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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木马圆舞曲——与心爱的你逃至世界尽头,1

小说: 2025-09-07 14:10 5hhhhh 7200 ℃

一.

夜晚的弥楼衍内显得比平日里更空旷,偶尔响起的噪音在迷蒙的雾气间显得发闷而遥远,像是被闷在水下一样。这个温柔的夜晚幽深无风,顺着房间的窗子向外望去,路两旁店铺的篷布无精打采地耷拉在墙壁上。黑暗沿着视线延伸至远方,隐约可见几点闪烁着的零碎灯火,而加尔的夜里总藏着些令人不那么愉快的东西:有人在逃跑、有人在抓人;有人在抢劫,有人在哀嚎;有人被汽车撞碎的前窗割破喉咙,有人被横飞的流弹夺走生命;有人兴奋、颤抖、干呕、愤怒、狂热;这就是加尔这座城市的日常,这些比夜更黑的东西,就藏在夜幕的掩映与影影绰绰的灯火下面。

我拧亮天台的灯,坐在屋檐边缘,眼神在脚下的夜景上漫游,将大脑也随之一起放空,像个行刑队的单人看守一样茫然无措。不知为何,我最近总是失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能徒劳地期待入梦前的象征与意识的分崩离析,直到瑰红的天色为我的眼帘带来黎明。我的黑眼圈已经浓重到如果把我和帕瓦放在一起,搞不好别人会认为我是比她更尽心竭力内卷的弥楼衍员工。

“哟,弥楼衍的夜猫子真是越来越多了呀。今天又是因为什么烦心事睡不着呢,我亲爱的阿管~”

熟悉的娇俏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梵天笑嘻嘻地朝我打了个招呼,随即轻车熟路地趴在了我的背上,一只手环住我的脖子。我的背上传来了某种熟悉的柔软的触感,裹挟着一股好闻的薄荷的味道。

“不知道,可能只是单纯不想睡觉。”我佯装嫌弃地拍了拍梵天的手。“还有,不要总像这样把我当成猫爬架随便爬上来啊。”

“嘿嘿,别生气嘛阿管。来,请你喝奶茶。”

另一只手递到我的面前,连带着一杯还剩一半的巧克力奶茶。下意识地忽略梵天有些狡黠的语气,我习惯性地咬住吸管嘬了一小口,才反应过来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喂,这是你喝过的奶茶吧?”吸管处还残留着淡淡的清香的薄荷味,虽然夜色清凉,但我的脸颊还是隐隐有点发烫。

“怎么,这就开始嫌弃我了吗阿管?好伤心啊。”

背上的梵天闹腾了起来,大有要拽得我东倒西歪的迹象。我哭笑不得地蹲下,从梵天手臂的束缚中挣脱出来,看着她一脸的坏笑,还是没忍住,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她的脑袋。

“哎哟,痛痛痛。阿管真不懂得怜香惜玉。”梵天嘟着嘴,有些不满地扶着自己的额头。

“少来这一套。”我看着梵天嘴边勾起的玩闹似的笑意,也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之前帕瓦总是说羡慕你的睡眠质量,怎么也难得熬起夜来了?”

“和你一样,睡不着,所以就出来看看星星散散心咯。”梵天坐到天台的边缘,肆无忌惮地伸了个懒腰,丝毫不顾及展露在我面前的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灰绿色的长发随着身体的起伏在她的耳边摆荡着。“有了你的帮助,往事书的解明工作进行得相当顺利。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破解隐藏在它背后的真正的秘密了。”

“这不是好事吗?也会让人夜不能寐?”我在梵天身边坐下,随口问道。

梵天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靠在我的身边,小口啜饮着奶茶。一股薄荷味的芬芳扑面而来。那一瞬间,她平日里像晴天般灿烂的笑容看上去似乎有点沉重,眼底的色彩像是易碎的琉璃。突如其来的夜风吹散了弥漫的薄雾,吹得草木沙沙作响,带来丝丝冷意。抬头望去,湿漉漉的星斗与冷月间坠着一棵深蓝的天树。远方富人区的高楼隐没在灯光里,像是一座座方形的囚笼。

我察觉到身侧少女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于是伸出手去揽住了她的肩膀。她的脑袋顺势一歪,倚靠在我的肩膀上。沉默在我们两人中间发酵,却不知为何酝酿出了几分暧昧的色彩。细嗅着少女身上的芳香,我的脸颊在凉爽的夜风中微微发烫,手心里沁出细密的汗珠。我们心照不宣地享受着这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沉默。

“阿管,你说,”不知过了多久,梵天开口打破了沉默,只是语气里带着点迟疑,“这个世界真的还有希望存在吗?”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对自己没信心了?”

“没什么,只是...我有点害怕。”梵天歪过头来看着我,落寞的情绪在她的眼睛中一闪而过。“可能是太多的失败,让我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吧。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往事书上,想要修补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但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失败了呢?”

“如果真的失败了的话,我就陪你去找其他的办法。无论如何,我相信总会有办法的。”我把她的肩膀揽紧了些。

“你说得倒是轻巧。”梵天的眼神显得有些黯淡无光。尽管她还在强颜欢笑,但那笑容更像是熄灭后的火焰氤氲的余温,没有带给人丝毫温暖,反而给我一种无可挽回的失落的感觉。“第一纪元的我和你一样乐观,但我已经记不清我们到底经历过多少次失败。既定的毁灭像是个牢笼,我们每个人都是它的囚徒。剩下的机会已经不多了,如果往事书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的话...”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低垂着眼眉,看着我们脚下的街区,两只白皙小巧的脚荡来荡去。风拂起她的发丝,落到我的脖颈间,带给我一种瘙痒的感觉。从天台向下望去,点点灯光在空中漂浮着,像是飞舞的萤火虫。

许久许久,梵天歪头瞄了我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你的表情,怎么比我还多愁善感。记得替我保密哦,阿管~我可不想让小帕瓦和小伽梨知道她们的梵天老大也会因为解决不了的事而苦恼。”

说着,她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该去睡觉啦,阿管~熬夜对身体可是有害的哦。瞧你这黑眼圈,要是你就这么回了艾因索菲,奥丁说不定要怀疑我是不是狠狠压榨你了。”

“其实你根本不是睡不着,只是因为往事书的解明过程有些不顺利,才一直忙到现在的吧。”在梵天起身的那一刻,我开口问道。

“真不愧是阿管,什么都瞒不过你。”梵天又一次露出了她惯常的狡黠的笑容。她晶莹的赤足踩在天台的地板上,没有沾染一丝灰尘,绿色的裙带在夜风的吹拂下飘啊飘。“解明往事书的时候,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就像是坐在一匹旋转木马上,无论我多么努力,都追不上前面那匹马。看似触手可及的距离,却像是命中注定般难以接近。这个比喻是不是很精髓啊,阿管~”

“你有没有想过,你给自己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呢?”

“有吗?也许吧,但我没得选。”梵天咬紧了嘴唇。“自古以来,登山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我是原初修正者,是弥楼衍的创始人,是盖亚世界规则的履行者。我有保护你们的义务。既然这是我认定的路,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走下去。”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做彼此的共犯吗?”看着梵天难得露出的认真而严肃的表情,一股莫名的感觉涌入我的心房。“如果有些东西是你命中注定要去做的话,我想替你分担那一半的命运。”

“谢谢你啦,阿管。你已经帮我帮得足够多了。”梵天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没有丝毫调笑的意味,只有满溢的温柔与真诚。“打破禁忌是个孤独的旅程,但如果有你陪伴的话,感觉倒是也不坏。”

“可我总觉得我做得还不够多。”我拉住了梵天的手。她的表情有一瞬的惊讶,但很快又变得不正经起来。

“哎呀哎呀,阿管莫非是突然开窍了?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危险呢~”她咯咯笑着凑近我,眨巴的眼睛里半是调笑半是狡猾。

“是啊,我突然感觉自己开窍了。有兴趣和我私奔吗,梵天老大?”

回应我的是脑门上一记不轻不重的暴栗。梵天朝着我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说道:“喂喂喂,阿管,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

“我很认真啊,亲爱的梵天老大。”虽然没有镜子,但我也能知道此刻自己的脸应该已经红透了。“你不是说,总感觉自己像是被关在牢笼里面吗?那你有兴趣和我一起越狱吗?我们一起逃亡到世界的尽头?”

“你认真的,阿管?不行不行,我不同意。”一丝红晕掠过梵天的脸颊,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其中蕴含着藏不住的慌乱。“先不说我还要抓紧时间解明往事书,深空之眼和科尔盖,以及和富人区那些大公司还有很多业务要对接。这种时候最高负责人丢下一切带着我跑了,奥丁以后不会找我麻烦吗?”

“都说是越狱了,你怎么还要考虑狱卒高不高兴呢?”我索性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抱住了梵天。怀中少女的娇躯颤动了一瞬,随即顺从地钻进了我的怀里。她的头依靠在我的胸膛上,火热的体温、逐渐急促的心跳与环紧我腰肢的手臂无不向我诉说着她某种深沉的渴望。

“我了解你的夙愿,也没有要劝你放弃的意思。我知道解明往事书对你很重要,也知道我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业务要处理。但是,我不想看见你为了保护那些你珍视的东西,把自己也变成代价的一部分。如果登山累了的话,不妨停下来休息一下。”

梵天没有说话,只是依偎在我的怀里。我将头埋在梵天灰绿色的发间,细嗅着少女发间的芬芳,胸腔里的心脏砰砰作响,像是擂响的战鼓。“我们都是被名为责任的牢笼禁锢住的人,太多的东西压在我们身上,让我们身不由己。但在此刻,我想和你一起逃出这个藩篱,逃离那些束缚我们的责任,真正为自己——也为彼此肆意地活一次。你不必活在那些名头的阴影之下,你就是你,仅此而已。而在那之后,我愿意和你一起前进,一起登上那座山的顶点。”

我低下头来,直视着她那双如新雨洗过般澄澈的眼眸,感受着她温热的鼻息打在我的脖颈间。“所以,现在,你愿意和我一起逃亡吗?一起逃去世界尽头?”

我们拥抱着,静静地注视彼此,像是要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害羞的自己。良久的缄默过后,少女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印在了我的嘴上。没有唇齿的相交,没有舌尖的舞蹈,只是一个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吻。柔和的夜风静静地从时间尽头吹来,带着阵阵旖旎的色彩。若是细心地侧耳倾听,或许还能听到远方云雀的叫声。但在拥吻的人眼中,整个世界都像夜空一样空荡荡的,只容得下彼此的身影。身体在这个温柔的吻中也逐渐变得懒洋洋的,像是一场不愿醒来的,春天午后的梦。

“呼...突然说这种话,实在是太犯规了。不过嘛,我同意啦,阿管~”梵天轻巧地从我怀里挣脱出来,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我的腰。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明净的眼瞳里酝酿的笑意像是秋水般荡漾开。“既然你这么胆大包天,敢把我偷走的话,可要好好负起责任来哦~”

二.

梵天失踪了。

说实在的,这在弥楼衍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伽梨和帕瓦都清楚,以梵天的性格,时不时玩个失踪是很正常的事。加尔的诸多纷争已经平息,留下的烂摊子也无非就是些繁琐的日常工作,即使梵天不在也应付得来——或者对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的帕瓦来说,梵天在不在没有任何区别。

奇怪的是,管理员也失踪了。

这件事就比较复杂,可大可小。暗自发誓要和管理员寸步不离的薇儿只在管理员的床上找到了一张纸条,告诉她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留下的各项业务由她和洛肯全权对接。纸条上详细地说明了各项业务的处理原则和处理方式,并告诉薇儿有什么拿不准的东西可以随时联络休老师。此外,管理员还特意委托她照顾好诗蔻蒂,千万不要让诗蔻蒂靠近往事书,也别让科尔盖的人钻了空子。如果实在有必要的话,可以寻求托特的帮助。

——当然,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要麻烦托特的地步的话,事后我必然要付出点代价,亲自去给托特赔罪。不过具体怎么赔罪就没必要告诉薇儿了。

在纸条的末尾,管理员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许诺回来后一定好好单独陪她,带她去吃夏什瓦特最豪华的烤肉大餐。薇儿使劲瞅着纸条,像是要从字里行间把藏起来的管理员挖出来一样。她把纸条收进怀里,有些闷闷不乐地抱怨了两句,随即就恢复了往常那副元气满满的模样,开始期待管理员回来后的二人世界与烤肉大餐。

但执明嗅到了某些不对劲的东西。她当然知道梵天可以屏蔽她的定位装置,但古怪的是她偷偷装在管理员身上的定位装置也被一起屏蔽掉了。于是她紧急终止了手头的实验,破天荒地钻出了实验室,带着玄机在弥楼衍大楼里上上下下地跑来跑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要在一天之内完成她过去一年的运动量一样。

一夜之后,执明顶着淡淡的黑眼圈从实验室里钻了出来,向其他修正者们宣布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管理员和梵天私奔了。

当然,这条消息究竟引起了怎样的轰动,我无从得知。当执明终于分析出事情的真相的时候,我和梵天已经驶离了加尔的边境,正在一望无际的高速公路上漫游。初升的朝阳驱散了苍白的薄雾,在天边映出如血的鲜红色。公路两旁的景色相当单调,只有清一色深蓝的测距柱与偶尔可见的路标牌。稀疏的绿植与暗棕的山檀沿着两侧的车窗迅速向后掠过,干燥而火辣的空气混合着柏油路面的焦味,让人忍不住想打喷嚏。几只褐色的寿带鸟从空中振翅盘旋,时不时发出干哑的嘶鸣声。

这辆黑色的流线型跑车据说是俱毗罗最喜欢的一辆,也是这段时间我去富人区办事时的首选。为了避免过于瞩目的外表引起加尔其他人的注意,我偷偷摸摸联系了瓦吉特,在她的指导下对这辆车来了个大改装。梵天在一旁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用权能创造出各种各样改装用的小工具。天将将破晓时,我抓起打包收拾好的行李,顺势拽出一条床单,把旁边打瞌睡的梵天包了起来,卷成一条毛毛虫的样子。梵天一开始还在气急败坏地挣扎,但她的双手双腿都被卷到了床单里,于是象征性地扭动了几下后就索性放弃了挣扎,只有两只裸足还不甘地悬在空中,十指微微蜷缩在一起,无声地控诉着她的愤怒。

我把行李和梵天一齐塞进车里,给她扣好安全带。改装的效果说实话有点不尽如人意,汽车启动时引擎的轰鸣声说不定连约库尔的奥丁都能听到。梵天本来还蜷缩在座位上打着瞌睡,被这阵突如其来宛如巨兽咆哮的声音吓得险些跳起来撞到脑袋。她晃着头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权当抗议。

街边陆续响起了拉起铁皮卷帘门的声音,透过门帘可以看到早餐店里氤氲的热气。一辆卖奶茶的推车停在街角,店主戴着帽子和口罩,正在忙碌地打着奶浆。几家通宵营业的饭店员工打着呵欠,坐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不时望望店里挂的钟表,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抱怨怎么还不到休息时间。穿过弥楼衍管辖范围内的一条条街道,迎着天边颜色浅淡的残月,我们正式踏上了这趟私奔之旅。

梵天换上了一套蓝灰色的棒球衫和运动短裤,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展露出她纤细的腰肢与曼妙婀娜的身体曲线。她的脸上扣着一顶红色的棒球帽,浅绿的发丝垂落到肩胛上,怀里抱着个印着Q版帕瓦的抱枕,舒服地向后躺倒在柔软的真皮颈枕上,两只白皙的玉足搭在副驾驶前的面板上晃来晃去,嘴里得意地哼着一首歌。

“阿管,我们第一站准备去哪?”似乎是已经休息够了,她拿走扣在脸上的棒球帽,换上一副茶色的墨镜,叼着根棒棒糖,懒洋洋地问道。

“不知道,开到哪算哪吧。”我瞥了一眼终端上的导航,随口应道。

“喂喂喂,你说要带我私奔,又不知道要私奔去哪,我怎么总感觉我上了贼船了?”梵天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要是有个明确的目的地,你是不是就该控告我蓄意拐卖了?”

“真聪明啊阿管,还学会抢答了。”梵天躺回颈枕上,咯咯笑了起来。阳光像是在为夏日的云彩镶金边一样,掠过她骨肉匀亭的小腿。

“不逗你了,我们第一站先去海边。离加尔最近的滨海城市辛迪诺大约有四百公里远。运气好的话,我们中午就能到那边。”我把终端向她那边扭了扭,方便她看到上面的导航内容。“我订了三天的住宿。那里很靠近艾因索菲一座叫做奥克兰的小镇。有个朋友去那里出过差,告诉我那里是个绝佳的度假地点。我在那里预定了一座独栋的民宿,想待多久都可以。”

“规划得蛮细致的嘛,阿管~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一早谋划着怎么把我拐跑啦~”梵天朝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一绺柔软的头发垂到眼角处,跟着她的笑容一起晃晃悠悠。

“倒也没那么胆大包天。”我叹了口气。“本来打算给自己度假用的。但反正都是越狱,为什么不找个共犯一起呢?对吧,我亲爱的梵天老大。”

“肉麻。”梵天嫌弃地撇了撇嘴,扭过去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单调的风景,指尖有规律地敲打着内饰手扶条。“早知道就让小龟龟帮我造个传送门了,想去哪就去哪,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到。不像现在,只能躺在这里像帕瓦一样不停地打呵欠。”

“这就开始觉得无聊了?那要不换你来开车?你的权能应该可以随时伪造出一本正规的驾照吧。”我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无奈地说道。

“哼,我才不要。我的人生宗旨就是当个只负责吃吃喝喝的甩手掌柜,身边自然会有人把工作处理好。这才是老大应该有的地位和待遇。至于无不无聊嘛~”她像是吊我胃口一样,故意顿了顿。“当然不无聊了,因为有你在嘛,我亲爱的阿管~”

“肉麻。”我微微抓紧了方向盘。

透过内视镜,我瞥见了梵天嘴角的笑容。那笑容甜美而璀璨,一如美好的夏日。

三.

推开酒店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刻着珊瑚礁纹理的火山岩接待台。三位接待员站在台后,脸上雕刻着一丝不苟的流水线笑容。灰白裂纹的大理石地面一路延伸至大堂深处,随着我们的脚步闪烁着层层涟漪般的光效。几盏仿生鳐鱼骨架的自天花板垂下,幽暗的灯光映在周围环绕着的黑胡桃木咖啡桌上。

我走到接待台前,熟练地办理了入住业务。为了避免上传至终端的数据被执明或者科尔盖的人发现,梵天特地伪造了一份身份证明。我们拎着大包小包上了电梯,穿过一条灯光昏黄的长廊后,找到了我事先预定好的房间。梵天在房卡发出“嘀嘀”的声响的瞬间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房间,一个飞扑躺到了柔软的双人大床上,开始肆意打滚。

房间设计得宽敞而整洁,羊毛地毯赤着脚踩上去的感觉格外舒适。房间顶部的灯带里渗透出冰蓝色的冷光,东南角戳着一张L形的橡木长桌,摆放着两张大尺寸的液晶屏幕,透明的水冷机箱、手柄和各种款式的游戏机则堆在桌下。一旁放着一台小冰箱,里面塞满了各式饮料和雪糕。房间内侧立着一扇门,直通外面适合做日光浴的观景台。观景台上摆着一把遮阳伞和两张看上去非常舒适的藤椅。我整理好行李,推开观景台的门,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中倾斜进来,在地板上一闪一闪地跳跃着,树木浓郁的清香与鸟雀的鸣啭声也随着海风扑面而来。

“这才是度假该有的感觉啊。”迎着海潮味的风,我动作夸张地伸了个懒腰。

“哼哼,做得不错嘛,阿管~梵天老大对你很满意哦。”梵天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兴高采烈地冲着我吐了吐舌头。

我坐到床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彻夜未眠加上长途开车的副作用,我的整个肩颈部位都酸痛难忍。梵天瞅了瞅我有些难看的表情,明媚的眼睛转了一圈,随即笑嘻嘻地按住了我的肩膀。我整个人被这股力量拽着向后倒去,最后枕在了梵天柔软的大腿上。我感觉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片软玉温香中,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馨香温柔地裹缠住。梵天的手在我的脸上轻柔地抚摸着,时而轻轻地捏两下,时而又抚过我的发丝,嘴里还在得意地哼哼着。那种感觉像是儿时母亲的安抚一样,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

“别紧张哦,阿管~这是可爱的梵天老大给尽职尽责的员工的福利,你就乖乖地安心享受吧~”

我识趣地闭上眼睛,把脸埋在她的大腿上,感受着那种如同沼泽般让人不断下陷的柔软与温暖。梵天哼着歌,打了个响指,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根掏耳勺。她对着勺子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入我左边的耳道,开始清理我耳朵中的污垢。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感受着那根还带着温热的掏耳勺在我的耳道里不断前进。狭小的空间内,掏耳勺与耳垢碰撞发出的“咔嚓”反而让人感到十分安逸,耳道内壁被刮擦的酥麻感更是让人心旷神怡。我舒服地闭上眼前,享受着梵天细致入微的“员工福利。”

一边的耳朵清洁完成后,梵天揪了揪我的耳朵,示意我翻个身。我的脸正对着她柔软的小腹,她身上的芬芳更是近在咫尺。右边的耳朵的触感没有左边那么刺激强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安逸到极致的触感。耳道内壁的皮肤及其敏感,哪怕只是细微的动作都能带来温柔的舒适感,令人沉醉不已。

“哼哼,感觉怎么样啊,阿管~”

“马马虎虎吧。”我翻了个身,正对上那双溢满了温柔笑意的眸子。整个世界好像都因为耳垢的清洁而变得明晰不少,我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心跳声和略显不平稳的呼吸声。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梵天不满地戳了戳我的额头,把掏耳勺丢到一边,开始轻轻揉捏按压着我酸麻的肩颈部,不时还用指尖轻轻捏一下我的耳垂。她的手法略显生疏,像是个初次和面的新手揉捏面团一样,对力道和位置的把控都很生涩。但不知为何,肌肉中积累的疲乏好像都随着她指尖的律动慢慢消逝,像是被她引导着流走了一样。

当她按到我的颈椎的时候,一阵刺痛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每个苦命的打工人基本都拥有一个更苦命的颈椎,这话实在不假。察觉到我身体的异状,梵天的动作轻柔了些许,指尖在刚刚刺痛的位置打着转,力道几乎说得上是爱抚。那股刺痛的感觉很快被她轻柔地推开,在她舞动的指尖上消融殆尽。

按摩完肩颈的部位后,梵天的柔荑又滑到了我的腰腹部,轻柔地按压起来。那种逐渐累积的舒适感让我感觉整个人像是都浸泡在温度适宜的温泉水中,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但不知为何,我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梵天的态度非常贴心,简直贴心得过了头。按我对她的了解,后面必定是有什么猫腻在等着我,随时准备冷不丁给我来个突然袭击。

不出我所料,梵天果然在心里偷偷憋着要恶作剧。正当我整个人沉浸在那种令人着迷的舒适感里的时候,她的指尖忽然猛地探到我腰间的痒痒肉上,毫不留情地抓挠了起来。指尖咔擦咔擦的抓挠声在房间中回响。我被这突然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忍不住爆发出了阵阵笑声。就在梵天得意洋洋地想更进一步时,我抢先一步从她的双臂间挣脱了出来,恶狠狠地扑向了梵天。两个人在床上挣扎着滚作一团,床单被卷成乱麻,连枕头都被甩飞到一旁的地上。直到彼此都精疲力尽,我们才停止了这场纷争,两个人呈“大”字形瘫倒在床上,彼此对视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四.

“哼,幼稚鬼。”梵天裹着浴巾,晃晃悠悠地迈出了浴室,横眉立目地看着我。整个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淡雅薄荷芬芳的沐浴露的味道。

“明明是某个喜欢挠别人痒痒的人更幼稚吧。”我专注地盯着显示屏,头也不回地反击道。

“算啦,梵天老大宽宏大量,不和你计较。”她毫无风度地一屁股坐在我身边,凑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屏幕。大片白皙柔软如同羊脂玉般的美丽肌肤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犯罪的魅力。在目睹我连续左躲右闪仍然被古达一记上挑甩飞出屏幕后,梵天终究还是没能绷住,毫无风度地笑了起来。

“什么情况啊,阿管?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人,怎么打游戏的时候就笨手笨脚的?”

“你行你上。”我冷着脸把手柄递给梵天。

“哟哟哟,生气啦?我倒不是不能给你露一手,不过单纯打游戏也太无聊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圈,嘴角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容。“这样吧,我们打个赌。你说个数,几个回合之内我要是能拿下这个BOSS,你就脱一件衣服,怎么样啊阿管?”

“那你要是拿不下呢?”

“那就随你便咯。反正我也没什么可脱的了。”她接过手柄,抬起一只水嫩光滑的玉足搭在我的腿上,丝毫不顾及浴袍下乍泄的春光。

“我还真不信了,那就五次吧。如果五次之内你能拿下这个BOSS,就算我输。”

“爽快。到时候可别想赖账哦,阿管~”

梵天笑嘻嘻地瞄了我一眼,便转过头去聚精会神地投入到了游戏中。在以两次机会为代价摸清楚古达的出招规律后,她开始举着盾沿着古达的右侧绕圈圈。古达势大力沉的动作让我对自己侧后方的敌人望尘莫及。耐心地偷刀辅以精准的翻滚时机,古达几乎没有摸到梵天的边,就哀嚎着化为了一阵光飘散而去,只留下一把余烬中的红黑色长剑。

“嘿嘿,轻松过关~来吧,履行赌约吧,阿管~”

“运气好而已。”我一边嘴硬地嘟囔着,一边顺从地脱下了自己的衬衫。梵天从我手里一把抓过去,像是展示战利品一样,炫耀地在我面前展开,又揉成一团,随手丢到了床边。

“没劲。下一个下一个。”她把手柄递给我,自己则翘着二郎腿舒服地躺倒在电竞椅上。“老大来对付老大,小弟们就交给你收拾啦,阿管~”

“可恶,别太得意了。”看着一旁好整以暇的梵天,尽管我的心里涌起了一阵危机感,但伴随着的还有强烈的求胜欲。“这次换我来。五条命之内拿不下下一个BOSS,就算我输。”

“想脱就直说嘛,阿管~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要费劲找什么借口呀。难道,是害羞啦?”

梵天眯起眼睛凑到我面前,纤长的玉指在我的胸口打着转,带来阵阵瘙痒的感觉。我干咳了两声,把她的脑袋拨到一边,聚精会神地操作了起来。

然而,洛斯里克高墙的凶险程度还是超出了我的意料。先不说这个绕到我头晕目眩的地形,也不说那只趁我不备一口火把我吐死的飞龙,更不用提无穷无尽的墙角杀,单是守在某个大门口的那只威风凛凛的洛斯里克骑士,就让我的原素瓶见了底。饶是我战战兢兢步步为营,在见到BOSS前就已经用掉了四条命,而冰狗门前那密密麻麻的洛斯里克骑士更是直接让我眼前一黑。看着一旁洋洋得意、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梵天,我不由得冷汗直冒,暗忖自己一世英名今天是不是要毁于一旦。

“怎么了,阿管,这么紧张干什么嘛~”梵天靠近我的耳边呵气如兰,轻咬着我的耳垂,不怀好意地问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快不行了?不行了就告诉我嘛,别自己硬撑着。”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我义正言辞地推开梵天,顺便捏了一把她的脸蛋,指尖传来的触感像发酵的面团一样光滑柔嫩。

“嘴硬可没意思哦,阿管~你只剩一条命了。难道今天我就要见到一命通关的奇迹了吗?”

“咳,我说的是五条命之内干掉这个BOSS,推图的成本不算在内。”

“好啊阿管,还学会耍赖皮了?”梵天张牙舞爪地作势要扑上来,险些甩掉身上的浴巾。

“打赌的事,怎么能叫耍赖呢。”顾不上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窘迫,我挺直了腰杆,慢条斯理地说道。

“好吧,不算就不算吧,就当给你个机会。不过嘛,”梵天狡猾地冲我眨了眨眼,“如果你没能拿下的话,可是要一次性脱两件的哦。这个条件怎么样啊,阿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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