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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文心雕龙——风花雪月】【无处安放】【066】【完】 - 2,5

小说:【2024文心雕龙——风花雪月】【无处安放】【066】【完】 2025-09-07 08:10 5hhhhh 6900 ℃

  他刻意将话题引向工作,像是生怕一脚踩进雷区。

  程甜没有马上回应,只是慢条斯理地把手上那瓶化妆水倒了一点出来,轻轻拍在脸上。那清凉的触感让她暂时冷静下来,她盯着镜子里顾初那略显勉强的笑容,嘴角勾起一点苦涩的笑。

  「拍摄和技术当然聊了一些。她确实很厉害,思路清晰,眼光独到。她给我展示了很多……嗯,确实让我大开眼界的东西。」她故意在「大开眼界」上加重了语气,目光在镜中与顾初的视线短暂交汇,精准地捕捉到顾初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然后,她放下化妆水瓶,缓缓转过身,直接面对着他,眼神清澈而锐利,像两把温柔却不容置疑的手术刀,不给他任何再行逃避或伪装的机会,「但我们聊得最多的……是你,顾初。」

  顾初的心,如同被投入深潭的巨石,猛地向下沉去。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放下手机,身体绷紧,坐直,迎上她那双清澈得刺眼的眼睛,声音带着警惕,甚至有点慌:「聊我?!聊我什么?!她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带着防御性的攻击意味。

  程甜的眼神依旧温柔,但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聊你的心事。聊为什么一起吃饭那天,你的眼神,你的状态,都告诉我,你的人虽然坐在我身边,但你的心,至少一部分,还留在她那边。」

  她看着顾初张口欲言的模样,不给他打断的机会,继续淡淡地说:「我知道,你对她,还有对你们过去的那段关系,其实一直都……没放下。你不只是没放下她,更没放下那个你在那段关系里的角色。那个『曾经拥有』的你。」

  她看着顾初因为被戳穿而微微变色的脸,声音放得更轻,却也更具穿透力,转述着戴璐璐那些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分析:「她说,你心里真正过不去的,不是她是不是还出现在你生活里,而是你对『失去』这件事本身,有种……很深的恐惧。你怕的是失控,怕的是在那段感情中,你变成了一个无能为力的人。」

  顾初的身体如同被重击般微微一震,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来反驳,却发现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短促而压抑的呼吸。戴璐璐的分析就像一面镜子,突然照出了他内心那个自己也不愿承认的影子。

  程甜静静看着他,眼中闪过几种情绪的交错。有把伤口捅破后的解脱,有面对爱人脆弱时的不忍,还有一丝痛心的倔强和决绝——她不是要摊牌来吵架,她只是终于不想再独自演下去。

  她站起身,走到床边,把那张用过的卸妆棉一抛,准确地丢进了垃圾桶。那一瞬间,小小的抛物线像是一场默契的预告,某种无形的仪式,就这么悄然开启了。

  她回头,眼神平静,却直直看着他,语气里透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坦率:「她说得没错,顾初。她比我更了解你,尤其是……你心里那些复杂又阴暗的角落。」

  「她确实很敏锐,也很有她自己的魅力。」程甜的语气异常平静,不带任何个人情绪的色彩。「我今天下午,近距离地观察了她很久,听她聊项目、聊技术、聊她对感情和自由的看法……说实话……」

  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仿佛也经历了一场内心的风暴,「我好像……突然有点明白,你当初为什么会……那么投入,那么难以自拔了。」

  这句话,像是一根又冷又尖锐的银针,带着精准的力度,轻轻扎进了顾初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最深处。

  「够了!」顾初猛地低吼出声,脸色因为激动和羞辱而涨得通红,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甜甜!我和戴璐璐早就已经结束了!彻彻底底的!现在是我和你,是我们在一起,我很珍惜我们现在的关系,为什么总是要提起她?!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信我?!」

   他声音发哑,像极了一个慌乱的人试图遮掩心里的破绽。

  「我当然信你现在是爱我的。」程甜没有被他的情绪所影响,她的声音依旧柔软,语气平和得近乎冷漠,「但你问我为什么还是有疑虑?因为我觉得……好像连你自己,都不太相信你自己。」

  顾初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怔在了那里,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辩解的语言。他死死地盯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受伤和一丝被看穿后的恼羞成怒。

  过了好几秒,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低沉的反问:「我……我哪里不信自己了?」

  「比如,你对『开放式关系』的理解。」程甜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语气平淡地抛出了第一个例证,像是在进行一场冷静的病理分析。「你真的就像那天在车库里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地以为,那就是他们之间相互允许对方随便和别人发生关系吗?你有没有想过,在那表面之下,其实是更复杂的沟通、更隐秘的契约,以及……更深的情感连接?」

  「你……」顾初再次语塞,下意识看向角落,似乎想借此逃避这令人窒息的对视。他的声音突兀地卡在喉间,最终化作一声短促而压抑的呼气。

  「甜甜……你和她……你们才认识多久?交浅言深,这种私人又敏感的话题,你和她聊这些,真的合适吗?你这样做,有没有哪怕一秒钟,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指责,像是想用一点道德高地,来重新夺回对话的主控权。

  「我考虑的,恰恰是你的感受,顾初。」程甜毫不退让,语气坚定,显然没有放过这个核心问题的意思:「因为,戴璐璐她……她也问了我一个问题。她问我,你听到『开放式关系』这几个字的时候,那种异常的反应,那种……过度的关注,是不是因为……你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顾初试图躲闪的眼神:「你告诉我实话,顾初。别再用『你很累』、『你工作多』、或者『我太敏感』这种借口来糊弄我。你现在这个状态,魂不守舍,心神不宁……到底是因为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让你放不下?还是你根本放不下的是——那个曾经让她仰望、让她依赖的你自己?」

  她的声音虽轻,却一层层剥开他的防备,精准地切进那个最脆弱、最不愿被触碰的虚荣地带。

  「或者……两者都有?」程甜的声音变得更轻,却也更危险,带着一种近乎诱惑的低语,「你只是……单纯地好奇?就像一个没得到糖果的孩子,趴在橱窗外,看着别人拥有了更『新奇』、更『刺激』的玩具?你想知道……分开这么久,她究竟变成了怎样一个让你感到陌生、甚至……让你隐隐感到害怕的女人?你想知道……她和李博之间,那种所谓的『开放』,到底开放到了什么程度?你想知道……」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顾初因为她的话而变得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的脸,然后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清晰无比的语调,问出了那个终极的问题:「你想知道……她和李博在床上,是不是也像她在生活和工作中表现出来的那样……更加的『自由』,更加的……『不一样』了?」

  「别说了!」顾初像是被这句话彻底引爆,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眼睛因为愤怒和某种被窥破秘密的羞耻而布满血丝。他死死地瞪着程甜,声音因为极度的压抑而嘶哑变形:「甜甜!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想证明什么?!你想让我承认什么?!」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在原地焦躁地踱了两步,然后停下来,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带着强烈自我辩解意味的语气说道:「我不是那种一见前任就心动的人!我有分寸!就算……就算她真的变了!变得再『自由』,再不一样!那又怎么样?!我对那种东西——根本不感兴趣!」

  他话说得又急又快,仿佛生怕停顿一下,就会被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所背叛,就会暴露出那份他拼命想要掩盖的好奇和……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一丝隐秘的向往。

  程甜没有立刻回应他激烈的情绪。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在暖色的灯光下,那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看着他眼神深处那份无法掩饰的慌乱和挣扎。

  那一刻,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像是怜惜一个执迷不悟的孩子,又像是一个冷静的医生,在观察病人最激烈的症状表现,并从中寻找着病根的线索。

  过了好一会儿,在他激烈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程甜才缓缓地、重新坐回到梳妆凳上。她的声音轻柔得像一阵微风,却带着一种字字诛心的力量:「我还是那句话,我愿意相信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他依旧带着血丝的眼睛:「那么,顾初,既然你已经不是那个容易动摇的小男生了,也不稀罕那些所谓的刺激和『开放』——那你能不能明确地告诉我,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你看着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见彼此略微急促的呼吸。

  她忽然开口,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说出了那个最赤裸、最直接、也是最不留退路的问题。那声音像刀子,轻描淡写地划破了所有伪装和假象:

  「顾初,你告诉我实话……你现在,是不是还想……跟她上床?」

  这句话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开了房间里所有暧昧的灯光,也劈中了顾初那根本就不牢靠的镇定。

  他像被电击了一下,猛地退了一步,眼里是一瞬间爆开的震惊、羞耻,还有被彻底戳穿后的愤怒。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

  「程甜!你……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几乎是咆哮出声,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破了音。

  可程甜没有被他的爆发吓到分毫,反而在他的怒火中多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像悲悯,又像是早已认命的冷静。

  然后,她继续用那种冷静到近乎残忍的语调,像是剥开一层层伤口,把他心里那些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念头摊在了光底下:

  「顾初,别再自欺欺人了。你的眼神,你的状态,刚才你那反应……你自己都知道,你根本没放下她。」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梦呓,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如果你真的……那么渴望知道答案,如果你真的觉得,只有通过那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去验证,才能彻底了结你心里那个盘踞不散的执念……」

  她看着眼前这个她曾那么用力爱过的男人。他此刻的痛苦和挣扎让她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可她咬牙撑着,深吸一口气,像是在下某种决绝的赌注。

  「那你去吧。我不拦你。」

  顾初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猛地僵在了原地。他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程甜,嘴巴无意识地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出现了幻听。

  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可程甜的眼神没有回避他,她依旧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而她接下来的话,却像地震般撼动了顾初的世界:

  「甚至……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她,如果你觉得,只有亲身体验一次她现在选择的『自由』,那个让你好奇、也让你害怕的『不一样』,你才能死心——」

  她停了下,像是在压抑内心最后的挣扎,然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

  「我可以陪你一起。」

  顾初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所有的思考能力,都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他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僵硬地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程甜,仿佛想要从她那平静得可怕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

  陪他一起?一起……什么意思?

  这该不会……真的是认真的吧?

  「顾初,别那样看我。我没疯。」

  程甜看着他那副彻底石化的表情,勾起一个苦笑,笑得有些自嘲:

  「我今天下午……还去找戴璐璐,提了一个……你听起来可能会觉得疯得不可理喻的建议。」

  她的目光飘向窗外,像是在回忆那个连自己都难以相信的瞬间:

  「我说……我和她,和你,三个人……一起……做爱。」

  顾初彻底愣住了。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发颤,不是出于愤怒,而是一种复杂得近乎扭曲的情绪——极度震惊、荒谬、不可置信,甚至……一种来自灵魂深处、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兴奋?

  那个念头,就像一枚沾满禁忌的果实,在他脑海里慢慢裂开,释放出危险而诱人的气息,让他一阵阵眩晕,甚至有些战栗。

  程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难辨的光芒。但她没有停顿,而是继续用那种带着苦涩和无奈的语气,把那个「疯狂提议」的结局平静地讲出来,仿佛在给他泼冷水,也像是在做一次残酷的现实教育:

  「但是……戴璐璐拒绝了我的建议。」

  这一句话,像一桶冰水当头泼下,把顾初脑海里那团因震惊与幻想燃起的火焰彻底浇灭。

  他身子一松,仿佛体内支撑他的某种力量瞬间抽空。他跌坐回床沿,抬起手,死命揉着脸颊和太阳穴,仿佛想把那种眩晕和荒诞感从脑中赶出去。

  「呵……」一声干涩的笑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却又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拒绝了?呵,我就知道……」

  他说着,像在安慰自己,又像在嘲笑那个刚才差点被念头吞噬的自己:「我就说嘛……她……她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荒唐的事……你真是……」

  他似乎想说「你真是疯了」,但话到嘴边,却又被一股更深沉、更难以名状的情绪堵了回去。

  那情绪里,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庆幸自己不用真的做出选择,不用面对那个足以撕碎理智和道德的边界。他庆幸这一切只是程甜的一厢情愿,而戴璐璐,至少还保留着一点「正常」的界限。

  可在这层本能的庆幸之下,似乎还藏着一丝极其隐秘的……失望。

  那并非完全是对「三人行」未能成行的失望,而是……某种更深的期待——一种被「可能性」强行掐灭后的怅然若失。那种可能性,也许真的能让他从现在这团乱麻里醒过来,或者……彻底毁掉。

  就像一个久病不愈的人,在恐惧手术的同时,也偷偷渴望那一刀——要么治愈,要么解脱。

  而现在,手术被取消了。他还得继续带着病体活下去,继续在煎熬中挣扎。

  程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脸上那份如释重负表情下,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异样。她的心,被什么扎了一下,冰凉又酸涩。看着他那种劫后虚脱的模样,怜悯与决绝在她心底悄然交织。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却带着一种冷静到令人无法回避的穿透力,仿佛是最后的手术刀,切割着顾初的神经。

  「戴璐璐拒绝的,是我提的『我们三个』的组合。」

  顾初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她说……」程甜顿了顿,清晰地转述着戴璐璐的原则,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在顾初试图逃避的现实上,「她和李博的关系,是深度绑定的。任何涉及到他们两人之外的新尝试,都必须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意愿,并且……如果真的要探索包含第三个人的可能性,那么,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也必然会有……李博。」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

  程甜没有留给他半点缓冲的余地,语气冷静得近乎残忍:

  「所以,顾初,如果你真的非得靠『三人行』这种方式来斩断执念,如果你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清醒……」

  她一字一顿,说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结论:「那么,这世界上唯一可能存在的组合,恐怕就只剩下——戴璐璐,李博,和你。」

  这几个名字排在一起,像是一块巨大、沉重、荒谬而带着羞辱的石头,狠狠砸在他胸口。

  戴璐璐、李博……和他?

  比起程甜刚才那个「我们三个」的提议,这个版本更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李博——他的朋友、同学,现在是戴璐璐的伴侣。而他,要和他们一起……

  这简直是……

  ……太他妈刺激了吧?

  「醒醒吧,顾初!」程甜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痛心与失望,打破了顾初的幻想。「你还在期待什么?还以为戴璐璐会为了你,为了『了结过去』,单独跟你发生点什么?!」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像是在强迫他看清现实:「你难道还没意识到吗?她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戴璐璐了!她选择了李博,选择了不愿意被你束缚的『开放式关系』,选择了她自己定义的生活!就算……就算真的发生了你幻想的那个『三人行』,那也不是为了你,不是为了你的『心病』!」

  「你以为你能从那样的场景里找回什么?旧情?尊严?还是证明你对她还有吸引力?」

  程甜冷笑一声:

  「别天真了,顾初。你最多,只是他们游戏里的满足他们性需求的一个配件,一个连自己想要什么都搞不清楚的工具人。」

  「你以为你是在重温旧梦?不!你可能只是在用一种更自欺欺人的方式,去确认她已经彻底不属于你了!验证她已经走到了一个你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相提并论的世界里去了!」

  程甜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顾初早已脆弱不堪的自尊心上,将他所有试图逃避的幻想和自我麻痹彻底撕碎,露出底下鲜血淋漓的现实。

  顾初被这番话彻底击溃了。他瘫坐在床沿上,双手痛苦地捂住了脸,肩膀因为巨大的羞耻、愤怒和无力感而剧烈地颤抖着。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失败者,所有隐藏的欲望、不堪的念头、虚伪的挣扎,都被程甜用最残忍的方式,暴露在了空气中。

  房间里只剩下他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喘息声。

  程甜看着他这副彻底崩溃的样子,心中没有胜利的快感,只有一种深切的疲惫和悲哀。她知道,今晚的对话,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太过沉重,也太过残酷。

  但有些脓包,必须被彻底挑破,才有愈合的可能。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轻轻拨开他捂着脸的手。他满脸是泪,还有未干的汗水,眼神空洞、绝望,像是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顾初。」

  程甜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柔和,却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决绝,「我不想再陪你继续演这种互相折磨的戏了。」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仿佛是在宣判什么不可逆的命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们愿意,如果你听完这一切之后,还能认清现实,如果你内心深处依然觉得,只有经历一场……那种『三人行』,和她,和李博,你才能彻底放下,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她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做一个极其艰难、却又异常清晰的切割:「……那么,好。」

  顾初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去吧。」

  程甜的眼神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漠,「我不会阻止你,也不会为此和你争吵,更不会以后也拿这件事情和你说事。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得自己承担。」

  「但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变得冰冷而坚定:「但我有一个条件。就一个,也是我最后的底线。」

  她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匕首,直直地插入顾初的灵魂深处:「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去……那么,我必须在场。」

  顾初的瞳孔剧烈一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摇头。

  「不是参与。」

  程甜立刻补了一句,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我只是……需要亲眼看着。我需要看着你,看着她,看着李博。我需要知道,当你真的身处在那个场景时,你究竟是什么样子。我需要知道,你到底在追求什么,又到底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那个『答案』和『解脱』。」

 她看着顾初脸上那份混合了极度震惊、恐惧、羞耻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被彻

  底逼到绝境的茫然的表情,缓缓地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疲惫和决绝:「顾初,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的让步了。选择权……在你手里。」

             *** *** *** ***

              (平行场景)

  就在程甜和顾初在公寓里这场注定艰难的对话发生的两三个小时前,在数字人项目工作室深处,那间被标为「数据采集与模型优化核心区」的玻璃隔间里——一个实际上更像是他们两人秘密空间的地方——戴璐璐和李博,也正在经历着一场氛围完全不同的谈话。

  戴璐璐窝在沙发的一角,随手披着一条薄羊绒毯。她的手指在膝上的笔记本键盘上飞快敲击着,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带着怎么也压不住的笑意,像是刚拆穿一个温柔的谎言,又或者亲手点燃了一团火。

  李博刚结束一场远程会议,摘下耳机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她身上那种藏不住的兴奋。他揉了揉眉心,靠近她,在她身边坐下。

  「看你这个样子,」他将手臂自然地绕过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揶揄,「今天下午和程甜的『姐妹悄悄话』,聊得很投机?」

  戴璐璐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转过头看着他,眼尾微挑,笑得像只刚舔完奶油的猫:「你猜?猜对了……今晚有特别奖励哦。」

  她的声音轻轻上扬,拖着尾音,甜得像颗糖,却又带着让人心痒的挑逗。

  李博盯着她那双闪着狡黠光芒的眼睛,知道她又在故意吊他胃口。他配合地摸着下巴做沉思状,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会儿,像是在认真推理似的,慢悠悠开口:

  「嗯……让我猜猜。能让你笑成这样,肯定不是工作上的事。」

  他故意停顿,「能让程甜那种性格的姑娘放下矜持来找你『私聊』……十有八九,是为顾初吧?」

  他顿了顿,补充道:「她不是那种会轻易开口求人的人,和她一个班三年,我都没见她求过谁帮忙。如果不是为了顾初,她没理由找你单独说话。」

  「Bingo。」戴璐璐轻轻一笑,但这笑容不再是撒娇式的甜,而是一种意味深长的、几乎带着审视意味的欣赏。「她是真的快到极限了。」

  她松开手,重新窝回沙发里,但身体却更紧地依偎着他,语气中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不过,你绝对猜不到,我们这位看起来知书达理的程老师,温温柔柔的小甜甜,竟然提出了一个有点……惊掉我下巴的想法。老实说,我都有点佩服她了。」

  李博挑了挑眉,坐姿也下意识调整得更舒服些,兴趣明显被钩起来:「说来听听,什么惊天动地的主意,居然能让我家璐璐都震惊?不会是——想拉你一起去把顾初……阉了?」

  戴璐璐「噗嗤」一笑,打了他一下:「你这什么黑色幽默!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暴力?」

  她忍着笑,绘声绘色地将下午和程甜那场充满试探与交锋的对话,大致向李博转述了一遍。她尤其强调了程甜是如何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后来鼓起勇气表达对顾初状态的担忧,再到最后,用那个直白又笨拙的「掏耳朵」来比喻对开放关系的理解,以及……她最终在近乎绝望或试探中,抛出的那个关于「要不……我们三个人一起试试?」的提议。

  李博安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含笑倾听,逐渐转变为惊讶,再到若有所思,最后,当听到程甜那个「三人行」的提议时,他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那抹惊讶便迅速被一种混合着赞赏和一丝同情的复杂笑意所取代。

  「有意思……」他轻声重复,指尖缓缓穿过戴璐璐柔顺的发丝,仿佛思索得更深了些,「看来,我们的程老师,比我们之前想象的……或者说,比顾初自己以为的,要彻底、要直接得多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欣赏的弧度,「为了顾初,她还真是什么都敢想,也敢说。」

  「是啊。」戴璐璐点点头,眼神也多了一丝凝重,「她眼神里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绝。可她自己也不知道,顾初是不是她能拉得回来的那种人了。」

  她顿了顿,像是在分享一个有趣的发现,「你知道吗,李博,她竟然还很认真地问我,关于……我们这种开放关系到底是怎么应对嫉妒情绪的……看她的那个样子,好像……如果真的有必要,她甚至愿意为了让顾初『安心』,或者为了达成某种『平衡』,会尝试去理解、甚至接受这种模式。」

  李博揽着戴璐璐的手臂下意识地紧了紧,在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她……能为了顾初,考虑到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顾初那小子……有时候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命中注定要经历这些劫数……」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的那份对好友命运的担忧和一丝无奈,已经不言而喻。

  戴璐璐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复杂难言的感慨:「是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有时候也未必清啊。不过……」她话锋一转,眼中重新闪烁起那种狡黠而促狭的光芒,仰头看着李博,问道:「那你猜猜看,对于她那个『大胆』的提议,我是怎么回应的?」

  李博并没有立刻给出猜测,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戴璐璐,指尖在她柔软的发丝间轻轻滑过,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嗯……要准确猜到你对她说了什么,恐怕不能只凭直觉。」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地环抱着她,目光却变得认真起来:「程甜这个提议,不管她出发点是什么——是为了顾初,还是某种绝望下的试探——实际上已经触及到了一个我们之间……非常核心,但又似乎一直有点模糊地带的问题。」

  「那就是,」他继续说道,声音放低了一些,更像是两人之间在进行一次重要的内部确认,「当我们谈论『开放』时,这个『开放』的具体边界在哪里?我们有没有一个能统一的处理原则和『底线』?」

  他看着她,语气带着一种寻求共识的认真,而非简单的猜测:「所以,在你告诉我你具体的回应之前,或许……我们应该先就这个问题,我们自己的『关系宪法』,达成一个更清晰的共识?毕竟……」

  他笑了笑,带着点了然于心的意味:「你看,如果我们自己都不清楚边界在哪,处理这类试探时的『指导思想』又是什么,那我怎么猜得出你是怎么精准回应她的?既不伤面子,又稳住了底线。」

  「呦,这么认真?」戴璐璐笑眯眯地看着他,眼里却已有探寻的火光闪动。

  「当然认真。」李博不再嬉笑,语气开始进入他擅长的分析节奏,「既然我们选择了开放关系,就代表我们认同『性』和『爱』不一定非得绑在一起。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关键是——如果要分离,它需要什么前提?」

  他顿了顿,继续说:「社会主流还是倾向于将爱和性捆在一起。但我们都清楚,现实远比这复杂。就像,单纯的身体吸引、或者只是为了满足某种需求的性接触……真的就完全没有意义吗?」

  他看着戴璐璐,眼神直接而真诚:「开放关系,本质上是在尝试解构这种绑定,把某种『必然』变成『选择』。我并不是否定情感连接的重要性,但我相信,只要彼此足够坦诚、有尊重,在特定条件下,性和爱可以作为两个相对独立的维度存在。这其中的关键,是我们自己的价值判断和共识。」

  他说到这里,眼神在她眼里停留片刻:「所以我一直觉得,开放关系的核心不是放纵,而是边界的管理——高度的透明、明确的协商、持续的沟通,还有,对嫉妒和依附这些情绪机制的深刻理解。不然,说是自由,其实只是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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