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的电动车停在香榭花园9栋前时，保温箱里的长柄厨刀用泡沫纸裹了三层。订单备注写着“穿红色V领连衣裙，敲门时转半圈”，她扯了扯裙摆，胸口的深V领口刚好露出新工牌边缘——平台新出的制服，领口开得比普通款低两指，弯腰时能看见锁骨下方淡青色的血管影子，方便客户下刀。巷口的路灯坏了一盏，阴影里的门牌数字在她睫毛上晃成模糊的光斑。

防盗门打开时，穿藏青卫衣的男人手里转着银色硬币：“这次领口开得合适。”他侧身让她进门，指尖轻轻点了下她手腕，不像拽外卖倒像接快递。林晓闻到他身上有股新拆刀具的机油味，玄关柜上摆着个木质收纳盒，盖子半开着，里面整齐码着七八枚工牌，最新那枚的挂绳还卷着没冲净的血沫子，塑料表面印着“蜂鸟速达”的logo，边角有些磨损。

“上次那个穿高领毛衣的，脖子捂得严严实实。”男人关上门，顺手从她手里接过保温箱，刀身碰撞泡沫纸的声响让林晓后颈发紧，“脱衣服都费半天劲，割的时候毛衣还沾血，难洗。”他指了指客厅茶几上的塑料袋，里面团着件沾满暗渍的白色高领衫，袖口还印着“蜂鸟速达”的logo，领口处有道整齐的刀疤，边缘的毛线被血渍黏在一起。林晓这才注意到他脚边放着块塑料防水布，边角印着“厨房用品”的字样，和她装餐盒的防水袋一个牌子，布料上还留着几道淡褐色的印子。

红色连衣裙滑落在地时，男人已经从保温箱里抽出厨刀，刀刃在落地灯下泛着冷光：“刀不错，比我上次买的锋利。”他拇指蹭过刀刃，突然抬头看她，“不过更值钱的是你。”林晓心脏猛地跳了两下，想起站点培训时说过的“特殊订单”——概率不到万分之一，没想到真让自己碰上了。她盯着男人握刀的手，指节处有层薄茧，虎口位置还贴着块创可贴，突然想起手机还在裙兜里，解锁键上的指纹膜昨天刚换过，应该还能按。

刀刃贴上脖子时像块冻硬的铁皮，刚压进皮肤半厘米，皮肤就“滋”地裂开条缝，血珠渗出来，滴在工牌上，把“微笑服务”的徽章染成暗红色。血是温热的，顺着下巴往下淌，滴在锁骨上时有点痒，像有只蚂蚁爬过。“等、等一下……”她伸手去摸裙兜，指尖在手机边缘打滑，布料上的血迹让手机变得滑溜溜的，“我还没点送达……还有账号……”男人眉头皱起来，手腕稍微顿住，刀刃却没松开，刀尖还抵在肉里：“磨叽，快点。”

脖子前面的伤口像被人用热毛巾敷着，血越流越多，顺着胸口往下滴，在红色连衣裙上晕开深色的斑点。林晓摸出手机，屏幕上全是血手印，输密码时手指抖得厉害，按错了两次，第三次才点开配送软件。订单页面显示“牛骨刀·已送达”，她赶紧连点三下右上角的注销图标，这是平台教的“肉畜三按消”，专门给碰上特殊订单的姐妹用的。点的时候，血滴进手机听筒，发出“滋滋”的声音，屏幕也跟着闪了两下。

“好了没？”男人的刀尖往下压了压，林晓能感觉到皮肤被撑开的牵扯感，像是有人用手硬把伤口扒开，疼得她眼皮直跳。她盯着屏幕上模糊的提示，先点了“确认送达”，然后是“家属转账”，母亲的银行卡号早就存好了，只需要按一下确认。最后是“账号注销”，系统提示需要眨眼验证，她对着镜头努力睁眼，血滴进眼角，视线变得模糊，但还是看见屏幕上的圆圈转了两圈，然后跳出“验证通过”的字样。

刀刃卡在脖子中间，半切入的状态让她每动一下都扯得半边身子发麻。男人不耐烦地用刀柄敲了下她肩膀：“快点，刀都要钝了。”语气像在催普通外卖送达。林晓咬着嘴唇，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终于在“所有信息清除”的提示弹出时，松了口气。几乎同时，男人手腕猛地用力，刀刃彻底切断剩下的皮肉，皮肤和肌肉被撕开的声音很清晰，像撕开一张浸了水的厚纸。

头颅落地时，林晓的视线还停留在手机上，锁屏界面显示“账号已注销”，时间是00:12。她看见男人蹲下身，把她的工牌从脖子上扯下来，放进玄关柜的木质收纳盒里，和其他工牌并排摆着，编号“X-8921”被血染红了一半。脖子断开的地方还在冒血，温热的血流到防水布上，形成一小滩暗红的水渍。

男人把刀放在茶几上，刀刃上还沾着血，转身抱起她的身体，走向厨房。他的动作很熟练，像抱一袋面粉，手臂穿过她腋下，托住后背。厨房传来冰箱开合的声音，大概是在腾地方。林晓的头歪在地上，看着男人回来捡起防水布，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拎起她的头颅，走到玄关处的垃圾箱前，掀开盖子丢了进去。垃圾箱里有几个空餐盒，她的头掉进去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男人回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刀，走进厨房清洗。水流声响起，接着是餐具碰撞的声音。林晓的视线渐渐模糊，只能看见玄关柜的木质收纳盒边缘，还有里面整齐排列的工牌。远处传来垃圾车的轰鸣，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男人哼着歌走出厨房，脚步声经过她身边时停顿了一下，然后是防盗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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