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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进了Kig皮里的猫猫,1

小说: 2025-09-07 08:11 5hhhhh 3030 ℃

唔,眼皮好重……是被阳光弄醒的吗?透过薄薄的眼睑,能感受到一片暖洋洋的橘红。身上也是。从脊背到微微蜷起的尾巴尖,都被这讨厌又舒服的光线包裹着,像拓海冬天盖在暖炉上的那条旧毛毯,带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温度。

我试着睁开一只眼睛。窄窄的缝隙里,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还有窗帘边缘漏进来的、更加刺眼的光柱,空气里浮动的细小尘埃在光柱里跳着无声的舞蹈。啊,又是早上了啊。一个理所当然,却又每天都值得庆幸的事实。

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带着一点点夜晚残留的、含糊不清的鼻音。不用看也知道,是拓海。他的味道充满了这整个空间,像晒过的被子,混合着他常用的那款廉价洗发水的气息,还有一点点……嗯,属于拓海本身的味道。很安心。这是属于我的气味,属于我的领地,属于我的……人。

忍不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前爪向前用力蹬直,背脊弓成一座小小的桥,尾巴绷得像一根硬邦邦的天线,最后再放松下来,全身的骨头都发出细微的“咔哒”声。舒服……猫的身体,虽然在很多事情上都相当不方便——比如永远打不开冰箱门,也够不到书架最高那层的漫画——但在伸懒腰这件事上,绝对是进化到了极致。

顺势舔了舔自己右前爪的内侧。昨天睡觉前明明舔干净了的,但早上起来不例行公事地梳理一下,总觉得浑身不对劲。舌头上细小的倒刺刮过毛发,带来轻微的、沙沙的触感。嗯,很好,还是一如既往的柔顺光滑,不愧是我精心保养的皮毛。

拓海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梦话。被子被他卷走了一大半,露出他线条还算硬朗的下巴,还有脖颈。真想凑过去蹭蹭那里啊……他睡着的时候,脖子那里总是暖呼呼的,还带着规律的脉搏跳动。不过不行,现在过去肯定会把他彻底弄醒,然后他就会用那种“唉,雪奈你又调皮了”的眼神看着我,一边抱怨睡眠不足一边揉乱我的毛。虽然被他抚摸很舒服,但早上第一件事就惹他不快,总觉得有点亏。

算了,还是先跳下床吧。双腿微微弯曲,感受着肌肉传递来的力量,然后轻轻一跃。咚。完美落地,悄无声息。猫的优越感,在这些微不足道的瞬间总是能得到满足。

地板有点凉,木质的纹理清晰地印在爪垫上。我迈着优雅(自认为)的步伐,踱到窗边。外面阳光正好,楼下院子里的那棵老樱花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冒出了细小的绿芽,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在枝头跳来跳去,看起来傻透了。要是能出去……算了,想也没用。拓海是绝对不会放我自己出门的。

就在这时,拓海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震动起来。不是闹钟,是那种短促的、提示信息的声音。最近好像经常听到这个声音,尤其是在拓海对着那个发光的板子(他管那叫“平板电脑”)傻笑的时候。他在看什么呢?新出的游戏?还是哪个女孩子给他发消息了?

一想到“女孩子”,心里就有点莫名的烦躁。虽然拓海一直说我是“世界上最可爱的”,还总是把我抱在怀里亲昵地蹭脸,但那和……和真正的人类女性是不一样的吧。她们可以和拓海并排走在街上,可以和他分享同一杯饮料,可以做很多很多……我做不到的事情。

摇了摇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肚子有点饿了。拓海也该起床了。

我走到床边,抬起头,用我能发出的、自认为最甜腻可爱的声音叫了一声。

“喵呜~” (拓海,饿了,起床!)

他哼唧了两声,眼睛还是没睁开。

“喵~喵~” (快点啦!太阳都晒屁股了!早饭!)

他终于慢吞吞地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看向我的方向。

“嗯……雪奈啊……早上好……”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有点慵懒,但很温柔。

“要吃饭了吗?知道了知道了,别叫了,这就起……”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准确地落在了我的头顶,轻轻揉了揉。手指的温度透过毛发传递过来,很舒服。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啊,真是的,明明是来催促他的,结果又被轻易地安抚了。

但……这样也不坏。只要他还在身边,只要他还会这样温柔地抚摸我,叫我的名字,好像那些复杂又遥远的念头,暂时也都可以不去想了。

看着他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走向洗手间,我轻巧地跟在他脚边,尾巴愉悦地竖了起来,尖端微微晃动着。今天,也还是和往常一样的一天。嗯,应该是吧。

===

拓海慢吞吞地爬下床,脚步拖沓地走向洗手间。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脚边,蓬松的尾巴竖得笔直,尖端像个小小的问号,左右轻晃。听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还有他用电动牙刷发出的嗡嗡声,一种日常的安心感再次将我包裹。嗯,今天也要好好“监视”他才行。

“好了好了,知道你饿了。”

他含混不清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来,带着牙膏沫子的味道。我蹲坐在门口,耐心地等着。没过多久,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意朦胧地走了出来,径直走向厨房。

我赶紧跟上,熟练地跳上平时放猫粮碗的那个小柜子,蹲好,用期待的眼神盯着他。他熟练地打开橱柜,拿出我的专属猫粮——最近换了新口味,据说是高级金枪鱼和鲣鱼混合,闻起来确实比以前那个更香一点。他撕开包装袋,哗啦啦地倒进我的碗里。

“吃吧吃吧,小馋猫。”

他放下袋子,习惯性地伸手挠了挠我的下巴。喉咙里立刻不受控制地发出了满足的“咕噜咕噜”声。啊,可恶,明明是来要饭的,怎么每次都被他轻易地用这种小伎俩收买。不过,算了,他的抚摸永远都不会让人讨厌。

低头开始享用我的早餐。嗯,鱼肉的鲜味在嘴里扩散开来,颗粒大小也正合适,咬起来嘎嘣脆。旁边的拓海也没闲着,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麦片,给自己准备简单的早饭。听着他那边稀里哗啦的倒麦片声和咀嚼声,混合着我这边清脆的“嘎嘣嘎嘣”声,构成了一种奇妙又和谐的晨间交响乐。这就是“家”的声音吧。

吃完早饭,我舔了舔嘴角,满足地跳下柜子,找了个阳光最好的窗台卧下,开始例行的饭后梳理。拓海则收拾好餐具,捧着他的那个发光板子——哦对,是叫“平板电脑”——瘫倒在沙发上。又是这样,每天早上都要对着那个东西看好久。

他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偶尔发出一两声没什么意义的傻笑。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没什么防备。真想跳过去,趴在他肚子上一起看……不过他看的东西,我大概也理解不了吧。那些快速闪过的图片和文字,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堆混乱的符号。

“嗯?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好奇。我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他。他把平板凑近了一些,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辨认什么东西。

“Kigurumi……?Cosplay的一种吗?看起来……好厉害。”

Kigurumi?那是什么?听起来像某种食物的名字,但看他的表情又不太像。我竖起耳朵,试图捕捉更多信息。

他手指继续滑动,屏幕上似乎出现了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不,好像又不是完全的人类。那个人戴着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很假的猫脸面具,穿着女仆装,身体的比例……很奇怪,像动画片里的人物。

“哇,这个……是《猫娘乐园》的香草?”

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兴奋。香草?那是谁?听起来像甜点的名字。他把平板转向我的方向,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我还是能看清屏幕上的画面。

那个戴着巨大猫脸面具、穿着蓝白色女仆装的“人”,确实……和我有点像?至少毛色和眼睛的颜色是的。都是三花,眼睛也都是亮亮的金色。不过那个面具的表情好假,一点都不生动。而且,为什么会有这种怪模怪样的东西?人类的爱好真是搞不懂。

“你看你看,雪奈,像不像你?虽然你比她可爱多了。”

他笑着对我说道,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哼。” 我低低地叫了一声,扭过头,假装对窗外的麻雀更感兴趣。像我?开什么玩笑。我可是独一无二的雪奈大人,怎么会像那种穿着奇怪衣服、戴着假脸的玩偶。虽然……被他说“更可爱”,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窃喜。

拓海没在意我的反应,继续兴致勃勃地研究着那个叫“Kigurumi”的东西。他滑动屏幕,看着不同的图片和视频,嘴里还念念有词。

“全包紧身衣……头壳……原来是这样啊……制作好精良……”

“还有专门的社团活动?穿着这个交流?”

“感觉……有点色气……?” 他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脸颊似乎有点微微发红。

色气?那又是什么?为什么他会脸红?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个“Kigurumi”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好像夺走了拓海全部的注意力。

他大概看了十几分钟,手指滑动越来越慢,最后停留在了一个购物页面的样子。屏幕上又是那个“香草”的Kigurumi图片,旁边还有价格和购买按钮。

他盯着屏幕,眼神闪烁,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手指在购买按钮上空悬停着,犹豫不决。

“买一套回来……看看?” 他自言自语道,像是在说服自己。“就当是……特殊的收藏品?或者……嗯……”

他的视线突然飘向了我,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兴奋和不好意思的奇怪笑容。

“呐,雪奈,给你找个‘伴儿’回来好不好?这个香草,跟你长得还挺像的。”

伴儿?他什么意思?是说要再养一只猫吗?不对,他说的是那个奇怪的Kigurumi。要把那个假东西买回来?放在家里?和我一起?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不安涌上心头。我猛地甩了一下尾巴,尾巴尖啪地一声打在窗台上。为什么要把那种东西买回来?家里有我不就够了吗?那个假猫有什么好的?难道拓海……更喜欢那个?

“喵!” (不要!) 我带着警告意味地叫了一声,试图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嗯?怎么了?” 他显然没理解我的意思,只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别担心,不是真的猫啦,就是一套衣服,一个……模型?”

衣服?模型?他还是不懂!那东西会占据他的视线,占据这个家里的空间,甚至……占据他的心思!

看着他脸上那种期待又有点做贼心虚的表情,我知道我的抗议大概是无效了。他的手指最终还是落在了那个亮闪闪的“确认购买”按钮上。屏幕上跳出了支付成功的提示。

成了定局。

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把头埋进前爪,不再看他。阳光依旧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但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闷的。那个叫“香草”的Kigurumi,那个即将到来的“入侵者”……我绝对不会让它轻易地就抢走属于我的东西。绝对不会。

===

时间过得真快啊。好像只是打了个盹儿的功夫,窗外的樱花开了又谢,院子里的绿色也越来越浓了。拓海每天早出晚归,身上的味道也从冬天那种干燥温暖的气息,变成了混杂着汗水和外面世界各种陌生味道的混合体。虽然他回家后还是会第一时间抱起我,用脸颊蹭我的毛,叫我的名字,但……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心事。特别是他对着那个发光板子傻笑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几个月前,他不是买了个什么东西吗?好像叫“Kigurumi”?当时我还很不高兴呢,觉得那是个要来抢地盘的假猫。可奇怪的是,那东西一直没出现。我还以为他改变主意了,或者只是随便说说。渐渐地,我也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毕竟,每天视察领地、监督拓海按时喂饭、找个舒服的地方晒太阳打盹儿,这些才是猫生大事。

今天拓海又出门了,说是要去什么地方办点事,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临走前给我准备了充足的猫粮和水,还摸着我的头嘱咐了好几遍“乖乖看家”。切,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虽然……他不在家的时候,确实有点无聊。偌大的公寓里只有我一个活物,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样。

我正在窗台上打盹,思考着是该去磨磨爪子,还是再去舔一遍毛,门铃突然响了。“叮咚——叮咚——”急促又刺耳。谁啊?拓海应该没这么快回来吧?

我轻巧地跳下窗台,走到玄关附近,侧耳倾听。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有点不耐烦。

“有人在家吗?快递!”

快递?是拓海又买了什么新玩具吗?

门铃又响了几声,然后是敲门声。“咚咚咚!”

里面没人应答,那人似乎有点无奈,嘟囔了一句:“搞什么啊,电话也不接……”

接着,我听到金属摩擦的声音,好像是信箱盖被打开了。一丝光线从门缝下透进来,伴随着那个男人低沉的说话声。

“喂?里面有猫啊?能帮我签收一下吗?抓一下这个单子就算签收了,行不?”

什、什么?让我签收?开什么玩笑!我是猫!猫怎么签收快递!这个人类是傻瓜吗?

我蹲在门后,警惕地盯着那道门缝。一张白色的纸条被从门缝下塞了进来,带着一股油墨和陌生人的气味。那人似乎还在外面等着,大概是想看看我会不会真的去“抓”那张纸。

哼,我才不会上当。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我。快递……几个月前拓海买的那个“Kigurumi”,会不会就是这个?

心里突然有点痒痒的。那个让他对着板子傻笑好几天、还说长得像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

外面的人等了一会儿,见里面没动静,似乎放弃了。他又嘟囔了几句什么“真是的”、“放门口了啊”之类的话,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但我已经没有心思打盹了。我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用鼻子嗅了嗅那张被塞进来的签收单。嗯,果然是那个快递员的味道,还有一点点纸张的纤维味。

然后,我将注意力转向了门外。透过猫眼——虽然那个高度对我来说有点勉强,需要后腿站立扒着门才行——我看到门口果然放着一个巨大的纸箱。方方正正的,比我平时用来磨爪的那个瓦楞纸箱大多了,几乎有半个拓海那么高。上面贴着花花绿绿的快递单,还有一些看不懂的文字和条形码。

这就是……那个“Kigurumi”?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既有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也有对这个“入侵者”的警惕和敌意。它就这么大剌剌地出现在我家门口,还是以这种荒唐的方式“由我签收”的。这简直就是挑衅!

不行,我得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拓海不在家,正好是个机会。我要先“验验货”,看看这个即将入侵我们(我和拓海)生活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怎么把它弄进来呢?箱子看起来很重,肯定推不动。我绕着门口走了几圈,焦躁地甩着尾巴。对了,那个签收单!

我跑到门缝边,用爪子小心地勾住那张纸条,一点一点往里拉。纸条很轻,很容易就拖了进来。快递员大概是写完随手塞的,上面潦草地写着拓海的名字和地址,然后在签收人那一栏,用圆珠笔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猫爪印,旁边还写着三个字:“猫代收”。

……这个人类,还真是幽默感过剩。

算了,不管他。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开门?拓海家的门是往里开的,而且把手很高,我跳起来也够不着。我尝试着用头去顶门,用爪子去挠门缝,但都无济于事。木门纹丝不动。

可恶!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大箱子杵在门口吗?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注意到玄关旁边那个小鞋柜上,放着一串备用钥匙。是拓海有一次差点把自己锁在门外后,特意配好放在那里的。他说:“万一哪天我又忘带钥匙了,雪奈你就能从里面帮我递出来了。”当时我还觉得他异想天开,猫怎么可能递钥匙。

但现在……或许可以试试?

我后退几步,瞄准鞋柜的高度,然后猛地一跃!前爪准确地扒住了鞋柜边缘,身体灵巧地翻了上去。叮铃当啷,那串钥匙被我的动作碰掉了,掉在光滑的地板上。

太好了!我跳下鞋柜,用鼻子拱了拱那串钥匙,把它推到门边。接下来是技术活了。我记得拓海开门的时候,是把钥匙插进那个小孔里,然后转动……

我用爪子拨弄着钥匙,试图找到那个扁平的、可以插进锁孔的部分。试了好几次,钥匙总是滑掉,或者方向不对。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烦躁!为什么猫爪不能像人手一样灵活!

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准备用牙咬的时候,其中一把钥匙的尖端,竟然歪打正着地插进了锁孔里!虽然只进去了一点点,但足够了!

我兴奋地用两只前爪抱住钥匙圈,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转动它。太紧了!根本转不动!而且角度也很别扭!

就在这时,我灵机一动。我可以用身体的重量!我后退几步,助跑,然后猛地扑向那串钥匙,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带动钥匙转动!

“咔哒。”

一声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响声。门锁……开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头顶了顶门。门……真的向里开了一条缝!

成功了!我简直是天才!

我兴奋地用头和身体将门缝顶得更大,足够我挤出去了。门外的阳光立刻洒了进来,带着一股灰尘和户外空气的味道。那个巨大的纸箱就矗立在我面前,像一座沉默的小山。

来吧,“入侵者”,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把你拖到房间里才行。

说起来简单,但是真拖起来可真要把我累坏了。我连推带拉,才好不容易把箱子推进房间里。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我先绕着箱子走了一圈,用鼻子仔细嗅闻。嗯,一股纸板的味道,还有胶带的塑料味,以及一些……很陌生的,像是某种布料和化学品混合的气味。不是拓海的味道,也不是我的味道。这让我很不爽。

箱子是用透明胶带封住的。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我伸出爪子,用锋利的指甲准确地划过胶带。刺啦——胶带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我再接再厉,爪牙并用,很快就把箱子的顶盖给“拆”开了。

箱子里面塞满了白色的泡沫填充物。我拨开那些讨厌的塑料泡沫,终于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具?不对,应该叫“头壳”。做工非常精致,完全是仿照那个叫“香草”的动画角色的样子做的。大大的、无辜的金色猫眼,小巧的鼻子和嘴巴,头顶上还有一对毛茸茸的、跟我毛色一样的三花猫耳。表面光滑冰冷,材质像是某种硬塑料或者树脂。虽然跟我很像,但那张脸是固定的,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假惺惺的,甚至有点……诡异。

这就是那个“像我”的东西?哼,一点灵魂都没有。

我伸出爪子,试探性地碰了碰那个头壳。硬邦邦的,凉飕飕的。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头壳旁边,是一顶配套的假发,银白色的长发,跟那个“香草”在图片里的一样。还有一套蓝白相间的女仆装,裙摆上缀着蕾丝花边,看起来软绵绵的,但散发着一股我不喜欢的织物染料的味道。

最底下,压着一件……肉色的,看起来像是连体衣的东西。它被仔细地折叠着,但依然能看出其极度贴身的剪裁。我用爪子勾起一角,布料的触感非常奇特,光滑,冰凉,而且异常的有弹性,摸上去……竟然有点像人类的皮肤?但又更细腻,更紧致。这是什么鬼东西?这就是拓海说的那个“全包紧身衣”吗?

我把鼻子凑近那件紧身衣,仔细嗅了嗅。没有特殊的气味,只有一种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材料本身的味道。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件衣服给我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又混合着强烈的排斥感。

我的领地,我的拓海,现在又多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尤其是那个假脸头壳,还有这件触感诡异的紧身衣!不行,我必须做点什么,让它们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嫉妒、愤怒、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好奇心在我胸中翻腾。我要“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好歹的入侵者!特别是那个顶着假脸的家伙!

我抬起爪子,对着那个光滑的头壳,毫不客气地拍了下去!

“啪!”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

光滑冰冷的头壳被我一爪子拍出清脆的声响,它在房间里滚了半圈,那双无神的假眼睛依旧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哼,不堪一击。打败了第一个“敌人”,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件触感奇特的肉色紧身衣上。

它就那么摊在那里,像一张被剥下来的人皮,散发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感”。很薄,很贴身,而且……非常碍眼。就是这东西,还有那个假脸壳子,让拓海露出了那种奇怪的表情,还想把它买回来“陪”我?不可原谅!

我要把它弄脏,让它变得破破烂烂,让拓海彻底嫌弃它!猫的破坏欲一旦被点燃,可是很可怕的。

怎么下手呢?用爪子抓?不行,这料子滑溜溜的,爪子根本抓不住,说不定还会把我的指甲弄劈。用牙咬?闻起来就没有食欲。对了……猫最擅长的是什么?是钻进各种狭小、黑暗、看起来不可能进去的地方!比如衣柜缝隙,纸箱深处,还有拓海的被窝……

这件紧身衣看起来就像一个……一个可以钻进去的、形状奇怪的“洞穴”。对,我要钻进去,在里面滚来滚去,把它撑得变形,沾上我的气味,让它彻底失去原本的“魅力”!

说干就干!我低下头,用鼻子拱了拱紧身衣的领口位置,那里稍微宽松一点。然后,像往常钻被窝一样,我把头探了进去。

布料立刻贴上了我的脸颊和脖颈,冰凉丝滑,带着一点点弹性,将我的毛发紧紧压住。有点不舒服,但还能忍受。我用力向前挤,前爪蜷缩起来,努力往“深处”钻。紧身衣非常有弹性,被我的身体撑开,然后又紧紧地包裹住我。

像是在通过一个狭窄而有弹性的隧道。我扭动着身体,后腿用力一蹬,整个身体的大部分都塞进了这件古怪的衣服里。空间比想象的要小,布料紧紧地勒着我的身体,连呼吸都感觉有点费力。尾巴被压在了身后,有点不舒服。

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布料本身的、那种奇怪的材料味道。闷闷的。我要在里面翻滚!我要用我的毛蹭脏它!

就在我准备开始“捣乱”的时候,一股前所未有的、极其诡异的感觉突然包裹了我的全身!

不是疼痛,也不是单纯的压迫感。而是一种……一种内部的、无法抗拒的拉扯和塑形!

“喵呜?!” (怎么回事?!)

我惊恐地叫了一声,但这声音在紧身衣的包裹下显得沉闷而扭曲。我感觉我的骨骼……好像在被拉长?肌肉在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方式扭曲、膨胀!最先感受到的是我的四肢。原本短小精悍的前爪和后腿,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拉伸、延长,关节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咔咔”声。爪子……我的爪子呢?!那种熟悉坚硬的触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长、更软、分成了五个奇怪的……指头?

恐慌瞬间攫住了我!我想挣脱!我想从这件鬼衣服里出去!我拼命地扭动,但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了,或者说,正在变成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东西!胸腔在扩张,脊柱在伸展,原本圆滚滚的腹部变得平坦,而臀部和胸前,竟然开始……隆起?形成一种陌生的、充满曲线的轮廓!

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那层薄薄的紧身衣之下!它像是有生命一样,随着我身体的诡异变形而延展、贴合,没有一丝褶皱,紧紧地箍着这副正在成型的、陌生的躯体。它不再仅仅是一件衣服了,感觉……感觉就像是变成了我真正的皮肤!光滑、紧绷,将我彻底包裹、束缚在这个全新的、令人恐惧的形态之中!

“喵——!!” (放开我——!!)

我发出凄厉的尖叫,但声音依旧被闷在喉咙里,模糊不清。变化还在继续,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却又像是持续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每一寸骨骼的移位,每一束肌肉的重塑,都清晰地传递到我的意识里,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异样酸胀和强烈恐慌的诡异感受。

我的尾巴……尾巴好像……消失了?或者说,融入了脊柱末端?那种毛茸茸的、可以自由摆动的感觉不见了!

终于,那种恐怖的拉伸和重塑感渐渐平息了下来。

我……还活着吗?

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被这层肉色的“皮肤”紧紧包裹着。身体……好奇怪。好长。四肢不再是熟悉的长度和角度,沉甸甸的,摆放的位置也完全不对。我试着像往常一样蜷缩起来,却发现身体的柔韧度完全变了,做出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异常困难和别扭。

发生了什么?我……变成了什么?

混乱和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保持着猫的本能,尝试用四肢撑起身体。但这两条“前腿”和“后腿”太长了!而且末端不再是稳定的爪垫,而是那种软软的、分叉的“指头”!我笨拙地撑了几下,身体晃晃悠悠,完全无法协调,最后噗通一声,侧摔回了地板上,扬起一阵灰尘。

“喵呜……喵……” (好难受……怎么回事……)

微弱而困惑的呜咽从我的喉咙里发出。声音还是猫的叫声,这意味着……我的头,还是猫头吗?被闷在这件奇怪的紧身衣里,我甚至无法确认自己的脸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

地板的冰凉透过薄薄的紧身衣传递过来。我小心翼翼地抬起一条“前腿”——现在应该叫“手臂”了?——放在眼前。五个细长的、覆盖着肉色布料的“手指”映入眼帘。没有毛,没有爪子。指尖圆润,关节清晰。我试着动了动,这五根东西竟然可以各自弯曲活动!这太诡异了!

我用这只陌生的“手”,颤抖着抚摸自己的身体。光滑,紧致,充满了陌生的曲线。腰肢纤细得不可思议,往下是圆润的臀部,往上……胸前那两团微微隆起的柔软是什么?!我从来没有这种东西!大腿修长,紧身衣的触感细腻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这不是我的身体!绝对不是!

我猛地扭过头,看向旁边玄关柜光滑的烤漆门板。模糊的反光中,我看到了一个……一个拥有着少女般纤细身体轮廓的、全身被肉色紧身衣包裹的……怪物?由于没有戴那个头壳,脖子以上的部分还是我原本的猫头,被紧身衣的领口包裹着。一个猫的脑袋,突兀地连接在一个人类少女的身体上!

“喵——————!!!!!!”

极致的恐惧和荒诞感终于冲垮了我的理智,一声变了调的、充满惊骇的猫叫从我喉咙深处爆发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怪模怪样?!都是这件鬼衣服的错!还有那个买它的拓海!拓海——!快回来救我!!!

===

我的视线,或者说,我那颗惊慌失措的猫脑袋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扫过散落在地上的“罪魁祸首”们。目光最终定格在那个被我一爪子拍飞的“香草”头壳上。它就静静地躺在几步远的地方,那双画出来的、毫无生气的金色大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角带着一丝永恒不变的、仿佛在嘲笑我的微笑。

躲起来……必须躲起来!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特别是不能让拓海看到!他要是回来了,看到我变成了这副怪物……他一定会害怕的!一定会抛弃我的!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刺入我的心脏,带来了比身体变形更深切的恐慌。躲到哪里去?这个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我都熟悉,但没有哪个地方能藏得下现在这个……这个“人”形的我!除非……

除非,把这张脸藏起来。把我这颗突兀的、证明着“异常”的猫头藏起来。

那个头壳……那个假脸……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个荒唐而绝望的念头驱使着我。我用那双完全不听使唤的、属于人类少女的、被肉色紧身衣包裹的手臂支撑起身体,两条同样修长陌生的腿在地上笨拙地蹭着、移动着,朝着那个头壳的方向“爬”了过去。

每一下移动都牵扯着全身陌生的肌肉和关节,带来酸胀和不协调感。原本轻盈灵巧的动作,现在变得迟钝而笨重,每一步都像是在跟这副新身体搏斗。好不容易挪到头壳旁边,我伸出那只颤抖的“手”,五根陌生的手指笨拙地想要抓住那个光滑的表面。试了几次,头壳都从我指间滑开。

可恶!为什么这双手这么没用!如果是我的爪子……

一阵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猫眼里打转,但我现在甚至无法像以前一样用爪子蹭掉眼泪。最后,我几乎是扑了上去,用两只手臂笨拙地将那个冰冷的头壳抱在怀里。

好硬,好凉。而且好大。

抱着它,我再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助。戴上它?怎么戴?这东西看起来严丝合缝,怎么把我的头塞进去?而且……里面黑漆漆的……

但一想到玄关门板上那个恐怖的倒影,一想到拓海回来可能看到的景象,所有的犹豫都被恐惧压倒了。我必须藏起来!

我坐起身,努力回想拓海戴帽子的动作——虽然他很少戴帽子。我举起头壳,摸索着找到那个应该是套在脖子上的开口,然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猛地将它往自己头上一罩!

“咔!”

一声轻响。好紧!头壳的边缘紧紧地压迫着我的脖子和肩膀,甚至能感觉到它压住了我脖子上的毛!里面的空间比想象的还要狭窄、闷热!我的耳朵被粗暴地向后压平,紧贴着头骨,传来一阵钝痛。鼻子撞到了坚硬的内壁,酸涩感直冲脑门。

黑暗!突如其来的黑暗!只有透过那两个假眼睛的开孔,才能看到极其有限的、模糊扭曲的视野,像是在透过厚厚的毛玻璃看世界。所有声音都变得沉闷而遥远,我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带着浓重的塑料和材料气味。

恐慌!极致的恐慌!这比单纯的身体变形更可怕!像是被关进了一个不透气的狭小笼子!而且这个笼子还伪装成了我的脸!

“喵呜——!!” (放我出去——!!)

我下意识地发出困兽般的哀鸣,声音在头壳内部嗡嗡作响,听起来更加沉闷怪异。我想用手……不,用“爪子”把这鬼东西扯下来!但这双手臂是如此无力,手指笨拙地在光滑的头壳表面乱抓,根本找不到可以着力的地方!头壳就像是焊在了我的脖子上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拓海!拓海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

“拓……呜……”

一个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像是在叫某个名字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穿过那个假脸面具的嘴部缝隙,漏了出去。

我……愣住了。

全身的挣扎瞬间停止。

刚刚那个声音……是什么?

那不是“喵呜”,也不是“呜呜”的啜泣。那是一个……人类能发出的……音节?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更加离奇、更加难以置信的震撼。

我……我刚刚……说话了?

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不再是只能发出单调猫叫的构造,而是……更复杂,能够组合出不同声音的……器官?

这是……怎么回事?是戴上这个头壳的原因?

难以言喻的惊奇和一丝丝微弱的希望,盖过了之前的恐惧。也许……也许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如果我能说话……如果我能像人类一样说话……那我是不是就能告诉拓海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就能……

我颤抖着,尝试着,集中所有的意念,驱动喉咙里那个陌生的器官,小心翼翼地,再次发声。

“……T……Ta……ku……mi……”

一个生涩的、音调古怪的、但毫无疑问是人类语言的名字,清晰地从这个香草面具的嘴里传了出来。

这是……我的声音?这真的是……我的声音?!

===

这不是我的声音……但它确实是从我这里发出来的。从这个覆盖在我脸上的、冰冷坚硬的“香草”面具后面。

“拓…拓海……”

我又试了一次,声音依旧生涩、颤抖,还带着一种……一种像是隔着什么东西说话的、微微失真的感觉。但确实,是“拓海”这个名字。我能发出人类的声音了!

就在这难以置信的发现带来的震撼还没平息时,玄关处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咔哒。

我的心脏——现在是这副陌生身体里跳动着的那颗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完了!是他!是拓海回来了!

“我回来了——”

拓海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带着一点下班后的疲惫,还有开门时的随意。他大概以为迎接他的会是和平时一样的、空荡荡的(只有一只猫的)客厅。

但是,他错了。

门被推开,拓海的身影出现在玄关。他一手拎着公文包,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去按墙上的灯开关,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动画歌曲。

然后,他的动作和哼唱声,都戛然而止。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了散落一地的纸箱、泡沫填充物和撕开的胶带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搞什么啊……家里进贼了……?”

他嘟囔着,语气里带着警惕和一丝疑惑。然后,他的视线抬起,越过那些狼藉的包装,最终定格在了站在客厅中央的、穿着全套“香草”Kigurumi的我身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空气中只剩下我笨拙呼吸时,在头壳里发出的轻微“呼呼”声,以及他因为震惊而屏住呼吸的沉默。

他那双总是带着点睡意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嘴巴也微微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公文包从他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里面的文件散出来几张。

他完全没理会。只是那样呆呆地看着我。

我能透过头壳那两个有限的视野孔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茫然,到极致的困惑,再到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他似乎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是什么。

“……请问……”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有点干涩,充满了不确定。

“……你是哪位?是……走错门了吗?还是……我哪个朋友搞的恶作剧?”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往我身后张望了一下,好像觉得这是什么整蛊节目,或者有其他人藏在附近。

果然……他不认识我了。或者说,他不认为这个穿着奇怪东西的“人”会是我。巨大的恐慌和委屈再次涌上心头,几乎要把刚才那个惊奇的发现彻底淹没。不能这样!我必须让他知道!

那个新获得的、陌生的发声能力,此刻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拓……拓海……”

我鼓起全身的勇气,再次开口。声音透过头壳传出来,带着哭腔和些许的颤抖。

“……是我啊……”

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他甚至掏了掏耳朵。

“……幻听?”他自言自语,“最近加班太多出现幻觉了吗……?”

“不是幻觉!”

这句话我说得急切了些,声音也大了一点,但依旧扭曲而陌生。

“是我!是雪奈!!”

“……雪奈?”

拓海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是在听一个精神病人说自己是拿破仑。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视线从头壳那张假笑的脸,滑到穿着肉色紧身衣和女仆装的身体,最后又回到头壳上。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极力理解这荒诞的一幕。

“雪奈……是猫啊……” 他语气艰涩地说,“是我的猫……怎么会……”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个巨大的快递箱,还有旁边散落的紧身衣包装袋和头壳的泡沫底座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复杂。

“这个箱子……是那个Kigurumi?我订的那个香草……所以,你是穿着这个……”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像是被自己的推论吓到了。他死死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猫怎么可能穿上这个……还……还会说话?”

“就是我!”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镇定,更有说服力,尽管内心已经慌得快要哭出来了。“我……我看到这个箱子……你买的……那个假猫……”

我努力组织着语言,用那些刚刚学会使用的、还不熟练的词汇,磕磕绊绊地解释着。

“不喜欢……你看它……所以……想……想把它弄坏……”

提到“弄坏”,我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心虚。

“就……钻进去了……那件……肉色的衣服……”

提起那件紧身衣,身体似乎还能回忆起那种被包裹、被强行改变的恐怖感觉,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然后……然后就……就这样了……”

我伸出那只穿着肉色布料的手,无助地晃了晃。

“戴上这个……这个脸……就能……说话了……”

我指了指自己头上的香草头壳。

“拓海……我……我一直……都听得懂……你说话……”

最后这句话,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拓海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有些苍白。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击中了。

“……一直……听得懂?” 他的声音微弱,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那……那我平时……自言自语……还有……”

他没再说下去,但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极度的尴尬和羞赧,脸颊迅速泛红,甚至蔓延到了耳根。

空气再次陷入了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是单纯的震惊,而是充满了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翻腾着惊涛骇浪。怀疑、理解、荒谬、担忧……还有一丝无法言喻的、被窥破了秘密的窘迫感。

他知道我在说真话。他不可能不知道。因为只有我,只有真正的雪奈,才会知道他那些独自在家时的“秘密”。

他慢慢地、试探性地,向我走近了几步。停在了一个微妙的距离。

“所以……”他声音沙哑地开口,“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香草Kigurumi……”

他顿了顿,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里面……真的是你?我的……雪奈?”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头壳也跟着晃动了一下,那双假眼睛依旧望着他。

“嗯……” 我发出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回应,眼泪终于忍不住,开始在猫眼里聚集,顺着脸颊的毛发滑落,被紧身衣的领口吸走一部分。

“是我……拓海……”

拓海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长长地、无力地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有些迟疑地,轻轻放在了那个冰冷的、属于“香草”的头壳上。

“……这下……麻烦大了啊……”

===

他轻声叹息,语气里混杂着无奈、惊愕,还有一种……我分辨不清的复杂情绪。麻烦?是指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吗?还是指……我们之间的关系?

心脏,在这个陌生的胸腔里,因为他这句话而揪紧了。果然,我给他带来麻烦了。我就知道会这样。

“对…对不起……”

声音从面具后面挤出来,细若蚊蚋,还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都怪我,如果我没有那么任性,没有钻进这件鬼衣服里……

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不安,放在头壳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动物”的体型了。

“不,雪奈……别道歉。”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安抚。“我不是在怪你。只是……这一切太……太超乎想象了。”

他收回手,后退了半步,视线再次在我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从头顶的假猫耳,到身上的女仆装,再到脚上那双不太合脚的鞋子,最后又回到那张永远微笑的假脸上。

“该怎么说呢……”他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脸上露出极度困惑又努力想要理解的表情。“我一直觉得……你好像和其他猫不太一样。特别聪明,特别……嗯,有‘人味儿’?”

他斟酌着用词,似乎怕触碰到什么禁忌。

“你总能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难过。会用各种方式安慰我,或者……抗议我?比如我加班晚了,或者……嗯,看了太多别的‘猫娘’图片的时候。”

提到“猫娘图片”,他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飞快地瞥了我一眼。我没出声,只是透过头壳,静静地看着他。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但是……能听懂所有话,甚至……变成这个样子,还能说话……这……”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给自己一点勇气。“雪奈,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真的是因为……这套衣服?”

他的目光转向散落在地的快递箱和那件被我丢在一边的肉色紧身衣的包装袋。

轮到我解释了。用这副刚刚掌握的、笨拙的语言能力。

“嗯……”我点了点头,头壳跟着晃动。“就是……那件……肉色的……像皮肤一样的衣服……”

我努力组织词语,描述着之前那恐怖的经历。身体被拉伸,骨骼变形,感官被扭曲……每说一句,似乎都能重新体验一遍那份恐惧,声音也越发不稳。

“……然后…戴上这个……脑袋……好像也……就能……用了……”

我抬起这只穿着紧身衣的“手”,颤抖地指了指自己的头壳。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好可怕……拓海……”

终于,那些强装的镇定彻底崩溃了。带着哭腔的“拓海”两个字,从面具后清晰地传了出来。我好怕,怕这副怪物的样子,怕他会嫌弃我,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别怕,别怕……”

他立刻上前一步,有些慌乱地伸出手,想要安慰我,却又不知道该触碰哪里。最后,他的手轻轻落在了我的肩膀上。隔着女仆装和里面的紧身衣,我依然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那份想要传递过来的力量。

“没事的,雪奈,有我在。”他的声音坚定了一些。“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雪奈,是我的雪奈,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他……他说不会变?

心中的恐惧和委屈,似乎被这句话稍稍驱散了一些。泪水依旧在流淌,但已经不是纯粹的害怕,而是夹杂了……安心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可是……我……我现在的样子……很奇怪……很吓人……”

“是不寻常。”他坦诚道,并没有回避,“但不是吓人。只是……很意外。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他扶着我的肩膀,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的问题。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奇特的,像是好奇又像是求证的光芒。

“雪奈,你知道吗?其实……能像这样跟你说话,清清楚楚地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他顿了顿,脸上微微泛红,“我其实……偷偷幻想过很多次。”

诶?

“幻想……?”我歪了歪头壳。

“嗯。”他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就是……如果雪奈能变成人,能跟我聊天,那该多好啊……之类的。很傻吧?毕竟你是猫。”

他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现在这样……虽然方式很……很超现实,但……某种意义上,好像又实现了我一个隐藏很久的愿望?”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我肩膀上轻轻摩挲着。布料的摩擦感,他指尖的力度,都清晰地透过紧身衣传递到我的皮肤上,带来一种酥酥麻麻的、从未有过的感觉。

“而且……能听到你说……你也一直……嗯,在意我……喜欢我……”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脸颊更红了,“我……非常高兴。”

我的心脏……不,是这副新身体的心脏,因为他这句直白的话,而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蓬勃的生命力。

“拓海……”我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濡湿和依恋。

他像是受到了鼓励,原本只是放在肩膀上的手,开始顺着我的手臂,慢慢向下滑动。他的指尖划过女仆装相对粗糙的布料,最后停留在覆盖着肉色紧身衣的手臂上。

“这衣服……感觉好特别……”他低声喃喃,指腹在那光滑冰凉的表面轻轻按压、抚摸。“紧紧地贴着……能感觉到……下面的温度……”

他的触摸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探索意味。那感觉太奇怪了。明明隔着一层布料,却又像是直接触碰在皮肤上一样敏感。被他碰到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细微的战栗,像是有微弱的电流流过。这不是平时被他抚摸皮毛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是一种更深层、更直接、更……让人脸红心跳的接触。

“这里面……真的是雪奈的身体吗?完全……变成了人的样子?”

他的手指顺着手臂的曲线,一路向上,滑过肩膀,最后停留在连接头壳的脖颈处。那里被紧身衣和头壳的双重边缘紧紧包裹着。

“好想……看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渴望,“这个壳子下面……还是雪奈的脸吧?”

被他这么一问,我的心跳得更快了。让他看到?看到这副怪异身体上顶着的那张猫脸?他会不会……觉得更恶心?更无法接受?

但……我也想让他看到。想让他确认,面具下面的,确实是我,是他熟悉的那个雪奈。

“……嗯。”我小声回应,带着一丝不安和期待。

他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下定了决心。

“那……我能……暂时把它拿下来吗?就看一眼,好吗?我想看看……真正的雪奈。然后……我再帮你戴上。”

他解释着,语气温柔,像是在请求我的同意。

我闭上眼睛——虽然在头壳里闭眼也没什么用——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得到我的允许,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扶住了头壳的两侧。我能感觉到他手指的力度,稳定而轻柔。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向上、向外用力。

“咔哒”一声轻响,伴随着一股并不算强的阻力,头壳边缘离开了我的脖颈和肩膀。首先是压迫感的消失,然后是——

光!刺眼的、久违的、没有经过任何过滤的,来自客厅顶灯和窗外的光线!

瞬间的失明感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紧接着,是清晰的声音!拓海的呼吸声,窗外隐约的鸟鸣,甚至是我自己因为紧张而急促的心跳声,都无比真切地涌入耳中!还有……空气!带着灰尘和拓海身上味道的、自由流动的空气!

所有的感官在一瞬间被释放,涌入大脑,带来一阵短暂的眩晕和无所适从。

我甩了甩头,试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原本被压扁的耳朵重新竖了起来,虽然还有点发麻。脖子上的毛乱糟糟的,被头壳压出了奇怪的形状。

我缓缓睁开眼睛。

首先看到的,是拓海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震惊、怜惜、好奇,还有一丝……果然还是有的,面对非现实存在的惊异。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这样看着我。看着我的猫脸。看着这张他熟悉了十几年,此刻却因为刚刚经历的剧变和强烈的情绪,而显得格外“人性化”的猫脸。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胡须在微微颤抖,鼻子因为紧张而不停地抽动。金色的眼睛里,肯定盛满了不知所措的泪水。

他伸出手,手指轻轻地、试探性地,拂过我脸颊旁的毛发,就像他平时做的那样。温暖的触感,让我瞬间放松了一些。

“……真的是你,雪奈。”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他的手指来到我的下巴,轻轻挠了挠。

“咕噜……咕噜……”

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了满足的咕噜声。啊,真是的,明明是这么严肃又诡异的状况……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这么诚实。

他看着我发出咕噜声,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怀念,又有些无奈的温柔笑容。

“果然……还是我的雪奈。”

他又轻轻抚摸了我的头顶一会儿,像是要确认什么。然后,他拿起了那个被放在一旁的香草头壳。

“好了……虽然很想就这样看着你,但是……”他把头壳举到我面前,“不戴上这个,我们就没办法好好说话了,对吧?”

是啊……只有戴上它,我才能用语言表达自己。这真是个残酷又奇妙的设定。

我看着那个假笑的面具,心里五味杂陈。但为了能和拓海继续交流,我别无选择。

我认命般地,微微低下头。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冰冷坚硬的头壳,重新罩在了我的头上。

“咔。”

黑暗再次降临,视野变得狭窄扭曲,声音变得沉闷遥远。那股熟悉的塑料气味和闷热感重新包裹了我。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他帮我整理了一下头壳的位置,确保它戴正了。然后,他的双手再次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好了。”他的声音透过头壳传来,虽然有些失真,但带着一种新的温度。

我们面对面站着,隔着一层塑料面具,看着彼此。客厅的光线柔和地洒在我们身上,将地上的狼藉和我们这副奇特的组合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混合着雨后初晴般的澄澈和暴风雨前的宁静。

===

拓海的手还搭在我的肩膀上。不是猫形态时那种随意的抚摸,而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图确认什么的郑重其事。透过女仆装和里面那层薄薄的肉色紧身衣,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那微微的粗糙感。这感觉……好奇怪。既熟悉又陌生。

他沉默着,似乎也在消化这超现实的状况。良久,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手指轻轻动了动,顺着我肩膀的弧度,极其缓慢地,向下滑落了一点。

“雪奈……”他的声音透过头壳传来,有些闷,但异常清晰,“你……感觉怎么样?这身衣服……舒服吗?”

舒服?怎么可能舒服。骨头像是被强行拉长重组过,全身都被这层奇怪的“皮肤”紧紧箍着,动一下都觉得别扭。更别提头上这个又闷又重的壳子了。

但是……被他这样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带着询问意味的温柔力度,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悄然滋生。不同于猫咪享受抚摸时的惬意,这是一种更深层、更微妙、带着点酥麻和痒意的……悸动。

“不…不太舒服……”我老实回答,声音依旧带着面具造成的失真感,“紧……而且……动起来很奇怪……”

我的身体因为他的触摸而微微颤抖着,一部分是因为陌生感带来的紧张,另一部分,则是因为那股无法言喻的、新奇的刺激感。

“但是……”我补充道,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拓海……碰我……不讨厌……”

甚至……有点喜欢。这种全新的、被当作一个“个体”而非单纯宠物的触碰方式。

他听了我的话,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的手指更加大胆了一些,不再只是试探,而是带着一种混合了怜惜和好奇的温柔,开始在我覆盖着紧身衣的手臂上,轻轻地、反复地抚摸。

“这样……”他低声问,指腹在那光滑冰凉、却又透着我体温的布料上滑动,“这样呢?”

“嗯……”

一声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叹息,不受控制地从面具后面逸出。像是我平时被他挠下巴时,忍不住发出的那种满足的咕噜声,但又更加……暧昧和柔软。

这感觉太鲜明了。光滑的紧身衣材质,将他指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无比清晰地传递到我的皮肤上。那是一种没有毛发阻隔的、直接的刺激。他指尖的温度,他轻微的力度变化,都像是在我的皮肤上弹奏着不成调的音符,激起一阵阵细密的战栗。

“这里……感觉好不一样……”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解释,“平时摸你的毛……是软乎乎的,暖暖的……但这个……很滑,很贴身……能清楚地感觉到……你手臂的形状……还有……”

他的指尖滑到我的手腕,轻轻圈住。那里的皮肤——或者说紧身衣下的皮肤——特别敏感。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弄疼你了?”他立刻紧张地问。

“没…没有……”我赶紧否认,声音有点发颤,“就是……痒……”

他似乎松了口气,然后,用一种更加轻柔的力度,继续抚摸着我的手腕和小臂。

“是……是这样啊……”他恍然大悟般地说,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的孩子,开始用指尖在我手臂内侧,画着不成形的小圈。

“呜……”

这下是真的有点忍不住了。那种酥痒感沿着手臂一路蔓延,钻进心底,让我浑身都有些发软。这副人类少女的身体,似乎比猫咪形态时要敏感得多,尤其是在这种奇怪的“第二层皮肤”的包裹下。

“雪奈……你的体温……好像比平时高一点?”

他的手掌覆盖在我的小臂上,感受着那里的温度。

我自己也感觉到了。脸颊在头壳里发烫,身体也暖烘烘的,像是揣了个小暖炉。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可……可能吧……”我含糊地回答,有点不敢去看他——虽然隔着头壳也看不太清。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温柔地抚摸着我的手臂。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移动到了我的后腰处,隔着女仆装和紧身衣,轻轻地按在那里。

腰部也是个敏感的地方。他手掌的温度和重量透过布料传递过来,带来一种安稳感,却又夹杂着一丝微妙的、让人想要依靠过去的冲动。

“这里呢?”他低声问,手掌轻轻施加了一点点压力,感受着紧身衣勾勒出的腰线。

“……也…不讨厌……”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像是融化在了空气里。身体不自觉地向着他的方向微微倾斜。

他感受到了我的靠近,扶在我后腰的手臂,顺势轻轻一带,将我揽得更近了一些。

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了。我几乎能透过头壳,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他身上那熟悉的、混合着洗衣液和体味的气息,此刻变得格外清晰和……令人安心。

“雪奈……”他又叫了我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在念诵什么重要的咒语。“能这样抱着你……跟你说话……感觉……像做梦一样。”

他埋下头,额头轻轻地抵在了我冰冷的头壳上。隔着一层硬塑料,我们分享着彼此的温度和呼吸。

“我…我也是……”我小声回应,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像是一只要破笼而出的小鸟。

这算什么呢?主人和宠物?人类和猫娘?穿着Cosplay服装的怪人?界限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种原始而纯粹的依恋,以及某种刚刚萌芽、却异常汹涌的情感。

就在这时,我那只一直垂在身侧的、覆盖着肉色紧身衣的“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慢慢地抬了起来。五根陌生的手指蜷缩着,犹豫着,最终,轻轻地、试探性地,搭在了他放在我腰间的那只手的手背上。

他的手明显僵硬了一下。

我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几秒钟后,他覆盖在我腰间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然后,反过来,温柔地握住了我那只被紧身衣包裹的手。

两只手,一只属于人类,一只属于猫,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皮肤”——或真或假——就这样交握在了一起。

“雪奈……”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喜悦,“你……”

“我……”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挤出几个字,“想……碰碰你……拓海……”

===

我的那只……现在应该叫做“手”了吧,覆盖着肉色紧身衣的手指,还停留在他温暖的手背上。指尖传来他皮肤下脉搏细微的跳动,和一种从未有过的、真实的“触碰感”。我能感觉到他的皮肤纹理,能感觉到他手指骨节的形状。这一切都透过那层薄薄的、如同第二层皮肤般的紧身衣传递过来,清晰得让人心慌意乱。

他反握住我的手,宽厚温暖的手掌将我那只笨拙的、戴着“手套”的手完全包裹住。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手背”上光滑的紧身衣布料,带来一阵阵微弱的、令人战栗的痒意。

“想……碰碰我……”拓海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奇,还有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似的、轻微的震颤。“雪奈……原来你……一直都有这种想法吗?”

想法?我有什么想法?我只是……只是看到他离我这么近,看到他那样温柔地看着我、触碰我,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想要靠得更近一点,想要用这副陌生的身体,去确认他的存在。仅此而已。

“我……不知道……”我老实地回答,声音在头壳里嗡嗡作响,“就是……想……”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冲动。是猫的本能?是对主人的依恋?还是……别的什么,在这副人类少女身体和“香草”面具的影响下,新生的、难以名状的情感?

他似乎理解了我的笨拙和词不达意。握着我的手,稍微用了点力,像是在给我传递勇气和安慰。

“没关系,不用说清楚。”他的拇指依旧在我手背上打着圈,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你想碰……那就碰。”

他引导着我那只被他握住的手,慢慢地抬起,然后……轻轻地按在了他自己的脸颊上。

“!?”

隔着紧身衣“手套”,我感受到了他脸颊的温度,比他手掌的温度要更高一些,带着皮肤特有的温润和弹性。还有……他下巴上冒出来的一点点胡茬,透过紧身衣传来极其细微的、粗糙的刮擦感。

这触感……太奇怪了!太……亲密了!

我的“手”僵在了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这和隔着毛发被他蹭脸完全是两回事!这是我,主动地,用这只属于“人”的手,在触碰着他的脸!

“怎么了?”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僵硬,声音里带着笑意,“不是说……想碰碰我吗?”

“……太…太近了……”我小声抗议,感觉脸颊在头壳里烧得更厉害了。胡须都绷地更紧了。

“是吗?”他轻笑一声,非但没有移开,反而将我的手掌更紧密地贴合在他的脸颊上。“可是我觉得……刚刚好。”

他的脸颊很暖,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下血液的流动。我僵硬的手指,在他的引导下,不由自主地微微弯曲,想要更真切地感受那份属于他的温热。紧身衣的布料随着我手指的动作,在他皮肤上产生轻微的摩擦,发出细不可闻的“沙沙”声。

“雪奈的手……虽然隔着这个……”他指尖点了点我的手背,“但是……很小巧,很软……”

他的评价让我有点不知所措。这是在夸奖……这副身体吗?还是……我?

“感觉……很不可思议。”他继续说着,像是沉浸在某种奇妙的体验中。“明明是雪奈的手……却又不是……是这种……”

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而我,也完全无法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我只知道,被他这样握着手,贴着他的脸颊,一种奇怪的眩晕感包裹着我。视野通过头壳变得狭窄而模糊,听觉也有些失真,唯有触觉,被无限放大了。他皮肤的温度,他说话时下颌肌肉的微动,甚至是他呼吸时带起的温热气流拂过我“手腕”的感觉,都清晰无比。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依然轻柔地放在我的后腰上,给予我支撑。我能感觉到自己在这副新身体里摇摇晃晃,重心不稳,几乎是下意识地依靠着他才没有摔倒。这双腿太长了,脚下的鞋子也不合脚,站立变成了一件需要集中精神才能完成的事情。

“站着……累不累?”他像是终于注意到了我的摇晃,关切地问。“变成这样……身体肯定还不适应吧?”

“嗯……腿……很奇怪……”我抓住机会抱怨,“像…像踩高跷……”

“噗……”他忍不住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我们接触的部位传递过来。“踩高跷?形容得还真形象。”

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稍微收紧了一些,给了我更稳固的支撑。

“这里乱七八糟的,站着也不方便。”他的视线扫过地上狼藉的包装箱和泡沫,“我们……去沙发那边坐下,好吗?我扶着你,慢慢走。”

去沙发……那意味着我要用这双“高跷”腿走路?

我有点害怕。刚刚只是站着都这么费力,走路会不会直接摔倒?

“我…我能行吗?”我不安地问。

“没事的,相信我。”他的声音充满了鼓励,“我在旁边扶着你,一步一步来。摔倒了……我就接住你。”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格外认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

好吧……有他在,也许……可以试试?

我点了点头。

“好。”

他握着我的手,又在我腰间加了一把力。

“来,先试着……把重心放在左脚……然后,慢慢抬起右脚……”

他像教小孩子学走路一样,耐心地指导着我。我集中全部注意力,感受着这双陌生长腿的肌肉和关节。好沉,好不协调。我小心翼翼地,按照他的指示,将重心转移,然后,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右脚……

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向右边倾倒过去!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不受控制地从面具后发出。

但预想中的摔倒并没有发生。拓海反应极快,手臂用力一揽,将我整个倾倒的身体稳稳地接在了他的怀里。

我的脸——或者说,我的头壳——撞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身上那混合着汗水、洗衣液和他本身气味的味道,更加浓郁地包围了我。鼻腔里充满了他的气息。

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没事吧?”他紧张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一丝后怕。“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难适应啊。”

我惊魂未定,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了他的身上,双脚离地。这副人类少女的身体……实在是太没用了!连走路都不会!

“呜……好…好笨……”我沮丧地抱怨,声音闷闷的。

他却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再次传来。

“不笨不笨。”他把我扶稳,让我重新踩在地上,但手臂依旧紧紧地环在我的腰间,给予我绝对的支撑。“第一次嘛,都这样。我们再试一次,这次我抱紧一点。”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几乎是将我半抱在怀里,让我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

“来,慢慢来,别急。”

在他稳固的支撑和温柔的鼓励下,我像一个提线木偶,笨拙地、一步一步地,开始向前挪动。每一步都迈得极小,身体摇摇晃晃,全靠他牢牢地扶持。从玄关到客厅沙发那短短几米的距离,此刻变得无比漫长。

紧身衣随着我的动作而摩擦着,女仆装的裙摆扫过我的小腿,带来细微的触感。头壳限制了我的视野,我只能看到脚下那一小片地板,以及拓海不断移动的脚尖。还有……我们紧紧交握的手,和他环在我腰间那充满力量的手臂。

身体的笨拙和不适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全然保护、全然依赖的奇妙感觉。好像……只要他在身边,即使变成了这副奇怪的样子,即使连走路都需要他抱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终于,我们挪到了沙发边。他小心翼翼地引导我,让我侧身,然后慢慢地坐下。

“呼……”

软绵绵的沙发承接住了我的重量,我整个人都陷了进去。虽然坐姿依旧别扭,但这副身体总算找到了一个暂时的、安稳的支撑点。我长长地松了口气,虽然这口气只能在头壳里循环。

拓海在我身边坐下,沙发因为他的重量而微微下陷。他没有松开我的手,也没有移开放在我腰间的手臂,只是和我一起,沉默地坐着。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窗外传来的、逐渐微弱下去的蝉鸣,以及我们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斜斜地洒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给房间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朦胧的金色。

我侧过头壳,看向身边的拓海。他也正看着我。隔着一层假笑的面具,我们的目光似乎跨越了物种和形态的隔阂,交汇在了一起。没有说话,但好像……又说了很多。

===

我们就这么并排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很安静。只有夕阳透过窗户,把房间染成一片暖洋洋的橘红色,空气里漂浮的细小尘埃在光线里缓慢地打着旋儿。拓海身上的味道,还有沙发本身那种布料和填充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包围着我。这和以前趴在他腿上打盹的感觉很像,但又完全不同。现在,我是“坐”在他旁边,以一个……一个大概是和他平等的高度?

他的手还紧紧握着我这只戴着肉色“手套”的爪子——不,是手。另一只手臂也还揽在我的腰间,给予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一个坚实的依靠。没有他这样扶着,我感觉随时会从沙发上滑下去,或者以一个极其不雅观的姿势瘫倒。这副人类的身体,真是中看不中用。

拓海没有说话,好像也在适应这诡异的平静。但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我的那只手,手指在不自觉地动。他的拇指,在我那覆盖着紧身衣的手背上,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探索意味地,来回摩挲着。

“……”

我屏住了呼吸。

紧身衣的材质太敏感了。他指腹每一次轻微的压力变化,每一次划过光滑表面的细微摩擦,都被无限放大,清晰地传递到我的皮肤。那感觉,痒痒的,麻麻的,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和我以前被他挠下巴或者揉肚皮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是一种舒服到想打滚的惬意。而现在这个……更像是一种……挑逗?一种让我心慌意乱的、无法归类的刺激。

“这个……”他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几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料子……好滑。”

他的手指稍微用力,捏了捏我“手掌”的部分。紧身衣紧绷着,勾勒出下面那陌生的、属于人类手指的骨骼形状。

“能感觉到……你的手指……很细……”

他像是在研究什么新奇的物品。我忍不住动了动手指,那五根陌生的、被包裹起来的指头,笨拙地回应着他的压力。

“……”

他似乎被我这微小的动作鼓励了,揽在我腰间的那只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原本只是提供支撑的手掌,现在他的指尖开始顺着腰侧的曲线,极其缓慢地向上滑动。隔着女仆装和里面的紧身衣,那触摸依旧清晰得令人战栗。

“呜……”

一声细微的、压抑的呜咽声从我喉咙里漏了出来,被头壳闷住,变成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腰侧……不行……那里太敏感了……就算隔着两层布料……

我下意识地想要缩起身子躲开,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反而因为肌肉的紧张而微微向他那边靠了靠。可恶!这身体的反应太奇怪了!

“这里……不行吗?”他立刻察觉到了我的反应,手指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点紧张和询问。

“……痒……”我艰难地从面具后面挤出两个字,声音发颤。这大概是我现在唯一能准确表达的词汇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我以为他会停下来,或者把手移开。但他没有。相反,他的指尖以一种更加轻柔、更加缓慢的速度,带着非常轻微的力度,重新开始在我的腰侧打转。

“是……这样吗?”他低声问,像是在做某种实验。“慢慢地……轻轻地……”

这下更要命了。那种慢条斯理的、羽毛搔刮般的触碰,比刚才直接的滑动更让人难以忍受。酥麻感像电流一样窜过全身,尾椎骨——虽然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尾巴的存在了——附近传来一阵奇怪的酸软感。喉咙里那种想要发出咕噜声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但我努力压抑着,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太……太像猫。

“拓海……”我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声音因为无法控制的颤抖而变得有些破碎,“别……”

别什么?别停?还是别继续?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身体似乎在渴望着这种奇怪的触碰,但理智——或者说,那属于猫的、警惕的本能——又在尖叫着危险。

“嗯?”他的动作没有停,只是发出一个表示疑问的鼻音,带着一点点明知故问的坏心眼。“雪奈不喜欢吗?”

“……”我无法回答。

他握着我的那只手,慢慢地抬起,引导着,将我的手放在了他自己的大腿上。隔着他柔软的家居裤布料,能感觉到他腿部肌肉的坚实和温暖。

这个姿势……有点奇怪。像是……人类情侣之间会做的那种亲昵的小动作?我以前经常看到他在动画或者电影里看到类似的情节,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现在自己亲身经历了,才发现其中蕴含的……暧昧的张力。

他的手掌覆盖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松开。但我那只手,就像是被黏在了他的大腿上一样,没有收回来。是……不敢?还是……不想?

空气好像变得更加粘稠了。夕阳的光线越来越暗淡,房间里的光影也变得模糊暧昧起来。他身上传来的热度,他轻柔的呼吸声,他指尖在我腰侧不紧不慢的撩拨……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调成了慢镜头,感官被无限拉伸,时间也变得模糊不清。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热,不是那种晒太阳的暖和,而是从内部升腾起来的、陌生的燥热感。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在狭小的头壳里发出清晰的“呼哧呼哧”声。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身体的变化。原本只是在我腰侧打圈的手指,开始缓缓地、带着某种明确的目的性,向上移动。越过女仆装围裙的系带,拂过肋骨的弧度,然后……停在了我胸侧下方的位置。

“!”

身体猛地一僵!那里……那里是……

即使隔着女仆装和紧身衣,他手指的触碰也像是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我!那两团陌生的、沉甸甸的柔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而变得异常敏感,顶端似乎……不受控制地……变硬了?

这是什么反应?!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里……”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呼吸也粗重了些许,温热的气息拂过头壳靠近耳朵的部分,“果然……是人的身体啊……”

他的拇指,极其缓慢地,带着无法抗拒的力度,在那片柔软的边缘,轻轻地、揉按了一下。

“啊……”

一声短促而压抑的、带着惊喘和羞耻的呻吟,冲破了喉咙的束缚,从面具的缝隙里清晰地泄露了出来。

这声音……太奇怪了!太……令人羞耻了!这绝对不是我平时会发出的声音!

我的脸颊在头壳里瞬间爆红,热度几乎要将塑料面具融化。全身的血液都像是涌向了那个被他触碰的地方,带来一阵阵奇怪的、难以形容的酥麻和空虚感。

他显然也听到了我那声变了调的呻吟。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他靠得更近了。他的嘴唇几乎贴在了头壳的侧面,温热的气息直接喷洒在上面,带来一种奇异的穿透感。

“雪奈……”他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充满了诱惑力的声音问道,“你…你喜欢这样吗?”

===

他的声音,像是直接钻进了头壳里,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面具侧面,带来一种隔靴搔痒般的、更加剧了身体反应的刺激感。

喜欢……吗?

我不知道。

这是什么感觉?像被电流击中,又像是被羽毛反复搔刮,浑身发麻,但又不是难受的麻。胸口……被他手指按压的地方,那团陌生的软肉,变得又硬又烫,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在叫嚣着某种我无法理解的需求。连带着小腹深处也跟着收紧,涌起一股空落落的热流。

这……是“喜欢”吗?

猫被挠下巴的时候会咕噜咕噜叫,那是因为舒服。被摸肚皮的时候会露出柔软的腹部,那是信任和放松。但现在这个……完全不一样。带着羞耻,带着慌张,带着一种让身体不听使唤的、陌生的兴奋感。

可我……没有推开他。甚至……在他拇指带着薄茧的指腹,隔着两层布料极其缓慢地、画着圈碾过那颗已经硬得发疼的小小突起时,我只是咬住了嘴唇——虽然在面具里也咬不到什么,只能感觉到牙齿磕碰到内部塑料的坚硬感——然后,又一声更加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嗯……”声,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这声音……真丢人。一点都不像我。黏糊糊的,软塌塌的,像是……像是发情期时才会发出的那种声音。

“……”

他的动作停顿了。

是被我这奇怪的声音吓到了吗?还是觉得……恶心?

一丝恐慌掠过心头。如果他觉得我恶心……

但他没有移开手。反而,那只作恶的手,更加大胆地,将整个手掌覆盖了上来,将那团因为他的触碰而变得异常敏感的柔软,完完整整地包裹在了掌心之中。

“!”

手掌的温度和力量感,透过布料清晰地传递过来。他没有用力揉捏,只是那样覆盖着、托着,仿佛在掂量它的重量,感受它的形状。紧身衣被他的手掌撑开,紧紧地压在皮肤上,将那份温热和压力放大,传递到每一寸神经末梢。

“这里……变得好硬……”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惊奇和……探究?“像颗小豆子……”

他……他知道!他知道我身体的变化!

羞耻感像海啸一样将我淹没。脸颊在头壳里烫得几乎要烧起来。我下意识地想要并拢双腿,但大腿根部却传来一阵无力的酸软感,反而让他揽在我腰间的手臂感觉到了我的微小动作。

“而且……雪奈的身体……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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