“你带我们来的到底是个什么农场……”吉尔伯特在罗威纳犬身后低声对麦克斯韦嘀咕，但语气里没有半点失望。老实说，鉴于多诺万对麦克斯韦品味的了解，他多少猜到会有这种场面，但看到一个家伙就这样穿着橡胶装在户外随意干活，还是让人意外。

“我猜你是多诺万？”狼獾走到三个脸红的访客面前说道。他的嗓音低沉得与他身材不符，若是察觉了他们的注视，他并未置评。

“是我，”多诺万确认，努力不让目光落在那人的胯部。“这是麦克斯韦，那大个子是吉尔伯特。”

“就猜是你们，鄙人瑞安。想握手，但这手套下怕是汗津津的，”狼獾说。“跟我来吧，行李先放车里，我稍后去拿。”

松了口气，这家伙没点破他们的偷窥……多诺万还在好奇他是不是总光着身子穿橡胶连体裤干活。他和朋友们跟着瑞安，沿小径上了几级木台阶，来到农舍。瑞安领他们走进一个木板墙的走廊，一边是楼梯，另一边是一对双开门。墙上挂着几张黑白照片，拍的是健壮的公羊农夫，还有几幅风景画，前方走廊似乎通向厨房。

“不用担心鞋子脏了，”瑞安说。“我晚点会清理，帕特可不想等太久见你们。”狼獾走向双开门，用力推开。“嘿，老板！客人到了！”

“好了，小子，不用喊。”屋里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

跟着瑞安走进一间装饰雅致的书房，多诺万发现声音来自一个高大宽肩的公羊。与狼獾不同，公羊穿着更传统的格子衬衫和磨旧的蓝色牛仔裤，腰间系着结实的皮带。他赤着粗大的蹄子，走在木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嗒嗒声，朝多诺万走来，握手时力道强劲。多诺万得抬头才能对上公羊的目光，那双明亮的蓝眼睛和脸侧弯曲的角，气场颇为慑人。

“嗨，洛克伍德先生，”麦克斯韦说，多诺万注意到他被公羊握手时微微皱眉。“您线上已经认识我了，这是我提过的朋友，多诺万和吉尔伯特。”

“我说过，小子，洛克伍德先生是我父亲，”公羊哈哈一笑。“朋友们都叫我帕特，”他补充道，转向瑞安。“小子，去给这几位先生拿点冰啤酒。这周的天气跟仲夏似的，他们开了那么久的车，估计渴坏了。”

冰啤酒听起来完美，不过多诺万忍不住好奇狼獾和老板的关系。那只鼬科动物回来时，拿了三瓶叮当作响的啤酒，逐一打开递给访客，帕特伸手亲昵地挠了挠狼獾蓬松的颈毛，更加深了他的怀疑。“好小子，去准备他们的住处……我们这边谈完，要一切都准备好。”

瑞安的耳朵抖了抖，显然对多诺万等人盯着他的目光有些尴尬，但他简短地点点头，“没问题，老板，”然后匆匆离开。帕特拿起放在扶手椅旁杯垫上的半瓶啤酒，坐回椅子，示意访客们随意。

“喝吧，伙计们，放松点，”帕特说。“这农场里唯一得卖力干活的，是牲畜……”

多诺万无需更多鼓励，心满意足地瘫进一张填充过度的皮扶手椅。啤酒冰凉透心，略带陌生的味道却很爽口。他不认识瓶子上的商标，暗自决定离开前问问主人这啤酒的酿酒厂。书房温馨明亮，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木柴烟和雪茄味，敞开的窗户飘进一丝乡村气息，椅子舒服极了。多诺万刚坐下就得忍住哈欠，觉得这房间简直是小憩的绝佳场所。但他不想失礼，便问公羊关于农场的事，他们种些什么。

“今年主要是种啤酒花和土豆，还有后院果园的一些水果，”帕特答道。“啤酒花已经种下，土豆很快也要种了。田得先犁好，等我们把新来的挽马调教好，应该会顺利。”

农夫轻笑一声，朝多诺万眨眼，像在讲笑话。多诺万没太听懂，但出于礼貌假笑了一下，强忍住哈欠。椅子实在太舒服，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你们养很多动物吗？”

“没你想的那么多，除了些鸡；不过说实话，这周我会添些新鲜牲畜，”帕特咧嘴笑得更开。“谷仓现在有点空，冬天我养了头猪，挺有趣，但已经卖了。我有些好计划，迫不及待要开始了。”

这回答……有点怪。多诺万不懂农业，但知道家猪通常夏天养肥，冬天宰杀。他从没听人说养猪“有趣”，而且帕特谈起那头猪几乎像在说人，可能是只宠物猪，而非肉用猪……他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帕特正期待地看着他。

“哦，是吗？什么……计划？”多诺万强迫自己回应，话说到一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开车一定耗了他不少精力，他得费力才能睁着眼。对面沙发上，麦克斯韦似乎已经睡着，吉尔伯特也好不到哪去，边听边点头。帕特没回答，站起身，走到罗威纳犬面前，接住多诺万差点掉落的啤酒瓶。

“你看起来有点累了，小子，”帕特说。

“这啤酒……有东西？”吉尔伯特从房间对面含糊道，话没说完就瘫倒在沙发上，压在已经打鼾的麦克斯韦身上。

操。多诺万背脊一凉，目光在熟睡的朋友和帕特手中的半瓶啤酒间游移，那略怪的味道清晰地浮现。公羊正朝他咧嘴笑，当多诺万试图起身，感觉四肢像在糖浆里拖动。房间天旋地转，帕特轻轻但坚定地一推，将他按回柔软温暖的扶手椅。

“别急，伙计，”帕特说，多诺万的眼皮沉重合上。公羊的低沉嗓音越来越远，意识逐渐模糊。“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我的小子会让你见识我为新牲畜准备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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