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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十 复活,3

小说:异能与少女收容计划异能与少女收容计划 2025-09-07 08:11 5hhhhh 7520 ℃

  他拖着一柄巨刃走上前来,强壮高大的身体溢出浓郁的术士之力,卷成一道道实质的血气,朝楚岚和斯维塔兰娜凶残地压迫过来。

  “……”

  楚岚和斯维塔兰娜都没说话,只是举起手中武器,以迎敌手。

  阿列克谢极端恼恨的声音炸雷般响起:

  “不管是为了什么……我都只是要杀掉你们。”

  巨刃卷着哀嚎的风砸了过来,暴怒的猎人血气冲天。属于超凡者的激烈战斗在这片无人问津的林野间爆发。

  楚岚和斯维塔兰娜分开手向两侧躲闪,猎人那硕大的宽背长刀沉闷地砸入地面,令已坠落的雪为之逆流而上。

  斯维塔兰娜轻巧地躲开这一砸,于漫天乱卷的飞雪中悍然还击。她手中的短刀同样是逆风而上,那具显得娇小的身体依然十分迅速,幽冷的锋锐逆斩向阿列克谢的面门。

  楚岚的刀刃也如约而至,金属色的弧线欲要缠绕上猎人的脖颈。

  阿列克谢后退半步,朝后仰头,顺势抽出嵌在大地里的巨刃,旋风般挥出一道致命的波浪。

  “告诉我为什么,斯维塔?!”

  “我无话可说,阿列克谢。”

  楚岚和斯维塔兰娜不得不后退。

  但在猎人的刃势将止之时,已经退开两步的斯维塔兰娜往空中轻抛出行刑人的短刀,弯腿抬脚后猛地舒张肌肉,脚底点向刀柄。

  被行刑人施加力道的短刀具备了超凡的速度,如一道贯穿空气的银线直刺向阿列克谢的心腹。

  阿列克谢抬刀将要折返格挡,但楚岚立马操纵着压缩后的空气凝滞了他那只手的动作。阿列克谢只得伸出单手死死抓握住那柄飞刃然后拍开,刀口在他坚硬的皮肤上也割裂开一道细线。

  “辅助我。”

  斯维塔兰娜点地前冲,黑色的斗篷在雪下翻卷,活像一只褪去毛发的北极狐,那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又好比一只贴地俯冲的猎游隼。

  阿列克谢露出破绽的时间极短,飞杀而来的少极狐跃起腾空,连环的脚步重踏向阿列克谢招架起来的双臂。

  猎人的双臂被斯维塔兰娜靴底垫着的铁片砸得发麻,而银发少女当然不会放松。她接过楚岚抛过来的刀,整个人从上而下坠落, 刀尖直刺阿列克谢的天灵。

  千钧一发之际,阿列克谢的血统终于显出它的强大,体表浮现出金色的熊罴虚影,覆盖保护住他的全身。汹涌的血气弹飞了斯维塔兰娜和她手中的刀,阿列克谢旧有的伤口在金帐汗国战熊一系的血脉和自愈异能的联合作用下飞速愈合消弭。

  斯维塔兰娜在空中转了个圈,落地后翻滚要躲开猎人的追击,却正中他奇诡变招的下怀,被横扫过来的刀背直接凶狠地拍飞。

  “咚——!”

  她的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断了,整个人几乎是失去意识地倒飞出去。而比斯维塔兰娜飞得更快的,是阿列克谢卯足了劲投出去沉重巨刃。

  眼见斯维塔兰娜躲闪不及就要被利刃贯穿身体,楚岚适时虚掌下压,压缩空气拖着巨刃减速直至坠地。

  斯维塔兰娜半主动地翻滚摔下一个小山坡,暂时消失在两人的视野和感知里。

  “神术既然对我没用的话,你永远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阿列克谢瞥了一眼斯维塔兰娜消失的方向,说道。

  而楚岚也只能希望她没死。

  现在,轮到他单独面对杀红了眼的阿列克谢了。

  “异能?还是灵能?”阿列克谢激发血脉后变得愈发凶残的面孔转过来:“可惜都得死。”

  楚岚只是去摸刀,才想起已经扔给了斯维塔兰娜。他微微俯身作出戒备的姿态,同时解下后腰上的一具长柄仪器,缓缓展开。

  那具仪器银黑相间,有专门的握把区域,两端都设置有大口径的喷口。在某一侧的喷口处,还有两个并拢起来的小枝。

  等离子体集束器,白夜公司高级调查员的特级作战装备,造型和设计灵感都取自灵能者们的传统武器。

  集束器目前还在内测阶段,楚岚是是这种武器最适合的测试对象之一,也托白倪的福,几位高阶实验人员合作,专门为他量身打造了一把。

  楚岚按下开关,往仪器里输入来自受缚十字的神力。

  “噌噌噌——”

  集束器有护手的那端当即喷吐出近似光焰的淡金色高温等离子束,在到达合他心意的距离之后又掉头返回,消失在集束体的回收口。

  于此,等离子体在冰冷的外置空间里形成了一道效率臻至完美的循环回路,刺破空气的微嗡声代表着致命。

  小枝弹开,两侧的副喷口同样生成出更短一些的等离子体束,充做护手。楚岚将造型类似德式双手剑的集束器举起,直面阿列克谢的气焰和锋锐。

  “A PSYKER?”阿列克谢眯起血红的眼睛,问。

  “I AM A JEDI.”

  楚岚深呼吸,力量和速度型的异能全力爆发,双手擎起这等人高的光束,只是德剑的一式基础下斩,却像一道淡金色的海浪砸向阿列克谢。

  他说:“BUT NOT LIKE ANYONE.”

  圣洁的大海掀起滔天的波涛!

  阿列克谢下意识地招架住,却不甚轻松。碰撞传来的力量远超乎他的想象,眼前这个看不出根底的家伙,却能调动足以和他这个血脉术士一较高下的力量。

  兵刃交接,俄罗斯本土超凡金属材料制作的巨刃也足以与高精尖科技产生的等离子体集束较量——不会像平凡器物一样被直接砍断或熔断。

  武器碰撞在一起,两人逐渐加码所施加的力量。伊凡角力之后,最终还是阿列克谢取胜。巨刃迎面拍下,楚岚不慌不忙地抽身后退。

  阿列克谢舞起宽背刀想要追击,但楚岚只是挥动集束器的尖端遥遥点向他的喉咙,就恰到好处卡死了猎人前冲的路径。

  楚岚极具四两拨千斤韵味的回避技巧让强横的阿列克谢有力无处使,处处受到掣肘。

  血气上头的阿列克谢不信邪,又是几回合抢招和立回之后,结果居然是他的身上被招式阴险的等离子体束灼伤了几处。

  抡刺起来都颇具狂野之气的德式剑法,抽身之后又是中国人滴水不漏的守势。无论从技巧还是从体魄上,这才像个真正的战士,比投机取巧的行刑人们本质上强太多。

  阿列克谢擦了擦腋下的伤口,本该焦糊的伤口超凡地蠕动着试图愈合,也没有鲜血流出。

  刚才,楚岚架起集束器格挡住他迅猛的切击,阿列克谢全身肌肉攒动,施力将刀刃向下猛压,光束和金属彼此摩擦着,开始危险地上下错动——最后是集束器的护手侧喷吐的等离子剑格拦住他显得急躁了些的势头。

  两把交叉着的武器再一次彼此卡住之时,凶性大发的阿列克谢烦躁异常,他不再思考,血脉沸腾,调动出更胜一筹的蛮力,欲要迫使对手的武器不得不偏开,再趁楚岚回防不及袭之中线。简单粗暴的战略,也许能破开敌人的巧劲。

  却不料,楚岚机敏地扭转光刃,淡金色能量集束顺着阿列克谢的刀刃一路下滑,将计就计地蹭向阿列克谢持剑的手。

  他本身也突然蹲伏下来,阴险地往前进了一个身位,然后果断地提剑斜切!

  如果不是阿列克谢本能地后退,就不只是被那道高温第四态的尖端蹭伤那么简单了。

  父亲遇害所激起的愤怒被疼痛冲散,阿列克谢的大脑渐渐开始冷静下来。金帐猎人的血液依然沸腾,血气依然猖獗,但战斗意识却更上了一层楼。

  楚岚再次蓄势而来,仪器工作的轻微嗡鸣和十字光束划破空气的沉闷低响混杂在一起,颇具科幻感,却又带着不容小觑的锋芒。

  他大开大合地砸一般地将光剑抡劈向阿列克谢,似乎有高温的火星从集束上洒落,灼烧脚下美丽的雪原。

  楚岚没有选择更稳妥也更能把控距离的戳刺剑式因为,他也同样着急了。

  多种身体强化类的异能同时开启之后,他能够与非同凡响阿列克谢在物理强度上对抗,这是他异能的强大之处。

  但「异能·复刻」并不能够统领所有复刻而来的异能固有的消耗。这意味着,长时间启用了多项异能的情况下,为它们的火力全开而作为能源的神力消耗也极大。

  楚岚感受到神力的积累早已入不敷出,几乎如瀑布般倾泻下降。

  「受缚十字」所产生的天主系神力的确是高质量的超凡原力,但固定时间段的内的产出却也绝非真如天主的威能一般浩荡无穷。

  毕竟,他也不是个神学造诣高深、信仰无上虔诚的圣职者。

  还不知道对方是否有援军正在赶来,他当然希望速战速决。

  而这次的赌博却是大败亏输的起源。他的敌手阿列克谢本就是一位天生的战斗者,更何况经过长久的搏杀经历呢?阿列克谢捕捉到了机会。

  阿列克谢学了聪明,刀背轻挡后让,连同气势也同时一漏一虚,居然将楚岚放了进来,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

  持着长柄长兵器的两人诡异地贴身缠斗起来。

  淡金色的光刃自上而下的戳刺向阿列克谢的头颅,可猎人超高的神经反射速度让其落了个空。

  近距离下,楚岚那等身长的双手光剑根本施展不开,反而是阿列克谢可以用一只手扶住刀背,看似缓慢实则细处十分灵活地上格下挡。

  谁让等离子体束没有辨别主人的能力,楚岚自己的肉体触碰上去也会被无差别的灼伤,各种长兵器法门中专门应对近身作战的技巧绝大多数都无法换用。

  阿列克谢别开了致命的第四态集束,又顺力一推,楚岚的脚步不由得乱掉。

  嗜血的猎人的熊罴之力再现,终于架刀横斩!

  楚岚力有未逮,胸口上猛挨了一下,凶狂的劲力透入体内,五脏和四肢都感到无法言喻的痛苦。

  楚岚的肋骨断了不知几根,但恐怖的事情还在接下来。

  阿列克谢旋开强壮的身体,手中的宽背巨刃真如世间的山岳一样漆黑沉重,割开来不及呜咽的风雪,陨石般向楚岚坠落。

  这当然是足以将任何人拦腰斩断的一击!

  如果说刚刚的阿列克谢是一只野兽,现在的他,才更像一个富有技巧的猎人和战士,那个传闻中天纵英才的血脉术士和军事贵族。

  楚岚气息不平,脚下还未站稳,此刻连挥动手中的集束器都觉得负累。他只来得及伸出左手招架,同时眼底覆盖上了浓郁神秘的金色,倾泻而出的神力全力向异能里输入。

  猎人喋血的巨刃砸破了神力的保护罩,然后是那压缩后如混凝土般强硬的空气,最后击中楚岚屈起来的左小臂。

  皮肉裂!筋骨断!

  招架者如断线风筝般飞出。

  楚岚整个人窝在了一处雪堆里,全身经脉都感到撕裂的痛苦,至于用于直接招架的左手小臂,更是完全感受不到。

  他的小臂连同手掌……整个如同烂泥一般,死寂地卧在冰冷的雪和泥之间。那团血肉模糊的肢体,除了还靠着几线皮肤或者软筋连接在楚岚的身体上,和他已经毫无关系了。

  阿列克谢踏步而来,巨刃投下的阴影遮蔽住楚岚的视线。

  楚岚平静地直视他,鼓动力气,伸出还有知觉的那只手。

  ……

  好冷。

  真的好冷。

  我是在哪里?

  逐渐降温的血液从七窍里洇出,染红身下纯白的雪层,像是一朵凄美莫名的猩红色花朵。

  而那道娇小的人影,就是这朵血花的花蕊。

  可她在黑斗篷下扭曲着匍匐想要求生的身体,和那如此纯粹美丽的血和雪比起来,倒显得十分丑陋和不合时宜。

  她的指甲嵌进了雪层下的黑泥土里,这片土地刺骨的寒冷顺着指骨一节节传进她的灵魂。

  家中的壁炉和妖娆的火焰,温暖的被褥和惬意的热水,好像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本就超负荷使用的术士血脉不仅没能休息,还因为术式中断遭遇了强烈的反噬,这时候再也不能给她任何帮助了。

  敌人的斩击和坠落的伤害,只是压倒这具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只想睡一觉,好好休息。

  可她还不想死。

  她想,她还是个被赐福的逆约派行刑人。

  也许……可能……能不能……有那个共同的救主像拯救先祖一样救我一次呢?

  她努力睁开模糊的眼睛,用目光贪婪地瞪望圣彼得堡晦暗天色所展示的一角小小世界——她知道:这是永眠前的最后一眼。

  她看到风雪飘落如此之慢,纷纷悬停在这寂静的林原之上:好像为了欣赏默剧落幕;

  她看到遥远的地方,滴血大教堂那艳丽的洋葱头在夜幕下五光十色:好像为了天国的最后晚餐;

  而喀山教堂的柱廊依旧肃穆冷酷,对濒死的信徒也不肯假以辞色:好像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她望着教堂,突然有一股幸福的感觉,仿佛看到了在死的后面是神的生活……她的眼皮无力地耷拉下来,一片红色的黑暗吞没她。

  可是在她心中,热血开始最后一次翻腾。

  眼前万花筒般变幻,过去的景象从热血中纷纷浮现。她觉得,这临死的一秒钟,又把一切往事冲上心头。

  比起现在,显得多美好的童年:父亲、母亲、妹妹、家仆和友人,他们和他们的爱与信念还在她的身边。

  逝去的短暂幸福,恰似画卷顺着血管急遽地展开。

  她伸手抓握,抓进一手冰冷而生硬的泥土。

  而她此刻在这地上屈辱地扭曲挣扎,不能生也不能死,多像妹妹蕾娜塔初患病时,一个人摔倒在房间地上那痛苦不甘、却绝不肯出声向外面求助的蠕动!

  她在这人间的一切无知、委屈和自以为是的一意孤行,是不是当然遗传自她殁亡的父亲,那已被他为之奉献一生的事物背叛的父亲!

  温柔的母亲啊,我绝学不会、也永不能和你一样善良地带上肮脏的蒙眼布。我有多爱,就有多恨!我有多恨,就有多么无能!

  我已是这最肮脏的背叛者,最冷血的刺杀者,最不虔诚的基督徒。可又还能做了什么?我已经做了所有,没有新的路再在前方。

  她一直都多想让蕾娜塔心头的阴云消散,可现在,她心里腐烂的想法恨不得立马杀死自己!

  她手脚并用地蠕动爬行着,自己也不知道要去那。她没有多余的力气抬起脸,于是那苍白的额头一路顶开一层层积雪,高耸的鼻梁和玫瑰色的嘴唇陷进满是腥气的泥土,像是最后一次亲吻她向上帝许誓要守护的土地。

  夹杂在雪和泥之间的石子和硬物划过她轻薄的眼皮,划过她俏美的脸颊,在已经满是鲜血的皮肤上面留下一道又一道凄厉的血痕。

  她好像爬到了崖边,或是河道边,因为她无法蜷缩的僵硬十指不再能触摸到前方的雪。

  一阵寒冷的风吹过来,裹挟着雪,窜进了她后颈处裸露的皮肤。她将死的身体却还能一激灵,真奇妙——这是地狱的邀请吗?还是天堂的呼唤?

  她鼓起最终的力气和勇气去蹬动双腿,似一只折翼的鸟儿在地上扑腾;可她的身子最后一次前冲的那时刻,她感到一股失重的坠落,宛若飞鸟重新的翱翔。

  看来这是一道通往死亡的崖。

  大片的雪地在眼皮外闪着刺目的白光,让人恍惚间觉得身处于起正教徒们熠熠生辉的金顶之下——

  这份眼帘下的联想随着恨意冲进她的脑海,她用意念撕碎了它的金碧辉煌。

  这离死亡如此之近的时刻呵,她已品尝到死的灰白。

  一阵熟悉的钢琴声响起在她的耳边,像是一场终于得到的幻觉;她闭上已经闭上的眼睛,幸福地奔向死亡的前方;

  可是在琴声渐渐消弭之后,她却听到了令人烦躁的更多——那是更多人的声音:

  弱小者的声音、孤独者的声音、被欺侮者的声音、被泥土掩埋者的声音、失去亲人的人的声音、失去一切的人的声音——

  陷没在战争里的人的声音、绝望在病床上和病床边的人的声音、大饥荒中气若游丝的人的声音、还有那面对这难逃的死亡而战栗的人的声音——

  悲叹、哭泣、抽噎、诉号、叫喊。

  她听到大地上一切受苦受难者的声音,那些名不见经传的殉难者的声音,他们的声音以高亢的音调冲上寥廓的苍穹。

  仿佛有无数的声音从深渊冲向霄汉,成千人在一起悲诉。

  她好像平生第一次听到人间的全部苦难,悲诉自己不堪痛苦的哀号,正越过大地,疾呼苍天。

  而只有痛苦向上帝飘然飞去,幸福极少的沉重生活依然把人们拽留在地下。

  然而,可是!

  在倾诉地上苦难的齐声哀号阵阵袭击下,无垠的天空已愈来愈亮,天堂被创造出来:

  Die Apokalyptischen Reiter,人间是你们的游乐场。上帝不会审判任何人,因此也只有天堂才永照着上帝他无限的怜悯!

  闪闪发光的天使,你又何时降临大地?

  请把圣人、信徒和先知者自痛苦中产生的圣洁之爱的光辉,深深地照亮大地上一切正在寒颤的心扉。

  哦,若有罪的我们已看不到你的降临,就请在你那圣洁幸福的天上吹响号角;

  由我们来在地上敲响人类的钟,然后步履过荆棘和鲜血、白雪和泥土,受苦受折磨地前行,追逐太阳一样地追逐真正的救赎,而非建造妄想通天的高塔和尖顶!

  不过和你的主一般殉道。

  如同罪与罚这些苦难束缚住我们的灵魂在地上,这些无有尽头的歌唱与哭泣束缚住她的生命在人间。

  你为何不肯宽恕我!你为何不肯拯救我们!

  她睁开眼睛,蹒跚地站起身来,却又颤抖着跪坐在地上。

  她跌倒似地跪下双膝,上长下短的逆十字圣痕在背上温暖地灼烧,仿佛在激励她的一切。

  塞满冷雪的靴子,脸上在冷风中结成的一道道血痂,五脏的饥饿与灼烧,太阳穴的抽动与灼烧,从眼角滴出来的热泪在凝固的血液之间留下湿的痕迹,却很快被风吹得刺痛——她这才真切地感觉到,这充满苦难的整个世界。

  她的身体在止不住地哆嗦,灵魂却渴望着一切真实的甜蜜和苦涩。

  正如千年前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一样,在同死神痛苦地一吻之后,又不得不为受难去爱生活。

  死亡迟疑地爬出她已经发僵的四肢关节,血管里的血,又变得鲜红,开始流动,开始轻轻歌唱。

  斯维塔兰娜在夜幕之下的雪原上站起来,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真正的信仰和爱创造出举世无二的奇迹。

  她抿紧已经变得绛紫的嘴唇,身形如一阵风消散。

  ……

  楚岚再一次爆发出全部的力量,用异能拍飞了逼近的阿列克谢。

  他支着等离子体集束器站起来,然后毅然决然地斩断了毫无作用的左小臂,正单手持剑和阿列克谢搏斗。

  少了一只手,即便他已经颇为保守地防守,也逐步在和猎人的决斗中落入下风。照这样下去,败死只是时间问题。

  楚岚后退两步,大口喘气,他只剩下那个来自白倪的「异能·灵长类支配」没有使用。

  这也是他唯一能逃脱甚至击败阿列克谢的可能了。

  也感到有些疲累的阿列克谢并不急于追击,他架起刀护住身前,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缓缓压近。

  楚岚调整了集束器的出力,还有心情轻轻挽了个剑花,十字的淡金光束在胸前迷幻地舞动。他俯下身,将剑和重心放低,一双眼睛如真正的野兽般盯着前来收割的猎人。

  “你是个可敬的战士。”阿列克谢说,他已经听到了圣彼得堡其他超凡者支援而来的声音,也不是那么着急拿下敌人。

  “不必对杀人凶手说这些。”

  楚岚用英语说,他还在积蓄力量,也不介意多一些时间。

  “有觉悟。”

  “所有人都该有,尤其是超凡者。”

  “来杀你了。”

  “好。”

  楚岚似是苦笑,单手逆持着调整到长度更短的光刃,作好了决死迎击的准备。

  猎人的血气惊扰起他的汗毛——

  “跟上我!”

  一声清冷的娇喝和雪原上的风一样刮过楚岚的耳朵,大地上现出一道银色的梦幻光芒。

  流光如梭,疯狂地涌向阿列克谢,与此同时,逆十字神术激发出的漆黑锁链缠绕上他的关节。这一次,金帐的猎人再也无法挣脱。

  在束缚成型前,阿列克谢最后能做的事情就是完成他本该完成的最后一击。他看向楚岚,正要投掷出如炮弹般的巨刃,终结他的生命。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非要去看楚岚一眼。

  楚岚抓住了目光对视的机会,眼底的淡金色为一轮轮的朱黑圈纹让步。

  这是「以撒」位阶(二阶)异能者使出的高位异能「异能·灵长类支配」,楚岚毫无保留地调用了他一切的能力。

  明明是一个男人的眼睛,阿列克谢却看到了奇诡的画面。

  楚岚的眼睛里,有一位梳着耀金色鱼骨辫的窈窕背影,那女子回头,露出半张绝美的容颜。她细长的眼角轻弯,流露出轻蔑而又从容的一瞥。

  女人的发辫长至腰间,随她扭头的动作迷幻地晃动一瞬,如同沙蝎之毒刺。

  那已经是一位四阶的异能者,在夜城的叫法是「撒拉」。

  阿列克谢头脑空白,手上的动作僵住,行刑人的锁链业已成型。

  猎人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刻,楚岚单手握着的高温光刃已经逼近他的胸口。阿列克谢迟缓地抬手去挡,但那道全力输出的等离子体干脆地穿透他的手心,又准确地刺入他的心脏。

  楚岚不敢拖拉,立马又抽出集束器,侧身斩出一道淡金的月环,划破猎人的脖颈。灼烧着的伤口还在和阿列克谢的血脉能力和自愈异能相对抗,主人真正的生机却逐渐消弭。

  还没等进化者的异能结晶遗骸析出,楚岚就已经感受阿列克谢已经倒下的身体中那份不算强大的异能,他尽最后的力气发动了他真正的主异能——「异能·复刻」。

  至此,生死已定。

  楚岚这时才感觉浑身无力。仅剩的右手掌一松,消耗了他绝大多数神力和体力的集束器掉落在了地上,自己也险些双腿一软摔倒。

  银色的流光现出那位少女的身形,斯维塔兰娜闪到楚岚背后扶住了他。

  楚岚顾不上喘气,只是赶紧开口:“好像有其他人来了,估计不是我们的朋友啊。”

  斯维塔兰娜此刻看起来却是要比楚岚还狼狈得多,肤色究竟多么苍白不提,脸上那一道道女妖纹路般的血痂和冰痕几乎快要遮住她俏丽娇媚的容颜。连那头梦幻如九霄天河的蜿蜒银发,也沾满了血、雪和泥土。

  面对楚岚的话,她点点头:“我知道了,我来用咒术撤离。”

  “你还好吗?”

  她笑了,楚岚很少看到她这种笑。

  少女弯下腰,为楚岚捡起他摔落的集束器:“该我问你才对。”

  “我确实不太好。”

  斯维塔兰娜握住他的手,重新进入银色的世界,景物开始飞速地倒退。

  这次,一切顺利。

  圣彼得堡市区一道无人的阴暗小巷里,一对男女骤然现出身形,他们脱下了那身反而引人注目的斗篷,楚岚点起火,一把烧掉了浸满血和雪的斗篷,又用雪融化成的水洗干净了两人身上会引起怀疑的血迹和泥泞。

  上次坠落的地点、也就是他们刚刚战斗的地方实际上是圣彼得堡郊区的另外一头,与斯维塔兰娜家的宅邸距离极远。

  刚才极限施展过神术的斯维塔兰娜本身也消耗极大,不能保证还能顺利跨越整个市区回到家中,他们就只好先在市区找个偏僻安静的地方落脚。

  这个夜晚,一个留着奇异的银长发的斯拉夫女孩带着一个亚裔男青年走进了一家生意冷清的小旅店。

  也正是因为生意不怎么样,已经开始偷偷打瞌睡的前台甚至只是抬头瞥了楚岚一眼,也懒得要他这个外国人的身份证件。斯维塔兰娜随意丢了张不知真假的证件给了前台,然后和楚岚上了楼去。

  他们打开房间的门,明明是冬天,却还能闻到里面木家具受潮朽坏的气味,看来由来已久。穿着沉重靴子的斯维塔兰娜腾腾腾地走进房间,木地板有时不堪重负地哀嚎。

  楚岚也关上了门走进来。

  斯维塔兰娜拉开了窗帘,推开窗户,冬日的冷空气窜进房间来,倒还显得清新。没走几步,楚岚就疲累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衣服只是看起来不算太糟糕,但是实际上已经被冰冷的雪和血浸湿透过一遍,更是带上不知道多少泥土。他不敢倒在还算整洁也没有异味的床单上,于是就坐在地板上靠着床腿不出声地喘息。

  斯维塔兰娜的脚步轻了些,她走到楚岚边上,蹲下,摸摸他的左边袖子。

  “断了?”

  “嗯。”

  斯维塔兰娜的银蓝色眼睛闪了闪,她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对不起。”

  “先休息一会吧,我现在没法说话。”楚岚抬起眼皮又垂下。他很累,连少女近在咫尺的美貌面容都无心欣赏。

  他也许还很虚弱。

  左臂断处的血已经被新的异能给止住,失血过多的身体状况却让大脑依然有些晕眩。斯维塔兰娜去打开了她随身携带的箱子,取出医疗用品。

  楚岚把头低下,无意识地盯着地板,任由她跪坐在他身边,解开衣物,在巨大的创口处擦拭消毒和草草包扎。

  斯维塔兰娜做了她能做的,在那之后却没有脸面自己一个人站起身来。双膝跪在木地板上,她又轻声说道:

  “对不起,都是我的问题。”

  楚岚好像听到了,也好像没有。已经闭上眼睛的他只是在地上移了移仅剩的右手,权当挥手,之后又继续沉默着缓养神志。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斯维塔兰娜这么说着,下一句却又改变了主意:“我点外送。”

  她当然不放心这个状态的楚岚一个人待着。

  “在那之前,先去洗个澡吧。我拖着你去可以吗?”

  楚岚睁开眼睛,声音软弱:“谢谢你,但能让我们一起休息一会吗?”

  斯维塔兰娜的长睫毛动了动,垂下眼皮:

  “……嗯,好的……我们一起。”

  她看着楚岚又一次闭上的疲劳眼睛,第一次期望自己的话不是喃喃自语。

  斯维塔兰娜在手机上点了些补充能量快的吃食,然后就将其随手一扔,就地休息起来,姿势也不愿意再挪动。

  她当然也很累,使用终极的血脉能力本身就是极度消耗体力和神力的事,更何况……

  窗外的夜幕不算安静,航船在涅瓦河上悠长地吹笛,不知谁家的宠物在夜晚又出来溜一次。

  她听着这些噪音,心里的那些悔恨、愤怒、悲伤和疑问……那些感动、怜悯、坚定和思考都变得离她越来越远。

  跪坐在楚岚身边的少女终于能够短暂地合上眼睛,她的左手握住楚岚落在地上的右臂的手腕,心绪渐渐变得平和。

  楚岚的呼吸也放轻了些,只是他真的很累。

  斯维塔兰娜跪着的身子在迷迷糊糊的休眠中向前倾倒,那颗银色的小脑袋压在了楚岚的肩膀上。

  少女覆盖着满背的银发此刻散乱却又一绺一绺地虬结,上面显然也被血污和泥土污染过一轮,不复飘逸清丽。

  在眼皮遮住的黑暗中,楚岚从必要的呼吸里嗅到了斯维塔兰娜身体上汗盐和涸血的气味,她的味道代表着世间真实的咸与腥。

  肩膀上的压力让他能够毫无顾忌地小睡一会。

  有人在他身边,陪伴着她醒来。

  在时间的另一头,在奇迹的另一侧。

  旷野寒冷的风一视同仁地刮过银和红褐色的长短发丝,红发妖娆翻卷如烈火,银发飘散零落若吹雪。

  女仆推着轮椅和轮椅上的人来到山坡上,星月的冷光已然从天的尽头浮现。蕾娜塔的眼角和鼻下流出血泪,被弯下腰的奥科萨娜用已经湿透的血红毛巾勉强擦干。

  在少女美丽却寂寥的面容上维持那一丝的体面。

  “二小姐,您又任性了。”

  “克秀莎阿姨,这是我最任性的一次吗?”蕾娜塔的小脑袋从颈枕上滑落,无力地耷拉下去,但却努力地抬起眼皮,用面具般的笑意看向身边的女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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