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1.2w，车与清水对半开

她一袭黑衣，背上是一个大竹筐，不显眼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市集路边寻到自己熟悉的位置，放下小马扎，掀开竹筐的盖子，伸手进去，提出一臂花花绿绿的蛇，密密麻麻地，在她白皙的手臂上蠕动着。

傍晚的天空红得快要拧出血水来，这正好是它们从睡梦中醒来之时，一个个兴奋地游走着，吐着鲜红的信子，跃跃欲扑。棕发的少女唇角微翘，将它们挨个安放在草盘上，一条通体纯白的小蛇紧紧绞着她的手腕，似乎一点儿也不想离开。她也不着恼，伸指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它的脑袋：“阿白乖，放开我，表现好了明天我打山鸡给你吃。”小白蛇嘶嘶两声，温驯地放松了下来。

她解下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微挑柳眉观望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草盘里的蛇却仍是蜷成小团，不紧不慢地等待着。四周总有人窃窃私语她的身份：舞蛇人乐正绫，父母死得早，从小与蛇为伴，舞蛇技艺方圆百里那是独绝。一个人，一壶酒，一胳膊蛇，潇潇洒洒得惹人生畏。

直到她身边乌泱泱聚了一大帮人，三言两语地催促她快些开始，乐正绫才放下酒葫声，从衣袋里抽出一支长笛，洁白光润，一看就价格不菲。

第一声笛音高亢嘹亮，蜷成团的蛇们“唰”地昂起了脑袋，口吐蛇信，凶光乍露。把最靠近的一圈人吓得一激灵，连忙后退两步。她兀自吹着笛，笛声澄澈悠扬，宛如泠泠溪水洗濯过人们的心。远远地，一个步履匆匆的人也停下了脚步，钻进了观看的人群里。

群蛇高昂着脖颈，随着笛声摇头晃脑舞动看上肢，响尾蛇竖起尾巴，像柄小旗子，转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几条大蛇露出锋利的毒牙，低声嘶嘶威吓。笛音再次转向高亢，蛇顺着她的脚攀上小腿，再到手臂，她张开右臂，蛇头摩挲了一下她的掌心。

乐正绫突然高扬起手臂，那条蛇闪电般从她的手心弹射了出去，龇开毒牙，喉咙里溢出撕扯布帛般的声音，吓得人们差点惊叫出声，她的嘴角悄悄勾起一个得意的笑。蛇的尾巴仍缠在手腕上，又慢吞吞地缩了回来。

直至表演结束，仍有不少人心有余悸，一边议论纷纷一边心甘情愿地掏了钱扔进瓷碗里，不久便散得七七八八，只有一个灰色袍子的少女一动不动，定在原地，一双灰绿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她。

“有什么事吗？姑娘。”乐正绫再次灌了口酒润嗓子，歪了歪头开口问道。那人一言不发，轻轻蹲了下来，抚上草盘中小蛇疲倦的脑袋，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那条小蛇却忽然抖成了筛子，“姑娘，小心些。到底是野物，不高兴了会咬人的。”她轻声出言劝阻。

“它不敢咬我。”灰袍人看她一眼，淡淡道，她的声音清冷低沉，带些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听一耳朵骨髓就要冻住。她缓缓起身，平地一个踉跄，好像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能让我看看你的笛子吗？”

乐正绫一皱眉，凯觎她的玉笛的人很多，她不得不留个心眼儿，但这次却鬼使神差地递了出去：“小心些，这是我娘送我的。”灰袍人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笛子，交还给她：“再吹一遍刚才的曲子…… ”她还没说完便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

“你…… ”乐正绫连忙扶她。

“不碍事。”她咬着牙，抬头对上她的眼，一双墨绿色的眼中布满了血丝，瞳孔竖直得宛如锐利的刀片，“再吹一遍吧。”她的声音带上了乞求。

乐正绫看着她，叹了口气，再次吹奏出那悠扬的笛音。灰袍人点头，迈开步子，在她身边绕看圈子，她起初走得很慢，随着笛声的高昂越来越狂热，一圈又一圈，走到气喘吁吁，却丝毫不肯停下。一曲终了，她骤然刹下脚步，直挺挺地站着，袍角被血染红，随后，轰然倒下，痉挛着人事不省。

乐正绫大惊。

……

洛天依再醒来时浑身陷在柔软的床铺里，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完善，全身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大脑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处。

“哟，碰瓷的，你醒了？”乐正绫拧干毛巾，声音带着些调侃笑意，正要将毛巾敷上她的额头，却被她如临大敌般一把拍开。

……碰瓷？我吗？洛天依怔怔地望着她。

“你听我吹完一曲就晕倒了，不是碰瓷是什么？人家又要造谣我的笛子有妖法了。”乐正绫好脾气地把毛巾扔给她，摸了摸她柔顺的灰色脑袋，“我，一个破舞蛇的，一穷二白，看看你能讹我什么。要不打包条蛇送给你玩儿？这么敬业地晕给我看，也不能让你空着手走啊。”

“不是碰瓷。”洛天依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嘲笑，靠在床头抿着唇。“我受伤了，不管听不听你吹曲都要晕。”

乐正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中生出了几分敬意：“太敬业了，先把自己弄伤再来碰瓷，我自愧不如。”

洛天依额角的小青筋愉快地跳了起来。

真想一口咬死她！洛天依恨恨地磨了磨牙。棕发的少女却自动破了功，笑得花枝乱颤。“谢谢你救我，我就不叨扰……唔！”她强装无事地掀开被子，刚想下床双腿使霎时软了下去，膝盖正要与地面亲密接触，一阵香风扑面袭来。

乐正绫迎面接住了她，洛天依砸在了她的颈窝里，浑身都僵住了，被她半抱半拽地按回了床上。“行了，不能走就躺着，到时候记得还我食宿费和医药费。”她重新起身，失去了温暖怀抱的洛天依怅然不已，刚才她似乎看到了她的嘴角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不敢对上她的眼，仰面躺在床上装死，乐正绫笑了她一会儿，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地出去给蛇切肉吃了。洛天依僵硬地转过头，门口蹲着两条乐正绫豢养的小青蛇，脑袋凑在一起似是在窃窃私语，发觉她的目光后一个激灵便逃得无影无踪了。

“……”惊，堂堂蟒王碰瓷+调戏美少女的新闻大概明天就要在小蛇间传开了。洛天依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没过几天，乐正绫就后悔发善心救她了。这家伙的伤口一天天痊愈，高傲跋扈的性格也是渐渐暴露了出来。

又是一个黄昏，乐正绫在人们经久不绝的掌声与惊叹声中利落地背上了蛇筐，趁着市集未散，买了只活鸡，绑上翅膀拎在手里，打算回去犒劳她的小蛇们。

她刚踏进家门，赫然望见她的床上蜷了一条灰黑色的大蟒蛇，水桶粗，少说也有十几米长，它将身子层层团成了一个圈，脑袋埋在中心，正在呼呼大睡呢。

我眼花了吗？乐正绫后退两步，连忙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睁眼，蟒蛇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她救回来的那个少女，半披着那件灰袍子，靠在床头安静地打着盹，听见她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算是问好。

“还在睡呢？”乐正绫放下竹筐，手中的活鸡不安分地咯咯叫了起来，洛天依霎时抬起头，眼底红光一闪而过。“行了，别看了。这是我买给蛇吃的，你成天像个大爷一样要我伺候，有一口饭给你就知足吧。”她好笑地瞪了一眼慢吞吞要起身的洛天依。

“可我饿了。”她低低地说，微微耸动着鼻子。

“姐姐诶，你一顿吃得比我这一筐蛇都多，再喂你我怕我破产。”乐正绫笑着说。

洛天依眯起了眼，嘴角竟是也勾起了一个笑，淡淡的，却别具诱惑意味：“你过来。”她压低声音轻轻说，像一阵几乎要被风撕得稀碎的引线，“你过来，我教你能让你衣食无忧到下辈子的方法。”

乐正绫没防备，疑惑地向她走近，洛天依勾勾手指，她俯耳听去。

她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直直撞向乐正绫，额头咚的一声，乐正绫眼冒金星，还没缓过神来，便被她一个迅速的擒拿式制住了，那只鸡也轻轻巧巧地抢了过去。那混蛋起身时还不忘将唇瓣擦过绫的耳垂，轻飘飘一声：“多谢款待啊。”

“你至于吗？”乐正绫扶着脑袋，无奈地斜了她一眼，脸颊微红。

洛天依扬起眉毛，在衣兜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一片什么东西，随手丢给乐正绫，“不白吃你的，这是苍林神蟒的鳞片，价值抵你几百只鸡呢。”

“你从哪弄来的？”她接住，那鳞片摸起来很厚实，乍一看灰扑扑的，对上太阳却泛起了耀眼的金蓝色，晶莹剔透，像一片小巧的琉璃瓦。

她轻咳一声：“……你别管。”随即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闷闷地不再理她了。

天已尽黑，乐正绫好说歹说从她那里把鸡拿回来，撕了半只喂蛇，剩下的加佐料炒了，洛天依站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似乎对厨房十分新奇。待她吃了一口被做熟的鸡肉后，看向乐正绫的眼神立刻变了，甚至带上了几分惊讶与崇敬。

乐正绫被她的目光盯得发毛，连忙挪开视线，给洛天依也斟上了一杯酒，她仔细地嗅了嗅，飞快地往酒液中伸了一下舌头，咂咂嘴，仰头一饮而尽。

自己是不是把她带坏成酒鬼了。看着一杯一杯喝个不停的洛天依，她不禁托着腮笑了起来，洛天依的神情还是冷冷的，面颊上却已泛起酡红，瞪着一双绿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

饭后，乐正绫洗了碗筷，发现洛天依正站在屋外，眺望着远处的群山，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淡淡地瞥了绫一眼，昂了昂下巴，没说话。

这家伙的皮肤白得不似真人，此刻脸上的红晕却为她平添了几分生气，她抿着嘴唇，一挑眉，竟迸发出几分神采飞扬的架势。乐正绫喝了酒，又放浪惯了，竟大胆地伸手去触她的脸颊。

洛天依没动，只是低头惊异地看着她。她的脸颊冰冷却柔软，身上的淡香萦绕在身边，如同一块软软的桂花冰糕，手感好极了。“你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要板着一张脸呢？”她轻笑着，手指从眼角滑到下颏，洛天依颤了一下，盯着她的眼神混杂了些别样的情感。

“这是…… ”她瞥见洛天依的后颈上有一个暗红色的印记，被发丝挡住了有些看不清楚，她伸手撩开她的头发，手指刚刚碰到，洛天依的脸色却忽然变了。

“啊！”她好像突然被猛拍了一掌，后背狠狠地撞在墙上，一只纤长的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顿时掠夺了她的呼吸，“嘶——”她听到了一道这样的声音，她很对此很熟悉，这是蛇突然发起进攻时的叫声

洛天依面色阴沉，脸庞在破旧的烛灯下晦暗不明，眼中红光更甚。她凑近来，上下颌张到一个难以置信的角度，露出两颗雪亮的，弯钩状的尖牙，猛地扎进了她的侧颈，登时血花四溅。

“放开……放开我……”她疼得几欲昏厥，鲜血顺着脖颈一点点向下淌。洛天依松开嘴，眼珠子四处打量了她一圈，下一口直接咬在了她的唇上。

乐正绫不动了。

她瞪大了眼。那时洛天依有没有那种意思她不知道，或许只是急火攻心瞎咬一气，但她却不再挣扎，而是感受着她身上花香夹杂着血腥味的气息，从喉咙里溢出轻轻的呜咽，晕晕乎乎地勾住她的颈，舔了舔她的唇瓣似是在致歉。

洛天依顿了一下，眼中的红色闪烁了一下，吻得愈发深入，直至乐正绫浑身发软，差点瘫软下去时，她粗暴地拽过她的脖颈，嘶哑地低语道：“很好奇？这是你妈妈亲手给我烙下的。”提起这个这显然激起了她的怒火，她咬着绫的下唇，手掌从衣摆滑入，一点点抚摸着她的后背。

就在乐正绫糊里糊涂地打算把自己交出去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们：“你们在做什么？”是一个恰巧路过的小女孩，黑夜下看到有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但又没看清楚她们在做什么，好奇地问了一句。

洛天依立马放开了她。“我们……我们在玩游戏呢。”乐正绫率先解释道，气息尚且不稳。

“嗯。”洛天依冷冷地附和。小女孩走了。洛天依之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方才她是想对乐正绫做什么？她眼神迷茫了一瞬，她本意只是在她身上发泄一下，为什么会产生那么复杂的感情呢？激动，酸涩，渴求，怎么会，怎么会……

乐正绫无力地扯回凌乱的衣领，刚打算问个清楚，回头却只听嗖的一声，洛天依落荒而逃，只一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洛天依，洛天依。颈侧被包扎好的伤口仍隐隐作痛，她微蹙起眉头，大脑里全是那一夜洛天依染上血色的双眼，心中升起一阵没来由的烦躁。

妈妈给她烙过印记？她认识妈妈吗？她恨她吗？或者……她恨我吗？乐正绫垂下眸子，手中的木棍无力地落下，正好砸在她正在调教的小蛇身上。

“唔！”这条蛇是她新买来的，还没完全养驯，莫名被打了一棍子，骤然抬头，狠狠咬住了她的手指，乐正绫痛呼出声，“……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她轻轻说道，小蛇望着她，她也望着小蛇，最终它主动松开了嘴，乖巧地盘在了她的脚边。

舞蛇人乐正绫生性善良，爱蛇如子，这是人尽皆知的。她怔怔地望着那个流血的指头，许久才将它一点点含入口中，舔舐着伤口，冰凉的唾液把她刺激得微颤了一下。

她叹了口气，将小蛇抱起，放入竹筐中：“走吧，跟我去卖艺。”她背上竹筐，向市集走去。起初小蛇们还安安分分地蜷着，可当她踏过一个偏僻的森林时，筐里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声音，是她的蛇在撞击筐壁。乐正绫连忙蹲下身来，想察看它们怎么了，刚掀开一小条缝，那群蛇使像吃了兴奋剂似的争先恐后地从缝隙里冲了出去，不约而同地游向了同一个方向。

“诶，别跑啊！”乐正绫焦急地向它们追去，可它们丝毫不理会，闷着头游向幽深的林莽之中，她追了一会儿，前路越发昏黑，再回头，她已经分不出来时的路了。

她小心翼翼地拔开密密麻麻的灌木丛，脚下枯枝发出咔咔的声响，不知名的小昆虫在四面八方鸣叫着。身边什么东西呲溜一声滑过，低沉的嘶嘶声萦绕在她周围。

蛇，是成百上千条油光水滑的蛇！她簌然抬眼，有的缠在树枝上，有的趴在石头底，几百双阴冷的眼，顿时锁定住了她。它们嘶嘶叫着，慢吞吞地逼近她。

谅乐正绫与蛇打了半辈子交道，也从未见过这么多蛇聚集在一起，她慌忙间后退一步，手伸进衣袋中，摸到了熟悉的光润质感。她抽出玉笛，舞蛇人的自信在这一刻重新涨会胸中。她轻触笛口，吹出了那最熟练的旋律，悠扬清亮。

它们前进的动作登时顿住了，纷纷敛起毒牙好奇地望着她，有的甚至开始晃动着上半身，随着笛音扭起了秧歌，森林仿佛成了巨型舞厅，群蛇旋转着，游走着，似已极度兴奋。

就在这时，一声格外刺耳的嘶鸣传来，群蛇顿时停止了动作，向两旁游去，让开了一条路，直直通向由巨石垒成的石阶。她也不知是从哪来的胆量，竟一步步踏上了石阶，向上走去。

四周静得吓人，昆虫安静了下来，连树叶也不摇了，上空零星坠下几点光斑，映在幽暗的石台上，她眼前一晃，从一片漆黑的树冠中，缓缓伸下一个巨大的蛇头，它全身尽是乌云般的灰黑色，光斑打下，隐隐浮现起金蓝色的花纹。

它凑得越来越近，定在了她的面前，墨绿的蛇眼与赤红的人眼四目相对，乐正绫抬起手，将手掌轻轻搭在了它的鼻头，它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鲜红的蛇信子飞快点了一下她的脸颊。

乐正绫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摸一把衣兜，那枚鳞片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寒光，她比对了一下，蓦地轻笑出声：“你就是苍林神蟒。”

巨蟒点了一下头，雪亮的尖牙衔住了她的衣领。“瞒了我那么久，原来你是它们的头儿。”乐正绫踮脚，抱住了她的脑袋。

不一会儿她听到一声低哑的：“你也是。”她向下望去，那群花花绿绿的蛇都蹲在石阶底下，只有她们两个在高台上相拥，沐浴在星星点点的日光下。

我也是？乐正绫刚想开口，便感到领口骤然传来一阵升力，是巨蟒咬着她的领子往上提，紧接着从另一边又绕来一条大尾巴，飞快缠住了她的腰，一同把她拎了起来，四周一片天旋地转，叶片自她的脸颊旁飞掠而过。

她被扔在了一张冰凉却柔软的床上，伸手一摸才发现这不是床，是巨蟒用身体织成的一张躺椅。她的尾巴中段缠在树干上，后半部分弯成了圆弧状，让她能躺在上面。她发觉到了不对劲，刚要挣扎，尾尖便牢牢地缠住了她的手腕，越挣动，她便蠕动着收得越紧。

“阿绫……”她听见她低低地唤自己的名字，衔住她衣领的，顿时幻化成了一个灰头发的少女，上半身是人类，腰部向下却融进了蛇的长尾里。洛天依亲呢地将脑袋埋入了她的颈窝里，一遍遍舔舐着她脆弱的脖颈。

“你……你要做什么……”她不是……恨我吗？

洛天依缠她缠得太紧了，尾尖甚至绕过后颈，穿过腋下，点在了脚腕上，分明就是在将她五花大绑。乐正绫艰难地喘息着，仰起脑袋迷茫地望着漆黑的树冠，雪白的颈完全暴露出来，好似一只快要折颈的天鹅。

她低垂着眼眸，绿色的眼中化开了一道浓墨，她伸出手，五根手指陷入绫柔顺的长发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乐正绫。”她深吸一口气，红唇抵上她的耳垂，“我感觉，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那日落荒而逃后，堂堂蟒王蜷成了团，一个人思考着人生，思考那股想要触碰她的强烈冲动到底是什么，青涩的大蛇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她尚且是迷茫的。直到天边翻出第一抹鱼肚白，一个她先前从来没有想过的答案最终被她捋了出来：她喜欢上乐正绫了。

乐正绫被她绑得没有一丝挣扎的余地，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嘴唇便被她迅速堵住了。洛天依压着她，舌头在她的口中疯狂搅弄着，挑起她绵软的舌，缠绵着邀其共舞，乐正绫被她亲得迷迷糊糊，无意识溢出了细弱的哼唧声。她抚摸着绫的喉骨，迫使她把嘴张得更大，交缠的津液顺着嘴角，流入了耳侧。

那样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唇分时拉出了一道晶亮的银丝，乐正绫感觉自己的心跳震得鼓膜生疼，回忆起方才的情不自禁，她霎时红了脸，接吻后的双眼水光潋滟，眼底氤氲起情欲。

“乖。”洛天依微微勾起唇角，俯下脑袋时咬住她的衣衫，撕啦一声，她的衣服便已被扯得七零八落，她顺着前胸洁白的肌肤舔下去，触到雪峰上的红缨时，身下人忍不住一抖，于是她张嘴轻轻含住，用了些力吮吸那逐渐变硬的小点。乐正绫浑身剧烈一震，微不可见地夹了夹双腿。

蛇的动作很慢很慢，又伸出手抚弄她的脊背，将她捞入自己的怀中，脸颊轻轻蹭着沾满晶莹液体的乳尖，时不时吻上她的锁骨，闭上眼与她纵情温存。

“喜欢吗？嗯？”洛天依看着她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温柔地开口问她。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只想给予她最舒服的体验。

“好，好奇怪……呜，天依……”她浑身都像燃起了一团火，眼中被水光搅得朦胧一片，本能地凑近那个温柔对待自己的人。洛天依笑，手掌滑下她的小腹，随手勾下她的裤子，腿根处已经尽是透明的液体了。她纤长的食指在腿根打了个转便淋上了一手黏腻，再往下，她轻轻挑开两片闭上的花瓣，在中心汩汩流淌的泉眼边一下下滑动着。

乐正绫浑身赤裸，身上捆缚着层层蛇尾，冰冷细腻的鳞片掠过她的娇躯，将她牢牢地悬在空中，下身还不断传来陌生的快感，她酥软无力的双腿被蛇尾卷起，架在了面前人的肩膀上。

“天依……”她用气音呼唤着蟒蛇的名字，洛天依凑上前来，舔去她嘴角溢出的津液，懒懒地哼一声示意她在，“你，你轻点……我第一次……”乐正绫叹了口气，仰起脑袋，水汪汪的红眸望着她，微微侧头与她耳鬓相贴。

“好。”洛天依望她的眼神溢满了爱怜，几欲滴出水来。不过初次尝到情爱滋味的大蛇自是不会听话，她并起两根手指，在穴口勾了勾，便一点点推了进去，小道里的媚肉很快便热情地裹了上来，含着她的手指，乖巧地吮吸着。

逐渐深入的异物感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发出一声难耐的喟叹，尾尖也不安分，摇摆着扫过她的小腿与后臀，激起一阵入骨的痒意。

“阿绫，你不是最优秀的舞蛇人吗？”洛天依压低了嗓音，刻意用又甜又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手指在她湿热的穴道中旋转搅弄着，挑起一手的黏稠爱液，细细抚过内壁的每一道褶皱，探寻着深处的敏感点，“不如，也来和我跳一支舞吧。”

“什，什么……”她咬着下唇，绯红从双颊爬上眼角，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碰触眼睫缓缓滴下，像是被露水濡湿的桃花。身下作乱的手指却突然停了动作，停在原位按压着泛红的媚肉，“你……动一动……我难受……”

洛天依低声一笑，尾尖帮她撩开凌乱的发丝：“你是舞蛇人。你一个指令，我一个动作。”言罢还温顺地蹭了蹭她的胸口，绿眸中闪过狡黠的光。

乐正绫咬紧牙关，下身的空虚感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大脑，愈发的磨人难耐，她偏过头，滚烫的脸颊贴上她凉冰冰的蛇尾：“再，再深一点……”她闭上眼睛，轻轻呢喃着。

洛天依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顺从地将手指推得更深，直至连指根也浸没在她的身体里，感受着她潮湿的，微微颤抖着的穴肉，她试着抬了抬手指，指腹似是刮蹭过一个粗糙的小点，身下人骤然发出了一声急促的低喘。

“嗯？”她挑了一下眉头，故意在花核边逡巡着，时不时轻蹭一下，最大限度地撩拔起她的欲望。

“……往上一点。”乐正绫的声音细得像是蚊子叫，双腿主动勾到她的后背，腰肢也不受控制地弓了起来，倒真似在与她交缠共舞一般，“呜……那里……摸一摸，天依……”

洛天依悄悄勾起了唇角，小姑娘还是第一次，媚肉青涩却热情地咬着她的手指不放，冷血动物头一次感觉自己的指尖要被她融化了。“放松，阿绫。你太紧……张了。”她的声音似暗藏剧毒的棉花糖，轻柔，但又极具诱惑性。

一片空白的大脑接到了放松的指令，想也不想便泄下了力气，她白瓷般光洁无暇的指节下一秒便就着爱液滑了进去，直直撞上了妄图躲藏的花核。乐正绫的身体霎时绷紧了，酥酥麻麻的快感在四肢百骸间弥散开，她的脑袋顿时一片嗡嗡作响，绵长的娇吟冲出唇缝，那声音让洛天依想起今早刚吞掉的小百灵鸟。

还没等她适应过来，洛天依便盯准了那处不放，指尖一次又一次狂热地撞击着她的花核，每一次都抽出三分之二，再全力深入，透明的爱液趁着间隙四溢而出，流满了大腿腿根，又溅上她光滑的蛇鳞，从高空悠悠坠下。乐正绫被吓了一跳，拼命摇着头，口齿不清地呜咽着：“嗯……不要了……不，不要了……哈啊～你不是说，说听我的吗……呜呜……”

洛天依懒懒地瞥她一眼，眼中红光明灭了一瞬。“是啊，可是阿绫的身体也在很热情地命令我哦，我只是从命而已。”她用力勾了勾手指，捞出那已被欺负得红肿不堪的小核，更加粗暴地碾了上去。与此同时，托着她后脑的尾巴悄悄绕上前来，从脖颈缠上口鼻，猛地收紧，捂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唔……唔！唔唔……”氧气的供应骤然被切断，痛苦的窒息感折磨得她满脸通红。洛天依手上动作不停，甚至加入了第三根手指，齐齐的冲撞顿时将她送上了高潮，极端的痛苦混杂着绝顶的快感，她双眼紧闭险些昏死过去。

她愉悦地舔了舔唇角，慢条斯理地松开了捂着她的尾巴，望着少女洁白的娇躯尽是自己勒出的红痕，刚刚高潮过的穴口还在颤抖着流出水液殷红的双眼茫然无神，像是刚被解救的溺水者般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怎么发大水了？”洛天依摸了一把她淫靡不堪的下身，看得连她自己的眼角也不禁泛起了桃花晕。她故意凑在绫的耳边调笑着，将满手黏腻抹在她的红唇上。乐正绫羞愤地瞪她一眼，动了动被牢牢捆住的手腕：“……放开我。”

“好。”她还是那副怜惜的笑，松懈下绑缚的尾巴。改而用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隔着赤裸的躯体紧紧相贴，“嗯？这是……”洛天依察觉到了从刚才起她便一直握在手心里的东西，定晴一看，是那支漂亮的玉笛，她的神色霎时变得复杂。

洛天依挠了挠她的掌心，从她手中勾过了玉笛，静静地望了一会儿，暂且用尾尖搂着乐正绫，拿起了笛子，垂眸，吹出了那与她之前舞蛇时如出一辙的笛音。乐正绫眨了眨眼，似是有些惊奇。“你怎么也会？”她浑身无力地依偎在她怀中，用软绵绵的嗓音问道。洛天依不答，只是放下笛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阿绫。”她用笛子的一端挑起她的下巴，绿眸中的红光又回来了，“介意我弄脏你的笛子吗？”

乐正绫怔怔，还未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便被再次伸手搂过，双手从后背绕上前抱住她，竖起笛子，轻轻贴上了她泛红的小穴，上下来回磨蹭着，将那阴蒂一遍遍挑逗得充血肿胀。

“呜！天依，天依……”乐正绫浑身一震，一把揪紧了缠在腰上的尾巴。玉笛轻轻分开她的花瓣，抵在入口处有规律地按压着，很快笛身便变得湿漉漉的。

“你妈妈曾经饲养过一条小灰蛇，你知道吗？”她俯在乐正绫的耳边，冷不丁开口道，手中磨蹭的力度却半分没减缓，激得小姑娘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摇着头，“她也是一位舞蛇人。她手下的小灰蛇学得最快，表演得也最卖力，最受她喜欢。她总是笑吟吟地把它捧在手心，用手指逗它玩，喂食的时候也总会多给它喂一份。

乐正绫微微瞪大了眼，攥着她的尾巴，回头想开口问她，身下的笛子却猛地推进了她的花穴，出口的话语又变成了娇吟。“不专心。”洛天依咬了一口她的后颈，在浅处做着活塞运动，穴肉被磨得软嫩发红，一眼望去格外色情，“小灰蛇很爱你的妈妈，甚至悄悄地记住了她吹笛时的指法。后来她生下了你，小灰蛇拿你当自己的亲妹妹，总喜欢缠在你的手腕上和你玩。”

“可是你妈妈始终只拿它当一个普通的畜生看。有一天她不知怎得来了兴致，将烙铁烧得红热，在它与其它的的后颈上烙下了独属于她的印记，就像那些屠宰场给猪牛印下编号，马场给马烙下蹄铁一样。小灰蛇被烫得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小灰蛇醒来后顿觉自己不能再留在她身边了，它决心逃跑。它趁她没关紧竹筐，悄悄顶开盖子溜了出去，刚逃出没几米便被她发现了。她追赶着小蛇，想抓它回来，但追不上。不一会小灰蛇听见了拉弓的声音，你妈妈喝会它回来，可它却没有回头。那一箭最终还是没有射出去，她放下了弓。她最后宁愿小灰蛇逃了，也不想杀了它。”洛天依舔舐着她的耳垂，她淡淡的声音混杂着丝丝水声落在她的耳边。

“后来小灰蛇长大了，成为了蟒王，可这人类留下的印记永远消不掉，这是她永远的耻辱，时刻提醒地曾经对人类可笑的一厢情愿。”她压低了声音，绿眸中暗潮涌动，笛子不经意推进了大半，顿时激出了她的泪水，媚肉吃力地蠕动着，勾勒出硬物的形状，“你说，小灰蛇到底该不该恨她呢？”

“痛……”乐正绫靠在她的颈窝里，用气音低低地说着。洛天依的尾巴再次鬼鬼祟祟地凑到她的嘴角，她下意识张开了嘴，一口咬在她的尾巴上。洛天依痛呼一声，手上动作一加快，再次一把将她送上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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