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嘰、啪嘰、啪嘰…』靜默的耳裡，只聽得的從賤狗嘴裡傳來，一陣陣規律的吸允聲。

　　憑著成百上千次練習的肌肉記憶，賤狗能清晰地認知到，自己目前正身處在從警察局大門進來，第二排從右邊數來地三個辦公桌位底下。

　　碩大的欲望越發挺立，一抽抽的脈動攀至巔峰，巨量的滾燙白濁衝入喉管，少部分嗆入激起氣管的排斥。

　　然而，除了眼罩底下的雙眼變得泛紅，賤狗沒敢做出其他任何反應，哪怕是一聲咳嗽都給壓下了。

　　思緒一大半用在忍受生理上的種種難捱，不讓它們影響賤狗取悅主人，剩下的一半則全神貫注地接收著主人隨時可能的命令。

　　『叮！確認…完成…聲望+10…發放獎勵…』

　　『叮！…摧毀…熊貓…發射裝置…』

　　無意義的音效在腦海裡一閃而過，那是與主人無關的字詞，自然而然地被大腦屏蔽。

　　『搭！搭！』

　　撐扶在地的掌心感受到兩次微弱震動，這是來自主人的命令，賤狗挪動身體跟隨在規律的腳步之後。

　　爬過再熟悉不過的路線，賤狗進入那小黑屋之中，往前十步遠的牆角下有個鐵籠，那是只有表現良好時，才被容許進入的休憩之所。

　　『搭！』地面傳來主人的命令，賤狗折起雙腿跪坐，腰桿挺直雙手揹在後背，下巴微微抬起，等待進一步的指示。

　　『噠噠噠噠噠…』被屁股壓在地上的小腿傳來凌亂的腳步震動，大腦聚精會神地解析這些震動，深怕賤狗因為干擾而錯過來自主人的命令。

　　 強光刺痛了雙眼，嘈雜的聲音陌生得令人不安。

　　習慣黑暗與寂靜的身體，已經忘記眼睛與耳朵的存在，所有感官都被突如其來的刺激攪亂，一時間難以適應。

　　「沒錯！就是他！」

　　聲音逐字逐句地傳入耳中，明明沒有晦澀難懂的詞彙，理解起來卻異常吃力，彷彿腦子遲鈍了一拍。

　　勉強睜開的雙眼，眯成一條縫的視野裡，除了身穿警服的「主人」們，還能看見三名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

　　墨鏡遮住了他們的眼神，其中一人正低著頭，似乎在比對著手中的照片。

　　 「沒錯就快點吧！那邊一直在要人。」不耐煩地聲音催促道。

　　 突然，胸口一陣悶痛，維持跪姿的身體被一腳踢翻，起身抬頭，只見黑衣大叔紛紛朝門口離去，其中一位回頭厲聲道：「跟上！」

　　 轉頭看向主人，主人沒有回頭，甚至沒有多看賤狗一眼，賤狗怔怔地望著，試圖從主人的身影中找到哪怕一絲不捨。

　　 可什麼也沒有。

　　賤狗想留下來，想上前咬住主人的褲腳不願離去，可是身後的黑衣人發出不容質疑的低吼：「愣著幹嘛！快點！」

　　『咔嚓！』一隻大手猛地扯住賤狗的頭髮，脖頸的項圈被繫上牽繩，眼巴巴地看著主人將牽繩的另一端遞給黑衣人。

　　透過繩子傳來的張力強迫賤狗朝門口的方向離去，賤狗只能低著頭蹣跚地爬了出去。

　　離開小黑屋，路過熟悉卻又陌生的辦公室，透明的自動門緩緩打開，冷冽的空氣吹拂而來。

　　忍不住回頭，哪怕低矮的視野只看得見桌腳，突然，一隻黑靴踢在腰側，賤狗踉蹌了一下，幾乎跌倒：「別亂看了，上去！」

　　冷漠的聲音落下，賤狗才終於認清現實，主人已經不要賤狗了…

　　回過頭，在項圈的拉扯下爬上車，身體縮進腳踏墊上。

　　「等等！」聽見主人的聲音，賤狗迫不及待地在窄小空間裡艱難地轉過頭，期盼的眼裡只見主人遞給黑衣人一大袋巧克力。

　　「這個可以讓那隻賤狗聽話一點，裡面有摻藥，一天不能給牠吃超過三塊。」

　　『碰！』呆滯的腦袋還在理解過於複雜的話語，車門已被死死關上，與主人間的羈絆，似乎也被這扇車門徹底隔絕。

　　『轟隆隆隆隆！』引擎啟動，窗外飛掠而過的天空灰樸樸的，疾駛的輪胎碾過柏油，震麻了敏銳的觸感。

　　愣愣地低著頭，陌生的氣味混著油氣、皮革和汗味，世界彷彿破碎的玻璃，隨著主人離去後散落一地。

　　「幹！盡做些多餘的事！」失焦的視野看向椅墊之上，把賤狗從主人身邊帶走的黑衣人褪去冷傲的模樣，粗暴地怒斥著：「被搞成這副德性還怎麼送過去！」

　　「反正都這樣了，要不你就順便玩玩發洩一下吧！」副駕駛語氣輕佻地說著。

　　「才不要勒！」後座的黑衣人滿臉嫌棄，用看垃圾般的眼神瞥了我一眼：「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玩過，你不嫌髒等等自己拿去玩。」

　　「重點是現在這樣該怎麼辦？誰會相信這是那個炸了學校、還駭掉網路恐嚇一堆高官的罪魁禍首？」

　　「年輕人，別緊張！」駕駛突地插話，語調輕鬆得彷彿在買菜聊天，遊刃有餘的調笑，像個看慣風波的老狐狸——卻偏偏，是來自青年嗓音。

　　「連條『小狗』都能把國安局搞得天翻地覆，這不…也挺有意思嘛。」他嘿嘿地笑了一聲，語氣裡聽不出嘲諷還是真心。

　　「那可是幾十條人命，甚至還可能關乎戰爭耶！你們怎麼一點都不關心？」

　　「第一次出來收拾爛攤子吧？」副駕駛打趣道，爽朗的戲言裡卻深埋著滿滿的無奈：「上面那些政客都不急了，你我這些吃鐵飯碗的死老百姓就別瞎操心了。」

　　「這國家早就爛了，你以為上面急著要把這傢伙送給對面，真是為了避免戰爭啊！」

　　「難道不是？」一旁的黑衣人不可置信地驚呼。

　　「別傻呼呼地只看上面給的資料，自己要去多查，不然有幾條命都不夠你用！」駕駛鎮重地叮嚀道：「幸好這次任務危險性不高，不然像前陣子那個剿滅人販集團的任務，就因為上面遮遮掩掩的，賠了不少兄弟進去。」

　　「就是！哪門子的『人販集團』能裝備191步槍、手榴彈，甚至還有重型機關槍跟迫擊炮的？」副駕駛認同地附和著，顯然是被坑得老慘：「我看是偷渡來的特種部隊吧！」

　　「這小傢伙做事雖然絕了點，但那些被他炸死的同學，還有被恐嚇的高官們可一點都不冤喔！」

　　「高官也就算了，那些被炸死的同學是怎麼回事？」聞言，連駕駛都感興趣地詢問。

　　「就霸凌唄！玩的花樣可多了，比那些警察還精彩，只差沒給他嗑藥而已。」副駕駛興致勃勃地分享著他查到的東西：「這小傢伙也是夠衰，半死不活地逃出『人販基地』，去上個學沒幾天就被朋友出賣遭受霸凌，才死遁出去沒多久，又因為出車禍被那群警察關起來玩到現在。」

　　「上面急著要抓這傢伙，送給對面只是順手，更多是為了那些見不得光的機密。」分享完所查到的情報後，副駕駛轉而幸災樂禍地說道：「不過那些白癡也不想想，這傢伙被關在警局裡多久了，恐嚇信也沒停過，就算殺了他大概也無濟於事。」

　　「等等，前面停一下！」副駕駛語氣一轉，突然朝駕駛出聲。

　　車子穩穩地停在路邊，他推門下車，眨眼便消失在視野之中。

　　『碰！』沒等多久，副駕駛回到車上，車輛緩緩匯入主幹道。

　　「穿上！」一袋子的衣物丟到眼前，我呆愣了好一會也沒反應過來：「動作快，連衣服都忘了怎麼穿嗎？」

　　卡頓的腦袋在催促聲下運轉起來，笨拙地將眼前的衣物一一套上，肌膚傳來陌生的織布觸感。

　　「是要弄多久？坐上來穿！」剛套上的上衣被拎起，騰空的身體轉眼便被輕放在柔軟的座椅上。

　　在椅墊上安份地穿好褲子，悶悶地低著頭，看似仍深陷在被遺棄的絕望漩渦之中。

　　實則卻是在強忍著沾染全身的毛刺感，咬碎了牙也不吭一聲，連上手抓撓都不敢，僅僅憑著意志在對抗，那彷彿上千只蟲蟻在身上爬行的癢意。

　　忍受著度秒如年般的酷刑，分不了更多的心神理會外界的環境，回過神來自己不知何時已經下了車，來到熟悉又陌生的小黑屋裏。

　　「我們已經查清楚，那些恐嚇信都來自你開發的程序。」刺眼的光芒讓我看不清面前的人影，咄咄逼人的語氣淹沒在耳裡，愣是沒能在心中掀起一絲波瀾。

　　「不想吃苦頭就快說！怎麼終止那個程序！」眼前模糊的黑影略顯急促：「萬一那些機密資料真的被公開出來，你就完蛋了！」

　　「程…序…？」歪著頭，滿臉疑惑地聽著陌生的艱難詞彙，盡可能努力地想做出回應，太久沒說過話的嗓子，磕磕巴巴地也只擠出短短兩個字。

　　「別裝傻！這些可都是證據！」

　　『碰！』一大疊資料摔在眼前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有如天書一般難以理解。

　　「看來不給你點苦頭是不會聽話了！」

　　「嗚嗚…」電流竄過身體的感覺總算讓我有了點反應。

　　手腳都被綁在椅子上無法動彈，只能放任電流在體內竄動，這是在…懲罰賤狗…

　　「汪嗚…」賤狗知錯了…

　　「汪汪！」謝謝主人寬宏大量，還讓賤狗可以坐著休息接受懲罰…

　　『哐啷！』

　　「嗚…」桌子突然被掀翻，連帶賤狗坐的椅子也一起翻覆，純黑的鞋尖一下又一下狠戾地刺進腹部。

　　「還給我裝傻，誰讓你學狗叫的！耍我是吧！」怒吼之下的我只能默默地挨著，新的主人不喜歡聽賤狗的叫聲，那賤狗就只能閉緊嘴巴。

　　「好了，牠早就被玩廢了，講再多牠也聽不懂！」那幾個把我從前主人身邊帶走的黑衣人們突然現身，拼命地拖住不斷試圖跩我的人影。

　　「對啊，萬一弄死了，還得去找替死鬼。」人影被拉遠，我才看清那還在試圖踹我的人似乎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裡常常看過那張臉。

　　「反正就算那些黑料被爆出來，也只要讓媒體洗說是假訊息就好，又沒檢察官敢真的去辦那些案子，人雖然廢了，好歹還有送出去的價值。」

　　眾人合力勸說下，原本激動的面熟人影才逐漸平復心情，不確定地詢問道：「真的洗得掉嗎？」

　　「放心啦，哪怕有人懷疑，也只會被網軍洗板，成不了氣候的！」黑衣人拍拍胸脯說道：「再不濟也能讓檢媒一口咬定那些機密文件是假造的，反正現在AI技術那麼盛行。」

　　「是啊！是啊！與其指望這傢伙，還不如預備好資源準備洗風向。」看見面熟人影已經冷靜下來，黑衣人們繼續勸說：「而且對面催得可急了，沒時間耗，得快點送出去才行！」

　　在黑衣人們一搭一唱下，送走了那面熟的人影：「呼！總算把人哄走了…」

　　「是說這樣呼攏那位真的沒關係嗎…」當初跟我一起坐在後座的黑衣人，一臉不安地問道：「這傢伙當初絕不只是搞個定時程序那麼簡單，洗風向恐怕沒用。」

　　「放心，合法範圍裡隨便弄弄就好，真出問題影響最大的也不是我們。」那位曾在副駕駛座上的黑衣人，仍是一貫吊兒郎當的模樣：「壓不下這麼大的醜聞以後就甭選了，我們了不起忍個幾年等他下台就沒事了。」

　　「是啊，說得沒錯。」沉穩的黑衣人老氣橫秋地說：「保護好自己，不用幫上面做太多，那天改朝換代才不會被清算。」

　　「快辦正事吧！得把這傢伙『包裝』好才能送過去！」

　　歪倒的視線重新回正，一杯澄澈透明的水，擺在剛被扶起的桌面上。

　　「喝掉它！」雙手的束縛被解開，我遵循命令拿起水杯一口氣灌入嘴裡。

　　既不腥臭、也不苦辣，僅僅帶點難以察覺的澀感，喚起久遠記憶裡，純粹的水就是這樣的口感吧？

　　「嗚…嗚嗚嗚嗚…」突然，喉嚨傳來猛烈的刺痛，像是有數不清的細針，一根根地釘入食道管壁上。

　　雙手本能地抓撓著，想用指尖在脖頸上剮出裂口，把那看不到的細針從體內拽出來。

　　雙手被強力壓制再次綁回椅子上，只剩抽動的身體還在對抗疼痛。

　　「哈啊…哈啊…哈啊…」不知過了多久，那猛烈的疼才漸漸和緩到可以忍受的程度，每一次喘氣，都像是用砂紙磨過灼燒的創口，微弱的嘶鳴在喉頭打轉。

　　「還好嗎？說話！」黑衣人用關心的語氣命令道。

　　我張口：「哈啊…ㄚ啊…」

　　這才赫然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正常發音，一開一合的嘴裡，只傳出毫無意義的氣音。

　　「看來藥效正常，可以進行下一步了！」我沒有絲毫時間反應，黑衣人們與剛剛判若兩人，那凌厲的眼神彷彿是冰冷的機器。

　　「這是你的『設定』，從今往後，你所有的一舉一動都不能脫離這個設定！」一小疊A4紙擺在桌上，上面印滿密密麻麻的文字。

　　怕生，不主動與人親近，總用餘光觀察周遭，對電腦充滿絕對自信，對人則充滿敵意與防備。

　　眼神要低、動作要靜、神情要冷，當有人靠近時，不能退縮，反而要瞪回去—像頭被逼急的小獸，用眼神劃出界線。

　　還有…不能說話…

　　滿滿好幾頁的設定，無論是走路的步伐間距、還是為了表現自信應有的打字速度，就連瞪人時眼睛斜視的角度，通通都有詳盡的敘述。

　　「嗚嗚嗚…」還沒消化完眼前過於龐大的資訊，黑衣人突然按下手上的按鈕，電擊便如同巨蟒從雙腿纏了上來。

　　「有人靠近沒有警戒、肩膀繃緊雙手握拳！呼吸的頻率慢了！」黑衣人冷酷地糾正著我的錯誤。

　　我的每個反應都會被放大檢視，無時無刻都要像機械一般，完全遵照那所謂的設定，不容有絲毫懈怠。

　　靠著能量果凍與巧克力補充熱量，大小便直接就地用鐵桶解決，每天除了四個小時吃飯睡覺上廁所外，其餘所有時間都花在訓練上。

　　對此我卻適應良好，跟過去相比這些訓練根本不算什麼，不用挨餓、不用憋尿，更不用無時無刻敞開後穴任人肏弄。

　　喝的是清潔乾淨沒有異味的白開水，吃的是方便入口還帶有甜味的零食，眼睛沒被遮蔽、耳朵沒被罩住，唯一比較難受的是穿著衣服帶來的癢感，如今也漸漸適應了。

　　在密集的訓練下我的進展飛快，從瞳孔的縮放到眼神偏移的角度，從面部的微表情到乾淨俐落的手勢，完全就跟那疊設定一模一樣。

　　搭配上自己那敏銳的觸感神經，我甚至能通過細微震動提前進行預判，讓我在他人靠近之前，有充分的時間將身體調整到相符的狀態。

　　明明過著還算不錯的日子，身體卻接連出現反常，一開始只是輕微的暈眩，眼前的焦距偶爾對不上，四肢出現不規律的顫抖，我以為是疲勞便不以為意。

　　可休息幾個小時過去，症狀不僅沒有緩解，反倒更加嚴重。

　　體溫便開始異常地升高，呼吸急促、心跳劇烈，身體像被灌了水泥，沉重得幾乎無法動彈。

　　「發燒了。」看見狀況不對勁，黑衣人趕緊幫我量了下體溫「三十八點七，反正也訓練得差不多了，你就先好好休息吧。」

　　地板鋪上了被單，我被抱了上去，在柔軟的枕頭包裹下，暈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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