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赤脚踩上那片泛着金光的平面，油面立刻吞噬了我的脚踝。滚烫的液体从毛孔钻入皮肤，像是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进血肉。膝盖不受控制地打颤，我咬住嘴唇往前迈步，油花溅起，落在腰间又顺着大腿流下。

"这才第一步就抖成这样？"男人站在油面边缘，双手抱胸。他穿着厚重的防护服，面罩后的眼睛像两粒冰珠。

我抬起另一只脚，脚掌离开油面的刹那带起一片黏稠的拉丝。"您说过可以随时喊停。"我的声音比想象中平稳，脚底已经变成粉红色，皮肤表面鼓起细密的水泡。

"当然。"他敲了敲腰间的控制器，"不过喊停的人会被送去喂狗。"防护服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继续走，茱莉亚。"

油温正在升高。第三步，小腿肌肉开始抽搐。沸油钻进趾缝，趾甲盖泛起不自然的青白色。汗水刚渗出额头就被热气蒸发，喉咙里泛着铁锈味。

"你知道为什么选你吗？"他的靴子碾着岸边的碎石。

我试图踮脚减轻接触面积，结果油面掀起波浪。滚烫的液体泼上大腿内侧。"因为...我是...最好的..."右脚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鲜红的真皮层。

防护面罩后传来笑声。"没错，去年你姐姐也是这么说的。"他踢了块石头进油锅，溅起的油星落在我的锁骨上，"她撑了四小时十七分。"

左膝盖已经失去知觉，我跪倒在油里。沸腾的油脂漫过腰际，下腹部的皮肤立刻皱缩发黑。我用手撑住油面想站起来，手掌顿时冒出白烟。

"优雅点，茱莉亚。"他调整着控制面板，"观众喜欢看挣扎，但不喜欢看丑态。"

我改用肘部支撑，被烫熟的皮肤黏在油面上，撕扯时发出滋滋声。重新站直后，小腿上挂着半透明的油膜，像层融化的蜡。

"呼吸节奏乱了。"他指着我的胸口，"你姐姐死前学会了用脚趾交替承受重量。"

我尝试抬起右脚，整块皮肤留在油面上。粉色的肌肉组织直接接触沸油，剧烈的疼痛让视野边缘开始发黑。但这次我没出声，只是把左脚也抬了起来。

油面忽然震动，我踉跄着往前扑去。本能地用手撑住，指尖立刻碳化成黑色。剧痛反而让头脑清醒，我发现自己正用四肢爬行，像条被剥皮的狗。

"有意思。"他蹲下来平视我，"知道吗？你现在体温已经超过四十二度。"

我的舌头肿胀到塞满口腔，但还是挤出完整的句子："还能...更高..."

他站起身按下某个按钮。油面开始旋转，我必须不断移动才能保持平衡。断掉的指甲在油里上下沉浮，我注意到自己开始流血，血珠在沸油里炸开成细小的红雾。

"说说看，茱莉亚。"他的声音突然贴近耳后，"为什么要自愿报名？"

右臂的肌肉开始痉挛，我改用额头抵着油面爬行。"证明...我能..."前额的皮肤黏在油上，抬头时扯下一片带着睫毛的皮。

他抓住我的后颈把我提起来。沸油顺着脊椎流进臀缝，我听见自己发出非人的尖叫。"证明给谁看？"他的手像铁钳般卡在我喉咙上。

眼球表面开始起泡，但我还是看清了他防护服上的家徽。那是烫金的狼头，和我父亲戒指上的一模一样。"给您..."我咧开嘴，尝到唇瓣裂开的血腥味，"父亲大人。"

他松开手，我重新栽进沸油里。液体灌入鼻腔，灼烧着呼吸道。本能地仰起头，喉管外壁摩擦着烫伤的黏膜，每次呼吸都像吞下烧红的木炭。

"继续爬。"他的靴子踩在油面边缘，"让我看看你能撑多久。"

我强迫自己移动。膝盖已经露出白骨，每往前一寸，沸油就从伤口钻入骨髓。手指蜷曲成焦黑的爪状，指节在油里发出轻微的爆裂声。血和油混合在一起，皮肤大片剥落，肌肉开始收缩，像烤熟的肉那样卷曲起来。

"茱莉亚。"他念我名字时带着某种韵律，"你知道温度还在升高吗？"

我的视野开始模糊，但痛感却愈发清晰。腹部的皮肤裂开，油脂渗入内脏的间隙。肠子受到刺激，痉挛着抽搐，我弓起背，油从溃烂的腰窝流进去，烫穿腹膜。

"回答我。"他的声音冷得像刀，"你还能动吗？"

我张开嘴，舌头肿胀到几乎堵塞喉咙。"能……"气流挤出声带的缝隙，带出腥甜的血沫。我抬起手臂，肘关节的韧带已经碳化，动作时发出脆响。

油面不再平静，细微的波动让痛苦翻倍。我像被活剥的动物一样在沸油里扭动，但每一次挣扎都让伤口撕得更大。肋骨暴露在油中，油脂顺着骨缝渗入胸腔，包裹住跳动的肺叶。

"很好。"他俯视着我，"你知道为什么刑罚要用油吗？"

我的眼球开始融化，液体状的晶状体从眼眶溢出。但我仍然仰起脸，朝着他的方向。"因为……慢……"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够疼……"

他笑了。"对，但不止如此。"靴尖拨弄着我浮在油面上的头发，"油会封住伤口，让你不会流血而死。它让你清醒，让你感受每一秒。"

我的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肌肉纤维一根根断裂，但神经仍然活跃，把痛感精准地传递进大脑。心脏在高温下剧烈收缩，泵出的血液还没流出就被蒸干，在血管里留下焦黑的残渣。

"父亲……"我嘶哑地开口，"我……还能……"

"证明给我看。"他后退一步，"爬到我的位置。"

距离不过五米，却像永远无法抵达的彼岸。我拖着残破的身体往前挪动，沸油灌进耳道，鼓膜在高温下爆裂。颅骨开始发烫，脑浆在颅内沸腾。

右臂的骨头终于断裂，我栽倒在油里，脸贴着滚烫的表面。嘴唇黏在油上，撕开时带下一块颧骨。但我没有停下，用下巴抵着油面，一点一点往前蹭。

"太慢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失望，"我以为你能做得更好。"

疼痛已经超出人类承受的极限，但我仍然咧开嘴——尽管脸颊的肌肉早已碳化。"再……等等……"我用膝盖骨抵着油面，试图撑起身体，"我……还没……结束……"

他沉默地看着我。油面仍然沸腾，气泡在我溃烂的皮肉上炸开，带走最后一点完好的组织。我的内脏开始溶解，肝脏在高温下萎缩，心脏的跳动变得微弱而不规律。

"茱莉亚。"他忽然蹲下，面罩贴近我仅剩的一只眼睛，"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我无法回答，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气音。

"你从不求饶。"他伸手拂过我焦黑的脸颊，"但很遗憾，到此为止了。"

我的视野彻底黑暗。听觉是最后消失的感官，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滚油中缓慢停滞，像一块被煎透的肉。

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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