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凌晨一点，夜色正浓。

　　人迹罕至的北郊1号公路边，一辆敞开后备箱的面包车停在森林边缘的一处铺满碎石的空地上。

　　几个穿户外夹克的人在这里等了接近两个小时，但一个人影都没有等到。

　　也许没等到是好事儿，这里是从市区出发直达港口最近的一条公路，它的出入口被隐藏得很好，一般来说其他车辆不会从这里经过。如果那帮警察打算趁热掺和上一脚，那么从这里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头儿，有车来了，”带着全景面具的飞手忽然开口，“五辆警车，两辆特警，一辆灰象-3，带了两台动力装甲。预计五分钟后经过我们的位置。”

　　“知道了，”前座的人关掉了车里的灯光，“把无人机收回来，消息加密之后直接发给费罗先生。”

　　“不用把车子藏起来吗？”

　　“没必要。他们既然在这个时间点选择从这里去港口，那就不会猜不到我们在监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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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能听见就把眼睛睁开！”

　　“别费劲了，保罗，要不就送她最后一程吧。”卡利略显嘶哑的陌生声音出现在不远处。

　　“天呐，卡利！警察要来了，你指望用剩下的车子运走这样一个大块头？到时候警察拿着这个当由头'调查'我们的时候可就完了！”

　　“唉——”卡利叹了一口气，语速极快地说道：“奥西尼已经在高架口守了几乎一个小时，我们能快一点是一点！”

　　用手捏着太阳穴，保罗撇了撇嘴没说什么，一扭头想用点别的办法弄醒艾什莉，结果正好对上后者的目光。

　　恢复得真快……

　　“……你要是能自己走，就跟着我们去高架入口。货物被拦在了高架口那边，奥西尼需要我们的支援。”

　　艾什莉晃了晃已经变成一团浆糊的大脑，在理解面前这人说的话之前便本能地点了点头。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水泥碎屑和尘土像瀑布一样从她的身体上脱落。她轻轻推开那辆半边车头被撞得乱七八糟的卡车，才注意到原本满载的挂车上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大部分是骷髅帮的。

　　强悍的再生能力已经将她身上的内伤修复得差不多了，连疼痛也一并被抹消，但脊背上的酸麻感却一直消不掉。

　　“刚才……刚才这件衣服是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吗？”

　　“一点避免你死掉的东西。”保罗弯腰检查着还能用的车子——他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忙着工作，“别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那些药物就是针对你的情况设计的。”

　　“那你知道副作用吗？”

　　“呵呵，生死关头谁注意这个去——你要是想知道，也许应该问问费罗先生。”

　　“……”

　　车子很快便修好，原本那个五大三粗的卡利执意让艾什莉跟着车子跑——她的体型实在太大了，但在目瞪口呆地看完这个“巨人”变回“身材还不错的不知名17岁女高中生”的时候，还是松口让她上了车。

　　“你的体重也变轻了？”卡利握着枪，看着身旁那位明显没他强壮的少女。

　　“可以这么说，不然车子会被我压垮的……”艾什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可是减少的体重去哪里了？”卡利的脸上写满了问号，“难道说你跟以前某部动漫说的一样，多余的重量是水蒸气组成的？”

　　听见这句话，开车的保罗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卡利……我就说你晚生了一百多年，错过了最适合你的'黄金年代'。”

　　卡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样腼腆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大只佬身上相当令艾什莉别扭。

　　明明刚才还提议把我杀了，现在又这么自然地跟我聊天……这些人办事都这样的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艾什莉挠着头，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破破烂烂的车队很快来到了距离高架入口800米的位置，他们已经能看到火光和浓烟。

　　保罗示意手下从一侧的林子里慢慢往前摸，他则把卡利的对讲机揣在了自己身上——他的对讲机早就被流弹报废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艾什莉压低了声音，蹲在汽车边上紧张地盯着在火光和烟墙中摇曳的人影。

　　“奇怪……怎么少了一个？”保罗盯着全息屏上显示的地图，“奥西尼说刚刚骷髅帮启用了三个'突变体'，但标记在地图上的只有——”

　　啪啪啪啪！

　　清脆的枪响在树林间响起，似乎还夹杂着一声淫靡的喘息，接着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撕心裂肺的惨叫，最短的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艾什莉，”保罗脸色一沉，攥紧了拳头，“你的任务是配合奥西尼的部下，把突变体挨个铲除。”

　　“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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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洒落着弹壳、鲜血和湿滑的脏器的林间空地里，约四五米高的少女正步履轻盈地向枪声最大的方向走去，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棉花上。

　　布片、碎骨和猩红的肉泥在她的腹肌和鳞片状的鲨鱼肌上留下了一道模糊的血色人影，就像刚刚把一个人活生生撞碎。

　　艾什莉就站在不远处，但她似乎没有在意到，仍然梦游一般向着道路边缘走去。

　　保罗派出的小队是从树林绕到奥西尼的后方的，骷髅帮的这个“突变体”应该是要偷袭奥西尼的后方，但碰巧遇上了保罗的手下。

　　这样的话，即使自己打不赢，也至少要拖一下时间再跑开。

　　“喂！不来打我吗？”艾什莉喊道。

　　少女轻描淡写地掰断了一根挡路的树，停在了路边一辆燃烧着的车架子旁，精致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潮红——她似乎还沉浸在虐杀带来的醉人快感里。

　　“那就……如你所愿吧❤️——”

　　一道黑影从火光中闪过。

　　一只手忽然穿过身后浓烟攥住了她的脖颈。

　　眼睛里的淫荡瞬间变为了惊恐，少女开始像一条被捉上岸的金鱼一样鼓着眼睛大口吞吐着空气。两条筋肉虬结的胳膊死死抓着那只手，比石头还坚硬的二头肌上爆出一条条青筋。

　　然而这种抵抗没有任何作用。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像是某种待宰的牲畜一样被拎在半空，纤细的手指深深嵌入到了她白晃晃的颈部肌肉里，压迫得脖颈周围的肌肤越发涨红，面色也逐渐青紫。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抓住了锁骨和斜方肌围成的诱人的三角区域。

　　艾什莉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见过的最猎奇的一幕：眼前这位肌肉发达的少女被从锁骨处粗暴地撕开——或者说扯开也行，血管爆开的粉白色不明液体洒了一地，内脏和碎骨就像是被撕开包装袋的零食一样滑了出来。

　　还有一点点碎肉混合着气味奇怪的粉色体液被崩到了她的嘴唇上，引得她一阵干呕。

　　等她抬起头才发现，那双手的主人——一个约摸三四层楼高的“巨人”正提着少女的尸体缓缓转过身去，它身上铺着层层叠叠的金属盒子，看上去就像一辆挂满反应装甲的坦克。

　　艾什莉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对着那个“巨人”喊了一声：

　　“……凯瑟琳？”

　　“巨人”臃肿的身体顿了一下，手中的两半尸体砰然坠地，艾什莉隐隐约约感觉到厚重的头盔里有什么东西向她投来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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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环新区，地下酒吧包间。

　　洛根·格雷夫斯正揽着一名金发女郎纤细的腰肢，当他摸索到她的左乳时，她正将脸埋在他颈窝。乳头在小巧的文胸下凸起一个小点，隔着棉质布料蹭过的他掌心。洛根轻轻捻动拇指和食指，感受着乳首在指腹间变硬的过程。

　　他已经为了形象尽可能玩得文雅一点了，然而对面的公司狗则毫无情调地把女模晾在一边，只顾埋着头研究着腕载终端上弹出的全息窗口。

　　连碰都不碰！

　　公司狗这么瞧不起人吗？

　　就在一股火气涌上心头的同时，面前的公司狗打破了沉默：“费罗帮动用了突变体，警察已经控制了港口——变数太多了。”

　　“呵呵，这还不足以阻挡我们的胜利。”洛根冷笑道。

　　他并非对前线不闻不问，正好相反，他一直在通过心腹影响着战局。

　　他们每丢下一百个亡命徒的尸体，敌人就会死掉小几十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而对于骷髅帮这样背景硬的帮派来讲，每天投奔他们的街头混混就不止这个数。

　　“突变体”更不用说，眼前的这个公司狗背后的默河集团能够提供直接将凡人转化为突变体的药物，而且据说是第二代。

　　“这当然无法阻挡'我们'的胜利了，洛根·格雷夫斯阁下，”公司狗顿了顿，收起了全息窗口，“但是董事会不希望看到你们拖沓的战斗影响了我们和当局的平衡，在没法降低烈度的时候还是尽早结束比较好。”

　　见他脸上一副还有话要说的表情，洛根连忙顺着问了一句：

　　“那你们的意见是什么？”

　　“我们会提前提供'货物'的动态密钥，这种事情下不为例。你们的人需要在警察收拾完港口之前结束这场战斗，懂么？”

　　“哈哈哈，那你们可以先开瓶红酒，等着好消息了。”洛根笑着点开了全息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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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是也不是'？”

　　官大一级压死人，卢西恩只得咬着牙压着怒火：“呃……我的意思是我们在码头受到了阻拦，所以——”

　　“他妈的谁让你诉苦来的，直接说重点！”

　　“好的……好的，”卢西恩擦了擦黄豆大的汗珠，“UCX-23只有裸车被成功送出来了，但其他功能模块还在船上——”

　　“还他妈的在船上？船那边早就被条子封锁了，现在是想拿也拿不了！”

　　电话对面的声音似乎还没有骂完的意思，卢西恩先吩咐手下把货物搬到了路另一头的山坡上，随后调小音量，把电话挂在了后台。

　　不到十分钟，一台造型低趴、底盘像是某种磁悬浮装置的无人武器平台就被安置在光秃秃的山坡上，将近7米的高度让它就像一座钢铁的碉堡，长长的方形炮管指着路对面树林的方向。

　　“让我看看——现在的密钥是……”卢西恩边默念着，边给这台怪物一样的机器解开了最后一道枷锁。

　　【系统正在启动，请稍后……】

　　【启动完毕】

　　【系统开始自检……】

　　滴！

　　“自检完成，请上传目标特征。”

　　一行行橙色的代码从类似热融合夜视仪的画面旁展开，光学传感器和雷达视野中的一切都被绘制在这个屏幕中，分门别类被框住、标好了名称和置信度。

　　这个夜晚看着可比白天还白天。

　　卢西恩一瞬间眼睛都瞪大了，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事情也抛在了脑后。

　　“我操！我操……”

　　“接下来……”卢西恩咽了口唾沫，颤抖着看向身后的那台“怪物”，在全息屏上小心地拨动了几个虚拟开关，“目标特征上传……搞定，打开自动模式。”

　　砰砰砰！

　　“磁悬浮”底盘两侧的装甲依次开裂，内部复杂的机械结构展开成六条低矮但厚实的节肢动物的足，像一只大号的蜘蛛一样趴在山坡上。炮塔高低机嗡嗡地转动，机械腿末端的变形机构将车体牢牢地锁在了山坡上。

　　冷漠的AI语音从嗡嗡作响的车体中传来。

　　“反应堆预热，倒计时180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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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噼里啪啦燃烧着的金属从六车道一直铺到路边的小树林，滚滚浓烟混着夜色将这片几百米宽的战场笼罩，模糊着交战双方的视线。

　　一个三四层楼高的巨人显眼地站在战场中央，胸前抱着一具被勒爆了脑袋的“突变体”尸体——这已经是它在十分钟内杀掉的第二个突变体了。

　　每死掉一个己方突变体，就意味着骷髅帮这边要多死许多人。

　　“操！”

　　再次探出头扫了一梭子，一个骷髅帮士兵绝望地看着子弹消失在那厚实的装甲上，没留下一丝划痕。他的同伴们早已将枪扔在地上、蹲在各自的掩体里等待命运的发落了。

　　只见那巨人好似小孩子捡贝壳一样随意地弯腰，轻松从高架上抠下一块数吨重的混凝土块——那可是一般炸药都炸不开的战前材料！然后以一副完全不标准的投掷姿势，朝着枪声响起的方向抛了过去。

　　呜——

　　山崩地裂般的轰鸣从他的头顶袭来，尖锐的风声像恶鬼的咆哮。

　　地面先是猛地一沉，随后碎石如暴雨砸落。那士兵仿佛被巨锤砸中胸腔，挤干了肺部的空气，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死掉了……吧。”

　　看着消失在烟尘里的几个士兵，巨人厚重的头盔下突兀地响起了少女口齿不清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太小，没有人听得见。

　　没过几秒，又是一大块混凝土重重地砸在刚才的位置，溅起的泥土和碎石上染了些铁锈的腥气味儿。

　　“希望，艾……那边，顺利。”

　　凯瑟琳能明显感受到思考时胶水一样的粘滞感，脑子就像锈了好几百年一样。

　　忽然，眼前的空气开始扭曲，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伴随着高温在她的腹部释放！

　　根本来不及闪避。

　　腹部厚实的战前装甲连同整个连体衣被蒸发，露出了血淋淋的肌肉块。附近挂着的装甲被削了整整一层，断面熔化的金属像岩浆一样在上面流淌，燃烧着滴落在地面。

　　凯瑟琳的大脑一片空白，失去力气似的“砰”的一声跪倒在地面上。

　　见到敌方重型单位倒下，听到沉重的“机械蜘蛛”在自己身后行进着，骷髅帮的士兵们暂时稳住了“军心”。在几个不怕死的往前冲了几步，发现那“巨人”确实失去战力时，他们心中的狠厉战胜了胆怯。

　　“那个恶魔可算他妈的死了！”

　　“所有人给我冲锋！！”

　　一群穿戴荧光黄涂鸦衣服、戴着乱七八糟面具的帮派分子大吼大叫着，端着枪强冲奥西尼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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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第一枪打在了胸部的伤口上，不过仍然没有减缓突变体的行动。

　　“这次打头。”保罗默念着，稳住身子再次举枪，只见突变体弯曲胳膊抱住脑袋，厚实的肱二头肌将头部遮得严严实实。

　　“真是狡猾的家伙呢❤️～”

　　突变体痴笑着抬起健壮的左腿，湿得一塌糊涂的私处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中，随后伴随着呜呜的风声迅速砸向保罗刚才站立的位置。

　　保罗下意识闪身做好了抗冲击准备，不过预想中的震颤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肉体相撞的闷响。

　　两只同样肌肉发达的胳膊从后面勒住了突变体少女的腰部，小臂深深嵌在了她强壮的腰腹肌肉中，几乎要将后者活活勒成两节。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在两具完美的肉体间角力着。

　　艾什莉咬紧牙关，将勉强高她一头的少女抱离地面，调动全身的肌肉将她牢牢锁定在自己的怀抱中。

　　少女反手抓住艾什莉宽阔的后背，试图用自己的重量和肌肉压迫她的胸腔，挤碎艾什莉的胸膛。不过不等她的图谋见效，一发子弹便精准地命中了她的额头，带走了她的意识。

　　见怀里这具肉体不再抵抗，艾什莉重重地将她扔在了地上，从一旁的废铁上拆下了一根还算坚硬的金属条插进了少女的心脏。

　　“最后一个……解决了。”

　　看着那清秀的脸庞上还未消退的惊惧，艾什莉弯腰合拢了她的眼睛。感受着温暖逐渐远离这具尸体，一种说不出的空虚感伴随着尸体的表情被刻在了她的脑海。

　　亲手杀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吗……

　　哗——

　　一种奇特的啸叫声伴随着刺眼的光芒划破了空气，艾什莉很快锁定了与树林隔路相望的一处光秃秃的山坡。

　　一台外形介于蜘蛛机器人和坦克之间的庞然大物匍匐在靠近山脚的位置，残余的蓝光还游弋在方形炮口周围。再顺着炮管看去，她才注意到跪在车辆残骸里、整个人都显得矮了一截的“巨人”——凯瑟琳。

　　喊杀声伴随着更加密集的枪响涌现在了防线周边，那台沉默的怪兽也缓慢地从山坡上爬下。

　　骷髅帮要发动总攻了。

　　“你去把凯瑟琳救起来，”保罗已经从艾什莉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想法，拿出了一个小腿粗的圆柱体，“把这个扎在她伤口上，然后去控制一下那个东西……我和卡利会派几个人绕后。”

　　“他看出我认出凯瑟琳的事情了？”

　　艾什莉暗中惊讶道。

　　该说“不愧是保罗”么……

　　拿着疑似药物的金属罐子，艾什莉矮着身子钻到了燃烧着的残骸旁边。这附近能很清晰地看见凯瑟琳倒下的地方，为了随时准备跑过去，艾什莉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再蹲下。

　　哗——

　　一束闪着蓝光的不明物体贴着艾什莉刚刚藏身的掩体飞了过去，掩体上瞬间被轰出了圆形的大洞。

　　热浪扫过艾什莉的肌肤，她看着那团废铁幸存的部分像冰激凌一样慢慢融化，眼睛印上了几分恐惧。

　　需要赶紧像个办法才行……

　　细密的汗珠挂在她的额头，艾什莉的大脑极速运转着。

　　现在看来没有多少东西能挡得住它的攻击，普通掩体是不可依赖的，所以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它从锁定目标到发射之间的时间差。

　　普通士兵远距离向它开枪时它不会还击，不仅因为普通士兵不在目标内，也可能因为普通士兵无法对它造成足够的伤害。

　　这样的话，如果每次都对它扔一些大家伙，那么它可能就会首先攻击那些物体，这样在两次开火的间隙就能往前跑一段路。

　　只能这样赌一把了！

　　艾什莉闪身跳出掩体，身后的掩体瞬间被汽化！她抬手连着几名骷髅帮士兵和车子一起扔向不远处的“蜘蛛”，随后踩着碎裂的路面向着凯瑟琳的方向狂奔。

　　“拦住她！拦——”

　　面对着越跑越近的艾什莉，一名骷髅帮士兵大吼着开枪，却被她的膝盖撞碎了脑壳。她顺手牵羊般拎起了那家伙的车子，但这一次“蜘蛛”更快一些。

　　手中的车子忽然一轻，已经有些经验的艾什莉立刻抛下了燃烧着的引擎盖，闪身躲过了落在她脚下的第二发。

　　距离越拉越近，“蜘蛛”的射速也开始提升了，不过目前为止还在艾什莉的能力之内。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看着屏幕里越跑越靠近他们的艾什莉，卢西恩对UCX-23的美好滤镜一瞬间破碎了。

　　按他的话说，这就像是跟学生时代的女神开房之后发现她不仅做过整容，而且胸是垫的一样令人失望。

　　“这台机器能不能先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样下去我们根本杀不掉目标。”卢西恩对着电话抱怨道。

　　“它配备有三门主动防御系统，一门100毫米低压线膛炮，甚至还他妈的有十发微型导弹！你们这帮蠢材却把它们留在他妈的港口了，所以现在是主炮揽这些活儿！需要我讲得更细致一些吗？！”

　　被吼得睁不开眼，缓过劲儿来之后卢西恩的脾气也有点压不住了：“我能怎么办……他妈的，你们最好有什么方法解决这个问题，不然连人带货都要埋在这儿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不过把耳朵贴着扩音器还能隐约听见这位上级被洛根骂的声音。

　　没让卢西恩等太久，那位“大人物”回到了电话前，情绪也冷却了不少：“咳嗯，UCX只有在目标严重威胁自身的时候会提高AI智力——这毕竟是出于控制能耗方面的考虑。”

　　“嗯哼，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他妈的等死了是吗？等着被对面的突变体拆成零件或者当个性玩具取乐子？”卢西恩阴沉着脸。

　　“首领会再派一支100人的车队接你们这帮蠢货回家！满意了吗？妈的，能把事情搞到现在这样子，你们也是纯种的肥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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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什莉将金属圆柱贴在了凯瑟琳裸露的肌肉上，纤细的针丝将药剂注射进了她的体内，肌肉纤维和皮肤的修复已经加速。

　　理论上最好原地等待凯瑟琳的身体完成修复，但她们已经在这里待得够久了。

　　将凯瑟琳身上的金属盒子拆下扔向空中，艾什莉抱着凯瑟琳逐渐缩小的身体向着“蜘蛛”奔去。好在大部分的装甲已经被她取下，多余的重量才没有把现在的凯瑟琳压垮。

　　随着最后一片反应装甲在空中被蒸发，她已然来到了“蜘蛛”的面前，凯瑟琳也渐渐睁开了双眼，自己挣脱艾什莉的胳膊，站在了身旁。

　　路上偶尔有骷髅帮的士兵尝试阻截她，不过那些脆弱的身体根本什么也做不了。艾什莉没主动杀他们（扔上天的不算，那是“蜘蛛”的kd），倒是有几个不长眼的撞死在她的身上。

　　就像在高速路上开车，意外撞死了一只不长眼的飞虫一样。

　　漆黑的紧身衣洒上了猩红色的斑痕，腋下附着的血水顺着肋弓滑进腹肌的沟壑，在耻骨上方蔓延成小小的血泊。

　　艾什莉忽然想起，当初在学校里她还只是个有点姿色的银发少女，踮着脚尖搂着凯文结实的肌肉与他接吻。

　　回忆一闪而逝。

　　“蜘蛛”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显得周围的气压都降低了不少。机械的怪兽轰鸣着，毫无征兆的一发“炮弹”擦过了艾什莉的肩膀，高温粒子加热的空气一瞬间将她的肩膀烧得焦黑。

　　好险！

　　下意识闪身的艾什莉躲开了致命一击，然而第二发炮弹立刻完成了准备，这台疯狂的怪兽已经不再珍惜自己的寿命。

　　“小心！”

　　凯瑟琳一跃爬上了炮塔，鸡蛋大小的二头肌在她瘦小的胳膊上隆起——这已经是她现在能调动的最大的力量了，但任由她如何用力，这般力量在炮塔电机面前也连拖累都算不上。

　　哗——

　　一束蓝光贯穿了艾什莉的右胸，蒸发的血肉在空气中绽开一团血雾！

　　背部的圆柱管一口气将剩下的药物全部推进血管，火焰灼烧一般的疼痛伴随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撩拨着她活性尚存的神经，刺激着还在跳动的心脏。

　　伤口的肌肉以接近极限的速度膨胀、纠缠在一起，险些压断了刚刚长出的骨骼。

　　涣散的意识忽然被拉起！

　　在第三次开炮之前，艾什莉凭借着短暂的清醒矮身顶住了“蜘蛛”的底盘，大腿前侧的肌肉群像蛰伏的巨蟒，静脉血管在绷紧的皮肤下鼓起的菱形肌肉中蚯蚓般突突跳动，在顶起底盘的同时向着一条机械足宣泄着磅礴的力量！

　　嘭！

　　机械结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弯曲、臣服在她那堪称恐怖的大腿肌肉下，随后表面的装甲开始出现裂隙，螺钉像子弹一般崩飞了出去，各种零件跟着缠绕它的复杂管线一并碎裂。

　　呜——

　　沉闷的、金属扭曲的声音混着引擎的轰鸣从“蜘蛛”的体内发出，它急忙调整着位置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不过已经没有机会了。

　　此刻的艾什莉身高达到九米，浑身都挤满了生长到极限的肌肉和数不清的青筋，结实的紧身衣甚至都有几处被扯得几近透明。

　　她几乎靠着战斗的本能，将刚刚修复到肱骨的右臂连同左手按在了“蜘蛛”满是挂点的丑陋“头颅”上，硬生生将炮塔往车体里按进了几厘米，彻底废掉了方向机。

　　随后，这具身体与大脑的最后一点连接也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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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生的、天花板。”

　　艾什莉躺在病房中，清晨的阳光穿过淡蓝色的窗帘打在洁白的屋子里，一旁的监护仪和输液架被擦得发亮，干净整洁的房间让她的身心放松了不少。

　　“你的船票，以及几个可能帮得上忙的地址，”一旁站着的保罗晃了晃夹在手指之间的船票，“都在上面写着。”

　　艾什莉侧过头，看着眼前这个缠着绷带的男人将船票塞到自己手里，许久才憋出一句话：“……什么？”

　　“天啊！”保罗故作夸张地叹息道，“没想到把脑子治疗坏了，真是太可惜了。”

　　艾什莉皱了皱眉，微微侧了下身子：“我脑子没坏，只是刚才还没清醒过来。”

　　话说这个家伙站在我床前多久了？

　　“对了，凯瑟琳怎么样了？”

　　“奥西尼那家伙看着呢，小伤。倒是你，差点没救回来。”

　　“我……我身上发生什么了？”

　　“你从右胸到右胳膊的位置在过量的药物作用下再生了，但是再生程度相当有限，跟坨浆糊似的，而且看上去药物还导致脊椎出了点儿问题——”

　　“啊，当然，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用了一点点战前的好东西帮你把缺少的部分补了回来。”看着艾什莉快要急哭了的表情，保罗没卖关子，连忙把重要的部分说了出来。

　　听见身体已经修得差不多了，艾什莉收回了表情，一脸安逸地仰面躺在床上。

　　“我说，你应该已经完全康复了吧，要不把床位让给有需要的人？”艾什莉的安逸模样看得保罗青筋直跳，“拿着船票走人，我们就两清了。”

　　“这里是哪家医院？”

　　“新南岛医院，这里住院部的负责人是费罗先生的朋友。”

　　新南岛医院？凯文好像就是被送到了这里……

　　“有什么事吗？”看着若有所思的艾什莉，保罗打了个哈欠，“没事我回去了。”

　　“额——”艾什莉突然提高了音调，“那个，可以帮我问一下凯文·维拉德在不在医院里？他跟我差不多岁数。”

　　保罗点点头，在全息屏上拨通了一个号码，在约摸三分钟的交谈结束之后又摇了摇头。

　　“你说的那个凯文出院有一阵子了，很遗憾没法让你去看他。”

　　“没事，只是——在走之前会有点遗憾。”

　　“呵呵，这辈子要留下的遗憾还多着呢，你这才哪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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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船已经离岸。

　　倚在船尾的栏杆上，闻着随着海风一并吹来的腥气味儿，艾什莉总会想起昨天晚上弥漫在空气里、混杂在硝烟味儿里的血液的味道。

　　虽然才过了几个月，但是好怀念校园生活啊……

　　这艘锈成红棕色的大船装了几百个想去“旧大路”——也就是“废土”——的乘客，还有几个穿着光鲜亮丽、有警卫傍身的人物，艾什莉猜他们是要去白洲市。

　　她伸手要掏船票看一眼保罗给的地址，视线却被刚刚走上甲板的女孩吸引住了。

　　“艾什莉！”

　　那女孩注意到了她，伸手在空中挥了挥。

　　“天呐！凯瑟琳，你怎么也来了！”

　　“我们顺路，就这么简单～”

　　她有样学样地靠在艾什莉旁边的栏杆上。

　　“你决定从哪里下船了？”

　　船票从新南市买到了白州市，中间会停靠在大陆南部几座不知名的港口，就像公交车一样。

　　艾什莉有些拿不准主意——白州市实在不是什么“新手”该去的地方，也许她需要在其他地方积累一点经验？

　　“我也没决定好……”凯瑟琳脚跟着地，摆弄着翘起的鞋尖。

　　“那就看情况决定吧，”艾什莉笑了笑，“至少先漂到第一个港口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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