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刀不错，就是没开刃。”

普普通通的客厅里，心雅拿着一柄刀，刀的做工很精美，通体漆红，形似手杖。

“都是按实战兵器来的，你也知道的。给这东西开刃，在中国可是要蹲笆篱子的。”

这间屋子的主人把桌子擦干净，语气里满是无所谓。这东西只要不开刃，怎么做都行。男人看着心雅拿着的刀，操着东北口音道：“一比一复原的座头市杖刀，当然比几百年前的刀好多了，毕竟如今的钢材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心雅收起刀放在桌上，正色道：“柳洛君先生，您应该知道我造访的目的。”

听到女人正式起来，洛君终是喟叹一声。

“我一高中的小屁孩能帮你什么？还是请回吧。”

听到逐客令，心雅也不恼怒也不沮丧，而是反问了他不愿提及的问题：“难道你不想再和青心见面了吗？”

听到那个让他心痛的名字，洛君眼神里闪过一丝动摇。那是他自小到大的青梅，昔日的魔女，如今的堕落魔女。

心雅不紧不慢的继续：“总部试过所有的手段都没能成功救回过一个堕落魔女，不久后就会放弃尝试。对这些堕落魔女进行格杀。”

魔力泛滥已经过去了两百年，魔物肆虐在世界上也有两百年。那些能利用魔力的女人就是魔女，当然也只有女人能利用魔力，因为魔力需要容器。女人可以用子宫，男性不行。

普通的魔物一般交给军队处理，但级别过高就需要魔女处理了。洛君的青梅青心就是被选中的魔女，处理过大大小小的魔物入侵事件。但一年前寡不敌众被俘。被俘虏的魔女下场只有一个，送回魔王处成为堕落魔女反过来攻击人类。

总部从没杀死过或者生擒过堕落魔女，唯有的一次记录在册的堕落魔女死亡是一个悲愤交加的老父亲带着满身炸药抱住了对他挥斧子的女儿，在爆炸声中化为血沫。

洛君最开始是不知道这事情的，在他的印象里青心只是偶尔请个假，隔天就会回来上课。可自打那次她消失后，洛君就觉得不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居然摸到了魔王老巢，还拖着快断气的身体逃出生天。

“所以，你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面对心雅的问，洛君终于是说出了那个遮掩许久的见闻：“洞窟里是连绵不绝的房间，可能是宫殿，也可能不是。我最先进入的是一个储物间。”

“储藏什么的？”

“人，一排架子，每个架子上面整齐排列着二乘五的堕落魔女。她们都是迷离状态，触手插在她们的下体里蠕动，嘴巴上也有一根。我曾经抽出过一根，形状就是个鸡巴。里面冒着营养液。”

“还有什么发现吗？”

“魔王的老巢里没有魔物，侍奉魔王起居的都是堕落魔女。我特地藏在他卧室外面，确认了这个结果。”

“怪不得你被打了个半死，哪有这么莽撞的？”

“不不是儿，是因为我在储藏室找到了青心扯下触手让她醒来，但她不愿意跟我走，说着什么为了魔王大人就把我砍伤了，然后魔王听着动静来了，把我肋骨全给打断了。”

“等等，魔王老巢位置虽不清楚。但大概在西伯利亚草原那里。且不说你是怎么到的。我们发现你时你可是在乌苏里江边上。你会瞬移不成？”

洛君听到问题，组织好语言后回答：“为了向世界各地投放魔物和堕落魔女，魔王设置了很多空间隧道。我用穷举法试遍了所有可能的入口。就在他要了结我时，我滚进了原来的传送门。”

“精彩。”

如果不论他的冒失，洛君能从魔王老巢活着回来，那这玩的可真是漂亮。而尽管洛君没明说，但心雅还是明白了她想要的事实——挽救堕落少女的方法，他找到了。

“这把刀可以吗？如果可以，我就带回去开刃了。”

洛君抬起头道：“这是在拉我入伙吗？”

“可以这么说。”

“那就这把吧，我毕竟不是正规出身，这种偷袭用的家伙很适合我。”

“好，但请记住，你以后能合法带在身上的武器只有这个。”

“明白了，但有些事我必须说明白。”

洛君拿来一张纸，在上面写字交给心雅。心雅接过后看完收入口袋。

“如果情况属实，我们会帮你搞定的。”

心雅走后，洛君看着窗外久久矗立。

青心被抢走，青梅被人寝取，是个男人都觉得窝囊，他洛君也不例外。魔王手下死里逃生后，他就已经把自己的所有发现整理起来制定了一个可行的计划。但这个计划会不会毁了青心的一生，他没有这个把握。但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不得不面对这个计划。

洛君抱着怀里的杖刀，面具掩盖了他的表情。盘坐的身体被宽大的斗篷覆盖，掩盖了他所有看得出来的性征。他时常想起半年前被心雅拉入伙的夜晚，这半年里他不断完善并推演方案，同时接受艰苦的训练。但男人终归没有可以用作魔力容器的器官，他只能从其他魔女身上沾染零星的魔力。在必要的节点前蛰伏在后方。

“沾染来的魔力，终究不是自己的啊。”

洛君其实应该庆幸，或许是因为魔王窟的缘故，他终究是能沾点的。而其他男人即便是浸泡在魔力池里，魔力也会当即脱落。

魔王袭击了他所在的城市，魔物被军队挡在城外的野地里，但堕落魔女却突破了防线，在东北角向市区赶来。

而其中一个就是青心，洛君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是等到这个机会。尽管今天还不是和她重逢的时候，但洛君依旧表现得紧张而期待。

青心拿着她那根长满荆棘的魔剑出现在市区时，附近的居民早已疏散。街上空荡荡的一只鸟都没有，站在她面前的只有一个拿着大剑的魔女。

“茜茜姐，又见面了呢。”

青心停步，在名叫茜茜的魔女周围打量。茜茜也不敢冒进，在得到指令前只能与她僵持。

堕落魔女的可怕之处在于她们实在太了解人类，尤其是魔女了。人类的战术她们都知道。一个堕落魔女的能力，几乎等于一万个普通魔物。这绝不是夸张，甚至要保守很多。因为这些魔女都很狂热，为了破坏或攻占城市，为了效忠而在所不惜。

魔女们的阵形是散列，前后一点六公里的距离只有五个人。相互通讯全靠无线通讯器，包括洛君在内的互相确认状态后，茜茜才敢先下手为强。

霎时间铁碰铁的清脆声如铃铛般急促紧迫，年少的青心体力上不占优势，长剑也挡不住大剑的劈砍。可她死死护住中线，茜茜不得杀伤半分。与此同时后方的法阵魔女张开结界，在阵型只见树立起阻隔，任谁也无法观察到后方的行动。

看着金光出现，洛君慢慢站起。他知道该到自己上场了，第一次实战他怕掉链子，但为了验证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他没有失手的余地。就在这时，阵中的魔女开口询问：“做好准备了吗？”

洛君调整呼吸，回复了个“嗯！”

“好，传送准备！”

那魔女举起法杖，将阵列最前的洛君与最前的茜茜互换位置，洛君只觉眼前天旋地转，然后就到了一个赤身裸体，下面插着两条触手的少女面前。青心也没反应过来，茜茜姐怎么变成了带着面具披着斗篷的人了？

洛君在看清眼前少女就是青心后，虽有因为她堕落的心痛，但玄即平复，反手抽出了藏在斗篷下的刀。他沾染来的魔力有限，只能支持他发动两次攻击。第一刀从斗篷里出来时青心咯噔一声，侧着身子躲开了刀锋。洛君心一横，压着刀锋抽回刀来，这出其不意的割刺划过青心的皮肤，造成了一个从肩胛骨经过左乳、膈、肝脏上方的不深不浅的口子。虽不致命，但也让青心哀叫一声倒在地上。肚子上的黑色淫纹闪烁，化为星点消失。

洛君则虚弱的跪在地上，消耗掉全部魔力带来的身体负担让他昏昏欲睡，但看着那些星点褪去的方向，他松气之余又不由得再次紧张。因为命运能不能再次垂青他，他不知道。

“青心，我发誓，我一定要把你救回来。如果真的没有那天……我会……”

“我会亲自杀了她，然后和她一起共赴黄泉。”

行动后的第四天，洛君这么再一次向总部的审察员下达了保证。这个计划从来不被认可，之所以理睬，全是总部已经没有办法了，死马当做活马医。洛君知道这个道理，心雅带着她参加了很多轮质询。

洛君早就对这样的会谈厌烦了，但为了计划的顺利实施，他必须在最大的保密限度下尽可能说明自己计划的可行性到底如何。

“二位，我再说一遍现阶段的目的。在魔王窟时我注意到了一个现象，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的堕落魔女，都会在储物间的排架上用触手缓慢恢复治疗，这种治疗磨灭了所有沾染在身上的纯净魔力，这和先前认为是魔王用性行为洗脑了魔女们有冲突。如果干扰正常的治疗过程，那么魔女堕落的原因就大抵明显了。那日劈她身体的刀浸泡了魔女失能药剂，在这个基础上的治疗会让青心进入假治愈状态。

就像一个船出现了裂缝，沉没就只是时间问题。”

两个审核员一听，在报告上写下的参考意见是：“留待观茶，暂且可行。”

筋疲力尽的洛君长舒口气，差些在桌子上睡着。心雅给他送来一盘点心，洛君道了声谢谢，带着下一步打算将它送入口中。

而这样的点心，他一吃就是一个半月。

而当一个半月后他再次在入侵战线上看到青心时，有些颤抖的手缓缓的把刀藏在了身后。

“If I can save you in today......”（若我今日可以拯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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