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5 崩溃

莫妮卡重新睁开双眼。

遍布全身的刺痛感似乎还未完全消失。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兀自流泪。

那个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魔鬼，已经反复将她消化了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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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她是愤怒的，是惊恐的。

但是在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后，在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改变任何事情的时候，她开始感受到了绝望。

绝望之后就是麻木。

至此，她已经再也不奢求自己能够逃离这个轮回和循环。

她只恨自己为什么可以复活，为什么不能像其他人那样，被消化掉就彻底死去。

明明姐姐都没有复活……

为什么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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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的泪水就更加汹涌起来，很快就打湿了她的发丝，打湿了一大片枕头。

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莫妮卡，快点起床！”

索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不，那不是姐姐，那是魔鬼！

莫妮卡没有动，因为她知道等待自己的，不过是又一次被对方吞进肚子里消化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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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好啊，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

温软的温度揪起了她的耳朵，熟悉的感觉从耳朵上传来——

它并没有用力。

这熟悉的感觉，是姐姐吗？莫妮卡在心中询问自己。

但很快，另一个声音就打断了她的幻想。

不。她不是！她绝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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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仅此而已了。

那个声音，无比愤怒，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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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替她擦去了糊住双眼的泪。

熟悉的面孔浮现在眼前。

是索拉，是那个顶替了索拉身份的魔鬼。

“怎么个事儿呢，大清早的就哭鼻子？”

温柔的询问响起，莫妮卡没忍住，扭过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女人。

她的神情满是关切，那张吞下她十次的嘴巴微张着，似乎在说：“这次你自己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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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卡双目无神，从床上撑起自己的身体，并将双手送到那张嘴的旁边。

见对方没有动静，她又主动掰开嘴唇和牙齿，将自己的手指塞进那张嘴的里面。

坚硬的牙齿，柔软湿滑的舌头，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那就来吧……莫妮卡在心中说道：第十一次，将我消化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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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她的是呸呸的吹吐声。

那张熟悉的面孔皱着眉看向她。

“你到底怎么了？不是说好今天出去吃大餐吗？”

莫妮卡的眼眸仍旧空洞，于是，女人只能将她从床上拽起来，穿好鞋袜，拉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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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走在前面的那个熟悉的女人嘴里叨叨个不停；

莫妮卡任凭她拉着自己的手，将自己往前面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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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街，打车，下车，进店。

一家自助烤肉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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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去拿烤肉了。

独留莫妮卡一人，坐在烤架前。

要逃吗？

莫妮卡问自己。

逃得掉吗？

她又问自己。

逃不掉的。

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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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顿大餐在稍显沉默的氛围中度过。

但还好，那个容貌和索拉一模一样的魔鬼拿的都是自己喜欢吃的的东西。

就好像是索拉会拿的东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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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烤肉，莫妮卡又被牵着手走向游乐园。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来过游乐园了。

跳楼机，海盗船，过山车，这些都是她曾经很喜欢的刺激项目。

但现在，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等待着所有项目从开始到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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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卡始终注意着那个魔鬼的动作。

她知道自己逃不过被对方吞掉的命运，只是很想看看对方今天把自己带出来吃饭游玩，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她越是注意对方的喜好和细节，就越是觉得对方就是自己的姐姐。

同时，另一个之前被她忽略的问题也在这一刻清晰起来。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能将人的存在都取代了的能力吗？

这又是一个无法证伪的问题，因为存在如果都被取代了，那也是不可能发现的。

饶了一个大圈子，最后又回到了最初那个无法证伪的问题上来。

她，真的不是自己的姐姐索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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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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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莫妮卡站在门口，而索拉则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呼~好久没这么放肆地玩过了，上次去游乐园还是你上初中的时候吧？”

索拉突然转头看向莫妮卡，回忆着两人的过去。

“记得那时候你就特别喜欢玩这些刺激的项目。

“那时候我正在上大学，很少能回来陪你，所以每次回来，都要被你拉着去游乐园。

“当时的我很不喜欢这些刺激性的项目，但是被你强拉着一起玩……”

莫妮卡静静地听着对方诉说着两人曾经共同的经历。

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是为了佐证，她不是什么取代了索拉存在的魔鬼——她就是索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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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莫妮卡感觉到一股委屈的情绪开始在心中弥漫开来。

她看着沙发上的索拉，眼里满是委屈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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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慌乱的模样，和莫妮卡记忆里的姐姐如出一辙。

她走到莫妮卡的身边，轻抚她的后背，将她揽进怀里。

“没事的，妹妹，都结束了。”

柔软的手轻抚着少女柔顺的发丝，抚慰着她那千疮百孔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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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情绪。

她打心底不相信这个无比漂亮的女人是自己的姐姐索拉。

毕竟，自己可是在她的肚子里被活生生消化了整整十次！

那绝不是索拉能做出来的事情，哪怕是恶作剧也绝无可能。

可，心中总是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告诉她，她就是索拉呀……

她就是你的姐姐索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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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似乎那个吃掉自己十次的魔鬼，和面前的索拉变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形象。

一个冷漠讥讽，一个温柔怜爱。

而自己记忆中最温柔的姐姐索拉，逐渐和朦胧泪水中的身影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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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卡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似乎是要将这几天积蓄的委屈全部倾泄而出。

她抱住索拉的背，将自己的脸埋进她胸口的一对饱满之中。

哭泣声被一对饱满朦在里面，难以透出分毫。

索拉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妹妹，一遍又一遍梳理着她柔顺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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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许久以后，莫妮卡心中的委屈才倾泄完成。

她抽泣着，仔细看着面前的姐姐索拉。

只是她的眼里不停有泪水弥漫，即使将其擦干，也会很快滋生出新的泪水。

这段时间，她活得太过压抑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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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举起双手，抱住莫妮卡的脑袋，将她的脸颊对准自己。

同时，两只手掌向上移动，用大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看着面前一脸委屈的妹妹，索拉用无比温柔地声音说道：

“抱歉，莫妮卡……”

莫妮卡露出笑容，正打算说些什么。

“我并不是你的姐姐。”

莫妮卡刚刚扬起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索拉的嘴唇猛地张大，盖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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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正在将莫妮卡吞入腹中，当前进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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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口腔，熟悉的吐息，熟悉的湿滑黏腻。

莫妮卡僵硬的笑容更盛，眼角的泪水重新汹涌而出。

“啊……啊——啊————啊——————”

她的脑袋，被“索拉”含在嘴里。

她的嘴，无意义地张着，发出同样无意义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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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单纯的，想要发出一些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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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吞咽声不停响起。

那些无意义的声响，连同着莫妮卡一起，第十一次被吞进了关姝翎的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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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已将莫妮卡吞入腹中，现在开始消化，当前进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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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卡的心态彻底崩溃了。

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无踪。

她似乎明白对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了——

将她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心理防线彻底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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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不可能这么轻易相信这一切的啊。

明明对方什么都没说，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完成了自我攻略。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相信她就是自己的姐姐啊……

莫妮卡的理智也彻底崩坏了。

她笑着，流着泪，蜷缩在这个无比熟悉的肉袋里，等待着又一次的溶解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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