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曉然將禮服和配飾小心地掛好，然後站在窗前，看著台北的夜景發呆。今天的購物經歷讓她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情緒。

「這還是為了工作嗎？」她低聲自問，聲音依然保持著曉然特有的溫柔音調。

鏡中那張精緻的女性面孔下，葉晨熙感到前所未有的混亂。最初，變裝確實只是為了工作需要——曼婷是接近方子皓的通行證，若瑜是獲取信息的媒介，曉然是深入調查的工具。但現在，當他想到明天晚上將以這個精緻版曉然與方子皓共度時光，心中竟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期待。

這種期待令他不安。

曉然脫下外套和鞋子，走向浴室。站在鏡前，她緩緩解開髮髻，讓長髮垂落。美容院的護理讓頭髮顯得格外柔順光澤，在燈光下泛著微微的光。她伸手撫過自己的臉頰，感受著皮膚的細膩質感。

「我是誰？」她輕聲問鏡中的自己，「林曉然？葉晨熙？還是介於兩者之間的某個存在？」

連日來的深度角色扮演已經開始模糊她的身份界限。有時候，晨熙會發現自己即使在獨處時也保持著曉然的思維方式和行為習慣。更令人不安的是，他對方子皓的情感似乎已經超出了專業範疇。

曉然解開襯衫的扣子，露出裡面的輕薄內衣和曲線優美的胸型。她的手指輕撫過義乳表面，感受著內置感應器傳來的微弱電流。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像是某種提醒——提醒她這一切終究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表演。

但當她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的是方子皓談論音樂時閃亮的眼神，他分享困境時的脆弱表情，他望向她時那種信任與欣賞的眼光...這些感受如此真實，已經超越了單純的職業交流。

「我是不是太深入角色了？」她喃喃自語，坐在床沿，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困惑。

小玲的話又回響在耳邊：「他明天晚上的注意力很難從你身上移開。」想到這裡，曉然感到一陣微妙的顫慄，既是期待，又帶著一絲恐懼——恐懼自己正在失去專業的界限。

她拿起手機，翻看與方子皓的通訊記錄。那些純粹討論工作的短信背後，似乎隱藏著某種更深的連結。他信任她，依賴她，而她...她正在利用這種信任完成自己的調查，這認知讓她感到一絲內疚。

「但我確實在幫助他，」她對自己說，試圖平息內心的不安，「我揭露的真相最終會保護他免於更大的風險。」

這種自我安慰只能部分緩解她的矛盾心情。曉然起身走向衣櫃，拿出那件酒紅色晚禮服再次審視。明天晚上，她將穿著這件禮服，出現在方子皓身邊，作為他的文化顧問、他的盟友、他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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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深，曉然已整理好明天的行頭，正準備休息時，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是方子皓。

「晚上好，方先生，」她接起電話，聲音保持著專業的冷靜，但心跳卻不自覺地加速。

「抱歉這麼晚打擾你，」方子皓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倦，「我剛收到明天晚宴的詳細文件，已經發到你的郵箱了。」

曉然立即起身走向筆記本電腦：「謝謝你。我現在就看。」

「還有一件事，」方子皓停頓了一下，聲音變得更加低沉，「我剛才收到林薇的電話。她...她要來參加明天的晚宴。」

曉然感到一陣緊張：「她知道我要陪你出席嗎？」

「不，我只說帶了一位文化顧問，沒有提供任何細節，」方子皓解釋道，「但她聽起來...很懷疑。她一直追問這位顧問的背景和資歷。」

曉然迅速思考對策：「我們需要準備一個更詳細的背景故事。」她打開電腦，檢查郵件，「關於我的專業背景，你可以說我曾在歐洲留學，專攻文化市場推廣，尤其精通亞洲音樂在國際市場的定位策略。具體細節我會整理好發給你。」

「好的，」方子皓聽起來稍微放鬆了些，「你不用擔心正式介紹，我會處理得體。」

「還有，」曉然補充道，「我們需要確保在晚宴上表現得像是純粹的專業關係，畢竟我作為顧問才剛受聘不久。」

方子皓輕笑一聲：「你是擔心林薇會起疑心？」

曉然感到臉頰微熱：「專業顧問與藝人的互動有一定的界限，表現得太過...熟稔可能會引人注目。」

「明白了，」方子皓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調侃，「不過...我很期待見到你的正式晚宴形象。」

這句話帶著某種暗示，讓曉然的心跳再次加速。「我會...盡力達到專業標準，」她控制著聲音的顫抖，「現在，也許我們應該討論一下這份文件？」

他們轉向正事，詳細討論了晚宴的文件內容。正如曉然所猜測，這是一份包含多層法律陷阱的協議——表面上是關於國際巡演和版權開發的合作計劃，實際上卻在多個條款中埋下了使方子皓成為洗錢工具的機制。

「這比我想像的還要惡劣，」曉然分析道，「特別是第三部分關於合資公司的設立，完全是為了創造一個資金轉移的通道。」

「我該怎麼應對？」方子皓問道，聲音中的擔憂顯而易見。

「參加晚宴，表現得配合但不要過分熱情，」曉然建議，「關鍵是不要當場簽署任何文件。你可以說需要律師團隊審閱，或者提出一些技術性問題來延緩進程。」

「如果他們堅持呢？」

曉然深吸一口氣：「那就由我來創造一些...干擾。相信我，我有應對突發情況的經驗。」

通話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當他們結束時，曉然感到一種奇妙的親密感。他們不再只是調查者和被調查對象，而更像是共同面對危機的夥伴。

「謝謝你，曉然，」方子皓在掛斷前真誠地說，「有你在，我感覺好多了。」

「不客氣，」曉然柔聲回應，「明天見。」

掛斷電話後，她站在窗前，凝視著夜色中的台北城。明天的晚宴將是一場嚴峻的挑戰——不僅要應對那些可能的危險和陷阱，還要面對自己內心漸漸滋長的情感。

曉然輕輕撫摸著掛在衣架上的那件酒紅色禮服，內心交織著期待與憂慮。無論明天晚上會發生什麼，她知道那將是一個關鍵的轉折點——不僅對調查而言，也可能對她自己。

「變裝中的變裝，」她輕聲自語，「角色中的角色。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我呢？」

這個問題在她心中縈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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