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修好了，大概。

维修员手中的透明封袋内，烧黑的芯片以黝黑的肤色嘲笑着她们——纵然维修员说这是“你们的幸运符”，不过店员接过来的时候却不合时宜地闻了闻——“闻起来像烤肺。”

“希望不是我的。”店长一边擦手一边说，打开驾驶舱，拍了拍仪表盘，“来，给咱们表演个不死。”

车的温度告警终于不响了——这已经是她们这周听到最动人的沉默。

肉堆在后厢里安分得像装了赃款，她们特地换了新封条，还给最上面那袋贴了个标签：“肉畜增量失败品”，这样在低价出清的时候不会砸招牌——当然，纯属胡扯，但标签足够好看。

“咱们这是去卖肉呢，还是去参加一场肉的辩护会？”店员翻着清单，苦笑着，像个疲惫的审讯官。

“别太看不起市场了。”店长摇摇头，脚下轻踩油门，“你不知道现在的人多爱听故事。只要把我们说得够可怜，肉都能变得有温度。”

“它确实有温度啊，”店员靠着车窗，“解冻又冻回去这么多次，它都快成情感动物了。”

车在荒原上缓缓推进——宛如一只偷跑出来的冷柜，带着活肉和死肉飞驰。风大到能把思绪吹成干屑，窗外的景致死气沉沉，但她们在笑。

“你记不记得上次来那个交易点，他们说我们这批‘口感像是被人生驯化过’？”

“怎么会忘，”店长打了个响指，“那一单我们加了蒜粉——这可不便宜。不过能说出这种鬼话的学者大概不缺钱吧。”

她们沉默了一阵，然后同时笑了出来。声音穿过裂开的门缝，像一锅边缘开裂的汤，刚好溢出一点荒谬。

“其实吧，”店员眯起眼看着远方那个破信号灯，“你觉得我们需不需要再大修一次这辆车？我怕到时候肉被当成劣质品。”

“那可不是，”店长点点头，“如果出问题了——那就是群体性食物事故，肉屋的招牌会砸了的。”

她们的车颠了一下，后厢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像某袋肉翻了个身。

“听见没，它在点头。”

她们继续往前开，这两位早已习惯失去地图的旅人追寻着模糊的终点，却还是觉得今天风不错，肉也还没变色。

“到了那儿，要是卖不出去怎么办？”

“那就吃点自己人，省点成本。”

她戳戳身边的店员，笑得像是认真考虑了。

车继续往前，像个滑稽但不打折的笑话。

肉屋的店长可不会打折，她们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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