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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月亮落下,2

小说: 2025-09-07 14:11 5hhhhh 1100 ℃

他佩戴着它,直至身中诅咒之前,然而当他脱簪割发,成为不归之人,这副耳环也就化作遗物,被他取下留置家中。

阿席达卡从未觉得黄金有多稀奇,更不知晓它如今价值几何。然而当他一路西行,人在异乡换取米粮,被一双双眼睛贪婪地窥视着,他悟出自己所持之物足以让人变成恶鬼,不惜为此劫财杀生。告别僧人,夜宿山林之际,他曾想将袋中黄金倾入溪流,几番踌躇,到底没这么做。

有关黄金的烦恼很快也被阿席达卡抛在脑后,只因腕上诅咒狞恶蜿蜒,能比财物更快地要他性命。路遇曝于野外的尸骨,他便驻足为其掩埋,然后有些悲哀地想,自己不久也会成为其中一员。

自从阿席达卡得了游方僧人的指引,抵达山兽神的森林,他本就离奇的人生更是波折万端,他于死生之间奔走,再无暇顾及耳上环痕、囊中真金。

待他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不必为性命担忧,那已经是目送心上人远赴森林的时候,无意间探手触及,他这才发觉耳洞长拢了大半。

那时他想,人的肉体的确强韧,只要活着,再深的伤口也会慢慢愈合。

更何况一对耳洞。

注视尚且不够,珊伸手捏住阿席达卡的耳垂,触手微凉,她多揉捻了几下,直到彼此的皮肤染上相同的温度。她仍觉不足,于是挨近他,嘴唇碰触他右耳的环痕,舌尖顶着那处缝隙,好奇地碾磨。

“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漂浮于空中。

他连续眨了几下眼睛,听见耳后血脉汩汩流动的声音,应和着自己沸乱的心跳。定睛看去,她的脸庞近在咫尺,洁净肤色抹上一层薄晕,睫毛翅膀般收敛,遮掩朦胧的双目,散发言说不尽的美丽。

似乎又回到初次穿耳洞的时刻,阿席达卡再度觉得耳朵被什么东西穿透了,胸口亦然。它就停留在那里,譬如喜雨的薜荔,迅速爬满了心墙。

他又想亲吻她了,虽然已非初次,但每次都有不同的美好感受。

第一次亲吻爱人的时候,阿席达卡捧起珊的脸孔,那双手仿佛刚刚为她生出,尚不知承托为何物。双唇相接之际,他闭上了眼睛,而珊睁着眼睛,数他的睫毛,等他的嘴唇离开,她摸着自己的嘴唇说:“没想到嘴巴贴在一起的感觉这样软,还有,你的睫毛像鹿一样长。”

珊所关注的地方总是异于常人,阿席达卡早就不以为怪,失笑的同时觉得她十分可爱。

只可惜珊眼下更想抚摸他,阿席达卡略感遗憾。

他和她都不那么喜欢肢体接触,然而一旦遇上打心眼里亲近的人,又格外享受来自他们的抚摸。

譬如现在,当阿席达卡垂下头颅,珊的手指立即插入他的发间,她拨弄着,心想他的头发真黑,如同榉树遗落在月夜的阴影,只可惜人类用火烧毁树木,这黑发也被蒙上灰烬,不复清洁。

但是没关系,白狼女很快想到补救的方法,那就是攥碎一把花朵,用花汁和着露珠涂抹他的前额,他的头发自然也被打湿了。

感到一股液体淌过皮肤,冰凉而馨香,他抿了下嘴唇,微收下颌任她动作,眉尾长垂,嘴角翘起来。她所给予的一切,无论是痛是甜,他都乐于接受。

花的汁液被她均匀抹开,这让他闻起来更像一棵新发的树,或者说,与她更为接近。她满意地点头,刚想退开,却被他握住了手,她从指尖到掌腕,全然被他包裹在内。

但他并不用力,而是像困住蝴蝶一样松松地握着,上身向前倾倚,很快地亲了她一下。

他带笑看着她僵住不动,耳下环饰摇摆不定,折射出月亮的光彩,耳廓逐渐转为晶莹红润,堪比红玉。

然后他对她说:“珊还没把自己的气味给我呢,所以我来取了。”

“那你来取吧。”她说,“你想要别的也可以。因为我也想要你的一切,阿席达卡。”

余下的话音被他吞没,这一夜变得既短暂又漫长,唇齿间弥漫桑葚与酒水的甜香。在无形的火焰中,他们融成一块一片,然后凝固坚实起来,变成了男人和女人。天明之际,他们醒来,深深凝视对方,忽而露出微笑,她身上有了他的沉静,而他身上有了她的热情。

火从蓓蕾绽为烈焰,只要有柴薪就可以。

爱情自灵魂进展到肉体,只要有彼此就可以。

火焰随处可到,爱情亦随时能够燃烧,从那天开始,他们夜夜都纠缠在一起,粗暴而青涩,也有无拘无束的快乐。

母亲们到底是对年幼的孩子隐瞒了成人知晓的真相,爱不仅有凝视、交谈和精神的融合,还有无羞耻地使用肉身,胸膛紧压乳房,获取最原始的快乐。不然他与她是怎么落入这世界的?再矫健优美的年少男女,亦是由此而来。故而她对他张开双腿时略带犹豫,却不害羞,他自她腹上抬头望来,眉眼浓丽毅然,此刻因她的欢愉湿润。面颊相贴,十指交扣,颈子仿着水鸟的模样交缠,每一处肌肤都亲切得不可思议,为什么都是初次,却如同做过千万次般爱慕彼此的肉身?

有时是她来找他,倘若对他的思念让她难以自抑,她就渡过苍绿林涛,潜入黑夜下的达达拉城,跳进窗子来找他,也不管屋里的他沉睡还是清醒,枕着他胸膛嗅闻内里跳动的心。很快她就会迎上一双喜悦清明的眼睛,这样的拜访没有一次不受欢迎。

他曾从族内猎人口中听闻,不能凝视野兽双目太久,否则它会认为面前之人小如自己眼中倒影,从而失去畏惧,进行攻击。可他非但不怕怀中这匹少女形貌的狼,甚至收紧双臂捕获她,唇边啜着笑意。

有时是他来找她,如果天性的渴慕压过了谨慎,他会瞒过雅库鲁灵敏的眼鼻,只身步行而来,他呼唤她的嗓音回声甚远,纵使她于梦中闭目塞耳也听得见。她应声醒来,投入风中邂逅他。头顶星河横空,她直奔向他,发丝飞扬,肌肤散映新月之光。他等不及踏入洞穴,一见面就俯首吻她,如鹿饮泉。

空心的骨链连着一袭兽皮,绀青的上衣掩住贴身箭袖,衣衫滑落,肢体完全赤裸。珊像蝉蜕壳一样解开衣服,阿席达卡接过来,将他们的衣服捋至平整,仔细叠好。指尖相触,她肤光耀眼,照得他忘记了动作,衣服挣开手指,皱褶再度攀上布料。

当初他下定决心直面真相,现在他凝睇爱人的身躯,从颈项以下到腹股之间,为何不看呢?她愿意为他展露自己,他也应该看清她的一切。因为彼此,他们丢弃了羞涩,已熟悉彼此的肌肤一如己身。

当然,她也一样。

每回她都吻他的伤疤,从眼下到腕间,再从胸前到腰上。她的面颊贴着他脊背处隆起的肌肉,呼吸洒落,他为之颤抖。拜她所赐,那些或紫或褐的痕迹逐渐安分下来,他不再满额冷汗地坐起,梦中死尸徘徊旷野,神灵骨骼森然,他无路可走,又跳不过山涧,风灌满肺叶与咽喉。新的梦境取而代之:葡萄藤连起东西两地,巨鱼游入月下的云海,一个半人半兽的洁白形体向他走来,游踪所至鲜花盛开。

若她睡得香甜,她会把他的头颅抱进怀里,鼻与嘴埋入他一头黑发,当他醒来,就发觉自己靠着她的胸口,她的心跳声灌满他的耳朵,冲刷得他身心纯净。

珊做这些事时几乎是无意识的,却足以疗治阿席达卡的身与心,令他得以松开紧咬的牙关,脊背不致因压力而折断。白狼女继续她巡林的生涯,与此同时保护着所爱的他。不知不觉间,阿席达卡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把珊的痕迹留在身上,将她的面影刻在心里,只要带着她的气息远行,他便不觉孤独。

又是一个适宜幽会的夜晚,他们自然而然地找到了对方,爱情的欢乐填满了胸腹,相拥的这一刻,天地间或许无人能比他们更幸福。

夜风溢满山花的芬芳,袭身不寒。羞涩于她如无物,白狼女迎着爱人的注视伸展躯体,让自己落在他的眼中。

仿佛藏身某处而悄然成长起来那样,如今的她双乳盈满,四肢修长,肌肤泛出白桦树皮的清香。林中的幽灵原本如风似云,而今云有了湿润的重量,风亦生出柔腻的形状。

珊抬手抚摸阿席达卡的嘴唇和下巴,感受肉感而坚毅的线条。先前她摘给他吃的果实已经熟透了,受压后果汁喷溅,至今仍有一道红津津的痕迹从她掌心淌到肘间,未及擦拭,艳得动心怵目。

少年人健壮的身躯像是遭雷打了,瞬间紧绷起来。他喘了口气,呼吸下沉至腹内,搅得脏腑不安,惯于搭弓拉箭的手指蜷曲又伸直。心跳成了一团火,十二岁时猎熊归来,他也没有此刻这般兴奋。

他热得难禁,于是不作声地伸手扯开衣襟,露出半副胸膛,两只箭袖贴身穿着,平日里不觉得有什么,此时却勒得他有些难受,稍一垂首,额前黑发随即淌出刀尖般的光彩,睫毛抬振之间,眼中波涛如山。

阿席达卡俯下身去,就沿着那道红痕开始亲吻。

他正是日头初升的年纪,拽开步子走上一夜也不疲惫,筋骨没一处松软。劳动不会让浑身沸涌的血气冷却,流转的情欲只会使血液加速,释放出他全身的力量。

而她与他一样青春正盛、矫健多力,他既然能用双手接住飞扑而至的她,她便也能用双腿稳住颠簸失岸的他。

他起初采撷她如采鲜花,而后就啜饮她若饮河流,到了中途,他要她坐在自己身上,握住她的肩膀一下下挺动腰胯,于忘情之际,他如同雄鹿角抵般奋力冲撞,舍不得拔出,进入又太深,即便她有玉石那样坚实洁白的身躯,徒手能掀翻一头野猪,持矛立毙熊虎,却也忍不住绷直了足尖,蜷缩起脚趾,腰臀不屈服似的摆动,本想甩开这摇撼骨髓的快感,却恰合了他的节奏。

风吹了进来,吹不干彼此潮湿的皮肤,总有新的汗水渗出毛孔,体液充盈的地方也不止双腿之间。在最深沉的黑夜里,他凝视着她,双目乌光闪闪,专注而迷乱,那神情仿佛在问,白狼的公主,你是由谁所造就,为何让人如此辗转不安。

她无暇回答他的疑问,只顾扬起下巴,展露喉部,双腿攀缠他的腰际,脚踝于他背后交扣,手臂搂住脖颈,指尖则伸进那浓密的发间,时而用力拉扯,时而轻轻抓揉。他们的交合迅速又猛烈,腰腹因相互磨蹭而发热,她的面孔为此染上艳丽颜色,眉头深蹙,刺青随肌肉跳动,嘴唇半张着。

在她之前,他的名字从未被人那样战栗地呼唤过。

高潮来临时,她有如融化般颤抖,红潮从两颊渗到唇边,再自颈项窜至小腹。他也呻吟一声,把头埋进她颈窝,张口咬上那浑圆肩头——这是他唯一对爱人表露野性的时刻。

而她并未发觉他正喘息不已,紧盯着这红潮如何游曳于她的胴体,因为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双唇显出欲言又止的饱满,睫毛覆满水光,腰身挺起,喉内发出呜咽的泣音。

白天她追着太阳的步伐炯炯苏醒,而今则浴着月亮沉入睡眠,今夜她四肢摊开,格外放松倦怠,暂时忘却白狼啸月的习性。她的呼吸是吹过他这片森林的风,枝桠在风中舒展,深绿海潮一浪一浪地起伏。

阿席达卡率先醒来,满心葱茏。

夜晚温和可爱,即便赤裸也不令人寒冷,他侧躺着,深色皮肤光彩淋漓,腰腹肌肉犹如走珠,短发抹到额顶,浓眉分明。

人神开战的前夜,他曾经凝望着她,从月亮升起望到月亮落下。如今得了触碰她的许可,他便像抚摸西方的泥土一样抚摸她,由颈至腰再至背,每一处肌肤与骨骼都不遗漏。似乎只要这样,他就能读懂她这片土地的历史,让自己落入她的故事里。

此刻她浴在他的眼目中,被他的手掌抚摸,爱人的躯体仅有一具,却能带给他丰富的感触。

她湿润、粗糙又丰腴,染着他的液体与气息。

她翻过身,虽然闭着眼睛,依旧可以准确地扎进他的怀里。她刺有红纹的面颊挨上他的胸膛,整副身体都依偎在他紫色的旧伤疤上,这伤疤是昔日诅咒的遗存,如蛇盘踞在手臂、胸口和腰间,距离心脏仅有一寸。

而她仅仅是靠在这里,就给他燃烧的旧伤铺上一层雪。她让他痛,也止住他的疼痛。

恰在此时,她于梦中呼唤道:“阿席达卡。”

嘴角露出微笑,连阿席达卡自己都尚未察觉,他的黑眼睛里洋溢着不寻常的温柔,那是贪爱的余火。

“珊,我在这里。”

还有什么事比知道自己正在爱人梦中更好呢?他长久追逐,殷切呼叫,终于令她眼中映出了他的影子。

阿席达卡伸出双臂环紧珊,他凝视着她,天空凝视大地便是那般。

这凝视不倦不休,足以绵延许久。

究竟有多久?

——直到月亮落下,直到她醒来的时候。

阿席达卡再度苏醒时,黎明仍然没有到来,山中的时间格外清澈,流淌的速度也格外缓慢。被她占了一半的熊皮褥子凉透了,珊先于他醒来,大约已经在林中巡视了一番,确认无碍才归还。

他在黑暗中解放五感,听见白胡枝子刺破了风,嗅到云放逐了雨,生命的气息汇成一条湿润鲜嫩的河流,经过他的身边。

听见狼的呼号之声,阿席达卡起身披衣,逆流而上,找到她就是找到河水的源头。

珊坐在洞口那儿,对月长嗥,每逢她独自一人,背影就会显出某种深沉内蕴的悲哀,阿席达卡每次感受到这种悲哀,都渴望抹去它,用一切手段,即便要付出诅咒一样纯粹晶莹的爱,那也在所不惜。

珊总说自己丑陋,那并非真实,但她不完整,永远矛盾而撕裂——她有副美人的壳子,里头却装着狼不安的魂魄。她的愤怒生来就有,爱欲则是后天习得,因而每每迟钝,不知所措。

然后他想,我又算什么呢?杀过人的手、不会留长的头发与半途而废的复仇,所幸眼神尚清澈,弓马仍娴熟,那布满伤疤的右臂受她亲吻,从而得到净化,所以现在为爱情效劳远比为利益更多。

她听见动静,回头叫他的名字,用的是人的嗓音,眼睛深处有火烧过的痕迹,笑容却是清凉洁白的。于是他像拆卸弓弦一样把愁思收好,答应了一声,快步走向她。

夜色如此温柔,不必衣着整齐,就这样望一会儿月亮也可以。月亮尚且有阴晴圆缺,他们有其缺憾也无妨,总还能活着依偎,纠缠到不能纠缠之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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