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大街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冰冷的夜风卷过，带来更浓重的寒意。残破燃烧的马车如同一个巨大的、流着脓血的伤口，在青石板路上留下狰狞的烙印。火光跳跃，映照着秦墨那张棱角分明、沾染了血污和硝烟的脸庞，眼神幽深得如同寒潭。

幸存的三名亲兵已经迅速行动起来，两人忍着伤痛开始清理现场，搬运尸体，用带来的水囊冲刷地上的血迹，动作麻利而沉默，显然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另一人则警惕地守在秦墨身边，握紧了手中的钢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防止还有漏网之鱼。

秦墨的目光从那片寂静的黑暗中收回，低头看向怀里还在瑟瑟发抖的小东西。苏婉儿依旧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小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身体因为后怕和寒冷而不住地颤抖，细碎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鼻音。她身上那件浅绿色的襦裙早已被鲜血和污泥弄得不成样子，几处甚至被爆炸的冲击波撕裂，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和一小片细腻的肌肤。刚才那场短暂而惨烈的厮杀，显然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秦墨能感受到她小小的身躯传递过来的恐惧和依赖，那温热的泪水浸湿了他颈部的衣料，带来一种陌生的、湿漉漉的感觉。他心中那块被铁血浸泡得坚硬无比的地方，似乎被这小丫头的眼泪烫得微软了一下。

他原本想将她放下，让她自己站好，或者让亲兵找一辆干净的马车来。但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惊魂未定的可怜模样，那双总是闪烁着和促狭光芒的大眼睛此刻被泪水和恐惧填满，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他那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小丫头，平日里胆大包天，没少在他面前放肆，甚至敢用那双小脚丫在他那要命的地方点火。可真到了生死关头，终究还是个……需要人护着的小东西。

“好了，别哭了。”秦墨的声音依旧低沉，但比刚才命令亲兵时，明显柔和了几分。他伸出那只沾满了血污和灰尘的大手，有些笨拙地、轻轻拍了拍苏婉儿单薄的后背，“已经没事了。”

苏婉儿抽噎了几下，似乎想抬起头，但最终还是把脸埋得更深了，闷闷地道：“……骗人……刚才……刚才好多血……好多人……都死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显然还没从刚才的血腥场面中缓过劲来。

秦墨叹了口气。

他不再多言，弯下腰，手臂稍一用力，便将苏婉儿整个娇小的身子打横抱了起来。

“啊！”苏婉儿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更加紧地搂住了秦墨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这个姿势，让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了秦墨宽阔而坚实的怀抱里。她的脸颊贴着他冰凉却坚硬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双腿悬空，裙摆滑落，露出穿着白色亵裤的、纤细笔直的小腿，以及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起来的、沾染了些许灰尘却依旧粉嫩可爱的脚丫。

被秦墨这样如同抱小孩一般抱在怀里，苏婉儿只觉得一股热气猛地从脚底窜到了头顶，脸颊瞬间烫得能煎鸡蛋！

这……这是怎么回事？主公……主公怎么会抱她？

她平日里虽然敢在秦墨面前放肆，甚至用脚去挑逗他那根吓人的大家伙，但那多半是仗着秦墨对她的纵容和她那副幼女的外表作为掩护，带着几分恃宠而骄的试探和玩闹。可像现在这样，被他如此亲密地、带着保护意味地抱在怀里，感受着他身上那股强烈的、混合着血腥与汗水的雄性气息，她那颗总是转得飞快的小脑袋，一时间竟然有些宕机。

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羞赧和不自在，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秦墨的脸，只能将滚烫的小脸死死地埋在他的胸膛里，像一只鸵鸟。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刚才被刺客吓出的冷汗还没干，此刻又因为羞窘而冒出了一层新的细汗，将贴身的衣物都浸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秦墨自然感受到了怀里小东西的僵硬和不自在。他低头瞥了一眼，只见苏婉儿小巧的耳朵尖都红透了，像熟透的樱桃，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不停颤抖，那副羞窘不安的样子，与她平日里那副古灵精怪、无法无天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他几不可察的弧度，心中那点因为刚才厮杀而残留的戾气，似乎也消散了不少。难得看到这小丫头吃瘪的样子。

“怎么？刚才用脚勾引本将军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秦墨故意压低了声音，用带着戏谑的语气在她耳边说道，“现在被本将军抱一下，就害羞了？”

“谁……谁勾引你了！我那是……那是给你按摩！”苏婉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红着脸反驳道，但声音却因为心虚而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她对上秦墨那双带着揶揄笑意的深邃眼眸，只觉得脸颊更烫了，连忙又把头低了下去，声音细若蚊蚋，“……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哦？自己能走？”秦墨挑了挑眉，故意掂了掂怀里的分量，“刚才吓得腿都软了，现在有力气了？”他抱着苏婉儿，迈开大步，向着宫门的方向走去。那三名亲兵立刻跟了上来，其中一人已经去安排备用的马车了。

“我……我才没有腿软！”苏婉儿嘴硬道，但在秦墨坚实的怀抱里，她确实感觉不到力气，浑身都软绵绵的，只能任由他抱着。“你……你快放我下来！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看到又如何？”秦墨浑不在意地说道，“你是本将军的首席幕僚，刚才遇刺受惊，本将军抱你回府，谁敢多说半句？”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

苏婉儿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气鼓鼓地将脸埋在他怀里，不再说话。只是那双搂着他脖子的小手，却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秦墨的怀抱很宽阔，很结实，虽然隔着衣料，但依旧能感受到那如同磐石般的肌肉带来的安全感。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带来的恐惧，似乎在这个怀抱里，被一点点驱散了。

很快，备用的马车便准备好了。依旧是低调的黑色马车，但守卫的力量明显加强了，足足有二十名精锐亲兵护卫在侧。

秦墨抱着苏婉儿，直接上了马车。这一次，苏婉儿倒是没再挣扎，只是脸颊依旧红扑扑的，眼神有些闪躲。

车厢内，空间宽敞。秦墨将苏婉儿放在柔软的坐垫上，自己则在她对面坐下。

“说说吧，”秦墨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语气却恢复了之前的严肃，“刚才那些刺客，你怎么看？”

提到正事，苏婉儿立刻收起了那副小女儿情态，虽然脸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但眼神已经重新变得锐利和冷静。她坐直了身子，仔细回忆着刚才的细节，小巧的眉头微微蹙起。

“那些刺客，很不对劲。”苏婉儿的声音清脆，带着凝重，“人数众多，至少有五十人以上，而且个个都是好手，悍不畏死，显然是训练多年的死士。他们的武功路数非常驳杂，我刚才虽然害怕，但也勉强看到了一些，有北境狼族的刀法影子，有南疆土司的诡异步法，甚至还有东海倭寇的短打刺杀术，当然，最多的还是中原几大门阀武学的痕迹，特别是萧家和裴家的……”

她顿了顿，继续分析道：“能同时调动这么多不同路数的高手，并且让他们配合得如此默契，这绝非一般势力能做到。要么，是几大势力联手了；要么，就是有一个隐藏得极深的、拥有庞大资源的幕后黑手。”

秦墨点了点头，苏婉儿的分析与他不谋而合。“几大势力联手，可能性不大。”他缓缓说道，“门阀之间，虽然有共同的敌人（比如我），但彼此也龌龊不断，各有算盘，很难做到如此步调一致，而且还动用了这么多核心力量。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嗯，”苏婉儿赞同道，“所以，更像是一个独立的、或者说至少是主导这次行动的幕后黑手。他动用了自己培养的死士，同时可能收买或者裹挟了其他势力的人马参与其中，混淆视听。”

“目的是什么？”秦墨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仅仅是为了杀我？”

“恐怕不止。”苏婉儿摇了摇头，，“主公您现在圣眷正浓，又是‘皇兄’，手握重兵，是各方势力拉拢或者忌惮的对象。杀了您，固然能除去一个心腹大患，但也会立刻引发朝局动荡，甚至可能导致兵变，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除非……”

“除非有人想乱中取利，或者……嫁祸于人。”秦墨接口道，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没错！”苏婉儿打了个响指，“这次刺杀，选择在您深夜出宫返回府邸的路上，地点是相对偏僻的玄武大街，远离皇城核心区域，也避开了大部分权贵的府邸。刺客行动迅速，配合默契，事败后更是毫不犹豫地动用霹雳子灭口，不留一个活口。这手法，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是刻意在掩盖什么。”

“他们不想让人知道是谁干的，或者说，想让所有人都互相猜忌。”秦墨冷声道。

“是的。”苏婉儿点头，“主公您想想，您现在最大的潜在敌人是谁？明面上是萧家和裴家，他们有动机，也有实力。但这次刺客的武功路数如此驳杂，反而不像他们的行事风格。卫家远在西南，鞭长莫及。谢家以文臣为主，玩弄权术或许在行，但调动这么多死士，可能性不大。”

“那么，就剩下宫里的那两位了。”秦墨的眼中寒芒。

皇帝李寰？太子李承？

皇帝看似昏聩，沉迷丹药美色，但心思深沉，玩弄权术多年，未必没有隐藏的力量。他赐婚“共享后宫”，将秦墨推到风口浪尖，再借刺杀除去秦墨，然后将罪名嫁祸给某个门阀，一石二鸟，并非不可能。

太子李承，看似温文尔雅，实则野心勃勃，急于清除障碍，为自己登基铺路。他刚才在宫中拉拢秦墨不成，会不会恼羞成怒，痛下杀手？以他的城府和隐藏的实力，也并非没有可能。

“现在还不好说。”苏婉儿摇了摇头，“线索太少了。对方显然是精心策划，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破绽。不过……”她话锋一转，眼中，“越是天衣无缝，往往破绽就越大。主公，您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秦墨沉吟片刻，想起了激战中那道一闪而逝的、在暗中窥视的目光。但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那道目光太过缥缈，而且没有任何证据，现在说出来，只会徒增变数。

“好吧。”苏婉儿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没关系，只要他们动了手，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婉儿会让人去查的。京城里，还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婉儿的眼睛。”她拍着小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那副小大人的模样，配上她那张稚嫩的脸蛋，显得有些滑稽，却又让人无法怀疑她的能力。

秦墨看着她，心中微动。苏婉儿的情报网络，确实是他手中一张重要的底牌。

一路无话。马车在亲兵的严密护卫下，平稳地行驶着，很快便抵达了位于京郊的大将军府。

府邸占地极广，门前两尊巨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朱红的大门上悬挂着“大将军府”的鎏金牌匾，气势恢宏。门口守卫森严，皆是百战余生的精锐老兵，目光警惕，煞气逼人。

马车直接驶入府中，在二门处停下。

秦墨率先下车，然后转身，很自然地再次将苏婉儿抱了下来。这一次，苏婉儿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羞窘，只是小脸依旧有些红，眼神飘忽，不敢与秦墨对视。

“去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好好休息。”秦墨放下她，吩咐道。他指的是苏婉儿额头上那个被磕出来的包，以及身上那些被血污沾染的地方。

“……嗯。”苏婉儿低低地应了一声，难得地没有反驳或者撒娇，乖巧得像只小猫。她偷偷抬眼瞄了一眼秦墨，看到他身上那几处被爆炸碎片划伤的、还在渗血的伤口，以及那沾满了血污和灰尘的衣袍，小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是低声道：“主公……你也早点休息。”说完，便低着头，匆匆跑开了。

秦墨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微微摇了摇头。

他转身，对着迎上来的管家吩咐道：“备水，我要沐浴。”

“是，大将军。”管家恭敬地应道，立刻下去安排。

秦墨拖着疲惫的身躯，向着府邸深处的浴池走去。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先是与太妃的周旋，再是太子的拉拢，最后是这场突如其来的血腥刺杀。他需要好好泡个热水澡，洗去这一身的血污和疲惫，也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梳理一下这乱麻般的局面。

大将军府的浴池，修建得极为奢华。整个浴池用巨大的汉白玉砌成，足有寻常人家半个院子那么大。池底铺着光滑的鹅卵石，池水引自后山的温泉，常年保持着温热。池边雾气氤氲，雕梁画栋，香炉里燃着宁神的檀香，与宫中那种带着情欲味道的熏香截然不同。

当秦墨走进浴池偏厅时，热水已经放好，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水汽和淡淡的药草清香。两名穿着淡粉色侍女服、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正安静地跪在浴池边，低眉顺眼，手中捧着干净的浴巾和换洗衣物。

这两名小丫头，看起来约莫十岁到十二岁的年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们都有着瓷娃娃般精致的小脸，皮肤白皙粉嫩，眼睛又大又圆，如同清澈的泉水，睫毛长而卷翘。唯一的区别是，一个发髻上系着浅蓝色的丝带，另一个则系着浅粉色的丝带。

她们是秦墨几年前从一场战乱中收养的孤儿，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叫青鸾，妹妹叫火凤。秦墨见她们伶俐可爱，便留在府中，让她们负责一些贴身的伺候，比如沐浴更衣。她们年纪虽小，但被调教得很好，手脚麻利，沉默寡言，从不多问，也从不多看。

看到秦墨进来，青鸾和火凤立刻起身，恭敬地行礼：“参见主公。”声音清脆稚嫩，如同黄鹂出谷。

“嗯。”秦墨应了一声，走到浴池边。

青鸾上前一步，伸出白嫩的小手，开始为秦墨解开腰带和衣袍。火凤则捧着浴巾，安静地侍立在一旁。

随着衣袍被一件件褪去，秦墨那如同山峦般雄壮的、充满了力量感的裸体，便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了两个小丫头面前。

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有刀伤，有箭伤，有烧伤，每一道都触目惊心，却也为这具强悍的躯体增添了无与伦比的男性魅力和沧桑感。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线条分明的腹肌，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脊背上那道狰狞的龙形胎记，在水汽的氤氲下，更显得神秘而慑人。

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胯下那根沉睡着的、却依旧尺寸惊人的巨物。它安静地垂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凶兽，黝黑粗壮，青筋盘虬，充满了原始而狂野的力量感，与两个小丫头那纤细稚嫩的身躯形成了无比强烈的视觉冲击。

青鸾和火凤似乎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她们低着头，眼神平静无波，只是脸颊上，不易察觉地飞起了淡淡的红晕。她们的小手，有些生涩却又无比认真地，为秦墨除去最后的亵裤。

秦墨赤裸着身体，迈开长腿，跨入了温热的池水中。

“哗啦——”

水花四溅，温热的泉水瞬间包裹了他疲惫的身体，舒缓着他紧绷的肌肉和神经。他舒服地喟叹一声，靠在光滑的玉石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青鸾和火凤拿起柔软的丝瓜络和特制的香胰，跪在池边，开始为秦墨擦洗后背。她们的小手很轻，很柔，带着少女特有的细腻触感，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狰狞的伤疤，动作轻缓而仔细。

水汽蒸腾，檀香袅袅。浴池内一片安静，只剩下轻微的水声，以及两个小丫头轻柔的呼吸声。

秦墨靠在池壁上，任由那双小手在自己宽阔的后背上游走，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然而，他的大脑却依旧在飞速运转着。

今夜的刺杀，绝不简单。幕后的黑手，隐藏得很深。这昭京城，这大胤王朝，平静的水面下，早已是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他需要尽快找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否则，下一次刺杀，或许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而怀里那个看似无害、实则鬼精的小丫头，苏婉儿……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秦墨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池水中自己那根因为热水浸泡而微微抬头的巨物上，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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