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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夜战(2),1

小说:【伊比利亚的雄鹰】第1卷:荆棘之路 2025-09-07 08:14 5hhhhh 5240 ℃

  求评论,求点赞,你们的支持和喜欢就是我更新最大的动力。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女主角或者玩法可以写在评论区,我会参考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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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亚历山大所言,城外的法国人此时正面临着两难的抉择。

  他完全没有想到仅仅一个晚上,埃尔曼佐的局势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卡特兄弟死了,城镇被夺取了,不仅如此,他的手下甚至还在城下遭遇了迎头一击。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显然不可能是那位女男爵。格罗诺见过那个漂亮的美妇,对方比起贵族更像个商人,否则也不至于从意大利招募佣兵为她作战。

  是那群佣兵吗?

  这个念头刚从脑袋中掠过就把子爵自己气得笑出声来。这些训练有素却毫无荣誉感和忠诚心的人,可以为了金币背叛任何人,包括他们的雇主——

  只有伟大的、高贵的、不可战胜的骑士,才能组成一支真正的军队。

  那么至少在城里,有个人在指挥着那些佣兵……

  卡斯蒂利亚的贵族?女王的手下?

  这是否意味着伊莎贝拉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了?

  看着矮墙后那些晃动的火把,子爵的脸色阴沉的宛如随时爆发的风暴。但他必须慎重考量是否要发起进攻。

  他还不清楚敌人的数量,也不清楚对方的武器装备和训练、士气,如果强攻,他没法保证自己的手下无一伤亡。

  如果在城下折损了太多的人手,那回到法国后他一定要面对来自公爵严酷的惩罚。

  更重要的是,就算强行攻下这座城镇,也意味着他们彻底暴露在了卡斯蒂利亚人的眼前。尽管法国很强大,但他依旧不想面对一位盛怒女王——何况的确是他们潜入了卡斯蒂利亚的境内。

  “准备进攻。”子爵终于下达了命令。那声炮响已经结束了双方任何可能的谈判或妥协,他决定先试着进攻一轮,测试一下对方的斤两,“所有人下马,分散开来!”

  黑夜中,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开始分散,这些之前意气风发的骑士们不得不下马徒步,而且他们有些人为了方便灵活还脱掉了半身铠甲。他们手里的长矛和利剑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虽然那门放置在埃尔曼佐的火炮出乎意料地被对方夺取了,但这些士兵还是有条不紊的向前慢慢靠近。

  不论是火枪还是火炮,需要的装填时间都很长。只要能在这段时间里冲到墙下,那就是他们的优势了!

  子爵自问,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在肉搏战中击败从小学习武艺的法国骑士。

  就在这时,法国人听到了他们此时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在沉寂了很久后,那门鹰炮再一次发出了怒吼。

  炮弹摩擦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声撕裂黑夜,许多佣兵下意识地弯下腰同时抬起头仰望天空,目光追随着那颗炮弹落入法国人之中。

  “轰!”

  炮弹再一次犁过法国人的队列,将一个倒霉的法国骑士砸烂了半个身子后,余力不减的在人群当中一路滚动着犁开了一条人肉沟壑,然后在把几个士兵砸得向后飞出,直直往后飞出一段距离之后,才带着被挂在上面的血肉在地面上滚动着停下来。

  “该死的!不要管其他人!前进!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子爵幸运地躲开了炮弹,但是看着那些士兵们脸上的混乱和犹豫后,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剑用力挥舞着:

  “不许停下!前进!”

  子爵的怒火盖过了士兵们对火炮的畏惧。士兵们开始朝着城墙的位置狂奔起来。

  随着法军士兵的冲锋,那些被召集起来,许多只有一支长矛一块盾牌的矿工们许多都惊慌失措起来,很多人不由地发出了惊慌的喊叫声。

  “守住阵线!火枪手,准备!”

  一声大吼从墙边的某个地方传来。意大利佣兵用他们丰富的经验终于证明了,为他们支付那百分之五的城税的确是值得的!

  随着这声呐喊,那些被吓呆了的矿工这才回过神来,他们扭过头看着已经快要冲到矮墙前不远处的敌人。而队伍两侧的火枪手们则一一举起了手中的火绳枪,瞄准敌人。

  “开火!”

  伴随着布亚诺的大声命令,矮墙前顷刻间喷射出一片疏密不一的硝烟。几个因为跑的太急冲在最前面的法国士兵立刻应声倒地,他们痛苦的在地里翻滚,但是除了绊倒了几个后面来不及躲闪的同伴,没有人管倒在地上的他们,所有人不顾一切的向着矮墙前冲去。

  “长矛手,预备——”一个佣兵一边喊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矛。他其实不用长矛而是个剑盾手,但现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和那些矿工们站在一起,抓起一把长矛和他们组成阵线。

  如果不这样,那法国士兵们很快就会把阵线冲出一个空隙,而其他敌人立刻就会像闻到血腥的狼群那样向他所在的这个缺口冲来。

  火枪手们只来得及打出一轮齐射,对面冲来的敌人只被火枪阻隔了短短的刹那。没等他们装填完,接着后面的人就蜂拥着冲了上来,冲到了矮墙前!

  第一个用刀砍斜了对面的长矛,以躲避锋利枪尖的法国士兵发出了不知是死后余生的惊喜,还是因为成功冲入阵线而引起的兴奋的叫喊。他在挥开第一刀后立刻高高举起手里的长剑,他相信在砍下对面那个已经吓傻了的敌人的头颅前,位于矮墙两翼的火枪不可能再射击第二次,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没听说过有任何一种火器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射击两次。

  他想的没错,但是他忘了,火枪不止是一种远程武器——它也可以用于近战肉搏。

  因为这些火枪除了拥有沉重的枪管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适合砸人的枪托。

  就在他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一名火枪手用手上的皮革手套紧握因为发射而灼热的枪管,将沉重的火绳枪高高抡起,朝着法国士兵的头盔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哐!”

  坚硬的头盔替他挡住了这轮攻击,但也让这个法国士兵的注意力被分散。紧接着两支长矛就一左一右,狠狠地洞穿了他的胸膛。当他先是撞在身后人的身上,然后再被推向一边,脑袋砸在地上,身子不住地抖动时,他看到的,是火枪手飞快的退入长矛阵之中的身影。

  紧随其后的,是大片飞溅的鲜血。

  残酷的短兵相接开始了!

  没有退路,为了活命,所有人都只能正面迎敌,任何人的逃跑都是在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危险扔给别人。

  隔着矮墙,双方的武器交错在一起,双方的砍杀声混淆在一起,甚至双方的身体被敌人刀剑斩杀后喷溅的血浆也凝聚在一起。半弧形的城墙成了死神收获战利品的领地,从左到右,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去,或者是最终因为无法面对着可怕的一幕而仓皇后退。

  “守住阵线!”

  一个佣兵大声喊着,试图鼓励那些已经显露出恐惧的矿工们。但这无疑让他成了个格外显眼的靶子。一时间好几柄利刃向着他斩杀过来,只一眨眼的功夫,这个意大利人就皮开肉绽,被砍成了个血人。 

  亚历山大站在一处稍高的地方,这让他得以俯瞰整个战场。他看到黑暗中有几个法国士兵因为冲得太猛直接翻过了矮墙,不等他们站起来就被冲过来的意大利人砍翻在地。

  他也看到几个矿工站在墙后,挥舞着手里的短锤或短柄斧,狠狠地让法国士兵长了教训。

  对于这些矿工来说,矿井下压抑而繁复的劳动铸造了他们坚韧的意志,而亚历山大许诺的丰厚报酬则让他们有了战意。飞溅的鲜血更是激发了他们的嗜血心——对这些汉子来说,酒后的斗殴乃至拉帮结派打架,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但装备上的差距不是血勇就能弥补的,他们面对的敌人也不是和他们一样喝醉的矿工。他们的抵抗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随着几根长矛同时刺穿其中一个人的身体,把他推搡着扔向后面,凶猛的法国兵终于抓住了机会。

  他们排成紧密的队列,用手里的盾牌挤压着对面的矿工们,让他们的砍杀变得徒劳,然后看准机会把长剑狠狠的从盾牌缝隙中刺出去。

  当长剑收回时,剑身上就会沾满血浆或是一截花花绿绿的肠子,但是士兵们并没有停手,而是不停的挤压,戳刺。一声声的惨叫在矮墙两边此起彼伏,随时都有血浆喷溅在矮墙上,又随时有人纷纷倒在墙的两端。

  但亚历山大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们身上,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法军士兵后方,一群一动不动的身影。

  比起那些穿着锁子甲的法国士兵,他们身上的板链甲或板甲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血腥的光芒。他们并未加入到矮墙前的血腥战斗之中,只是静静地观望着。

  “那些法国骑士还没加入战场。”布亚诺低声说道,“可我们已经快没有预备队了。”

  一边说着,他的目光不由地在亚历山大身边的几名“商队护卫”身上来回巡视着。

  尽管为了伪装身份,他们的武器和护甲都不算精良。但是每当亚历山大下达命令时,他们那种整齐而迅速的举动,显然暴露了作为军人特有的习性。

  布亚诺毫不怀疑,这些人都是最精锐的士兵。

  但很显然,这点人投入到战场中也掀不起什么浪花,还不如放在最后方作为督战队。

  “现在就看法国人想把这场仗打到什么程度了。”亚历山大低声说着,一边在意大利人讶异的目光中,从一个“商队护卫”手里接过一把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火绳枪,装弹,吹燃火绳,举枪,瞄准。

  “你说那群骑士里,哪个会是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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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罗诺子爵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这场战斗对他来说,已经拖了太久。

  他原本决心尽快解决这座城镇的问题,并寄希望于士兵们的冲锋足够让对方吓得丢掉武器四散奔逃,这样他就不必投入珍贵的法国骑士——可现在尽管那道矮墙后的佣兵和矿工们组成的防线已经摇摇欲坠,但他的手下也遭遇了不小的伤亡。

  所以他决定尽快解决这些让他意想不到的变故。

  “骑士准备——”

  “砰!”

  没等他说完,他就觉得好像是教堂里的大钟在他耳朵边敲响了一般,可震耳欲聋的响声还没来得及把他震昏,他就觉得腹部好像被人狠狠砸了一拳似的猛然一击,整个人瞬间向后倒去。

  同样被狠狠击中的还有旁边的几个骑士。厚重的米兰板甲让他们仿佛一堆硕大臃肿的陶俑般摔在地上,其他骑士甚至可以听到因为挤压他的盔甲发出的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直到被随从搀扶着站起来,子爵才感觉自己的腰疼得厉害,哪怕只是稍微喘口气也会有种刺痛传来,他估计可能是有骨头断了刺进了内脏,这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法国人还是坚持让人扶着他站起来,看着那些因为这轮齐射而发出欢呼的泥腿子们,不顾疼痛的大声呐喊起来:“冲进去!杀光那些臭虫!只要冲进去,战利品就全部是你们的!骑士也前进!冲进去!不要管我!进攻!”

  剧痛与盛怒之下,先前那些犹豫的想法被他系数抛到了脑后,他甚至不顾旁人的阻挠,挣扎地站到了一块石头上,扯下头盔,挑衅地朝着火枪发射的方向晃了晃。

  “胆小鬼!”

  子爵异乎寻常的举动感染了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后面的法国人开始呐喊着向车阵蜂拥而上。而紧随其后的骑士们,则挥舞起了手中的长剑或长矛。

  看着那些全身盔甲的高大身影,虽然动作缓慢却以一种令人胆寒气势连自己人都挤压开的向着埃尔曼佐人逼近,在引起法军士兵一阵阵欢呼的同时,巨大的危机感狠狠打击了守军的士气。

  “大人,如果那群骑士冲上来,我们的阵线马上就会崩溃的!”

  布亚诺的额角留下了汗水。因为站的略高,所以他能更清晰的看清楚那支队伍。他知道一旦让他们顺利的冲击防线,手上这点人是很难能够守住的。

  亚历山大的额角也一阵抽动。他没料到自己手中这批火绳枪的质量会这么差,也没有想到法国人的盔甲质量这么好。

  一轮齐射,居然只射伤了几个人!

  妈的!

  亚历山大飞快地扫视着四周,试图找到什么办法能阻止那些人前进,然后他忽然眼神一动,扯过意大利人,在他的耳边大声吼了几句。

  “快点,将军!能不能守住阵线就取决于你了!”

  看着意大利人有些茫然的眼神,亚历山大不得不揪着他的衣领大声吼叫。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亚历山大才丢下手里的火绳枪,拔出腰间的长剑,头也不回地大喊着:

  “赦令骑士!跟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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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住空隙!”一个年纪已经不小的佣兵对旁边不知所措的埃尔曼佐人喊叫着,他刚刚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剑,锐利的长矛就从他的头顶一掠而过。虽然他立刻把长剑奋力戳了出去,但是却刺了个空。

  “我们挡不住他们的!没人告诉我有骑士!看看他们那身盔甲!他们会把我们砍成碎片的!我不要钱了!我不要了!”

  一个矿工惊慌失措地喊着,就要丢下武器转身逃跑。他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惊动了周围的人,许多矿工都向他看去,有人眼中已经露出了胆怯和逃意。

  看着这个家伙,亚历山大疾步上前,眼底掠过一丝少有的残酷,随后毫不犹豫地一剑刺进了他的胸口。

  尽管不太愿意这么做,但他更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

  看着那个矿工倒在地上,他拔出剑,向四周的人大喊道:“好好想想!如果那些法国人攻进城里,他们会放过你们吗?不会!他们只会抢走你的财富,烧掉你的房子,然后奸淫你们的母亲、妻子、女儿!不要忘了,你们也是在保护你们自己的家!要么成为英雄和富翁回家,要么被法国人砍死,你们没有选择!”

  说着,他举起沾满血浆的剑,指向正以稳健而又难以抵挡的气势,向着他们挤压过来的法国骑士们:“你们能不能创造奇迹就在这一刻了,我答应你们,守住埃尔曼佐,你们能够得到的将比任何时候都要多得多!我向你们许诺,天亮之前,一定会有援军抵达!”

  矿工们面面相觑,他们知道亚历山大说的是实话。法国人不可能放过他们,对一支军队来说,劫掠,是维持士气最重要的手段之一。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没得选。

  尽管亚历山大和这群的到来及时地提振了士气,但是对于法国人来说,那一瞬间的迟疑已经足够让他们抓住防线的破绽了。

  就在埃尔曼佐人迟疑的那个瞬间,忽然,伴随着一阵沉闷轰鸣,左边的一段矮墙终于经受不住厮杀双方的挤压摧残,随着一阵烟雾升腾,矮墙应声而倒!

  “冲上去!”子爵毫不犹豫地向骑士们下达了命令。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与兴奋的光芒。他几乎已经能够嗅到胜利与血腥的气息,能看到埃尔曼佐城内无数闪闪发光的财富。

  虽然折损了士兵,但只要有足够的战利品,想来公爵也会对自己高抬贵手吧?

  “进攻!荣耀属于法兰西!”

  此时的子爵已经把奥尔良公爵的命令彻底抛在了脑后。他的脸色涨得通红,眼中是因为胜利带来的狂热。在他的激励下,那些骑士们也兴奋地朝着埃尔曼佐最脆弱的防线段挤进去。

  他们仿佛能看到巨大的荣誉与权势在向他们招手。而骑士在骄傲让他们不允许士兵们分享这唾手可得的功劳。

  于是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矮墙的缺口处,守军正在如潮水一般朝着两侧退去。

  而随后出现在队伍后方的,是火炮黑洞洞的炮口。

  “开炮!”

  布亚诺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将引火杆抵在了引火绳上。

  随后,冲在最前方的骑士们,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他们面前很近的地方骤然炸响!

  炙热的气浪迎面扑来,夹带着令人胆寒的尖锐呼啸。在那种仿佛瞬间塞满耳朵的可怕声音传来之前,前面就已经有人惨叫着被向后抛飞出去!

  这名骑士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表面冒着浓烟的黑影从头顶向着他的方向呼啸而来。不等他生出躲避的念头,他就感觉到身上传来刀割般的剧痛,然后他的身子连带着厚重的盔甲就飞了出去。

  随后,他的意识陷入了永远的黑暗。

  他没有看到的是,城墙的塌陷处此时已经变成了可怖的地狱。

  骑士与士兵们组成的密集的阵形为火炮提供了最好的靶子,而亚历山大要求的双份火药则为炮弹提供了可怕的巨大动能。

  它横冲直撞,将法国人的队列犁出了一条血肉隧道。而地上,墙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残破肢体、以及哀嚎着的,身受重伤的士兵。

  骑士们的身体被炮弹砸烂的时候,四溅的盔甲碎块甚至都变成了致命的武器。金属碎片扎进旁边士兵的身体,让他们发出痛苦的惨叫。

  而那枚炮弹则横冲直撞,撞飞了一群士兵之后,这才噗的一声砸进了他们后面的泥地上,滚动着停下来。

  不止如此,青铜炮炮口巨大的热浪,让整段城墙的法军士兵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顶上去!”亚历山大喊着,他觉得喉咙有些发疼,不过现在顾不得这些,“不要冒进,守住阵型!”

  而随着他的呐喊,先前被激励起来的矿工们爆发出了激昂的喊声,开始主动地挥舞起手里的各式武器,甚至有几个佣兵已经试图跳出矮墙发起反击。

  “装弹!快装弹!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再来一炮!”

  布亚诺喊叫着甩掉身上的衣服,他大声招呼着其他人给火炮装填弹药。可突然,一个站在高处的士兵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火把!山道上有火把!是军队!又有军队来了!”

  听到这话,布亚诺原本满是得意的脸上霎时变得僵硬苍白。

  尽管亚历山大提出的抵近炮击效果极佳,但布亚诺并没有觉得敌人好对付。相反,他看到的是在遭受到突如其来的火炮近距轰击后,这些法国士兵在骑士们的带领下依然没有崩溃。

  而刚才,埃尔曼佐防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是现在居然出现了一支新的军队,这让布亚诺的心霎时一紧,他呆呆的抬头看向远处,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边对身边同样呆滞的士兵喊着让他们赶紧装填炮弹,一边向着高处狂奔。

  他要看看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而几乎同时,亚历山大站在队列中,仔细听着墙外的响动。

  当他听到夹杂在混乱中的整齐马蹄声和兵器碰撞声时,他的心里掠过一丝喜色,随后抄起一把长柄斧,带着伪装成商队护卫的赦令骑士们迎着向缺口冲来的法国人迎上去。

  锋利的斧刃向下狠斩,亚历山大感觉到了砸在重物上让虎口发麻的震动,看着那个被砍开半个肩膀的士兵哀嚎着倒下,随后是另一个重甲骑士接替了他的位置,挥剑朝着亚历山大砍下!

  亚历山大只来得及用斧柄阻挡一下,但他的另一只手中的短火枪已经抵在了法国人半敞的面甲缝隙里,随着一声闷响,那个法国人的头盔立刻像个点着炭火的炉子似的喷出了大股的浓烟。

  骑士的身体向后轰然倒去,而亚历山大则飞快地丢下斧头,退入队伍的后方,从一个火堆里捡起一根木头,手臂一挥,将火把投进了旁边的一辆马车里。

  那上面的稻草已经泼上了松油,“轰”的一下,炙热的火焰腾空而起,马车瞬间燃烧起来,附近的士兵不得不狼狈的弯下腰,以躲避那迎面而来的灼人热浪。

  而黑暗中的马车瞬间成为了战场的焦点,照亮了整个车阵。

  雪亮的刀枪,闪光的铠甲,还有矮墙两侧疯狂厮杀的法国士兵和埃尔曼佐征召兵,这个瞬间都被马车吸引了注意力。

  所有人在这时都不由一滞。站在一处凸坡上的格罗诺子爵则因为这忽然发生的一幕满面愕然。

  “他们要干什么?”

  法国人的心里莫名地浮起一丝不安,但很快他就告诉自己这有点太好笑了。防守埃尔曼佐的士兵完全就是一群靠着诡计手段搞突然袭击的懦夫,怎么可能是法国骑士的对手?

  只要重整旗鼓,他相信胜利依然会属于他们。

  但是看着车阵中突然点燃的火堆,子爵心里莫名的想到了那些扑火的飞虫。

  等等……扑火?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扭过头,向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的山道上望去,他看着远处黑暗中一片若有若无,似乎很远,却又像随时都会冲到眼前的晃动黑影,以及黑影中摇曳着的点点火光,突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敌袭——”

  伴随着子爵的喊声,那个瞬间,埃尔曼佐的山道上火光点点,而那无数闪耀的光亮汇聚成的火龙之中,一片雪亮的刀光在嶙峋的山地中升起。

  刀光在不住闪耀,那是拿刀的人在不停的挥舞手中的武器。接着伴随着急促震耳的马蹄轰鸣,一支骑兵撕裂黑暗,骤然出现在了法国人的后方!

  伊比利亚骑兵的历史可以追朔到古典时代的哥特人。在罗马与迦太基旷日持久的战争之中,迦太基名将汉尼拔数次击败罗马人,其利用的就是来自伊比利亚的精灵弓骑兵。

  而随着西哥特人灭亡,再征服运动到来,长期与南方的魔族作战需要大量的骑兵。因此基督教王国不约而同地以精灵骑兵为模板,组建了自己的骑兵部队。

  他们舍弃了法兰克人的沉重铠甲,拾起了更加方便操作的标枪、剑与摩尔式盾牌,在丘陵遍地的卡斯蒂利亚高原纵马飞驰。他们被成为“Jinete”,意为“骑术高手”,轻便、快速、而灵活。【注1】

  但不论人类王国的骑兵如何发展,位于北方的精灵部族,依然被认为是全伊比利亚最优秀也最强大的骑兵。阿拉贡王国的禁卫军中,一直有一支精灵骑兵的编制。

  现在,他们是法国人的对手了。

  在刚刚发现敌人的时候,负责警戒的士兵还来不及向同伴发出警告,寒风部族闪亮的弯刀就已经朝着他的脖子砍去了。

  他只觉得从头顶突然贯下一股冷风,然后这冷风迅速掠过了他的上半身。当他扑倒在地之前,他感到有几滴热乎乎的东西溅在他脸上,他不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血,更不知道他的脖子已经被砍开了一条很长的口子。

  他只来得及看到滚滚而来,在昏暗中夹着数不清的雪亮闪光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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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布亚诺看到那些出现在法国人后方的军队时,他整个人顿时陷入了一种恍惚之中。

  多年来,这个意大利人已经厌倦了不停的更换雇主,也厌倦了这种不知道明天为谁卖命的日子。

  他渴望能在一个地方停留下来,哪怕依旧当佣兵,可只要有份稳定的收入也不想再漫无目的流浪下去了。

  这份心情随着他来到伊比利亚半岛,在这个叫埃尔曼佐的城镇里见到那位丰腴而美丽的女领主后,达到了顶峰。

  可现在,埃尔曼佐就要被攻破了。他和那位漂亮的美妇恐怕都要死在法国人的刀刃之下。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突然觉得也许自己不该去找亚历山大——如果不是他的牵线,如果卡特还活着……那是不是还能有一线生机?

  意大利人胡思乱想着,拖着疲惫的身体在矮墙边站定,摸索着腰里,找到了酒壶想喝一口,可举起来倒了半天才发现酒壶上多了个洞,看样子是战斗的时候被刺穿的。

  “你救了我一命啊,不过现在一切都没用了。”布亚诺叹了口气,抬手想把空了的酒壶扔掉,可接着他的手就顿在了空中。

  他愣愣的看着远处那支忽然出现的骑兵,看着他们并没有向如今正是最空虚薄弱的埃尔曼佐守军进攻,而是从侧面向着正因为刚刚遭到的打击的法国人冲了过去!

  对于精灵们来说,在黑暗中骑马虽然十分困难,但位于矮墙的火把和火堆已经足够让他们看清敌人的位置和轮廓。

  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骑兵灵活地冲向根本想不到会出现敌人的法军侧翼。很多法国人是在毫无防备之下仓促应敌的,而等待他们的却是飞快掠过的锋利刀锋,和随即迅速如旋风般远离带过的血腥气息。

  每当从敌人身边掠过时,甚至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借着飞奔的马速和手臂的挥舞,锋利的马刀就会如切开奶酪一般,在可怜的敌人身上留下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

  不论这一刀是否真的成功,精灵们都不会停下来继续纠缠。他们会把这个敌人留给后面跟上来的同伴,同时催动战马继续向前奔跑,再次挥刀砍向下一个敌人。

  而随着精灵骑兵出现的,则是另一群装束怪异的士兵。

  格罗诺子爵从未见过这样的士兵。黑色的铁甲和暗红色的棉甲交织在一起,他们头戴着伊比利亚式的莫里恩盔,高耸的弯月形盔脊汇聚成起伏的波浪。

  这支军队在远处站定。黑暗中传来了一阵尖锐的长哨声。

  然后,火枪轰鸣。

  “安盖特火枪队,射击!”

  奥孚莱伊用力地挥下手,紧接着法国人就看到黑暗中突然闪起了一片火星,几乎同时密集的轰鸣响成一片,其中伴随着几处火星和被烫伤的士兵发出的呻吟或咒骂。

  安盖特火枪手们的脸上总是多多少少有些疤痕,那是被迸起的药渣烫伤的。为了这个,他们身上的棉甲和其他人并不相同。他们有更大的衣领,上面还缝制着一块金属片,衣领上有扣子和扣眼。平时衣领会折在两边,一旦战斗时,就会把衣领高高翻起扣紧遮挡在脸颊上。

  装填火药,夯实弹丸,举起火枪,扣下扳机,一切都按照已经练习了无数次的步骤进行,安盖特火枪手们则麻木得近乎机械地重复着这些动作。

  尽管夜色极大地削弱了火枪的威力和杀伤效率,但对密集的人群来说,火枪手们甚至不需要特意去瞄准什么,即便他们手中的是以并不精确出名的滑膛火绳枪,也能毫不费力的打中敌人。

  训练一个优秀的弓箭手也许要几年甚至十几年,训练一个火枪手需要多久?

  看着那些在火枪射击下纷纷倒地的法国士兵,奥孚莱伊有些恍惚。

  不到一年前,他还只是个石匠的儿子。现在他正带领着一支军队,屠杀着法国的士兵们。

  比起奥孚莱伊,更多的士兵则不以为然。在无数次的剿匪战争中,这些士兵,尤其是那些手执冷兵器的战兵们,已经开始能够冷静甚至有点冷漠的看待死亡了。

  但这份冷漠对法国人而言是致命的。因为他们必须面临前后的双重夹击。更可怕的是,外围游走着的那些精灵骑兵,随时可能对他们重新发起一轮冲锋。

  这时,尖锐的哨声突然一变,改为一阵有节奏的鼓点。随后就是整齐的脚步踏地声响。火枪手们组成的人墙缓步退后,取而代之的是手执武器战兵。

  他们身穿寒光闪耀的铁甲,没有呐喊,没有呼号,而是如同一群沉默的雕塑一般,缓步压上。

  安盖特战兵逐渐逼近法国人的后方。随着双方的距离逐渐进入三十步,鼓声顿时变得急促起来。而安盖特士兵们也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开始冲击。

  看着那些从后方袭来的,明显装备精良的精锐士兵,法国人的士气开始逐渐崩溃。

  没人注意到第一个放下武器的士兵是谁,但从法国人两翼的士兵开始,这些收到前后夹击而动摇的法国人开始纷纷朝着山道退去。

  这种退却一旦出现,就无法控制。

  随着越来越多的法国士兵惊慌失措地喊叫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扔下手中的武器四散奔逃,许多人被撞到在地踩踏而死,少数幸运儿脱离了阵形,不顾一切地靠着自己的本能,没命地朝着附近的黑暗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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