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進入後半段，曼婷站在服務區，表面平靜，內心卻在思考如何獲取更多信息。剛才與方子皓的短暫接觸給了她一個突破口，但黃助理的存在是個明顯的障礙。她需要創造另一個單獨交談的機會。

機艙內的溫度似乎有些高，或許只是她自己的感覺。體內裝置帶來的持續反應讓她的身體保持在一種微妙的敏感狀態，但這種感覺反而讓她更加專注——一種危險與快感交織的專注。

就在她思考下一步行動時，黃助理從後艙走了出來，低頭望著手機，眉頭緊鎖。曼婷立刻露出專業的微笑：「黃先生，需要什麼幫助嗎？」

黃助理抬頭，語氣急促：「熱點網絡太慢了，我需要下載一些資料。你們飛機上的wifi功能正常嗎？」

曼婷點頭：「是的，但有時會受到高空影響而不穩定。後艙的信號可能較弱，前艙位置會好一些。」她看到了機會，「如果您需要，可以暫時使用前艙的座位。」

黃助理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手錶：「好吧，我需要盡快處理這些文件。」

他回到後艙對方子皓說了幾句話，然後拿著平板電腦來到前艙，坐在距離曼婷較遠的位置。她給他倒了杯咖啡，然後安靜地回到服務區，假裝整理餐具，實際上等待著方子皓。

果然，幾分鐘後，方子皓走出後艙，看起來疲憊不堪。曼婷抬頭，微微一笑：「方先生，需要什麼嗎？」

「只是想透透氣，」他說，聲音中透著疲倦，「那些數據和報表看得我頭疼。」

曼婷溫柔地點頭：「理解。如果您願意，這裡有些雜誌，或者...」她故意停頓一下，「我可以為您調一杯特製的薄荷茶，有助於舒緩壓力。」

方子皓眼睛亮了一下：「薄荷茶？聽起來不錯。」

曼婷轉身準備茶水，同時確保錄音筆正在工作。她背對著方子皓，感覺到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背影上。她刻意放慢動作，讓每個步驟都成為一種優雅的表演。

「你很擅長這個，」方子皓突然說道，「比大多數空服員更...用心。」

曼婷轉過身，遞給他茶杯，確保兩人的手指輕輕相觸：「每個乘客都值得最好的服務，特別是像您這樣...」她停頓了一下，「看起來承受了很多的人。」

方子皓驚訝地挑眉，顯然沒想到會收到如此私人的評論。但他沒有反感，反而微微放鬆了肩膀：「這麼明顯嗎？」

「作為空服員，觀察是我的職責之一，」曼婷柔聲回答，「您的眉間有壓力的痕跡，手指也在不安地敲打。」

方子皓輕笑：「職業觀察家，是嗎？」他啜了一口茶，「不錯的味道。」

曼婷靠在服務台邊，保持專業但又帶著一絲親切：「方先生，如果不介意我問...音樂人為什麼要參加投資會議？我以為創作才是您的主要工作。」

方子皓的表情瞬間變得警覺，但在曼婷無辜而關切的眼神下又稍微放鬆：「音樂也是一種事業，需要資金和經營。」他停頓了一下，「不過有時候，事情會變得...複雜。」

「複雜？」曼婷輕聲重複，眼中流露出真誠的好奇。

方子皓看了一眼前艙，確認黃助理沒有注意他們，然後壓低聲音：「有些所謂的『投資者』，他們看中的不是音樂本身，而是...其他用途。」

曼婷微微蹙眉，流露出恰到好處的困惑：「其他用途？」

「一些人需要...清洗資金的渠道，」方子皓幾乎是在自言自語，「娛樂圈投資，版稅收入，國際版權交易...這些都是很好的掩護。」

曼婷的心跳加速——這正是她需要的信息！她小心翼翼地追問：「聽起來很危險。」

方子皓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他抬頭，眼神再次變得警惕：「只是行業內的常見問題，沒什麼特別的。」

曼婷知道不能操之過急，於是自然地轉變話題：「我明白了。每個行業都有其複雜之處。說起來，您的新專輯什麼時候發行？我一直很喜歡您的音樂。」

方子皓放鬆了一些，開始談論他的創作計劃，語氣中難得有了一絲屬於音樂人的熱情。但話題結束後，他臉上的陰霾又悄然浮現，他揉了揉太陽穴，顯得心事重重。

曼婷敏銳地捕捉到這一變化，柔聲問道：「看來，讓您煩心的不只是工作上的事？」

方子皓似乎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搖搖頭，像是卸下了某種防備。「其實，」他喝完茶，突然低聲說道，「最近的壓力不只來自工作。我和女友...我們之間出了些問題。」

曼婷輕輕點頭，沒有急著追問，而是給予他安全的空間繼續訴說。

「我懷疑她可能知道這些...投資上的事情，」方子皓繼續說，「但不確定她是無意中得知，還是...」他沒有說完。

方子皓的話語戛然而止，留下一個危險的猜測空間。曼婷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追問下去風險極大，但直覺告訴她這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時刻。一瞬間的猶豫後，職業的本能壓倒了謹慎，她決定冒險一試。

「還是她本來就參與其中？」曼婷柔聲替他說完，語氣中帶著理解而非審判。

方子皓驚訝地看著她，似乎在評估她的可信度。就在這關鍵時刻，曼婷感到口袋中的錄音筆輕微震動——電量警告。她不自覺地伸手按了一下口袋，想確認錄音是否仍在進行。

這個小動作引起了方子皓的注意。「你在做什麼？」他突然問道，聲音變得警覺。

曼婷的心臟幾乎跳出胸腔，一股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完了！多年的偽裝經驗讓她臉上依舊掛著無懈可擊的微笑，但內心已經掀起驚濤駭浪。她的大腦飛速運轉，搜索著小玲教過的每一個應急方案，指尖甚至能感覺到冷汗正在滲出。必須立刻轉移他的注意力！「只是確認時間，」她流暢地說，「我們很快就要準備降落了。」同時熟練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精緻的計時器，「我們空服員需要計算每項服務的時間，這是公司的標準程序。」

她靈活地按了幾下計時器，顯示出專業的熟練度，這正是她事先準備的應急道具之一，為的就是這種可能的質疑。

方子皓盯著她手中的計時器，眼神仍帶著一絲懷疑：「那是什麼？我看到你口袋裡有東西在閃。」

「啊，可能是計時器的指示燈，」曼婷自然地微笑，將計時器翻過來給他看那個小小的閃爍燈，「這款型號有點敏感，經常誤報時間。」

方子皓的表情依然狐疑。就在氣氛凝固的那一刻，飛機廣播響起：「各位乘客請注意，我們即將開始下降，請回到座位並繫好安全帶。」

曼婷微微欠身：「方先生，您需要回座位了。」她的語氣恢復了專業的距離。

方子皓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點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但他的目光依然時不時地掃向曼婷，帶著一絲懷疑。

曼婷維持著專業微笑，內心卻在急速思考。她幾乎可以確定方子皓沒有識破她的真實身份，但錄音筆的事情引起了他的警惕。這是個危險信號，但至少她已經獲得了關鍵信息——方子皓確實捲入了某種洗錢計劃，而且可能與女友之間因此產生了裂痕。

當飛機開始下降時，曼婷的身體隨之輕微晃動，內置感應器又一次有所回應。但這次，她的心思完全集中在任務上，幾乎感覺不到那些生理反應。她必須在飛機著陸前想出一個完美的應對方案。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將所有雜念封存，迅速理清可能的危機處理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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