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夜幕之馆」33号间的阳台上，乔慧趴在阳台扶手上拼命往下看。乔伊本来端着两杯咖啡的，但看到姐姐的这番危险举动，连忙把咖啡往露台桌上重重一放，上前拉人。

（笔者注：人物出处见《夜幕之馆·第一卷 33号间·镜中偶》）

"姐姐你在干什么呢？太危险了！"

乔慧像只被抓现行的坏猫咪一样，怂怂地看向妹妹。

"我就往下看看……"

"天寒地冻的，看什么呢？姐姐身子弱，刚出完汗就吹风，当心感冒。"乔伊把咖啡往姐姐手里塞去，又转身去拿毛毯。

"也不知道是谁让我出这么多汗……"

"嗯？"

"没、没事！话说我刚才看到一个好可爱的娃娃在下面拍照，她的头壳好像就是你上次给我看的那款「星河」。"

乔伊轻轻将毛毯铺在姐姐的腿上，又帮她把边角理平整来。

"是嘛，不过那款头壳订不到了，只出了5个。如果咱们要换头壳的话，再看看别家的吧。"

"不不不，我就这么一说，怕你惦记嘛。"乔慧抿了口咖啡，对妹妹乖巧地咧了个笑脸，"不过给人偶拍照的那位小姐姐身材好好啊，那两条腿感觉比我从头到脚都长，最要命的是拍起照来各种姿势毫无顾忌！"

"嗯？所以你就在楼上跟个痴汉一样盯着人腿看了半天？"乔伊本就面瘫的脸蛋又冷了几度，乔慧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没等她辩解呢，那两瓣甜软的红唇就气势汹汹地压了上来。

乔慧好不容易从一团湿吻中挣脱出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乔伊包裹在肉色紧身衣下的胴体，胸前的两颗宝珠因先前浸透布料的汗水而若隐若现。

她咽了咽口水，想轻轻推开压上来的温软，却感觉毛毯里探进来了一只手掌，并向最深处摸索了去。

"还来？！……小伊我想赶稿！"

"不。姐姐，你不想。"

"我靠，你饶了我吧……"

…………

"我靠，你饶了我吧！"唐雨婷放下手中的相机，大步上前，伸手往米陶腰上一压，骂道："死蜜桃，说了多少次了，你这腰线能不能再往里收收？拿出你当年穿我裙子跳伦巴舞的柔韧度来啊！"

灰发人偶被折腾得不轻，但又完全不敢反驳什么，只能默默任由这副铁手摧残自己。

"诶对对对，就这样，胯部再扭一下，把自己想象成麻花来扭。"

"好好好，压下去，断不了的放心，我以健身教练的名誉担保。"

"很好，再软一些，想象一下自己被教导主任追了两层楼然后从楼梯口摔下去的那种破碎感。"

灰发人偶终于忍无可忍了，直起身来，叉腰道："不是，蜜桃觉得你这pose怎么指挥得越来越抽象了？"

"抽象吗？那都是我亲自试过的感觉啊。"

"可蜜桃没有啊！"

"行呗，那跨栏摔倒后的战损感总能摆出来吧？"

"希望你能明白，蜜桃不是什么战斗人形……"

两人在草坪上叽叽喳喳吵闹着，吵一会儿拍一会儿，直到夕阳西下，光线烧得不成样了才舍得收工。

宴会厅的灯光已经亮起，宾客们渐渐地都往大厅聚集了过来。但疲惫不堪的米陶和唐雨婷，完全没有动力往人群中去，只是快速在点餐机那儿点了餐就往楼上回。

"我说的蛋挞帮我点了吗？我觉得我今晚要补充不少能量……"

"健身博主还吃高热量食品？"

"屁话，我又不贩卖焦虑，从来都是只教动作不管吃喝的。"

"这倒是真值得赞扬。"

"哼，姐姐身上的优良品质可太多了，慢慢赞扬去吧。"

叮————

电梯的提示音清脆悦耳，但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唐雨婷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拽着米陶的手臂狂摇。

米陶给她摇得脑浆都要匀了，勉强透过眼窗的缝隙往外看，然后他也定在了原地。

从电梯里一前一后走出了一黑一白两个女子。

走前的白衣女孩儿个子不算太高，但脸上戴着一张精巧的亮面狐狸面具，做工和色彩精致得像是陶瓷工艺品一般，她上身穿着一件纯白漆皮夹克，下身是一条纯白渐变深红的百褶长裙，上衣夹克下边是用细密网眼织成的镂空紧身衣，紧身衣一直没到她的脖颈处，外边还覆有几条交错的深红色牛皮带。

女孩儿的手上攥着一根小链子，细腻的金色反光一直延伸到她身后那乌黑女人的颈部。

在这只小狐狸身后的女人足足比她高了快一个头，其视线甚至能俯视运动员出身的唐雨婷，想来也是归功于她脚上那双12公分的细高跟，可这细高跟上却支撑着一坨肥硕臃肿的躯体。这女人只穿着一条"修身"款吊带连衣裙，胸前还开着深深的胸衩，两坨肥腻的胸部紧实地堆在她的胸前，要不是贴有乳贴，怕是早已违反了夜馆内的暴露标准。

黑衣女人的脸上没有一丝遮挡，肥胖的面孔上也没有画上多么浓重的妆容，任由横肉驰骋在脸上。

在米陶看来她简直就是一朵长满了脂肪的黑色芙蓉。

"晚上好呀，小可爱～你头壳的妆容好好看哦！"

小狐狸不仅没有嘲笑呆立不动的两人，反而还雀跃地打起了招呼。

米陶比唐雨婷更早反应过来，但也仅限于肢体动作上，比如狂戳她的肩膀，毕竟人偶在陌生人面前是不能说话的。

"谢、谢谢，你也很美！呃，我是说你们也很美……"

"扑哧！"小狐狸听完唐雨婷的夸奖，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唐雨婷听来甚至有些刻意和做作，"小姐姐你人真好，看到这坨肥猪一样的东西都能夸得出口呐！"

"啊？这……"

小狐狸话说完，黑衣女人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幅度之大就连隔着眼窗的米陶都能看得分明。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匆匆点头示意后，便拉着唐雨婷进了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前，门外那个诡异的胖女人回过头来，用她那与外表不相符的沉静嗓音，对电梯里的两人说道："祝你们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

"不是，刚刚那姐们儿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你们这儿不能露脸吗？"

小人偶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唐雨婷，幽幽地说道："人家非但没露脸，搞不好除了手掌和眼睛以外哪儿都没露……"

"啥？！"唐雨婷惊得一把扯下口罩，奇道："你说刚才那姐她……"

小人偶点点头。

"我去，还有这种玩儿法的？"唐雨婷一脚油门飞速领会了刚才发生的小插曲，一拍脑门，恍然道："靠，咱俩也成了人家play的一环？"

小人偶再次点头。

"乖乖，你们这圈子太神奇了也。这么看来，小蜜桃反倒是最正常的那个了，起码没有那种人皮衣。"

唐雨婷边说着边伸手撸了撸小人偶的脑袋瓜，但后者却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蜜桃没有？"

唐雨婷眼睛瞪大得像铜铃，宽大的手掌僵在小人偶的发顶一动不动。

"喂喂喂，我们到了。"

米陶透过眼窗瞥到了唐雨婷震惊的眼神，用力拍掉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后者只得匆忙捂上口罩跟了出去。

一进门，唐雨婷就表演了一个侧身翻跨蹦到了沙发上躺好，将近一米八的大长身子一下就占满了整个沙发，米陶朝她小腿上甩了一巴掌才挪出个位置来。

"呼……累死了，帮你拍照比直播还累人啊……"

唐雨婷见米陶没搭话，便自顾自地拿过桌上的零食吧唧吧唧地啃，嘴上没消停可眼睛却一直盯着米陶看。

终于摘下了头壳的米陶脸颊被蒸得红红的，先前打好的底妆也都花了不少，甚至还把紧身衣的那圈脸窗都给染上了一些。

"看什么呢，一脸狼藉……"

"好看呀，不让看？"

"得了吧，一般人摘头壳都背着人的，毕竟这种时候真的丑死了。"

唐雨婷嘴角有些上扬，夹着嗓子问道："矮油，那小蜜桃怎么从来不避着我呀？"

米陶不言，只是抱着头壳，单手整理发丝。房间的暖光把他凌乱濡湿的长发照出了粼粼星河。

唐雨婷忍不住盯着米陶看了会儿，一看到他有转头的趋势，便低头假装看手机。

米陶缓了缓，正色道："喂，刚才我说我也有那种人皮衣时，你怎么不说话？"

"哈？你想我说什么啊？"唐雨婷一脸茫然地放下手机。

"你不该说‘恶心’什么的吗？毕竟那么变态猎奇的东西，肯定突破你们正常人的下限了吧。"

唐雨婷有些不悦，一下子坐起身来，这令米陶猝不及防地靠到了她的膝盖上。

"我是搞不懂猎奇是什么意思的哈，但是你这话说的……小时候穿我裙子那会儿我也没说过你变态吧？"

米陶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别扭了，唐雨婷的语气也生硬了起来，29岁的年纪足以让他意识到，如果自己再得寸进尺的话，很可能会把两人的关系拖到荆棘丛里。

"好……我知道。"

米陶翁里翁气地说完，唐雨婷也出了口气，伸出手去往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诶我刚梳好！"

两人之间一瞬的尴尬便就此烟消云散了，可另一种意味的尴尬却浮上心头。因为此时米陶和唐雨婷才意识到，他们的姿势是多么的暧昧。

唐雨婷本就修长的双腿如今紧紧环住了米陶的腰部，她原本撑着沙发的手臂也由于米陶的后倒，形成了一种环抱的姿势。

她的鼻息撩拨着他的面颊，蒸腾起的粉色暖雾，烧得两人耳根通红。

鬼使神差，满脸绯红的唐雨婷竟然从米陶手里一把夺过了人偶头壳，接着便往自己的脑袋上套去，灰发小人偶竟然在另一副身躯上开始了营业……

"你……干嘛？"

"哇哦，哈哈，原、原来里面是这样子的啊，哈哈……"

唐雨婷心虚又干巴的笑声从头壳里传了出来，米陶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于是赶紧从沙发上起了身。

"我、我去倒点儿水，渴死了真是的。"

头壳里似乎是有点儿闷，可唐雨婷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米陶一直都是很干净、很精致的男生，头壳里残留下来的汗味也并不让她感觉不适，反而因为环绕在他的雪松香气里而感到了一丝安心。

"小蜜桃你在哪儿啊？"

唐雨婷低着头透过眼窗摸索前进，最终在卧室里摸到了那个她找了半天的人。

"先喝口水吧。"米陶说完帮她把头壳掀了下来，"也不嫌里面都是汗臭味……"

唐雨婷咕嘟咕嘟一通灌水，末了摇了摇头。

"不会啊，不过还真是比我想象的要憋闷些，难怪平时你脸蛋子总是红扑扑的。"

米陶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说道："其实也有不那么憋闷的东西，你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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